路凡最后整整一夜都沒能入睡,。
他坐在床上,，一直死死地盯住自己的左手?？词厮鶅?nèi),，這些臨時犯人們的房間，燈光是統(tǒng)一控制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關(guān)閉,。
路凡就借著月光，看著自己的左手,，發(fā)呆,。
是夢么。
是夢么,？
被子翻在一邊,，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暖,，就像沒有人睡過一樣,。
路凡夢中感到的疼痛，也已經(jīng)消失不見,，就像自己從沒有掉到床下面去過,。
這說明，剛剛經(jīng)歷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極為逼真的夢中夢罷了,。雖然夢中出現(xiàn)顧璐璐這件事十分奇怪，但想來也算正常,，畢竟,，有幾個少年沒有夢過好看的姑娘呢,？
但是這只左手，竟然和夢中一樣,。
就十分詭異了,。
路凡還記得，當時面對一身血色羅裙的毒蛇女皇,，她一根掉落的頭發(fā),，就像真的蛇一樣，咬了自己的左手一口,。
而現(xiàn)在,，自己的左手，就變得和她那天露出的蛇身一模一樣,。黑鱗，云斑,，紅眼,，黑瞳。
這是為什么,。
要不是現(xiàn)在,，這只左手還完全聽從自己的指揮，路凡恐怕會先瘋掉,。
完全不能用常理解釋,！
“完全無法理解，對吧,？小弟弟,？”
看守所內(nèi)，除了那些值夜班的人,，其他職工還沒上班呢,，路凡就聽見一聲熟悉的調(diào)笑。
路凡猛然抬頭,。
顧璐璐,！
的確是她。
和夢中一樣,，嬌俏的容顏,，及肩的長發(fā)。
不同的是,，沒有穿著一身寬松的睡衣,，而是和昨天一樣，穿的是黑色的制服,，類似于軍服與工裝的結(jié)合,。腳下,，踏著一雙高跟黑筒長靴。
踏著早晨清冷的日光,，噠,，噠，噠,，直接開了牢門,，走了進來。
路凡下意識地在床上往后挪了挪,，拿起被子,，把自己的左手蓋了起來。
“你來干什么,？”
“找你簽字啊,，還能干嘛，喝早茶么,？”顧璐璐揚手揮了揮手上的表格,。
“我……”
“怎么？你不會還不答應(yīng)吧,，小弟弟,？到現(xiàn)在，毒蛇女皇的事情,，你還說你一點都不知道,？你看看你的左手？”
這句話聽得耳熟,。
似乎昨晚她就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出來,！
因為路凡經(jīng)常被別人指責，自己認為的“常識”全是自己胡編亂造的東西,。因此路凡從小就長了一個心眼,，每次被別人嘲笑后，都默默地把這些事情記住,，以防下一次自己在同一件“常識”上犯栽,。
所以他的記性鍛煉得越來越好。
剛剛顧璐璐的這句話,，他就十分肯定,，昨晚的那個“夢”中，顧璐璐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路凡抬起頭,，看著顧璐璐的雙眼：“你……昨晚是怎么回事？”
顧璐璐看上去好像一臉驚訝的樣子,，左顧右盼著這間囚牢：“昨晚,？昨晚怎么了,？這里漏水么？”
路凡看在眼中,，心里一橫,，犯軸的勁頭上來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超凡,，跟我沒關(guān)系,。我本來就什么都沒有做，有錄像證明我的清白,。你那個什么選拔表格,，我也不會簽的?！?p> 顧璐璐笑吟吟地看著路凡,，一句話也沒有說。
路凡被她盯得心里發(fā)毛,，但還是鼓足勇氣,，把自己的話說完了。
斬釘截鐵,。
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
“小弟弟,，你這個性子,，怎么在合眾國的官方機構(gòu)里混的?！鳖欒磋磽u著頭,，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哦,，也難怪,，你到現(xiàn)在，也還是一個凡人獄最不入流的丁字號獄卒,。丁字號,，釘子戶，我看你就應(yīng)該在這份崗位上當一輩子的釘子戶了,！”
“我樂意,。”路凡想著,，反正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自己干脆繼續(xù)這樣好了。
轉(zhuǎn)過頭去,，不看顧璐璐,，只是悄悄在被子中摸著自己那只左手,。
反正自己堂堂正正，問心無愧,。
雖然這只左手,，自己無法解釋……但是，路凡相信合眾國,，總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顧璐璐似乎看出了路凡的心事，說道：“你啊……姐姐看多了你這種人了,，挺好,，官方機構(gòu)的運轉(zhuǎn)，討老百姓喜歡,，也確實需要你這種人,。你確實是無辜的，法律上看,，你也不用負任何司法責任,。但是……”
路凡的耳朵豎了起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路凡抬起頭,，看向了顧璐璐,，不置可否。
我有什么可懷璧的,？家徒四壁還差不多,。
顧璐璐指了指他在被子下掩蓋的左手。
“這又不是我故意的,！只要有辦法,，我寧愿不要！”路凡說道,。
“身染超凡,，除非你把自己的左手斬斷，不然是去不掉的,?！鳖欒磋淳拖駥Υ粋€幼兒園的學生，耐心地解釋道,，“而且,，你身染超凡，雖然看上去只是左手變異,，但你整個身體其實已經(jīng)產(chǎn)生變化了,，用我們的行話來說,，你是一個超凡雛體了?！?p> “我,，我，我會上報上去,，去醫(yī)館,，去生物實驗室，去超凡所……”路凡口不擇言,，把自己記憶中,，聽過的，沒聽過的所有相關(guān)機構(gòu)的名字,，都報了一遍,。
據(jù)說有這類專門的機構(gòu)，專門用來應(yīng)對發(fā)生在民間超自然現(xiàn)象,。雖然老百姓們往往都是只知道個大概,，還不明白真假，但傳起來,，都是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所以路凡也多少知道一些。
顧璐璐還是很有耐心地搖搖頭,，說道：“也可以,，但是那非常消耗時間，而且很費錢,，還不一定成功。同時,，超凡雛體,，雖然對于合眾國來說沒什么用，但對于一些獵殺者而言……你聽過一個笑話么,？”
路凡沒有說話,，這時候他沒有心情聽什么笑話。
“說上古時期,，一個猴族超凡,，會定身術(shù)，把看守仙桃的七個美女超凡定住之后,，就直接進去摘桃子了,，你說，你會定身術(shù),，把七個美女超凡定住了,，會直接進去么,？”
路凡愣愣地看著顧璐璐，不由自主地說道：“殺了七個超凡,，凝練她們身上的超凡物品……”
顧璐璐開心地笑了起來,，兩個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顯得極為滿意的樣子,。
“對頭對頭,，這還算有點見識的樣子嘛。超凡雛體,，沒啥戰(zhàn)斗力,，但說不準也可以凝聚一點點超凡物品。你猜,，會不會有一些獵手來碰碰運氣,？”
路凡低著頭，沒有說話,。
顧璐璐說道：“好啦好啦,，不要喪氣啦。男子漢,，拿出點豪情來,，行不行？來,，跟姐姐簽了這份申請書,，姐姐保證你可以強大起來。到時候,，你想干什么,，不就干什么了么？”
路凡問道：“我……我不會被當作怪物么,？”
顧璐璐樂了：“你為什么會被當作怪物,？哦，確實,，在民間,，你這樣子的確很容易被當作怪物。但是在超凡界,，你這樣很正常啦,，比你怪的人多的是，沒人在乎的,?！?p> 沒人在乎的？
多的是？
路凡眼里忽然閃過一絲精光,，問道：“那……那有沒有某種被超凡污染的人,，記憶會變得和別人不一樣？會多出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記憶,？”顧璐璐上下打量著路凡，心中想著,，你身上果然還有秘密,！
在顧璐璐的理解中，毒蛇女皇貴為A級巔峰超凡,，怎么會無端關(guān)注一個普通的獄卒,？
路凡沒有看顧璐璐的臉色，只是覺得自己剛剛描述的不是很清楚,，于是繼續(xù)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說自己被超凡污染了，但不知道,。然后那個被超凡污染的人呢,，總會想起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而那些東西和世界上真實的東西不一樣,？比如,，現(xiàn)實中佛教允許做的事情，比如吃肉喝酒,，那個人總以為是被禁止了,。可這些事情,，根本沒有人和他那么說過,，憑空出現(xiàn)在他腦子里的?！?p> 還有什么“六道輪回”,，什么“上大人孔乙己”之類的玩意兒。
路凡沒有多說,。
顧璐璐只是默默聽著，沒有插嘴,，而是不停地思考著,。
聽路凡說完后，她又想了一會兒,，用一種比較慢的語速緩緩說道：“你說的這種情況,，我沒有見過，不敢和你打包票。但我確實聽說過,，有一些超凡研究所的教授,，他們研究的領(lǐng)域和你說的很像。不過是不是一回事,，我可不敢打包票啊,。”
畢竟那些老學究寫的東西,，可太枯燥了,，又沒啥直接用處，正常人誰看得下去啊,，顧璐璐想起之前自己的學習經(jīng)歷,，不由得在心中吐槽著。
但她看著路凡,，嚇了一跳,。
他的雙眼囧囧有神，不復(fù)任何迷茫,。
顧璐璐也笑了,，上鉤了。
“你答應(yīng)了,？我跟你說,，等你成了超凡，你就可以自己去找那些老學究的文章去看——有權(quán)限的,，不是超凡的人不能看的,。而且等你到了我的位置，不,，不用,，只要你往上爬，你是有機會直接去找那幫老學究,，直接去問的,。”
至于他們睬不睬你,，本姑娘就不知道了,。
顧璐璐大開著空頭支票，繼續(xù)在引誘路凡簽字的方向上加一把力,，無所顧忌,。
自己說的都是實話嘛，毫無心理負擔,。
路凡說道：“我還有一個問題,。”
“放?！?p> 路凡沒有在意顧璐璐的用詞是否雅觀得當,，說道：“為什么一定要選我？我昨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和你有沒有關(guān)系,。”
當然,。
路凡心里清楚,，自己問的是第二個夢。
第一個夢,，巨蟒纏繞,，對天怒吼，貫穿天地的吟唱……基本是自己熟悉的夢,，不會和眼前這個女的有任何關(guān)系,。
不然自己也不會等到今天，才被她找上門來了,。
顧璐璐又開心地笑了,。
路凡發(fā)現(xiàn)，她真的很愛笑,。
顧璐璐說道：“為什么選你,？因為我作為八方獄的執(zhí)事，我覺得你很有天賦,，我相信你很有用,。至于你的夢嘛，你猜啊~”
猜你妹啊,。
肯定是了,。
看著那個樣子，路凡就知道,，八九不離十了,。
顧璐璐看著路凡的樣子，說道：“不逗你了,。但講真的,，我確實不能告訴你，有保密協(xié)議的,。你要么簽了這個表,，跟我走，算是半個自己人了,，我才能告訴你。或者說,，我現(xiàn)在告訴你,，你不簽，回頭你自己去醫(yī)館做記憶手術(shù),，把這段記憶摘了,，怎么樣？”
那不和沒說一樣,？
路凡瘋狂搖頭,。
不過他也聽懂了顧璐璐的話外之音，顧璐璐這么說,，幾乎就是承認了,，這個夢和她有關(guān)。但詳細情況嘛,，問,，就是不能說。
路凡認命一樣,，說道：“我簽,！”
其實當顧璐璐說，進入超凡世界,，一來,，怪人怪胎多的是，沒人會在意自己的不同,，路凡就有些心動了,。
從小到大，一直被別人說腦子不正常,，也是很郁悶的,。自己之前應(yīng)對的方式，是選擇當一個小透明,。但目前這個情況,，以后小透明是當不下去了，倒不如給自己換個環(huán)境,。
第二嘛,。
自然是那些所謂的研究所了。
路凡真的很想知道,，自己記憶中那些莫名其妙的“常識”,，那些記憶碎片，不管是“六道輪回”,，還是“上大人孔乙己”,，還是別的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至于顧璐璐,，明顯不對勁,，肯定有著別的打算。
路凡也不在乎了,。
畢竟除了爹娘,，又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幫助自己。各取所需,，各自做出決定,，各自承擔后果而已。
這是在社會上生活的通用規(guī)則,，路凡早就知道這個道理了,。
路凡接過顧璐璐遞來的紙筆，看到簽名的位置,，直接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都不看看內(nèi)容的？不怕我坑你,？”顧璐璐看著路凡,，問道。
“都說是要閱讀以上協(xié)議再同意,，可誰會真看啊,。再說，我又看不懂,，里面就算真的有文字陷進,，我也看不出來。我還不如相信你,，畢竟,，你也是八方獄的執(zhí)事，合眾國政府的高級職員,，想來也不會違背國家法律的,。”路凡指了指協(xié)議上的公章,，說道,。
這是很明顯的制式申請書，路凡見過很多官方文件,，所以很熟悉,。
也比較相信文件的可信。至少,，不會違法,。
顧璐璐說道：“可以呀,，小弟弟，大智若愚啊,?！?p> 我怎么感覺你在罵我看起來笨？
路凡心中想著,。
顧璐璐笑吟吟地收起申請書，說道：“行,，跟我走吧,。”
“那個,，顧……執(zhí)事,。”路凡想著別人怎么稱呼她的,，喊道,。
“怎么了？”
路凡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說道：“我這樣……出去真的沒事么,？”
“沒事，這個房間的監(jiān)控昨晚被我關(guān)了,，這里沒人知道你被超凡污染了,。我?guī)阕撸前闯绦蛱崛?，小事一樁,。?p> “不是,?！甭贩蔡湫苑牵拔沂钦f,，我這么出去,，這只手就這么晃悠著，人家不就都看見了,？你關(guān)了監(jiān)控有啥用,。”
你還關(guān)了監(jiān)控,？
你還敢說昨晚的夢和你沒關(guān)系,？
不過我還真想看看，有監(jiān)控的話,，會拍下什么,。
路凡在心中想著,。
顧璐璐拍了拍腦袋：“對了！我都忘了,，你還不知道怎么把手臂藏起來,，恢復(fù)成正常樣子。還好我早有準備,，你不提我都忘了,。”
“可以恢復(fù)原樣么??？”路凡驚喜問道。
“不一定,，有的人可以,，有的不行?！鳖欒磋凑f道,，“不過你現(xiàn)在肯定沒這本事。沒事沒事,，以后再說,，現(xiàn)在嘛，接好了,，給,。”
顧璐璐扔了一只護袖一樣的織物給了他,，同時扔給他一只黑色手套,。
路凡匆匆戴好。
你早就準備好了啊,。
女孩子心思,，果然還是很細膩的。
這和昨晚夢中見到的,，簡直是兩種人嘛,。
路凡想到昨天夢中，那個突然就出現(xiàn)在自己被子里,，膽大潑辣的女孩,，不由得感覺有些微硬。
頭皮微微發(fā)硬,。
“這是什么,？”路凡看著手上的護臂，彈力很好,，很舒服,，而且把所有鱗片都掩蓋了,。
手套倒是看守所內(nèi)常見的手套，經(jīng)常在外出現(xiàn)場調(diào)查時會用的黑色粗毛針織手套,。
“哦,，手套我就在隔壁庫房拿的，但護袖沒有,，臨時我也沒有地方去買,，就拿了我一條不穿的舊絲襪，給你改了改,，把腳腕以下的地方剪了,，你將就著用吧?！?p> 啥？,？,？
路凡覺得更硬了，頭皮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