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悶熱惱人,好在山里的風還算清涼。
吃過晚飯的兄妹倆在院子里納涼,。
小漁趴在井口,晃著腦袋打瞌睡,,讓人擔心她下一刻就要掉進井里。
一頓飯的功夫,,傷勢基本復原,。
云缺搖著蒲扇,道:“明天哥就走了,,自己照顧好自己,,別傻兮兮的跟人出去?!?p> “哦,我肯定不,、不出去了,,給糖也、也不出去,?!毙∧X瓜沒入井口,過了一會又冒出來,,“你還回來么,?”
“回來呀,最遲年底肯定回來,?!?p> “哦?!迸蘼冻鰝€額頭,,兩只眼睛貼著井沿眨了眨,道:“最好別,、別……”
啪一聲,。
被蒲扇砸到的小漁一捂頭,失去支撐后整個人掉進井里,,傳來噗通一聲響,。
云缺從井沿上撿起蒲扇,朝著井里扇了扇,。
“等年底給你多帶些好吃的回來,?!?p> “哦、哦,?!?p> 井底傳來女娃略顯落寞的聲音,水花響動后,,再無聲息了,。
清晨,睡夢中的云缺被喔喔喔的叫聲喚醒,。
抻著懶腰推開窗戶,,越過矮墻能看到后院的阿婆正在引吭高歌。
音調倒是有不少,,唱的卻只有一個字,,喔。
“風婆婆,,起這么早哇,。”
“喔喔喔,!年輕人可不能總睡懶覺,,早起早睡才身體好哦,喔喔喔,!”
洗漱完畢,,吃過早飯。
臨走前特意去村長家啐了口泥道人,。
“村長這是怎么弄的,?傷這么重,不打緊吧,?”
躺在床榻上的老村長一邊咳嗽一邊道:“昨兒村里闖進來一頭上千斤的大野豬,,撞了不少人,我這把老骨頭也斷了幾根,,不礙事,,養(yǎng)些日子啊也就好啦?!?p> “那么重的大野豬啊,,弄死了嗎?!?p> “死了,,闖進咱們村子里的野豬,哪有能活著出去的?!?p> 云缺走到村口的時候,,不少村民正匯聚于此。
在為他辭行,。
朱壯的身旁站著個五百多斤的大胖子,,滿臉油光,一只膀子吊著繃帶,,也不知怎么斷的,,見云缺走來,呵呵笑道:
“云缺呀,,這次去皇城可要給大窯村的人長長臉吶,,不能讓城里的人看低了咱們鄉(xiāng)下人!這一千兩銀子你收著,,一點心意,。”
云缺收下銀子,,道:“謝謝朱大叔,。”
大胖子連連擺手道:“謝啥呀,,一個村的,,你能出息咱們也跟著臉上貼金不是?!?p> 人群里走出個獨眼男人,兩只袖子里空蕩蕩沒有手臂,,也不知他從何處甩出來一件狼皮襖子,。
“城里的冬天比鄉(xiāng)下還冷,出門在外,,保重身體,。”
云缺接過襖子,,道:“謝謝王叔,,我會照顧好自己的?!?p> 遠處過來一家人,,總有十幾口,不是走的,,而是跳著來到村口,。
為首的家主是個矮胖子,耳朵又大又尖,遞給云缺個小包裹,,道:“最新鮮的胡蘿卜,,甜味兒的,城里不一定買得到,,大魚大肉吃得多了,,記得吃點新鮮蘿卜敗敗火氣?!?p> 云缺感謝道:“東郭伯伯想得真周到,,我收下啦?!?p> 幾乎每戶人家都有家主來送行,,不大一會云缺收了很多禮物。
吃穿用度應有盡有,,最離譜的還有兩個夜壺,。
幸好納戒裝得下,這才免去了背著夜壺出門的尷尬,。
揮手告別熱情的村民,,云缺踏上了遠行的路。
在他身后,,村口匯聚的人群變成一副古怪的畫面,,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臉上,久久未變,。
如落幕之際的戲子般,,一動不動。
陽光正好,,村口卻有點冷,。
云缺先去了一趟雷冠巽羽的老巢,在一陣雞飛狗跳后,,納戒里多了五枚巽羽之卵,。
又摘了六個百香巢,惹得一大群毒蜂四處亂轉,。
白猿屁顛屁顛的送來了四種罕見的果子,,分別是朱玉果,水晶枇杷,,九葉蓮,,龍牙芝,每一種有十多個,。
“謝啦小白,,再找到荔玉果的時候給我留著,。”
“吼吼,!吼吼,!”
白猿嘭嘭的砸著胸口,那架勢像是在說放心沒問題,!
云缺把巽羽之卵給白猿留下了兩枚,,樂得白猿手舞足蹈,學著人的模樣連連拜謝,。
雷冠巽羽那玩意連白猿也忌憚非常,,除了云缺,沒人敢去掏蛋,。
吃掉兩枚巽羽之卵,,白猿的實力將再進一籌。
在林間兜了一圈,,云缺滿載而歸,,這才朝著北荒外行進。
一路哼著君莫行的小曲兒,,木頭犬奔馳在茂密的古老林間,。
四周的參天古樹不知矗立了多少年,枝干上爬滿藤蔓,。
偶爾有混跡在藤蔓中的蟒蛇,,云缺也不在乎,遇到擋路的就順手拽下來扔在一邊,。
走著走著,,前方一株高大的古樹上垂下來一條古怪的東西。
非蛇非蟒,,長有二尺,,渾身漆黑形似小蛇,卻沒有鱗片,,頭部頂著一張詭異的人臉!
云缺好奇的看了一眼,,隨后停住木頭犬,,站定于樹下。
整個北荒古林,,沒有能讓云缺停步的生靈,。
這條怪蛇,是唯一的一個,。
并非因為它有多強大的氣息,,而是怪蟲頭部頂著的那張人臉,,云缺認得。
那是馬至遠的臉,。
“道長這是……現(xiàn)原形,?”
“嘶嘶!道爺即便現(xiàn)原形也應該是大羅金仙,,可不是這種小小蠱蟲,。”
馬至遠的聲音很小,,細如蚊蠅,,充滿了疲憊之意。
“這么說,,你的本體死掉嘍,。”
“是啊,,你們村的人真夠狠的,,半點活路不給啊,幸虧之前吃掉這條小小的蠱蟲,,道爺的一縷元神才能附在其上逃脫,,說起來,還多虧了你這位世子呢,?!?p> “不用謝,相識一場,,應該的,。”
“年紀不大臉皮比道爺我都厚,,嘿我說云缺啊,,你不會真當自己是鎮(zhèn)北王的世子了吧?!?p> 蠱蟲與馬至遠的結合體吊在樹上好似個吊死鬼,,晃晃悠悠,一張怪臉荒誕又詭異,。
“不然呢,,如果我不是世子,那我又是誰,?!痹迫毖鲋^,臉上是新奇又期待的神采,,道:“白虎真人是不是知道些消息,,不妨說說,。”
“哈,!我知道得可多了呢,,你真想聽啊?!?p> 馬至遠變成的怪蟲晃了晃,,爬上枝頭,居高臨下注視著云缺,,小小的眼睛里是一種古怪的神色,。
“當然想聽?!?p> 云缺忽然抬起左手將眼罩一把扯開,。
眼罩后,是一顆奇異的白瞳,。
呼?。?!
當云缺的左眼睜開,,瞳孔里狂涌出猩紅的氣息,如一條龍影盤旋,。
堪比實質的恐怖妖氣,,瞬間把眼罩徹底包裹了起來。
云缺將封印住的眼罩往頭頂推了推,,不大習慣的眨了眨雙眼,,道:“好了,現(xiàn)在我們能赤誠相待,,說說實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