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耶長老站起身來,，輕拉一下泰德爾,，兩人離開坐席，一前一后來到蘇魯面前，在他面前并排站定,。

　　泰德爾抬起頭來,。大統(tǒng)領今天心情不錯——不止是他，所有長老的心情都不錯。

　　愉悅的氣氛充滿整個大會議廳,，每個人發(fā)出來的意識波都是是平緩的、柔和的,，既沒有陡峭的山峰與深谷,，也沒有突然的斷裂與分叉……那些落在后背上的目光里，包含著關切,、贊美,、敬佩還有祝賀，對一名無欲無求的飛行者來說,，再沒有比這更大的獎賞了,。

　　只聽皮耶長老顫巍巍地開口道：“尊敬的大統(tǒng)領，蒙努阿克大神庇佑,，我們的殲星器試驗取得了圓滿成功,，天王星已不復存在——更準確地說，由于既不發(fā)光,、也不反光,，所以她現在是不可見的——當然，這僅限于以可見光為中心的特定頻譜范圍……我們只花了不到24小時的時間,，便將一顆直徑超過五萬公里的氣態(tài)星球壓縮成直徑不足一百七十公里的標準致密球體,，這是一次偉大的試驗，充分證明了殲星器的巨大威力……”

　　蘇魯隨意地擺擺手,，打斷了他接下來的長篇大論,。

　　“是的，皮耶長老,，這件事情你和泰德爾辦得很好,，部落長老們有目共睹，我也十分滿意,，回頭還要重賞你們,，到時候請千萬不要推辭。不過,，”他話鋒一轉,，開始布置后續(xù)行動，“殲星器目前只能作用于氣態(tài)行星,，對于擁有堅硬地殼,、特別是液態(tài)金屬地核的巖石行星尚且無能為力，是不是這樣的,？”

　　“是這樣的,，大統(tǒng)領,。從理論上說，想要壓縮某一顆行星,，需要預先給它施加極強的磁場,，將其組成物質的全部原子重新排列……但是，我們發(fā)現,，太陽系中絕大部分行星都具有一定的抗磁能力,，有些不僅擁有自磁場，甚至還有巨大的液態(tài)金屬內核,，比如地球,，殲星器對它們的作用就很有限……兩萬年前，我在帝國科學院進修的時候,，斯蒂爾侯爵在課堂上講得很清楚,，為了對物質進行原子級別的操控，不管這這種操控是壓縮,、膨脹,，還是重排、合并,、純化,，都必須在絕對強大的磁場下進行，只有吞噬是例外,，因為吞噬體乃是一種來自銀河系中心的特殊超重元素……”

　　他凝神靜氣,，努力感知大統(tǒng)領此刻的情緒，迅速捕捉到了一絲煩躁與厭惡,，雖然細若燭火,，但是燃燒很快，如同扔進了干草堆,，馬上就要變成熊熊烈火——他看一眼皮耶長老,，目光中別有深意，只可惜后者意猶未盡,，尚在自我陶醉之中,。

　　“……那時候，我是帝國科學院里最優(yōu)秀的學者,，斯蒂爾侯爵一度希望我留下來,，共同參與新式飛船發(fā)動機的研究……”

　　“尊敬的大統(tǒng)領，我們擬定了后續(xù)打擊目標名單,，將泰坦星球排在了第一位，不知是否恰當穩(wěn)妥,，請您示下,?！?p>　　他忽然說道，聲音之大,，將旁邊的皮耶長老嚇了一跳,。老步行者吃驚地瞪著泰德爾，卻見他舉頭仰視前方,，專注的目光里充滿恭敬與順從,，早已將周圍的一切，眼睛里只有身披黃金戰(zhàn)袍的蘇魯大統(tǒng)領,，立刻意識到剛才自己在得意忘形之余,，滔滔不絕地大講特講什么殲星武器，實在是過于唐突了,。

　　他心中懊悔不已,，決定從這一刻起牢牢閉上嘴巴，免得禍從口出,。

　　“說出你的理由,，泰德爾。為什么是泰坦,，而不是其它星球,？”蘇魯沉聲問道。

　　他從容不迫的回答道：“報告大統(tǒng)領,，之所以這樣安排,，是基于兩方面的考慮，首先,，從距離上說,，泰坦距離我們最近，艦隊可以朝發(fā)夕至,，方便實施打擊,；其次，這顆星球體積比較小,，只比月球略大一些,，地殼很薄，沒有自磁場,，重元素含量比較低,，主要以冰和普通巖石為主……這些都非常有利于我們的殲星器發(fā)揮作用?！?p>　　“明白了,，也就是說，你們有很大的把握像對付天王星那樣,，將泰坦壓縮成一個小小的球體,?！?p>　　“正是。根據我們的計算,，壓縮前后,，天王星的密度之比為1：20000000，換言之,，對于像天王星,、海王星、土星,、木星這樣的氣態(tài)行星,，殲星器的壓縮系數為兩千萬左右，但是請大統(tǒng)領注意,，泰坦星球乃是一顆巖石行星,，這種情況下，其壓縮系數必將有所降低,，估計最高不會超過一千萬,。”

　　“讓我算一算,?！碧K魯的好心情恢復了，“用一千萬的三分之一次冪去除泰坦的平均直徑5100公里,，結果是……24公里多一點,。”

　　他從寶座上站起來,，仰天長嘯,，黃金左臂重重地砸在扶手上。

　　“好極了,！終有一天,，我要把她泰坦縮成一粒直徑二十四公里的球體，讓那些該死的人類隨她一起滅亡,！這項任務仍然由你和皮耶長老負責,，從現在開始就進行能量準備，行動的代號就叫......清理,，對,！清理！到時候,，本大統(tǒng)領不但要清理這顆討厭的行星,，還要清理掉那些討厭上面的人類，以及他們所建立一切！”

　　他高高舉起雙臂,，會場上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

　　********

　　在步行者杜勒的心中,，除哥哥卡勒之外,，最敬佩的便是飛行者泰德爾。

　　多年以前,，他侍奉蘇魯長老離開卡瑪,，卡勒專程前來道別。那時候,，他已經是卡瑪城的城主,，而自己也干的不錯，是蘇魯的衛(wèi)隊長,。

　　兄弟二人長得很像,，一樣的身材高大、體魄強健,，他們都值壯年,，精力充沛，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去太陽系等我,。要不了多久，我也會啟程前往那里,。這邊的仗已經打完了,，卡瑪救世軍土崩瓦解、煙消云散,，我的任務變得越來越輕松,，只要在努比大人的帶領下，守住卡瑪星球,，同時多開采些礦物,，等你們再次返回的時候，再準備好一支船隊就可以了,?！?p>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蘇魯長老已悄悄做好準備,，利用進攻冥王星的機會,，突然發(fā)起挑戰(zhàn)，一舉殺死前任大統(tǒng)領勒蒙,，自己取而代之,。

　　或許除了大統(tǒng)領自己，誰也不知道,。

　　六百年前,，離開母星的時候,，蘇魯一共帶出來一千名本族步行者，以出殼的順序而論,，卡勒和杜勒排在最前面,。他們那一代步行者數量本來就不多，又經過了漫長而艱苦的星際航行,，好不容易抵達卡瑪,，第一時間立刻發(fā)起了進攻，接著又長達六十年的殖民,，期間與卡瑪救世軍之間的戰(zhàn)斗從未間斷過……他的同族兄弟一天比一天減少,，幾乎全部死于各種戰(zhàn)斗中。

　　固體潮汐即將爆發(fā)之際,，勒蒙大統(tǒng)領倉皇逃離卡瑪,，帶走了本家和其它家族的步行者，單單將蘇魯家族留下來,。他的兄弟在卡瑪星球的潮汐災變中損失慘重,，一大半丟了性命，然后又是戰(zhàn)爭,，這一回,，卡瑪人得到了火星人的支援……最后，當蘇魯第二次離開卡瑪的時候,，帶走了包括自己在內的最后一批步行者,，卻留下了哥哥卡勒。

　　大統(tǒng)領告訴自己,，哥哥一切都好,，卡瑪城一切都好?！澳愕母绺?，聰明能干的卡勒正在為我們準備第三支船隊，物資總量是前兩支的總和,?！?p>　　在某次部落長老大會上，蘇魯向全體長老保證,，“雖然卡瑪救世軍死灰復燃,，給我們帶來了不少麻煩，甚至成功地包圍了卡瑪城——但是,，他們絕對沒有辦法攻破它,，城里不僅有驍勇善戰(zhàn)的步行者，還有成千萬的卡瑪奴隸，以及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物資給養(yǎng),，在卡勒的帶領下，他們將牢牢地守衛(wèi)這座偉大的城市,，而卡瑪人卻只能望城興嘆,。不久之前，卡勒剛剛發(fā)來消息,，卡瑪城外的杜馬拉已被徹底夷為平地,，努阿克戰(zhàn)士毀掉了周圍所有的地下洞穴,，向里面注滿了劇毒的氣體,。諸位長老，也許用不了多久,，卡瑪人就會從那顆星球上滅絕,、消失。到時候,，卡勒就會帶領第三支船隊從半人馬星系啟程,，來到太陽系與我們會和！”

　　杜勒對大統(tǒng)領說的每一句話都深信不疑,。他已經很久沒有收到哥哥卡勒發(fā)來的消息,，但是大統(tǒng)領告訴他，戰(zhàn)爭已進入關鍵時刻,，必須管控通信,，這樣對兩邊都是安全的。

　　他是對的,。他當然是對的,。大統(tǒng)領說什么、做什么都是對的,。

　　他遠遠地跟在薩曼長老身后,，小心不讓他發(fā)現自己，直到他慢慢走進寓所的大門,，才轉身離開,，一路小跑著返回了皇宮。

　　他走進情報室,，幾名步行者正坐在顯示器前打瞌睡,。

　　“來新任務了?！彼蠛耙宦?。

　　幾個昏昏欲睡的家伙立刻來了精神。“什么任務,？”

　　“接大統(tǒng)領最新指令,，進一步加強對薩曼長老的監(jiān)視。大家都知道,，老家伙一直圖謀不軌,，四處聯絡，結黨營私,，想要伺機生亂,，顛覆大統(tǒng)領的王座?？墒?，好幾個星期過去了，我們的監(jiān)聽監(jiān)視卻毫無發(fā)現,，一點證據都沒有抓到,。對此大統(tǒng)領是不滿意的，當然,，我也是不滿意的,！”

　　他學著蘇魯的樣子，挺胸抬頭,，發(fā)出一聲怒吼,，左手重重地拍打在桌面上。

　　“從現在開始,，把薩曼住宅里那些隱藏的攝像與監(jiān)控全部打開,，你們幾個都給我睜大眼睛，不要漏過任何蛛絲馬跡,。另外,，再安排幾個人，只要他一出門,，馬上給我跟上去,，輪流輪跟蹤，不管他去哪里,，必須立刻向我報告……還有,，如果有人登門拜訪他，特別是其他部落長老,，也要立即上報,，從現在開始，我每天都會坐在這里,，等著你們給我報告老薩曼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請問衛(wèi)士長,，要監(jiān)視多久,？”

　　“需要多久，就監(jiān)視多久,，直到證據到手,，讓他和同黨無話可說?！?p>　　“只監(jiān)視,，不采取行動嗎？”

　　“對,，現階段我們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監(jiān)視，沒有大統(tǒng)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動,。要知道，薩曼乃是一位資深部落長老,，身份貴重，不可輕舉妄動,。萬一被他發(fā)現你們在盯梢,，不要慌，就當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掉頭走掉就可以了,，最多不過被罵上幾句而已——老頭子自重身份，斷然不會和我們這些下人們計較,，所以千萬不要爭執(zhí),，尤其是，任何時候都不能提起大統(tǒng)領,，否則的話……”

　　他的語氣瞬間變得冰冷,，右手高高抬起，落下時收了些力量,，不輕不重地切在一名步行者脖子后面,。

　　“總之，此事絕對機密,，誰若泄露出去,，便是死路一條?！?p>　　“可是,，薩曼家有很多子弟,，其中有好幾名都是和我們一樣的皇宮衛(wèi)士，大家朝夕相處,，時間一長,，難免會……這保密的工作，只怕是難度很大呀,！”

　　“已經安排過了,。最近他們都會離開冥王星，跟著飛行者泰德爾去執(zhí)行任務,，短時間內不會回來,，這一點大家只管放心?！?p>　　“明白了,，這就開始行動，請衛(wèi)士長坐鎮(zhèn)指揮,，等我們的好消息,。”

　　杜勒滿意地點點頭,，在中間那把操作椅上坐下,，打開監(jiān)控數據庫，輸入幾個關鍵字,，開始檢索最近幾個月里薩曼長老的行動軌跡,、各種場合下的發(fā)言、出席的社交活動……

　　大統(tǒng)領專門交代,，把那幾名來自薩曼家族的皇家侍衛(wèi)交給泰德爾,，他雖然并不明白其中有何深意，執(zhí)行起來卻是不折不扣,。還是那句話,，作為蘇魯家族的直系后代，大統(tǒng)領說什么,，他都深信不疑,；堅決地、死心塌地服從,，讓做什么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