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帶來了嗎？”他問道。
“在這兒。”
他從我手里接過那碗鮮紅的粥,。
“里面是什么東西？”我問道。
我突然覺得自己是個麻木無情的人,，而且是眼前這場悲劇的始作俑者。
也許我從接受那二千枚金幣開始就是錯的,，而且一路錯到了底,。
我突然有些后悔了。
“不是橫財,，就是橫禍,。”我想,。
“兌過雞血的米粥,。”扎格冷笑一聲,。
我突然感到一陣惡心,，竭力想把剛才吞進去的東西吐出來，但無論怎么干嘔,，那碗進了我肚子的粘稠食物死活不愿意出來,。我往地上吐了幾口口水，拿起扎格的高級法力藥水漱口,，又擦了擦嘴角,，但雞毛的味道仍然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
這個小插曲改變了我對瑟拉娜的印象。她雖然很美,，她的美卻并不屬于我,，能忍受她的美帶來的不幸的人也不是我。無論如何,，她都只是一個遙遠的貴婦人,，一個待我很親切的大姐姐。但我用惡行報答了她的善意,。
“叫你亂吃東西,。”扎格嘲諷道,。
“我愿意去幫她找回抓根寶,。”我很冷靜地說,。
“你,？你把扎格的朋友害得還不夠慘么？一個小小的種植園主就能把你收買,，你又能抵御魔神向你展示的巨大誘惑么,？更何況就憑你的實力，魔神稍微動動手指頭就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p> “我跟赫麥尤斯·莫拉沒有任何關(guān)系，惹來這么大麻煩完全是個意外,，我愿意用我的行動來彌補自己的過錯,。”
“哼,！親愛的大少爺,，你可從來沒想過彌補自己的過錯，你讓冬堡法師學院在空中懸浮了大半天,，最后法力耗盡,，只好手足無措地亂跑亂叫。要不是我率先解開了你的那根爛繩子,，整個學院的人都會因你而死,！那樣倒也好，冬堡的人就再也不會詛咒我們了,?？傻筋^來你道過一次歉嗎，你從沒向?qū)W院里的任何人道歉，也沒向冬堡的居民道歉,。你只是趁亂襲擊了我,，然后逃之夭夭?！?p> 這是我最不愿回憶的一段往事,。
我向來是個只愿成功、絕不甘心失敗的人,，但是在這一件事上卻徹底地失敗了,。我既沒能把冬堡法師學院移到一個能少受旁人流言蜚語的地方，也沒能在對決中戰(zhàn)勝扎格,。自那以后,，我被趕出了冬堡法師學院，然后在泰姆瑞爾各地流浪,。
我那地位尊貴的父母聽說我干出如此驚世駭俗之事,，立即斷絕了與我的關(guān)系，畢竟我與他們已經(jīng)至少有十年未通過音信,，更何況他們還給我生了一大堆弟弟妹妹,。
失敗總是一件接著一件的，人一旦總是失敗,，就會鋌而走險,；一旦鋌而走險，我們面對的就是徹底而全面的失敗——正如此時此刻,。
“至少我的實力勉強說得過去,。你看，我大搖大擺地回來了,，沒有一個人敢攔著我?！蔽疫€是不甘心,，不甘心就此徹底地失敗。我苦心鉆研了三十年魔法,，就是為了有一刻能夠證明自己的價值,，而不是一旦犯錯就當縮頭烏龜。如果我犯了錯,，我一定要竭力將它改過來,，即使是面對強大的魔神、迎接絢爛的死亡也在所不惜,！
“要是扎格在雪漫城外的平原或者冬堡北邊的冰原上碰到你,，扎格一定會把你的頭打爛！但是現(xiàn)在身處冬堡法師學院，扎格不能因為個人恩怨而毀了這里數(shù)百年,、數(shù)千年的研究成果,，否則你以為扎格真的不會對你下死手嗎？扎格勸你乖乖地把那根魔法繩交出來,，扎格要把它改良一下,，然后把你狠狠地拴起來?！?p> 不知為什么,，我竟然對他屈服了。說實話,，我可不知道這個怪老頭要對我做什么,。“把我綁起來,，然后趁我沒有還手之力殺了我,？”
就在他接過魔法繩的那一剎那，瑟拉娜夫人說話了：“南邊的鬼老頭兒給了你多少錢,？”
我以為她是在質(zhì)問我,，便不免有些生氣，但她既然愿意跟我說話了,，我又不得不回答她：“兩萬枚金幣,。”
“我給你十萬枚,。我一定要盡全力幫助我,。”
“不,，夫人,。”我答道,，“我并不是為了錢……我只是覺得有愧于你們夫妻二人,。”但話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十萬枚金幣,，它們可以讓我過得比皇帝還富有！
“這么點金幣對我來說不算什么,，我只希望你能盡全力幫助我和我的……抓根寶,。”她的臉上泛起一陣潮紅,，似乎一提到“抓根寶”她就有些害羞,。
“不都是老夫老妻了嗎？”我暗暗想道。
“瑟拉娜,，你不能夠相信他,！你也知道，他可是這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他簡直是冬堡法師學院的恥辱,！”扎格搶先一步說道。
“我忍你夠久了,！”我大聲咆哮道,。好家伙，看樣子整個學院都聽見我的喊叫了,。
“扎格,，我知道你一片好心。但是僅憑我自己的力量完全沒有勝算,，無論如何我都得冒險一試,。”
他沉吟一會兒,，勉強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他雖然干過不少蠢事，但并不算內(nèi)心邪惡之人,，也許他對你會有幫助,。不過，既然他會跟著你離開冬堡,，扎格便能助你一臂之力了——當然,，這也是為了方便監(jiān)視他?！?p> “你不要把我看扁了,！我以塔洛斯之名起誓，我將全力幫助瑟拉娜夫人和她的丈夫抓根寶,，決不會與赫麥尤斯·莫拉有任何的勾結(jié),！”
“既然你這么熱情高漲，現(xiàn)在請去準備一些法杖,、藥水和食物吧，我們今后的戰(zhàn)斗會很艱難,?！彼琅f擺出一副首席大法師的做派。
“如果我能夠幫助瑟拉娜夫人打敗赫麥尤斯·莫拉,，十萬枚金幣我可以不要,，但是你得把首席法師之位讓給我！”——這就是我的條件，也是我對扎格的報復,。
“你這無恥之徒,！”他怒喝道，現(xiàn)在他的聲音也被全學院的人聽到了,，他們或許會以為我和扎格之間將立即爆發(fā)新一輪的對決,。
“不過，如果冬堡法師學院的首席法師之位能夠換來你的忠誠,，我愿意在打敗赫麥尤斯·莫拉并救出抓根寶之后讓賢于你,。但是，我將繼續(xù)待在冬堡法師學院,，避免你做出什么會讓冬堡法師學院徹底毀滅的事,！”他看似是退了一大步，實際上讓出的只是名號,，學院的實權(quán)仍被他牢牢攥在手中,。
我正準備發(fā)作，他卻冷不丁地說道：“到時候你將擁有這身首席法師長袍和首席法師居住區(qū)的使用權(quán)——這兩樣東西你都覬覦已久了,，不是嗎,？在出發(fā)之前，扎格會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搬到成就大廳去,，要是我們能活著回來,，這間豪華臥室就是你的了?！?p> “還有你身上的大法袍,！”我叫道，要是他真的讓出這件強大的法袍,，以后他就再也不是我的對手了,。
“嘿，年輕人,，你已經(jīng)獲得了十萬枚金幣,，怎么還獅子大張口？”瑟拉娜夫人說道,。
“無妨,，我知道這件大法袍一定能夠拴住他的心?！?p> “扎格,，真是很抱歉，這本是我和抓根寶的事,，不該牽涉到你,?！?p> “畢竟抓根寶和你都是我的朋友。再說,，多個人就多一份勝算,，他的實力總不算太差?！?p> “想不到虎人之間也會有真情,。”我暗暗嘆道,。
“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叫上冬堡法師學院的那些教授們一起去對抗赫麥尤斯·莫拉呢？多個人就多份力量嘛,?！蔽译S口說道。
“你在說些什么,？這只是扎格的私事,！冬堡法師學院保存和傳授著大量的魔法知識，難道你想要讓傳承了上千年的法師學院斷送在扎格的手中嗎,？扎格真是擔心你領(lǐng)導法師學院的能力,。”
“那好吧,，杜羅僅憑自己的力量也能好好教訓赫麥尤斯·莫拉一番,。”
“好的,，杜羅先生,，現(xiàn)在請你去準備一些旅行用的法力藥水、食物,、雨傘和鋪蓋卷,，我們今天午夜時出發(fā)?！?p> 我在一張空床上躺了下來,，但赫麥尤斯·莫拉的形象浮現(xiàn)在了我的腦海中。我連抓根寶最弱的一吼都抵擋不住,，赫麥尤斯·莫拉卻經(jīng)受住了兩次強大的“伏斯·洛·達”,，不僅毫發(fā)無損不說，還輕易地擄走了抓根寶,。這樣看來,，我去跟赫麥尤斯·莫拉作對無異于找死。
我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但是我已在瑟拉娜夫人和扎格老頭面前夸下?？冢€莽撞地向塔洛斯起了誓,，要是我現(xiàn)在一走了之,，不僅扎格會小看我，就連塔洛斯都會因我蒙羞,。
我本想好好睡個覺,，現(xiàn)在看是睡不著了。我只好從地上揀起個麻袋,，把成就大廳里能拿的食物掠奪一空,，然后跑到首席法師居住區(qū)將扎格珍藏的靈魂石和法力藥水塞進袋子里，最后找到了三條厚毛毯和幾把破雨傘,，都放進了麻袋里,。這件事一做完，我跳回床上,，后腦勺一挨枕頭就稀里糊涂地睡著了,。
睡醒時已是深夜，我剛起身打了個哈欠,，就碰到進門來查寢的扎格,。他對我微微示意，我當即拿起麻袋,，跟在他身后走出了成就大廳,。
瑟拉娜夫人看起來氣色好多了，但她的眼睛在夜色中發(fā)著明亮的光,，倒叫人害怕,。我一轉(zhuǎn)身，扎格也亮著虎人的眼睛,，像是在黑暗中尋覓別人的錢包,。在這兩個如同鬼魅一般的人物中間，我這個諾德人不免心生怯意,。
幸好他們兩手空空,，自顧自地走到前面去了，只剩下提著一包重物的我慢吞吞地跟在后面,。由于冬堡沒有前往索瑟姆島的海船,，我們要先前往獨孤城，在那兒搭上一艘商船,，然后去向抓根寶在索瑟姆島上的朋友求助,，也許那兒有人知道如何進入莫拉在湮滅中的領(lǐng)域。
事實上,，我?guī)У倪@一袋東西壓根沒有任何用處,。我們總是在夜晚趕路,，白天卻在客棧中休息，食物和床一應俱全,。扎格或許是成心想戲弄我,，他這家伙從來都不是好人。
除了攔路的強盜外,，我們還遭到了潛伏者的襲擊,。他們成群出動，甚至大搖大擺地跑進客棧里搗亂,，瑟拉娜一路上受的傷肯定是他們弄的,，但在我和扎格的幫助之下，他們遠夠不上威脅,。
十天后的一個傍晚,，我們乘坐的商船抵達了索瑟姆島。
鴉石鎮(zhèn)上的居民一刻不停地談論著島嶼東南邊的異樣,。
據(jù)說從人們視線中消失已久的龍族重新回到了這片大陸,，而且在最近的一個月中都發(fā)了瘋似的往島嶼東南方聚攏。鴉石鎮(zhèn)的人們往往用肉眼就能看見大批的巨龍拂過海面,，急匆匆地朝某個地方飛去,，這無疑給小鎮(zhèn)籠罩上了一層巨大的陰影。
當?shù)卦鲈O了衛(wèi)兵,，但所有人都知道：要是龍族真的發(fā)動進攻,，他們將無可避免地被烈焰和寒霜吞噬，鴉石鎮(zhèn)上沒人能活下來,。在鄉(xiāng)下有親戚的都陸陸續(xù)續(xù)跑到鄉(xiāng)下避難了,，外地的商人和游客也搭船離開，留在鎮(zhèn)上的只有一隊衛(wèi)兵,、幾個不怕死的商人和幾家舉目無親的散戶,。
我們早在船上就看見了三三兩兩的巨龍，他們揚著翅膀飛過海面,，就像是巨大的海鳥,。生活在海面上的雄鷹尖叫著逃跑，而船上的水手和客商則噤若寒蟬,，生怕船槳滑動的聲音會驚擾了巨龍,。
船長駁斥了回航的意見，船艙里有一大批貨物,，要是他誤了行程,，鴉石鎮(zhèn)商人將會讓他傾家破產(chǎn)，所以我們暢通無阻地踏上了瑟索姆島的土地,。
在島嶼南岸,，晨風不斷噴發(fā)的火山清晰可見,。而我們腳踩著從晨風漂洋過海而來的火山灰，一路向內(nèi)洛斯大師的居處前進,。鴉石鎮(zhèn)的人說內(nèi)洛斯在島上研究黑暗魔經(jīng),，掌握了召喚龍族的方法，所以才會這些這些怪事,。但龍族實在太過強大，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人敢于靠近內(nèi)洛斯大師的住宅,。
出發(fā)時正是半夜,，潛伏者像是占據(jù)了島上這一隅一般，隨意地漫游在這片無人的野地中,，而路過的巨龍不再像在海上那般忙于趕路,，而是噴出強大的龍族吐息，將地面上的潛伏者收拾一空,。但這片土地簡直是潛伏者滋生的溫床,，短短數(shù)分鐘過后，這些在人類面前殊為高大的怪物就從土里爬了出來,，重新占據(jù)了空曠的野地,。一些巨龍在與他們打斗過程中被迫消失。要知道,，這些潛伏者不能夠真正地殺死巨龍,，所以這場戰(zhàn)斗簡直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