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大的校園在這個深秋的薄暮顯得有些凄落,。略帶寒意的秋風(fēng)中,隱隱夾雜著落葉枯草衰敗的氣味,,落日的余暉勉強從西邊灑下一片黯淡的橘紅,,給這個有著幾十年歷史的高校,蒙上了一層令人感懷的憂郁,。
馮念一順著小路向南,,徑直來到了坐落在校園西南邊的禮堂。這座禮堂的歷史,,同學(xué)校一樣悠久,。當(dāng)年它是那么的風(fēng)光,,如今卻像一位風(fēng)燭殘年的老嫗,在秋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這座禮堂在二十多年前曾發(fā)生過一次大火,,將K大著名的校花張莫然燒死在了里面,。
張莫然不僅人長得漂亮,,還是K大有名的芭蕾舞者。除此之外,,這個禮堂還伴隨著恐怖留在了大家心中,,傳說從那年開始,每三年就會有人死在里面,,腳上都會穿著一雙白色的芭蕾舞鞋,,距離上一個女孩的去世,今年剛好第三年,。不僅如此,,每當(dāng)零點到來,禮堂里總會響起音樂和“噠噠”的聲音——那是有人在跳舞,。
馮念一有一張張莫然的照片,,是當(dāng)初在整理檔案的時候,覺得實在是漂亮,,鬼使神差的就拿了過來,。
無視禮堂門口“學(xué)生止步”,馮念一靠近禮堂,,卻發(fā)現(xiàn)禮堂被鎖了,,而且窗戶完全不能看見里面。
“你在這兒干什么,,沒看到那個牌子嗎,?”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突然從馮念一的背后傳了過來。馮念一嚇了一跳,,渾身激靈一下轉(zhuǎn)過身,,看到在自己的面前,站著一個身形佝僂,,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老人,。
“我、我只是隨便看看,?!蓖@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有些詭異的老頭,馮念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老頭在看到馮念一的那一瞬間,,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詫異,深邃的目光在馮念一的臉上停留了十幾秒鐘,。
“馮,、馮念一?!?p> “這個地方你以后最好不要來了,。”
“您,、您是……”望著老頭那張蒼老且略顯僵硬的臉,馮念一囁嚅的問道,。
“園丁,。”老頭子的語氣不太好:“天快黑了,,你最好趕快回宿舍,。”老頭說完,,一瘸一拐的向西南角那間磚房走去,。
宿舍里面,馮念一的同學(xué)們都圍著看她拿來的張莫然的照片,。
“你最好還是還回去,,或者處理掉?!?,何娟看著照片,一臉嚴(yán)肅的說,,“我覺得你留著這張照片不吉利,。”
“我覺得沒什么,?!睆埛f在一旁說道,“不過一張照片而已,,再說了,,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還那么迷信,?!泵荒眠^相冊,指著另一張照片說:“馮念一,,這張是你們家的全家福吧,?!薄班牛堑??!瘪T念一看了一眼說,“是我來學(xué)校之前照的,?!?p> “你和你媽媽長得真像?!焙尉昕粗掌f,,“別人都說女孩像爸爸,看來也不盡然呀,?!?p> “那這張照片怎么辦?”馮念一把張莫然的那張照片從相冊里抽出來,,拿在手里凝視著,,“何娟,經(jīng)你這么一說,,我心里也沒底了,。”
“你要是覺得不吉利,,送給我好了,。”張穎在一旁把手伸了過來,。
馮念一急忙把照片緊緊握在手里,,看了一眼張穎說:“我、我還是自己留著吧,?!?p> “不!”馮念一尖叫一聲,,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渾身早已被汗水浸透,劇烈的心跳聲近在耳邊,。
馮念一坐在床上大口喘了一會兒,,才覺得心緒平靜了一些,但方才夢中的那一幕,,卻始終在她的腦際中縈0 繞,,她夢見自己晚上去了禮堂,張默然在跳舞,,那老頭在底下看,,張穎還要自己救她……
馮念一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此刻是凌晨的一點十五分。她下意識的向張穎的鋪位看去,。
張穎的鋪位是空的,,人不知去了哪里。這一發(fā)現(xiàn)讓馮念一的心再次劇烈的跳動起來,。
“醒醒,,都醒醒?!瘪T念一打開了寢室的燈,,把正在睡夢中的何娟和毛倩叫了起來。
“你干什么呀馮念一,,這大半夜的,,你詐尸啊,!”何娟沒好氣的揉了揉眼睛。
“張穎不見了,?!瘪T念一哆嗦著說,
“現(xiàn)在是半夜一點多,,她能去哪呢,?”
“是嗎?”何娟看了一眼張穎的床,,想了一下說,,“可能是去衛(wèi)生間了吧,別那么大驚小怪的,,你現(xiàn)在去衛(wèi)生間看看,,我保證她一定在那里蹲著呢?!?p> “那,、那好,我去看看,。馮念一看了一眼毛倩,,毛倩縮著脖搖了搖頭。
“好吧,,我自己去,。”馮念一拿起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走出了寢室,。走廊的燈光昏暗,,衛(wèi)生間在長長的走廊西頭。由于剛才夢中的那一幕,,
馮念一現(xiàn)在還驚魂未定,。看著幽幽的走廊盡頭,,聽著自己的腳步聲在寂靜的走廊里空曠的回響,,馮念一像一只受驚的兔子,身心俱疲而又無奈的向衛(wèi)生間走去,。
當(dāng)馮念一謹(jǐn)慎的檢查完衛(wèi)生間后,,她的精神比剛才更加緊張了。
“張穎不在衛(wèi)生間,?!瘪T念一走進寢室,一臉的驚恐,。
“那她會去哪兒,?”何娟皺了皺眉,“這大半夜的,,莫非·····”何娟說到這兒,,給馮念一和毛倩遞過去一個曖昧的眼神。
看到何娟臉上的表情,,馮念一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走到自己的床邊。
“張莫然的那張照片不見了,!”馮念一指著相冊里的一個空白處,,緊張的看著何娟和毛倩。
“你再找找,?!焙尉陱纳箱佅聛恚眠^馮念一的相冊翻了一遍,,果然找不到張莫然那張照片了,。
“一定是張穎拿著張莫然的照片去禮堂了?!泵坏倪@句話,,無疑在寢室里投下了一顆炸彈,馮念一和何娟的身子登時僵在了那里,。
“必須去找她,。”馮念一像是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似的,咬了咬嘴唇,,看著何娟和毛倩說,,“不管以前的傳說是否屬實,至少張穎的離開和照片的消失,,絕對是不正常的,,萬一她真的要是出了什么事,那麻煩可就大了,?!?p> “嗯,那好吧,,我跟你去,。”何娟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呢毛倩?”馮念一把目光轉(zhuǎn)向毛倩,。
“我……”毛倩一臉的惶遽,,目光在馮念一和何娟的臉上來回游移著。
“算了,,你留在寢室吧,。”馮念一看出了毛倩心里的畏懼,,索性說道,
“我和何娟去找張穎,,有什么事用手機隨時聯(lián)系,。”毛倩點了點頭,,臉上一副如釋重負(fù)的樣子,。
“你確定不去?”何娟也斜了毛倩一眼說,,“膽小鬼,,我勸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去,不然你一個人在寢室,,萬一張莫然進來,,我看你怎么辦?!?p> “?。『尉昴恪泵粐樀眯∧樕钒?,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
“好了何娟,,別嚇唬她了?!瘪T念一穿好衣服,,拿起抽屜里的小手電筒說道,“咱趕快走吧,,希望張穎別出什么事,。”
“等等,,我跟你們一起去,。”馮念一和何娟剛走出寢室,,毛倩突然在后面說道,,“我、我不是膽小鬼,?!瘪T念一和何娟扭回頭,看到毛倩小鼻子頭上一層冷汗,,里還緊緊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小刀,。
“你在哪弄的這玩意兒?”何娟被毛倩的樣子逗樂了,。
“我哥給我的,。”毛倩哆嗦著手說,,“說要是遇到歹徒,,就用刀子扎他?!?p> “好了好了,,你要是跟我們?nèi)ィ挖s快穿上衣服,?!瘪T念一催促道。
月色凄迷,,蕭瑟的秋風(fēng)中現(xiàn)出三個瘦小的身影,。
馮念一、何娟和毛倩站在那塊“學(xué)生止步”的牌子旁,,三個人擠在一起,,同時向禮堂的方向看去。
“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見,?!瘪T念一揉了揉眼睛說,“咱不能光在這兒站著,,必須過去,。”
于是,,馮念一在前,,毛倩在中間,何娟斷后,,三個女孩手拉手向禮堂走去,。當(dāng)走到禮堂的大門口時,馮念一發(fā)現(xiàn),,大門依舊被那把生了銹的大鎖鎖著,。
“門鎖著,張穎不可能在里面,?!?p> 毛倩拽了一下馮念一的胳膊說,“咱,、咱回去吧,,說不定這會兒張穎已經(jīng)回寢室了?!?p> “不行,,既然來了,就必須弄清楚張穎究竟在不在里面,?!瘪T念一嘴上雖然這么說,但也有些底氣不足,,她看了一眼何娟說,“何娟,,你說呢,?”
“那、那就按你說的辦吧,?!焙尉陼r不時的往身后看著,精神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
三個女孩手拉手繞著禮堂慢慢的走著,。馮念一的小手電筒在黑暗中見動著那點可憐的光,給女孩們指引著路。
“快看那扇窗戶,!”馮念一把手電筒對準(zhǔn)了前面不遠(yuǎn)的地方,。何娟和毛倩順著微弱的燈光看去,只見有一扇窗微微開了一條縫,。
“過去看看,。”何娟這時似乎沒有剛才那么緊張了,,用手捅了一下馮念一的后背說道,。
當(dāng)三個人來到那扇窗戶前時,看到窗戶果然是虛掩著的,。馮念一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何娟和毛倩,,何娟沖她點了點頭,窗戶被馮念一小心的打開了,。
當(dāng)窗戶打開之后,,馮念一聞到了一股因潮濕而散發(fā)出的霉味,她用手捂了一下鼻子,,感覺胃里有些不舒服,。
“怎么樣馮念一,看到張穎了嗎,?”毛倩在后面輕聲的問道,。
“等一下我看看?!瘪T念一把手電筒伸進了黑糊糊的窗戶里,。
手電里的燈光在禮堂里像鬼火放來回移動著,所到之處,,皆是被大火燒焦了的座椅和殘梁斷瓦,。馮念一照了半天,也沒見到張穎的影子,。
“沒找到,,估計不在這里?!瘪T念一收回手電筒,,回頭向身后的兩位匯報了一下情況。
“我早就覺得張穎不會來這兒,?!?p> 毛倩似乎來了點精神,拽了一下馮念一的衣袖說,,“咱還是趕快回去吧,,說不定張穎這會兒正找咱們呢,。”
“是啊馮念一,,回去吧,。”何娟此時顯然對毛倩的建議有著強烈的認(rèn)同感,。
“那好吧,。”馮念一點了點頭,。當(dāng)三個人正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從禮堂里傳出了一種輕微的聲響。若在白天,,這聲音也許不為人知,,但在這閱寂的深夜,卻顯得異常清晰,。
“你們聽到了嗎,?里面有動靜?!瘪T念一的身子站住了,,看了看何娟和毛倩。
很顯然,,從臉上的表情來看,,那兩位也聽到了。
“像是腳步聲,?!焙尉昶磷『粑致犃寺牐缓髩旱吐曇粽f,,“很有節(jié)奏,,像是……像是在跳舞?!?p> “?。 泵晃嬷?,極力壓抑著內(nèi)心巨大的驚恐,,瞪著眼睛看著馮念一和何娟。
“管不了那么多了,。”馮念一臉上的肌肉緊繃著,,突然轉(zhuǎn)身重新打開了窗戶,,同時打開手電筒向里面照去,!
隨著馮念一的手電筒照射進禮堂,剛才的聲音倏地戛然而止,,整個禮堂內(nèi)又重新恢復(fù)了死寂,。“張穎,,你在里面嗎,?”馮念一不知從哪來的勇氣,突然沖著禮堂里大喊了一聲,。
這一聲喊叫無異于一顆炸雷,,空曠的禮堂里頓時浮蕩起巨大的回聲。毛倩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傻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隨著馮念一喊聲的漸弱,三個人同時聽到從里面?zhèn)鱽砹艘粋€異常沉悶的聲音,。
這聲音就像是一個裝著重物的破麻袋被人扔在了地上發(fā)出的動靜,。馮念一把手電筒的光線投向聲音發(fā)出的地方,同時順著燈光向里面看去,。
只見在黑魆魆的舞臺下方,,一個黑影正俯臥在冰冷的地板上。馮念一這回看清了,,那分明是一個人,,而在這個人的腳上,穿著一雙醒目的白舞鞋,!
馮念一的身子突然向后倒去,,何娟在后面急忙扶住了她。
“什么情況,?”何娟一臉的緊張,,從嘴里噴出的熱氣撲到了馮念一的臉上。
“是,、是張穎,。”馮念一哆嗦著說,,“她腳上還穿著一雙白舞鞋,。”
當(dāng)馮念一說完這句話之后,,空氣在三個人之間凝固了有兩秒鐘,。
“快跑!”何娟突然像是被電了一下似的,,大喊了一聲,,同時左手拉起毛倩,,右手拽住馮念一,三個人拼命的向宿舍的方向跑去,。
在三個女孩報案之后,,警笛凄厲的叫聲很快便出現(xiàn)在了學(xué)校的附近。警方調(diào)查了案發(fā)時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的三個女孩,,但并沒有問出什么實質(zhì)性的情況,。
三天后,,警方作出了最終的死亡鑒定,,認(rèn)定死者張穎是失足從舞臺上跌落,頭部因受到猛烈撞擊,,引起顱內(nèi)大出血而導(dǎo)致死亡,。至于死者為什么會在深更半夜跑到一個廢棄的禮堂,警方還在進一步調(diào)查,。
張穎的死,,證明了那個傳言的真實性??粗鴱埛f空蕩蕩的床鋪,,屋子里的三個女孩都沉默不語。馮念一對此次事件更是驚懼不已,,她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樣詭異的事件竟然就發(fā)生在自己的身邊,。
這時,她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于是她拿起電話,。
“媽,是我,,小薇,。”馮念一來到走廊里,,撥通了媽媽的手機,。
“小薇,有什么事嗎,?”電話里傳來媽媽楚佩瑩慈愛的聲音,。
“您以前也是K大畢業(yè)的,您知道一個叫張莫然的女孩嗎,?”
“知道,,怎么了?”楚佩瑩遲疑了一下問道,。
“那您知道禮堂發(fā)生大火的事情嗎,?”
“是的,,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你究竟想說什么小薇,?”楚佩瑩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怪。
馮念一把之前聽到的傳言和剛剛發(fā)生的事情給媽媽講了一遍,,然后說道:“媽,,這世上難道真的有鬼魂嗎?”
“別聽那些傳言,,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呀,。”楚佩瑩說到這兒停了一下,,似乎在考慮什么,。
“您說話呀媽?!瘪T念一催促道,。“小薇呀,,不管有沒有鬼,,你要記住一句話,以后不要再去那個禮堂了,?!背瀣摰目跉夂軓娪病?p> “為什么,?”馮念一不解的問,,“既然您說沒有鬼,,那為什么不能去,,張穎為什么會莫名其妙的死在那里,這一切又怎么解釋,?”
“我說不能去就不能去,!”楚佩瑩在電話里厲聲說道,“過兩天我正好去你們學(xué)校的那個城市出差,,到時候我順便去看看你,,記住我的話,千萬別再去那個禮堂了,?!背瀣撜f完,“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聽著話筒里傳出的嘟嘟聲,,馮念一不理解媽媽為什么會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三天后的一個傍晚,,馮念一再次來到了禮堂,。她這次來并不是想進禮堂,而是要找那個古怪的園丁老頭,。
因為在張穎死的那一天,,她做的那個夢太過真實了。
她覺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張穎的死,跟自己是有關(guān)系的,。如果自己不把張莫然的那張照片偷出來,,如果自己不去那個禮堂,如果自己不做那個夢,,也許張穎就不會死,。
她要解開這個謎,無論結(jié)果怎樣,,她都希望能給死去的張穎一個交待,。
想起前兩天張穎的父母來學(xué)校時的情景,想起老人痛不欲生的樣子,,馮念一腳步堅定的向老頭的房子走去,。
“我知道你遲早還會來找我的?!崩项^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馮念一說,,“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p> “為什么?”馮念一有些緊張的看著老頭那張布滿皺紋的臉說,,“張穎是我的同學(xué),,我來你這里,只是想了解一些情況,。
“了解什么情況,?”老頭冷笑了一聲說,“學(xué)校明令禁止學(xué)生不能來這里,,可就是有一些好奇心重的同學(xué)不聽,,怪只能怪他們自己。”“你說的不對,?!瘪T念一說道,“這里面一定有問題,,不然張穎怎么會半夜三更無緣無故的跑到禮堂,?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我希望你能夠告訴我,?!?p> 老頭看了馮念一一眼,站起身走到一張桌子前,,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張照片遞到馮念一的面前說:“孩子,,認(rèn)識照片上的這個人嗎,?”
馮念一疑惑的接過照片,當(dāng)她的目光投向照片上時,,禁不住大吃一驚,。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女孩,非常漂亮,。身上穿著潔白的芭蕾舞裙,,正做著一個高難度的動作。讓馮念一吃驚的并不是女孩穿著和張莫然一樣的服裝,,而是女孩的那張臉,。
“這、這是誰,?”馮念一仰起臉看著老頭,。
“她叫楚佩瑩?!崩项^坐下來看著馮念一說,,“你認(rèn)識她嗎?”
“??!”馮念一驚呼了一聲,“是我媽媽,?!?p> “果然不錯?!崩项^有些動容的看著馮念一說,,“當(dāng)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覺得非常的眼熟,可我真的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巧合,,你居然是楚佩瑩的女兒?!?p> “你,、你怎么會有我媽媽的照片?”馮念一大惑不解,,將媽媽年輕時的照片緊緊的捏在手里,。
聽了馮念一的話,老頭突然熱淚盈眶,,臉上的皺紋也隨著他的凝噎而變得更加深刻了,。
“既然你是楚佩瑩的女兒,那么,,你就有理由知道二十七年前所發(fā)生的事情,。
”老頭長長的喟嘆了一聲,緩緩的說道,,“二十七年前,,也就是1982年,張莫然,,你媽媽,,我,都是學(xué)?!璧嘎?lián)盟’的成員,。當(dāng)時張莫然是聯(lián)盟里的臺柱子,而你媽媽,,雖然在任何方面都很優(yōu)秀,,但跟張莫然比起來,總覺得少點什么,?!爱?dāng)時在學(xué)校演出‘天鵝湖’時,張莫然飾演公主奧杰塔,,我飾演王子齊格弗里德,,而你媽媽飾演巴特的女兒奧吉莉亞,也就是黑天鵝,。對于每次都是這樣的安排,,你媽媽心里非常的不服氣,但卻也沒什么辦法,?!?p> 老頭說到這里,看了一眼馮念一,然后低下頭說道:“說來慚愧,,當(dāng)時我正瘋狂的追求著張莫然,,而張莫然卻另有所愛。
“發(fā)生大火的那天,,正好是我們排練的時間,。當(dāng)時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媽媽并沒有參加排練,。在更衣室換完服裝出來的時候,,張莫然說她的舞蹈鞋不見了。
那雙鞋是張莫然專門找廠家定做的,,價格不菲,,而且非常適合張莫然腳型。由于幾天后就要演出了,,所以張莫然非常的著急,,可當(dāng)時沒有別的辦法,只好臨時找了一雙鞋代替,。
“但是在排練的過程中,,由于舞蹈鞋的緣故,,張莫然在做一個高難度的動作時崴了腳,排練只好臨時取消了,。在休息室里,,我看到張莫然的腳腫的很高,于是我就回去拿冰塊,。當(dāng)我返回的時候,,禮堂已經(jīng)著起了大火。
“當(dāng)我沖進去想救張莫然時,,不幸被一個房梁砸斷了腿,我不得已從里面爬了出來,。當(dāng)消防隊趕到,,將大火撲滅時,張莫然已經(jīng)被燒死在了里面,。
“從此之后,,每到午夜,禮堂里就會傳來柴可夫斯基的樂曲,,我知道那是張莫然陰魂不散的緣故,,但我對此卻無能為力。”
老頭說完,,表情古怪的看著馮念一接著說道:“張莫然認(rèn)為這一切都是你媽媽干的,。”
“太離奇了吧,?!瘪T念一聽完老頭的話之后,禁不止吸了口冷氣,,“你說的這都是真的,?可我絕不相信我媽媽會干出這樣的事?!?p> “好了孩子,,不管這件事是不是你媽媽所為,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崩项^擦了擦眼角的淚,說道,,“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多年,,張莫然之所以陰魂不散,我想她無非是想要找到她的那雙白色的舞蹈鞋而已,,如果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問問你媽媽?!?p> “問她什么,?”
“問問她,張莫然的那雙鞋是不是在她那里,?!崩项^盯著馮念一,突然壓低聲音說,,“孩子,,今晚禮堂上演天鵝湖,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欣賞一下,?”
“?。?!”馮念一看了看一臉詭異的老頭,,遲疑了半晌,“那張莫然不會找我的麻煩吧,,我媽媽她……”
“不會的,?!崩项^額頭上的皺紋舒展開來,“這件事跟你沒關(guān)系,,敢不敢去,?”
“敢,有什么不敢,?”馮念一鼓足勇氣說道,。
“那好,,午夜零點,,我在禮堂門口等你?!崩项^干笑了兩聲,,目送馮念一纖瘦的身影出門而去。懷著復(fù)雜的心情,,馮念一于午夜零點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了禮堂的門口,。
“來吧孩子?!?p> 老頭為馮念一打開了門,,“演出就要開始了?!瘪T念一同老頭一起坐在了第一排,,懷著忐忑的心情,在黑暗中等待著張莫然的出現(xiàn),。
幾分鐘過后,舞臺上突然亮起了燈光,,一個女孩穿著白色的舞蹈裙出現(xiàn)在了臺上,,而隨著樂曲的緩緩響起,女孩輕盈的身姿,,如一只美麗的天鵝,,在舞臺上旋轉(zhuǎn)起來。
“上來吧楚佩瑩,,我需要一個黑天鵝給我配舞,。”張莫然跳著跳著,,突然沖臺下的馮念一說道,,“不要嫉妒我,你永遠(yuǎn)只能跳黑天鵝,,不是嗎,?”
張莫然說完,,格格的笑了起來。張莫然的這番話,,徹底打破了她在馮念一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她怎么這樣說話?”馮念一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老頭說,,“難道我媽媽只配跳黑天鵝嗎,?她有什么好,我覺得她跳得也不怎么樣,?!?p> “是嗎,要不要上來試試,?”張莫然似乎聽到了馮念一的話,,突然站在臺上不動了,沖老頭說道,,“振平,,給她一雙鞋,讓她上來和我一起跳,?!?p> “別、不用了吧,?!崩项^身子一振,但并沒有從座位上站起來,。
“沒聽到我說的話嗎,?”張莫然把聲調(diào)提高了一個八度,沖著老頭喊道,,“快把鞋給她,!”
“把鞋給我,有什么了不起的,?!?p> 馮念一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伸手從老頭懷里拽過一雙白色的芭蕾舞鞋,。
“不,、孩子!”老頭想阻止,,但鞋已經(jīng)被馮念一拿到了手里,。
“好,那就讓我們來比試一下吧,!”張莫然笑著說道,,“楚佩瑩,,我早就說過,以你的資質(zhì),,永遠(yuǎn)只能跳配角,。”
看著張莫然臉上得意的表情,,馮念一穿好鞋,,撅著小嘴向舞臺上走去。
“小薇,,不要上去,!”就在馮念一將要登上舞臺的那一剎那,突然聽到從禮堂的門口傳來了媽媽的聲音,,她猛然回頭看去,,只見自己的爸爸和媽媽一齊向這邊跑來。
“張莫然,,這件事跟孩子沒關(guān)系,,跟佩瑩也沒關(guān)系?!瘪T念一的爸爸沖到臺前,,抬起頭說道,“所有的這一切,,都是我干的,,這是你的那雙鞋,現(xiàn)在我還給你,?!?p> 馮念一的爸爸說完,將手里的一雙白色的芭蕾舞鞋放在了臺上
“當(dāng)年是我把你的鞋拿走的,?!?p> 馮念一的爸爸鐵青著臉說道,“張莫然,,你太高傲,,太自負(fù),,也過于刻薄,。佩瑩從來也沒有跟你爭過主角,而你則永遠(yuǎn)視她為眼中釘,。我因為看不慣你的孤傲,,所以拿走了你的舞鞋。我就是要看看,,你沒有了這雙鞋,,你還是不是那只美麗的白天鵝,。”
“浩年,,沒想到竟然是你干的,。”
張莫然尖叫了一聲,,“當(dāng)年我那么的愛你,,可你卻不接受,我究竟在什么地方不如楚佩瑩,?我比她漂亮,,比她有天賦……”
“但你卻沒有佩瑩善良!”馮浩年突然打斷了張莫然的話,,“為了你的這雙鞋,,你陰魂不散的害死了那么多年輕的女孩,現(xiàn)在鞋就在這里,,你穿上它走吧,,永遠(yuǎn)也不要再回來了?!?p> “浩年,,你不能這么對我?!睆埬煌蝗豢蘖似饋?,淚眼婆娑的望著馮浩年說道,“即便我有千錯萬錯,,可我畢竟被你們放火燒死了,,難道我真的就那么該死嗎?”
“直到現(xiàn)在,,你還認(rèn)為是佩瑩放的火,,我真不知道說你什么好?!瘪T浩年長嘆了口氣說,,“其實,那場大火純屬一次意外,。發(fā)生大火那天,,佩瑩由于發(fā)燒沒有去排練。而我在進入禮堂的更衣室,,拿走你的芭蕾舞鞋后,,看到幾個維修電路的工人正在一堆廢舊的幕布前抽煙。大火就是因工人的煙頭引起的,,這一點在后來是經(jīng)過消防和公安部門證實的,,那幾個工人也主動承認(rèn)了,。”
“不,,這不是真的,,是楚佩瑩偷走了我的鞋,也是她放的火,?!睆埬恍沟桌锏臎_著馮浩年喊叫著。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p> 馮浩年并不理會張莫然,而是平靜的走到臺上,,拿起那雙白色的舞蹈鞋來到張莫然的面前說,,“穿上它,我陪你跳一曲如何,?
“浩年,,你真的愿意和我跳舞?”
張莫然激動的說,,“你從來不愿和我跳舞的,。”
“這次不同,,我愿意陪你跳這最后的一支舞,。”
張莫然緩緩的抬起了自己的一只腳,,馮浩年為她穿上了白色的舞蹈鞋,。
“浩年,你不能這樣,!”楚佩瑩在臺下突然大喊起來,,“浩年,你快下來,,求求你,,快下來!”
“佩瑩,,我必須為我所犯下的錯贖罪,。”馮浩年說完,,把目光轉(zhuǎn)向了馮念一,,目光中流露著無限的慈愛,。
就在這時,,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了悠揚的樂曲聲,,而與此同時,馮浩年已經(jīng)帶著張莫然,,在臺上旋轉(zhuǎn)了起來,。
“浩年,求你,,快下來,!”此刻的楚佩瑩已經(jīng)是泣不成聲了,渾身顫抖的緊緊摟著馮念一,。
就在馮念一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時,,燈光突然熄滅了,頃刻間,,整個禮堂被黑暗所吞沒,,但樂曲卻依舊繼續(xù)著。
就在馮念一惶惑之時,,舞臺上突然騰起兩團耀眼的火光,,張莫然和自己的爸爸馮浩年,渾身被熊熊的火焰所籠罩,。在熾熱的火光中,,兩個人仍舊隨著樂曲翩翩起舞。
“爸爸,!”馮念一尖叫了一聲,,就準(zhǔn)備往臺上沖。而就在這時,,火光突然熄滅了,,而燈光又再次亮了起來。
臺下的三個人同時向舞臺上看去,,只見在舞臺的中央,,擺著一雙白色的舞蹈鞋,而張莫然和馮浩年,,已經(jīng)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