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祭文到手,顧明澄心頭松了口氣,這下回去,總算有件拿得出手的證據,又把端直支去尋他兄弟,。
“你不用跟我回塔,在地宮合力擒到妖僧,先給你兄弟倆記大功一件,。”
“要不要我從宮禁上抽點人手,?”
景玉樓說道:“宣靈臺下的地宮年代久遠,,要天明才能去宮里查問可有圖紙,聽說底下有方圓幾十里那么大,,人多了恐怕好找些,。”
“不必,,人多手雜,,反倒讓妖僧有可趁之機?!?p> 顧明澄拒了他這邊幫忙,,“小王爺?shù)膬r值,可不能總用在這些瑣碎事上,,不如先帶我去看你們景家的寶貝,。”
景玉樓知道他不光是為了查虎靈,,更重要的,,怕是從舅父口中了解南疆蟄術的事,,看了看天,此刻正是一夜將盡,,天亮前最暗之刻,,搖頭勸他:
“你午時才回,不如待天色明些再去,,舅父雖年邁眠少,,不過那頭祖宗有些難伺候,這會兒去反倒不好應付它的臭脾氣,?!?p> 顧明澄倒也聽勸,一時看不出到底對虎靈和飛虎將軍,,哪個的興趣更大些,,“也成,那就先去趟銅佛寺吧,?!?p> 兩人又往西城走,這會兒沒大隊人馬跟著,,景玉樓抬臂展腰活動一下身體,,掐了掐眉心,又把外面的罩袍除了,,隨手扔給跟在后面的侍衛(wèi)茗心,。
“小王爺精神不濟啊,?”
顧明澄笑著打趣,,看他里面穿的是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短打,貼身勁裝襯得長身筆挺,、猿臂蜂腰,,格外的精神奕奕。
時人流行長衫儒服,,寬袍大袖,,講究翩躚之態(tài)。
景玉樓今日在大典上更是王服禮袍加身,,南黎本就炎熱,,層層交疊的繁復制袍格外累贅,下了宣靈臺就換了身官服,,此時大夜里的,,他倒脫得更顯利索。
這還嫌不夠,,這會兒正把袖口往上撂,一面拿護臂扎緊,口中說著:“為預備今日凈塵禮,,昨日四更就起了,,這不,連軸轉十二個時辰,,是有些乏,。少穿點,人清醒些,?!?p> 他這真是雞鳴已起,狗睡了他還未睡,。
以景玉樓靈動中期的修為,,早能寒暑不侵了,被他這樣一說,,顧明澄也覺自己的長袍有些累贅,。
就在這時,一騎快馬飛奔而至,,在靜夜的青石路上擊出清脆蹄音,,侍衛(wèi)扶風離得十數(shù)丈遠,已在馬上飛身而起,,幾個縱躍到了近前,。
“王爺,赤髓拿來了,?!?p> “怎耽擱這么久?”
景玉樓接過一只方盒,,看也沒看,,直接轉手遞給顧明澄。
“王妃說,,這東西本已寫進禮單,,預備著明日送祖小公爺府的,又到前府讓人拆箱子尋出來,,因此耽擱了些,。”
“嗯,?給……祖夫人的,?”
景玉樓回應一聲,轉頭看顧明澄從匣子里取出一串晶瑩紅潤的手串,,南海赤髓被打磨成顆顆圓潤的珠子,,燦然如火,,隔這么遠,暖融融的靈氣撲面而來,。
“好家伙,,這品質不低啊,你們南黎王族底蘊不是一般的厚,?!?p> 顧窮酸嘀咕一句,眼睛都被靈芒映得發(fā)紅了,。
“呃,,這東西,顧仙長用過恐怕還得還我……”
“那是自然,,顧某豈是那種好東西入眼就拔不出來的人,。”
顧明澄瞪他一眼,,倒真像是被他唐突了,。
景玉樓哂然一笑,也有點不好意思,,“這東西是我家夫人說好了給人的,,我這也是借來一用,要不真送顧仙長也無妨,?!?p> “喲,沒看出來,,小王爺還有懼內之癖,。”
顧明澄這下笑得更愉悅了,,“誒我說,,是不是離火族的人都對這種火屬靈物格外鐘情?啊,,聽說你夫人也是離火遺族,?”
昏黑的夜街上,景玉樓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暗沉,,隨后笑道:“這個你倒真說對了,,她和皇后都喜歡南海玉髓?!?p> 兩人閑笑幾句,,顧明澄隨后就在這臨陽城,神識鋪開,。
筑道期的神識全面擴開,,要想覆蓋這臨陽城,,怕也要到中后期的境界才能做到,他此刻卻是取了些巧,,借助西邊城墻上的守備銘文之力,,將神識送得更遠。
只在這西城不遠的地方掃過時,,他輕咦了一聲,卻仍站著沒動,,略一巡逡,,繼續(xù)向北探去。
這等神識遠擴的大范圍搜查,,其實比打斗時動用神識警界四周,,消耗更巨。
足足過了一刻鐘的功夫,,他睜開眼來,,臉色不大好看,“西城這里,,還有北邊,,只在這兩個地方探查到南海赤髓的氣息,時間最少已超過半日,,最后消失的地方……”
他凌空騰上兩三丈高,,朝著北面城墻附近一指,“在那,?!?p> 景玉樓一身輕裝,上樹格外靈巧,,兩三步縱上街邊一株梧桐木,,一手攀住枝杈朝那邊一看,立刻辨明方位,,“北墻,。”
他落回地面,,吩咐扶風,,“傳令北墻乾六段,立刻派人巡衛(wèi)矮松坡,?!?p> 臨陽城衛(wèi)由他掌管,四面城墻每一段各有權責劃分,,隨時可調動人馬在各處應急,,他這才對顧明澄解釋:
“矮松坡那一帶在城墻靠西北角,,挨近王宮西墻,是宮中堆積雜物的一處廢地,,后來因總有閑人聚集,,考慮到宮闈禁地,本王命人把那兒圍起來了,。
如今是一塊四面不靠的孤地,,平日極難有人出入。昨夜到現(xiàn)在,,如有人進去過,,城巡過去一查便知?!?p> 他們剛從北城過來,,此刻位置差不多正在西北角的中軸線上,這位置說近不近,,到矮松坡那處拐角,,也有十里左右。
這距離對顧明澄來說倒是不難,,只是王宮上的守備銘文他是無權調動的,,此時查探那處有些受阻,他順著景玉樓所指的方向,,在神識中能清晰看到那片立在宮墻和城墻之間的圍墻,。
比兩側的墻都低,襯著后面一片枝葉繁密的小坡,,那模樣離遠乍一看,,倒像是一座墳塋前,打橫傾倒的墓碑,。
他的感應中隱隱有種陰森之感,,往常這樣,必是有邪氣在附近,,但那處此刻顯得清凈一片,,兩邊銘文陣夾著,哪有邪祟不怕死,,敢在那種地方做亂,。
南海赤髓最后消失的地方,正是那里,。
他知道,,這條線索到了這兒,恐怕已然斷了,就如之前在顏府探到的那絲女子氣息,,他也在身后不遠處,,此刻仍亮著不少燈火的大片建筑中,尋到一點微弱的相似,。
他喃喃沉吟:“女子的氣息,,這個老顧我可不太在行,那些脂粉洗一洗,,味兒就變了,。”
景玉樓詫異回過頭來,,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嗯?你說丹桂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