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啷。”

　　施無雙手中的筷子,，掉落在餐桌上。

　　“你……你在說什么啊?！彼拖骂^摘下眼鏡,，用衣角不停地擦拭著。

　　“就是這幅畫啊,，不是你畫的嗎,？”韓笙再次指了指墻上的畫。

　　“這……這個是我買來的,，送給路半夏的是這幅畫的復(fù)印稿,，出版社出版的?！?p>　　“這樣啊,。”

　　韓笙也并不懷疑,，只是點了點頭：“原來你認(rèn)識畫這個畫的人啊,，還能直接買到他的畫，叫什么,，小恩,？”

　　“嗯，Shawn,?！?p>　　“我還以為是你畫的呢?！?p>　　“為什么這么說?。俊笔o雙抬起臉,，看向韓笙,，眼神有些困惑又有些不安。

　　“就是,，嗯……感覺,，一種感覺?！表n笙歪著腦袋,，“跟你昨天畫的畫，感覺很像,?！?p>　　施無雙一愣，反應(yīng)過來韓笙說的是昨天晚上,，在房間里看到了自己作畫的場面,。

　　“可能是我一直在模仿他吧,，畢竟是我……是我喜歡的畫手?！笔o雙再次低下頭去,。

　　“是嗎。我很喜歡你的畫,，我覺得你畫的東西不比他的差,。”

　　韓笙說完,，咧嘴笑了起來,。

　　施無雙重新戴上眼鏡，看著自己面前笑靨如花的姑娘,，一時間有些失語,。

　　于是她幾乎是鼓起勇氣，開口道：“吃完飯……要不要看一會兒,?！?p>　　“看什么？”

　　“看我畫畫,?！?p>　　施無雙身子前傾，面頰與韓笙咫尺相隔,，眼神滿是期待,。

　　“好啊?！表n笙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答應(yīng)了下來,。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路半夏意外交到的第二個朋友……如果不算柳竹雨那個妖怪的話,。所以韓笙沒有拒絕的理由,。

　　兩盤菜，一碗米,，很快被韓笙風(fēng)卷殘云地納入腹中,，看得施無雙一愣一愣。

　　“好吃,?！表n笙舔了舔嘴唇，提出建議,，“我還可以多吃點,。”

　　……

　　施無雙眼角抽了抽。

　　這就是農(nóng)村孩子的飯量嗎,？

　　下次請她來，可能得多準(zhǔn)備些菜了,。

　　簡單收拾完碗筷,，施無雙和韓笙來到隔壁房間的門口。這里也是昨天韓笙翻窗戶來到的地方,。

　　“那個……我平常都在這里面畫,，算是我的小畫室吧，你稍等一下,，馬上就好,。”

　　施無雙把韓笙攔在門外,，略帶歉意地倒退進(jìn)畫室,，輕輕關(guān)上門。

　　韓笙就老老實實地背著手站在門口,，繼續(xù)打量著這間屋子,。

　　很整潔，所有東西都擺放得整整齊齊,，不像路半夏的臥室里,，亂糟糟的。

　　臥室里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很快,，門再次被拉開。

　　“進(jìn)來吧,?！?p>　　韓笙看著站在門后的施無雙，卻沒有挪步,，而是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依舊是清涼的吊帶背心和短褲，一頭短發(fā)再次被束起,，黑框眼鏡被她別在領(lǐng)口,，原本就下墜的衣領(lǐng)遮擋不住那傲人的事業(yè)線。

　　與幾分鐘之前相比,，判若兩人,。

　　“嗯……我畫畫的時候，習(xí)慣這么穿,，自在一點,。”

　　施無雙解釋道。

　　她拉住韓笙的手臂,，把她請到屋子里來,，接著指了指一旁的座椅示意韓笙坐下，自己則不由分說地坐在了畫桌前,，捏起只有拇指長的鉛筆,。

　　只是筆尖已經(jīng)在紙面上懸停了半晌，施無雙還是輕輕擱置了下來,。

　　“一般我畫畫的時候,，不太習(xí)慣別人看著?！?p>　　“那為什么讓我來呢,。”韓笙好奇,。

　　“不知道,。”施無雙老老實實地?fù)u了搖頭,。

　　她確實也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那一瞬間，她的大腦里就只有這么個念頭：她想讓韓笙在旁邊,，看著自己畫畫,。

　　老這么僵著也不是個辦法，于是施無雙心理斗爭了會兒,，還是撿起鉛筆,，在紙上輕輕劃動起來。

　　“現(xiàn)在很多人都用板繪,，不過我還是更習(xí)慣手繪,。這樣更有繪畫的感覺?！?p>　　不過簡單幾筆,，米白的畫紙上就已經(jīng)勾勒出來一個簡單的雛形，看上去像是個跳起來的人,。

　　韓笙一言不發(fā)地看著,，身子也不自覺地向前傾斜。

　　“差不多了,?！笔o雙喃喃自語。

　　韓笙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施無雙忽然用力按下鉛筆,，在紙上潦草地畫下一筆，緊接著不做些許停頓，再次畫下另一筆,。

　　每一筆看上去都像是隨手涂鴉,，雜亂又粗糙。

　　可是短短幾筆之后,，那原本單調(diào)的雛形,，頓時有了生氣。

　　沒有生命的鉛筆線,，在白紙上交錯縱橫，看似不合理又分外和諧,，等到施無雙停下手來的時候,，一個悅動的身影，已是躍然紙上,。

　　盡管沒有任何細(xì)節(jié),，可韓笙還是看出來了，這是個跳起來的女孩,。

　　“這個叫做草稿,，我習(xí)慣粗略地勾出形體，然后再畫線稿,。Shawn也是這種風(fēng)格,，重要的不是細(xì)節(jié)，而是最內(nèi)里的骨架,?！?p>　　施無雙也不管韓笙是不是聽得懂，一邊說著,，一邊拿出另一根鉛筆,，筆尖再次在畫紙上游走。

　　只是這一次,，她畫得明顯要細(xì)致一些,，盡管用筆還是大開大闔，但隨著她的勾勒和細(xì)化,，不大一會兒就已經(jīng)能看出女孩的形體和動作,，以及四肢的彎曲擺動。

　　韓笙看得入了神,，她不懂畫畫,，但她感受得到這幅草稿里的情緒。

　　施無雙的表情更加專注,，眼神也更加銳利,。

　　“接下來是勾線。我只用G筆。D筆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才會用的,?！?p>　　韓笙轉(zhuǎn)過臉，驚訝地看到施無雙不知道什么時候,，嘴角已然翹起,，臉上帶著一抹別樣的狂熱。

　　后者并沒有理會韓笙的注視,，而是抽出筆筒里滿是墨漬的G筆,，用力探入墨瓶，接著抽出筆往紙上一甩,。

　　墨漬連串噴灑在紙上,，施無雙幾乎是同時開始了勾線。

　　起初幾根線還有些滯頓,，但她的運筆逐漸越來越快,，每一筆都像是要把畫紙刺穿，可筆下的線條卻是粗細(xì)變換,，分外清晰,。

　　韓笙越看，眼睛越是閃閃發(fā)亮,。

　　這難道就是另一種,，妖術(shù)嗎？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施無雙終于停下筆,，長出一口氣，用小臂抹了抹額頭的汗,，全然不顧白皙的臉上和手臂早已沾滿了墨汁,。

　　“真好看！”

　　突如其來的稱贊讓施無雙打了個激靈,，她轉(zhuǎn)過臉,，這才想到自己不是一個人在畫室里。

　　“不……不好意思,，我剛才忘了你也在……”施無雙下意識地想要去摸臉上的眼鏡,，卻摸了個空。

　　“你畫得真好,。我不是很懂,，但是我覺得好厲害?！表n笙星星眼,，看著紙上那個躍動的少女,。

　　她似乎被定格在了制空的那一瞬間，她的衣角飄動,，腳掌微微勾起,，發(fā)絲飛舞，表情淡然,。

　　施無雙看了看自己的畫,，又看了看趴在桌前張大嘴巴的韓笙，忍不住笑了笑,。

　　她畫得是很好,。

　　但畫得再好，也不及那個從椅子上翻身而起的模特靈動瀟灑,。

　　“施無雙,。”韓笙忽然扭頭,。

　　“到！”施無雙下意識挺直腰桿,。

　　“教我畫畫吧,！”

　　……

　　什么？施無雙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要幫路半夏拿到那1000元,。”韓笙起身,，兩眼亮得像是有炬火燃?xì)?，“在那之后，你教我畫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