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守躺在床上,,雙臂抱頭無聊地盯著房間的天花板,。
在和世界交流后,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自己為什么會動搖,?
是的,澪的話是一個誘因,,但是她也同樣提到了,,是自己先有了動搖的原因,才會被她的言語所沖擊,,在這個根源上,,澪歸咎于自己的游戲心態(tài)和對陰陽師殘酷生活的沒有認知。
可是,,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越是仔細思考他越是不對澪保有厭惡。
從外人的角度出發(fā),,出現(xiàn)理解偏差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更何況自己表現(xiàn)出的行為確實可以用缺少擔當來形容,。
但是只有自己在認真反省后,,他才明白自己所害怕的根本就不是澪所說的那些,。
他不害怕和妖怪戰(zhàn)斗,,甚至不害怕陷阱與強敵。
他只是,,一只在給自己上一個枷鎖,,一個名為“我一定要做有意義的事情”,“我不能夠犯錯”的枷鎖,。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做不錯就成了最簡單的結(jié)果。
自己已經(jīng)做了不少任務,,無數(shù)次地麻煩寺里的老和尚,。
可是,細細回憶,在無數(shù)次的任務中,,從來沒有一個任務像村上家那次那樣讓自己費勁,,可是,卻也從來沒有一個任務能夠讓自己有那次任務完成后的滿足,。
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只是和澪較勁所以才會沒有選擇處理掉怨氣不管后續(xù),,可現(xiàn)在看來,和澪較勁,,會不會反而是自己給自己找的一個借口,?
他一直都用所謂“有意義”,“有價值”的借口去束縛自己,。
這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良守陷入回憶。
“圣母,!”
“白癡,!”
“別人的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管這么多你以為你是誰,?煞筆,!”
良守迷迷糊糊地從夢里驚醒。
在夢中,,他仿佛回到了從前的記憶,。
做的越多錯的越多,冷眼旁觀才是上上之策,。
良守忽然知道了自己的枷鎖所在,。
將特例歸結(jié)于常態(tài),將極端歸類為普遍,,對他人苛責,,認為別人所做的事情都是對自己的要求。
我做不到,,但你做到了就是在羞辱我,。
所以自己開始退讓,開始退縮,,讓自己變成“普通人”的一員,。
可是,我就是想救人,,我就是想幫助別人,,為什么不可以?
良守突然間覺得他其實就是這樣的人,。
當他在岸上的時候,,他糾結(jié)猶豫甚至憤怒的,,真的是澪“莽撞”的行為?
不,,她一點也不莽撞,,她發(fā)送了線索,不論她究竟能不能打得過下面的敵人,,陰陽寮的援兵都會趕到,,她的所作所為真的在破壞任務?
難道待在上面就是好選擇,?
下面的女人可能會死,,妖怪可能會在水中察覺自己的存在而逃走。
他們的任務可能會完成,,但實際已經(jīng)失敗。
良守突然無比羨慕澪,。
他越發(fā)覺得對方活得自由,。
她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不在乎外界的評論,,或許別人認為她是個白癡,,是個蠢貨,可是這有什么關(guān)系,?
她想救人,,指責自己看不慣的東西,她的所做,,和她的所想始終保持一致,。
多少人高聲怒喊“不要用圓滑世俗的方式來限制我”,轉(zhuǎn)頭就用另一種“世俗”的方式希望與將別人和自己都變成“懦弱的普通人”,。
所謂“圓滑世俗”的生活可遠遠不止諂媚奉承的話語,,寄希望于別人都不要做出自己做不到不想做的事情,將別人做到的一切都視為對自己的冒犯,,才是真的磨平了棱角,,真正早已在心靈上被束縛馴化的“家畜”。
我為什么要在乎別人的看法,?
良守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拋下所有外界施加的束縛,。
我渴望正義,,希望做好事,什么時候希望成為童話般的英雄人物成為了可以被肆意嘲弄的“幼稚”,?
如果你們覺得這是“幼稚”,,那就盡情地來嘲諷戲弄我吧,!
我所做的,本就與你們無關(guān),。
……
東京,,警視廳。
“又發(fā)現(xiàn)了新的人皮,?”賀茂久雄坐在辦公桌前揉著眉心,,他真的很頭疼,最近發(fā)生的事情越來越多,,讓他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回想著十年前的百鬼夜行時的慘烈戰(zhàn)斗,他長嘆一聲,,“希望不要再出現(xiàn)那種大事了,。”
“久雄大人,?!辈恢螘r,一名穿著古典仕女裝,,宛如從畫中走出的美妙女子出現(xiàn)在他的辦公室中,,在她左肩的上,還有兩只紛飛的彩蝶,,“家主大人有請,。”
女人說道,,然后似乎習慣性地伸手拍了拍那兩只彩蝶,,卻被對方輕巧地翻飛躲開。
“現(xiàn)在嗎,?”賀茂久雄皺起眉頭,。
“是的?!迸它c頭,。
“我明白了?!辟R茂久雄起身,,“影鬼,開路,?!?p> 他的影子迅速拉長,投影在墻壁上,,形成詭異的漩渦,。
“請,。”賀茂久雄對那名女子伸手示意,。
“這就是久雄大人影鬼的能力嗎,?”女人有些贊嘆,卻又夾雜著幾分遺憾,,“我還以為這次可以在外面多呆一段時間,。”
穿過陰影漩渦,,兩人出現(xiàn)在了一棟古樸的和風庭院內(nèi),。
“家主大人說,您可以直接跟我進入,?!迸藳_賀茂久雄說道。
“我明白了,?!辟R茂久雄點頭,然后跟著女人走進房間,。
“家主大人,久雄大人已經(jīng)到了,?!彼龥_跪坐在桌前,正在書寫漢字書法的白發(fā)老人施禮道,。
“好的,,你回去吧?!卑装l(fā)老人輕輕放下手中的毛筆,,抬起頭。
女人有些不滿地看了眼自己肩上的彩蝶,,又伸手拍了拍,,然而依舊被對方躲開。
她哼了一聲,,然后轉(zhuǎn)身走進了一旁的屏風,,變成了畫上的一名侍女,而在她身旁,,則有兩只與畫面極不和諧的彩蝶,。
“父親,請問有什么事情,?!辟R茂久雄跪坐在老人面前,。
“人皮的事情,你調(diào)查清楚了嗎,?”老人問道,。
“很抱歉,暫時還沒有頭緒,,不過,,目前又有新的案例上報?!辟R茂久雄恭敬地回答,,“是一只借助抽取女性靈魂力量,暫時達到了D級的蛤蟆和藏在幕后策劃者一切的陰陽師,?!?p> “這個任務,是澪提交的吧,?”
聽到這個聲音,,賀茂久雄大吃一驚,從進入房間開始,,他從未感覺到房間內(nèi)還有第三個人,。
有些失禮地轉(zhuǎn)過頭,就看到側(cè)邊不遠處,,盤膝坐著另一名老人,。
“陰陽頭大人?”他驚慌地行禮,,心中卻在疑惑,,在他的了解中,澪并不是御門院家受重視的新生代,,可是,,為什么作為家主的陰陽頭大人,,居然可以如此確定地說出澪的任務,?
“你每次來,都意味著麻煩,?!辟R茂家的老人不滿地看向陰陽頭。
“這不是彼此彼此嘛,?!标庩栴^也不生氣,“在平安時代,,保憲大人,,不就是這么使喚晴明先祖的嗎,?”
“說起來,你們御門院家,,可還欠我們一個屏風呢,!”賀茂家的老頭指著屏風上的那兩只彩蝶,“整個屏風都被你們的晴明先祖毀了,?!?p> 陰陽頭聳聳肩,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那你們還留著,?”
賀茂家的老人一時語塞,。
“久雄?!标庩栴^沒有繼續(xù)和老友閑聊,,而是看著賀茂久雄,“這不是件小事,?!?p> “請陰陽頭大人指點?!辟R茂久雄一下子明白過來,,今天要見自己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陰陽頭,。
“在進步的,不只是我們?nèi)祟?,妖魔也在不斷地進步,,但是,,想要研制出這種可以完全屏蔽妖氣的人皮,,所需要的時間和支持絕對不會少,所以,,能夠有能力做到這一步的,你應該明白是什么人,?!?p> “好了,你確實明白了,?!标庩栴^似乎很滿意,又似乎有些不在乎,,“但是,,我已經(jīng)做好了安排,,所以,你不要胡亂插手,?!?p> “屬下明白?!辟R茂久雄答道,。
“只不過,還需要時間,?!标庩栴^說道。
“我明白了,?!辟R茂久雄回答,“人皮的事情,,我會親自追查下去,,絕不會讓他們利用這些達成目的?!?p> “對了,,久雄,要多用心,?!标庩栴^似乎猶豫了一下,他又補充了一句,。
“我會的,。”久雄以為對方只是在提醒自己不要疏忽,,他自然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連忙回應道。
“嗯,?!标庩栴^應了一聲,臉上的表情依舊無悲無喜,,然后啪得一聲化作一張符紙,,輕輕地飄落在地上。
“真是的,,我還說準備了點酒,。”賀茂家的老人略有埋怨地說道。
……
警視廳,。
賀茂久雄剛剛離開不久,。
“查看證物?!币幻心昴腥四弥C件走進陰陽寮專屬的證物儲藏室,。
門口的登記員看了看他的證件:“行,進去吧,,自己在電腦上查看號碼,,電腦就在……”
“行了,又不是第一次來了,?!蹦腥藬[擺手。
他在電腦上操作了一會兒,,然后走到一個柜子前,。
打開抽屜,里面的證物袋中,,裝著一張殘破的人皮碎片,。
左右看了看無人,將它揣進懷里,。
“行了,,搞定了,回去加班,,最近事情真多,。”他走到門口,,又和記錄員打了個招呼,。
走出證物室,搭乘電梯下樓,。
男人走到大樓后的綠化帶的陰影里,。
他活動了下脖子,低聲說道:“鴉羽,?!?p> 啪,,一雙漆黑的羽翼在他身后展開,。
……
兵庫縣西南部姬路城郊外的一棟古典和風莊園。
“父親大人,,您有何吩咐,。”面容俊美到有些妖艷近乎美女的少年跪在房間中。
“我需要你出門一趟,?!泵媲暗闹心昴腥苏f道。
“去哪里,,為什么,。”少年問道,。
“東京,。”中年男人說道,,同時,,將一個裝著人皮碎片的證物袋扔到了少年面前。
“我明白了,?!鄙倌甑皖^看了一眼,然后起身,,走出房間,。
他走出房門,眼神瞥向一旁的低矮灌木:“玉酒,,該出發(fā)了,。”
一道黑影以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從棺木里飛出,,越變越小直到?jīng)]入少年的衣袖之中,。
“東京啊,繁榮之地,?!鄙倌贻p嘆一聲,拉了拉自己身上的長袍,。
一陣微風拂過,,少年的身影消失不見。
“叮~”身后屋檐下的風鈴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在風鈴下掛飾上,,銘刻著的,是標準的九字紋,。

斯卡文薯條
補上之前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