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凡四人一直在那黑暗的洞口后,，悄悄地看著外面,，那“飼養(yǎng)場”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

　　那低矮的人影走出逆光后,，路凡才看清這個人的樣子。

　　外表看上去和那些怪物沒有什么區(qū)別，都是1米5左右的身高，四肢頎長。不過與那些怪物不同的是,，這個人穿著就像一個普通的農(nóng)場主，長褲長袖牛仔背心,。他的背后也并沒有一個黑長的圓筒,，也不是靠著四肢在地上爬行，而是像一個正常人類一樣,，用兩條腿行走,。

　　那人敲了敲另一邊出口的大門。

　　“吱~”

　　一陣酸的讓人牙疼的聲音響起,，飼養(yǎng)場內(nèi)更加明亮了一些,。

　　他開門了？要放牛出去,？

　　路凡往前探了探身子,，試圖看得更加清楚。

　　不,，門沒有開,。

　　只是那座木門之上，出現(xiàn)了一個開口,。

　　大小形狀上看,，就像是一只沙漠狂牛,，在這門上留下的拓印挖出的洞,。

　　“是挑了只狂牛撞出來的吧！”羅小五低身吐槽著,，然后看見另外三人齊刷刷瞪來的目光,，連忙閉上了嘴巴。

　　那個農(nóng)場主心情看起來不錯,，晃悠著腦袋,，吹起了口哨，轉(zhuǎn)過了身,。

　　路凡這才看清他的模樣,，臉上的皮膚是暗綠色，爬滿了皺紋,，一頭稀疏的白發(fā)掛在頭頂,，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的老頭，就是膚色有些奇怪,。

　　但和不同老人不同的是,，他的左半張臉覆蓋著一層機械,，閃著冷硬的光芒。

　　孟鐵低聲說了聲：“操,，機械改造,。”然后又下意識地把自己的嘴巴捂住,，不發(fā)出一點聲音,。

　　外面的老頭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有外人的存在，看著所有牛群,。牛群們也都抬著頭,，眼鏡轉(zhuǎn)為了發(fā)狂的紅色，但卻沒有低吼著沖上去,，這和沙漠狂牛們的性子完全不同,！

　　路凡看著暗暗心驚，也不知道這些怪物給狂牛們吃了什么,。

　　老頭沒有多等待,，就像一個熟練的農(nóng)場主，趕不及地把今天的工作做完,，早點休息一樣,。他吹口哨的聲音猛然變高，路凡可以看見,，他那臉上,，半個正常的嘴唇在扭曲著發(fā)聲，另半張機械的嘴唇死死閉著,，就像沒有張嘴的功能一樣,。

　　牛群們起了反應(yīng)。

　　從最靠近出口大門的那一排開始,，一頭頭狂牛有序地從食槽中走出,，一個接一個，排著隊走向那個大門上的開口,，從那門上的狂牛形狀的洞口走了出去,。

　　老頭樂滋滋地站在旁邊，靠著門板,，口哨聲沒有停,。

　　直到一只體型格外龐大的狂牛，明顯超出了門洞的限制,，被抵擋在門外,，前不能進時，老人才站了起來,。他拍了拍狂牛的屁股,，用手做引,，把狂牛導(dǎo)向了自己身后，安靜地站著,。

　　路凡覺得那只狂牛有些眼熟,，似乎就是自己坐著過來的那只小牛群首領(lǐng)。

　　這是特意挑出那些身材壯碩的個體么,？

　　拿來做什么,？有什么特殊用途？

　　路凡心中做出了各種各樣的猜測,。

　　老人繼續(xù)忙活著,，由于牛群們安安靜靜，沒有牛插隊鬧事,，所以效率很高,，一會兒就基本全部走了出去，只留下五只體型十分龐大的狂牛,，喘著粗氣,，眼睛中紅光更加旺盛，但又不知道為何,，強行壓制了內(nèi)心的暴躁,，安靜地站在原地，等待著老人的指揮,。

　　老人吹著口哨,，站在那里等了等，從洞口往外看,，外面的牛群全部走遠了之后,，再次敲了敲木門。

　　路凡用心對比了一下,，第一次敲門是三長兩短,，這次是三短兩長。

　　木門吱吱呀呀地響著,，緩緩打開。剩下幾只狂牛這才能通過木門,，走了出去,。

　　而老人并沒有跟著狂牛出去，而是擦了把額頭的汗,，喝了口水,，然后轉(zhuǎn)身走來。

　　“不好,！他可能是要進這里,！”路凡看著老頭前進的路線,，忙低聲說道。

　　幾人不知這個老頭有什么能耐,，也不知道老頭有沒有什么預(yù)警的方式,，倉促出手，很容易打草驚蛇,，提前暴露自己,。

　　不明智！

　　路凡還想著多調(diào)查一番之后再針對性地動手,！

　　路凡打了個招呼,，羅小五三人心領(lǐng)神會，轉(zhuǎn)身走進這黑暗的房間,，尋找藏身之處,。

　　雖然房間內(nèi)一片漆黑，但幾人在這環(huán)境呆久了,，也勉強能適應(yīng)這里的環(huán)境,，靠著洞口那一點點微弱的光亮，也勉強夠用了,。

　　只見得這個房間內(nèi),，主要擺著一張張鐵床，大小不一,，但大多數(shù)都很小,，似乎僅僅夠這些1米5的半人怪物使用。路凡也沒有多想,，低身鉆進了稍微比較大的床下,。

　　之前已經(jīng)用紅外視線檢查過，這里并沒有人或怪物監(jiān)守,，所以路凡還比較放心,。

　　只是路凡注意到，孟鐵的動作似乎有一些遲緩,，和平常不太相同,。

　　但現(xiàn)在不是問的時候，只好按下心中的疑惑,，準(zhǔn)備回頭再問,。

　　老頭哼哧哼哧地走了進來，路凡從床下只看見兩只腿走來走去,。

　　兩只腿在門口那停了一會兒,，老頭自言自語地說道：“這里怎么也有外面飼養(yǎng)區(qū)的味道了？不行，我要打個報告上去,，申請把飼養(yǎng)區(qū)清洗一下,，不然怎么工作啊?！?p>　　路凡聽得大點其頭,，是個好的建議。

　　老頭在門口摸索了一陣子,，路凡聽見“啪”的一聲,，然后燈光亮了起來。

　　路凡這才看清,，這老頭長褲之下,，鞋子之上，露出的一小節(jié)腳脖子,，也是機械腿,，看起來比孟鐵的要簡陋很多，少了很多細節(jié),。但不同的是,，孟鐵只有一只右腳是機械的，而這老頭兩只腳,，從露出的腳脖子來看,，都是機械的。

　　機械系超凡人類,？

　　還是和外面那些不會說話的怪物一樣,，接受了機械系的改裝？

　　信息太少,，無法判斷,。

　　老頭走的很慢，哼哧哼哧的,，好一會兒,，才傳出開門關(guān)門的聲音，老頭的腳步聲也隨之消失不見,。

　　路凡再三確認,，這里沒有其他敵人存在，紅外視線中,，只有隊友那三個紅色熱量體,，各自趴在床下，于是放下心來,，從床下鉆了出來。

　　輕輕咳了幾聲：“安全，出來吧,?！?p>　　孟鐵幾人從床下各自鉆了出來。

　　這時幾人才有功夫,，仔細打量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

　　一個幾百平見方的房間。

　　和外面的“飼養(yǎng)區(qū)”比較類似,。

　　外面只有密密麻麻的柱子和長長的食槽,。

　　這里只有密密麻麻的柱子和一張張鐵床。

　　路凡把周圍環(huán)境掃了一遍后,，就轉(zhuǎn)而看向了孟鐵,。他懷疑孟鐵知道些什么，或者說,，猜到了什么,。

　　而孟鐵神情有些恍惚，茫然的盯著鐵床,。

　　路凡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只見那張鐵床上蓋著一個黑色的棉布，下面有一個起伏凹凸的身影,，似乎有人在這里沉睡,。

　　有人？

　　路凡嚇了一跳,，不可能,，自己沒有感受到任何熱量。任何生命體都需要能量驅(qū)動,，都會散發(fā)熱量,，哪怕再少，都不可能沒有一點點熱量的痕跡,。

　　除非……

　　死了,。

　　路凡猛然意識到了，這里是什么地方,。他轉(zhuǎn)頭看向一張張鐵床,，有的空空蕩蕩，有的則和孟鐵死死盯著的一樣,，蓋了一層黑布,，黑布之下掩蓋著一個軀體。

　　路凡走到孟鐵身邊,，掀起他看著的最近的那個黑布,。

　　果然,。

　　黑布下躺著一個人。

　　面色蒼白,，雙目緊閉,，看上去還很年輕，但是已經(jīng)沒有了生命的氣息,。全身上下,，沒有什么肉，瘦的皮包骨頭,，說是活活餓死的,，都不奇怪。

　　“??！”羅小五驚呼出聲，就很快把呼聲降了個八度,。

　　“你叫個鬼啊叫,！”李飛沒好氣地說道，“沒見過死人,？”

　　“你見過這樣子?。磕憧纯?，瘦的都沒人形了,。”羅小五說道,，“這里怎么會有餓死的人,？再不濟，你看剛剛,，那么多沙漠狂牛,，都乖乖的，好像宰了它們都不會反抗一下,。這里會缺食物,？”

　　路凡沉吟道：“會不會，這里的尸體,，和這些機械……怪物們不是一伙的,？是從別的地方搜集來的？也不對,，誰會收集尸體呢,。”

　　路凡一邊說著,，一邊朝前走去,。

　　掀開了另一個蓋著尸體的黑布,。

　　這是一個女尸，一樣面色蒼白,，一樣看上去十分年輕,，甚至說有些幼小,，像是沒張開的孩子,。

　　最關(guān)鍵的是，和那個男尸一樣,，全身皮包骨頭,，似乎是活活餓死的一樣。

　　路凡正要往下一個黑布走去的時候,，孟鐵搖搖晃晃的,，扶著一個鐵床，這才沒有倒下去,。

　　“凡哥,，別看了……都是這樣的……”孟鐵說道。

　　“怎么了,？孟鐵,？你要是感覺不舒服，我們就先離開這里,，換個地方查看,？”路凡問道。

　　孟鐵臉色也并不好看,。他自己本來也就比較白,，在沙漠上曬了這么久，也不顯黑,，而現(xiàn)在,，他的臉色更加地慘白，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樣,。

　　路凡看著不對,，就要扶著孟鐵。

　　孟鐵擺了擺手：“我沒事,。我也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了,，這里……和我小時候待過的地方一樣，都是生物工廠,?！?p>　　“生物工廠？”

　　“對,?！泵翔F看著三人的目光,，點了點頭，“這些尸體,，這些小孩的尸體,，都是他們買來的。當(dāng)然,，買來的時候都是好好的孩子,，不過不滿足他們的需求，所以都成了這樣了,?！?p>　　需求？

　　什么需求,？會把人變成這個樣子,？

　　還是小孩？

　　路凡感覺內(nèi)心涌起了一陣怒火,。

　　脾氣更加暴躁的羅小五,，更是生氣，原地來回轉(zhuǎn)著圈兒,，想發(fā)泄又找不出東西來,。

　　李飛站在那里，問道：“孟鐵,，你……”

　　“沒錯,。”孟鐵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自己兄弟的疑問,，“你想的不錯，我和他們一樣,，我其實不是家里有機械類超凡,，我是小時候，很小的時候,，就被賣進了類似于這樣的工廠,。”

　　路凡幾人沒有意外,。

　　如果家里有超凡強者,，愿意從小培養(yǎng)自己，那么怎么會和我們一樣,，要來訓(xùn)練營打拼,，尋找那一點微小的晉級機會呢？

　　孟鐵繼續(xù)說道：“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小時候認識一個大哥,，我們都叫他韋老大,。韋老大比我們大幾歲,，一直說著，要跑出去,。我們幾個也想跑出去的,，就天天和他在一起廝混?！?p>　　“也是韋老大告訴我們的,，這個工廠以‘找人干活’為名義，買了很多孩子,，都是些養(yǎng)不起孩子的家庭賣的,，想為孩子找份工作……但是，這個工廠從來就沒想著收留我們,。”

　　“你們也看見了,，剛剛那個怪物,，一個人就可以控制那么多牛……所以這些工廠需要那么多人么,？根本不需要啊,。”

　　“他們是拿我們做實驗啊,。比如我的腿,，根本就不是什么成熟的改造方法，只不過拿我們做實驗,，如果成功了,、方法穩(wěn)定了，就靠這門手藝,，賺那些有錢人的錢……總會有人需要改造的,，那些殘疾人啊、重病患者啊,，如果生在有錢人家的話,，總會有辦法活下去的?！?p>　　“機械改造不過是其中一條路而已……不過這條路,，是我們這些人的命堆出來的?！?p>　　“你們不知道,，一項改造成功的技術(shù)，需要多少次人命換出來的,?！?p>　　“這些人的尸體……可能就是某些失敗品吧,，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個樣子，但一定是和它們想要改造的方向有關(guān),?！?p>　　“為什么堆在這里，不扔,？很簡答啊,，都是花錢買來的啊，怎么會隨便扔掉,。再不濟……再不濟的話,，這些尸體也是上好的原材料?！?p>　　路凡等人靜靜地聽著,。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世上還有這種事情,。

　　路凡一直以為,，超凡就和自己經(jīng)歷的這樣，由于某些意外,，莫名地被超凡感染了而已,。

　　李飛也是這樣，他曾經(jīng)提過,，自己小時候在家附近的森林玩,，被一個巨大的蝙蝠咬過。他后來覺醒的超凡能力,，也是背后有了和蝙蝠翅膀極為相似的肉翅,。

　　而羅小五就更不用說了，家傳的古武術(shù),，父親曾經(jīng)因此躋身超凡,，而他也不過是在追尋父親的道路而已。

　　但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這樣窮兇極惡,、不把別人當(dāng)人的做法？

　　這樣邪惡的產(chǎn)物,，也被人稱作超凡,？

　　果然。

　　路凡四人都想起了教官的話,。

　　超凡,，不是人。

　　***

　　“阿嚏！”胡重光打了個噴嚏,。

　　“怎么了,，頭兒？”吳華問道,。

　　“沒事,，可能璐璐那丫頭念叨我吧。怎么樣,，有侏儒工廠那邊有動靜么,？”胡重光揉了揉鼻子，說道,。

　　“還沒有,！”吳華說道。

　　“這么久了,，怎么一點動靜沒有,？”胡重光覺得有些奇怪，也有點不放心,，“靠近一點,！”

　　“是！”

　　巨大的運輸車緩緩啟動,，靠著那堆奇形怪狀的聚集地慢慢前進。

　　幾只流蕩巡邏的怪物,，似乎聽見了隆隆隆的聲音,，抬頭向著運輸車的方向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