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梳理邏輯
沙！沙！沙,！
一鍬鍬泥土被快速的播撒在身體之上,，冰冷的觸感，死寂的壓力在無情的吞噬著她殘破不堪的靈魂,。
小翠，一名老農(nóng)民的女兒，因前些年的大饑荒,，導(dǎo)致無法交上田老爺?shù)牡刈狻?p> 最終在田老爺手下狗腿子的逼迫之下，無奈的將自己的女兒賣給了田家作為丫鬟,。
本來這樣對于小翠來說也不失為一個改變命運的機(jī)會,，田老爺家中富貴，那怕只是手指縫中露出來一點財富,，都足以讓小翠一家都獲得稍微舒服一點,。
然而好景不長，前段時間田老爺醉酒看上了小翠,，于是便強(qiáng)行將小翠霸占,。
事后田老爺對此毫不在意，一個府中的丫鬟罷了,，占了也就占了,，這是她的榮幸。
本來這也沒什么,，畢竟田家之中,，田老爺最大,，小翠也只能默默忍受著不公的對待，但是田老爺?shù)姆蛉颂飫⑹蠀s是一個妒婦,。
長時間沒有得到來自田老爺?shù)淖虧?，讓田劉氏的心中充滿了不滿。
于是在妒忌的驅(qū)使之下,，田劉氏便直接以管教不守規(guī)矩的下人為名,。
直接將倒霉的小翠給重杖打死。
死了一個丫鬟沒有什么,，甚至還因為這個丫鬟的身死,，讓田老爺注意到了田劉氏的不滿，于是心懷愧疚一下,。
兩人的感情又有了一定程度的升溫,，
此事過后，整個田家皆大歡喜,，府中的下人們得到了高興的田劉氏的賞善,，田劉氏得到了田老爺?shù)年P(guān)愛，而田老爺則是安定了家宅之中可能出現(xiàn)的禍端,。
如此可喜可賀,，所有人都有了收獲。
除了被重杖身死的小翠,！
伴隨著沙沙沙的鐵鍬埋土的聲音加快,，很快小翠那飽受虐待的尸體，便在泥土的掩埋之下徹底的沉入到了大地之中,。
田府的下人們埋完這具尸體之后,，便迅速的離開了這片荒涼的森林。
像是這樣的事情他們干過很多次了,，每每田劉氏有不順心的時候,，府中的下人們就免不了要經(jīng)受一番殘忍的折磨。
承受住的,，僥幸活下來不死也殘,，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被丟出田府中自生自滅。
而承受不住的,，則是直接身死。
對于這樣的事情,，所有田府的下人們都覺得很正常,，作為一家的主母，田劉氏有權(quán)利去管理那些不守規(guī)矩的下人們,。
畢竟誰讓這些下人們不長眼色,，去觸怒主母的脾氣,，這不是活該嗎。
待到田府的下人們走遠(yuǎn)之后,，深埋在大地之下的小翠則是在感受著大地的寧靜,。
無恨無覺，沒有異常反應(yīng),，來自封建社會的教導(dǎo),，讓她心中的仇恨沒有滋生的土壤，以至于她連個怨靈都不一定能變成,。
只是萬事從來都不會順應(yīng)人們的心意,，當(dāng)小翠在大地之下即將長埋黃土之時。
一個厚重的腳步聲在大地之上響起,，伴隨著這個腳步聲而來的,，則是一道低沉的話語聲響起:“你甘心嗎？
甘心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嗎,？”
這個聲音之中仿佛蘊含著某種魔力,，將已經(jīng)陷入死亡的小翠靈魂不斷的幻影。
在這個聲音的引導(dǎo)之下,，殘留在小翠尸體各處的意識開始不斷的匯聚,。
于是一個哭泣的年輕女子聲音響起。
“我不甘心,，也不想死,！
可是我又能夠怎么辦？
我早就已經(jīng)被我爹賣給了田老爺,，是我勾引了老爺,，夫人打死我是應(yīng)該的！”
一開口,，小翠的靈魂便回答了神秘聲音的問題,，但是隨之而來的一通解釋，卻是讓小翠自己就要將自己心中的怨恨給消解掉,。
這種來自于整個社會的全方位洗腦,，再加上小翠日常所受到的諄諄教誨，讓小翠就算是被人打死,，也會在自己身上尋找原因,。
試問一個根本不知道如何怨恨，或者說是不敢怨恨的人,，又怎么可能會變成怨靈,。
而對此那個聲音卻是再度響起。
“那還真是可惜??！”
神秘聲音語氣十分可惜的說道,。
“可惜什么？”
小翠不解的問道,。
“可惜你死的太早了,，不然你就能夠成為槐蔭山山神座下的一名巫女！
從此得享富貴,，一生不受苦難折磨,！
可惜！這實在是太可惜了,！”
神秘聲音一副十分可惜的語氣,，不斷的向著小翠傳達(dá)著一種情緒。
試圖激起小翠靈魂之中的強(qiáng)烈不甘,。
“?。∥揖谷荒軌虺蔀樯缴竦钕碌奈着?，我能行嗎,？”
聽到這個答案，小翠十分震驚的說道,。
“當(dāng)然可以,，山神殿下神通廣大，說你可以,，你就可以,！
只是太可惜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神秘聲音一邊肯定自己的話語,，用山神之名來為自己話語的可信度當(dāng)備書。
同時語氣之中更是充滿了一種惋惜,，仿佛是錯失了什么難得的寶貝一樣,。
而聽到神秘聲音的肯定答復(fù)，小翠則是陡然欣喜了起來,。
“我竟然能夠成為山神殿下的巫女,，這實在是太好了，如果我能成為山神殿下的巫女,，我爹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勞作了,！
我哥也就能夠娶妻生子，我弟弟也就不用餓死夭折了……”
小翠不斷的暢想著成為山神巫女之后的美好生活,，當(dāng)邪靈魔祭的儀式完成之后,，源自槐蔭山山神的信仰，便深深的扎根到了八大鎮(zhèn)子之中每一個鎮(zhèn)民的靈魂深處,。
所以作為槐蔭山山神信徒的小翠,，自然能夠知道成為山神巫女，究竟意味著什么,。
那可是真正的一步登天,！
然而暢想的時間是有限的，當(dāng)小翠將一切成為山神巫女之后的美好生活暢想完畢之后,，很快就要面臨當(dāng)前的殘酷事實,。
“可是我死了！
死人又怎么可能成為山神殿下的女巫,？”
小翠語氣有些混亂的說道,。
“我不應(yīng)該死的，我不死就能夠成為山神巫女,，就能夠擺脫一切苦難的折磨,！
我不應(yīng)該死的，我不應(yīng)該死的……”
一聲聲喃喃低語不斷的在小翠的口中復(fù)讀出來,，伴隨著這一聲聲的復(fù)讀重復(fù),。
一絲絲濃郁的怨氣，開始在小翠的靈魂深處,，隨著時間的流逝瘋狂的滋生著,。
“是誰殺死了我，是誰讓我不能成為山神巫女,，是誰讓我一家人陷入苦難之中……
是誰?。?！
究竟是誰?。?！”
瘋狂的嘶吼咆哮在小翠的口中響起,，對于一向受到封建社會思想荼毒的小翠來說，此刻她的行為是徹徹底底的大逆不道,。
身為下人,，怎么可能去怨恨主母，這是要拉到縣老爺面前判斬立決的大罪,。
惡奴背主,，其罪當(dāng)殺！
這些思想不斷的在小翠的腦海之中回蕩著,，仿佛化作了一條條堅固的鎖鏈,。
讓小翠心中那強(qiáng)烈的不甘，無盡的怨氣無法繼續(xù)滋生,，沒有仇恨的土壤,，又怎么可能結(jié)出殺戮的果實,。
然而巫女二字，卻是化作了最好的土壤,，讓小翠心中的怨與恨瘋狂的滋生出來,。
“我是巫女，不是卑賤的下人,，區(qū)區(qū)田劉氏殺害山神巫女,，當(dāng)殺！當(dāng)殺?。,。 ?p> 小翠的思想直接越過了她和巫女之間的間隔,，讓自己的身份在短時間內(nèi)完成了替換,，如此仇恨與怨氣的土壤開始正式成型。
惡奴噬主,，是為大逆不道！
處于這個身份的小翠沒有仇恨滋生的土壤,，因為她經(jīng)受的教育,，就是如此告訴她的。
但是凡婦弒殺巫女,，以凡犯神,，這更是當(dāng)滅全族的不赦之罪。
在這個身份之下,，小翠的怨恨便有了快速滋生的土壤,。
只見在片刻之間，便隨著滾滾怨氣升騰而起,，一個猙獰恐怖的厲鬼就此誕生,。
“田劉氏，你該死?。,。 ?p> 一聲嘶吼的咆哮之后,，小翠沒有絲毫猶豫,，便向著田府所在的位置殺戮而去。
而在小翠離開之后,，厲道淵的身影在明月的照耀之下顯露了出來,。
看著小翠離開的身份，厲道淵的目光陷入到了沉思當(dāng)中。
起初厲道淵是打算利用小翠的不甘死亡,，從而讓其化作怨靈,，去騷擾田家人。
這樣他便可以借機(jī)賣出自己的符箓,，將田家這個土財主的財富狠狠的搜刮一番,。
他都已經(jīng)計劃好了，不一次解決怨靈,，而是通過治療不治本的方式，可持續(xù)性的竭澤而漁,，直到將田財主的所有財富榨干凈,。
對此厲道淵沒有任何的心理芥蒂，畢竟能夠成為土財主的有幾個好人,，或者可以這么說,，好人怎么可能成為土財主。
不兼并土地,，不放高利貸,，不壓榨農(nóng)民，土財主想要積累出巨量財富,，那完全就是在做夢,。
所以劫掠土財主的財富，厲道淵沒有絲毫的猶豫,。
而讓他沉思的是,，這個封建社會的環(huán)境洗腦，可著實是厲害無比,。
在封建社會的洗禮之下,，就算是被人殺了，這些被殺之人也能夠找出各種理由,，來證明是自己該死,，別人殺自己只是因為自己犯了規(guī)矩，殺死自己是應(yīng)該的,。
處于這樣的等級邏輯之下,，厲道淵最初想像的那種激發(fā)死者怨恨的方法，完全就行不通,，人家死的心甘情愿,，怎么插手進(jìn)去。
所以在察覺到問題的不對之后,，厲道淵便當(dāng)即轉(zhuǎn)化自己的邏輯,。
也就是承認(rèn)對方的邏輯思維，小翠死的的確是應(yīng)該。
不過在承認(rèn)對方邏輯的前提之下,，厲道淵則是展示了小翠倘若不死,，未來又能夠獲得什么。
如此一番推演之下,，小翠自己就突破了這個封建社會的洗腦邏輯,。
轉(zhuǎn)而將自己的身份凌駕于田劉氏之上，以此推演出了田劉氏該殺的邏輯鏈條,。
主母殺下人,，下人該死，主母無罪,！
凡婦殺巫女,，凡婦該死,，巫女無罪,！
而小翠不等于下人，小翠等于巫女,，由此主母殺下人的邏輯鏈條不成立,。
自然而然的變成了凡婦殺巫女，如此一來,，原有的邏輯思維被徹底打破,。
小翠的思維從該死,，變成復(fù)仇,！
最終一個強(qiáng)大的厲鬼誕生,，田劉氏的滅頂之災(zāi)降臨,。
對此厲道淵只能祈禱田家自求多福！
至于在厲鬼復(fù)仇期間,，導(dǎo)致的無辜者慘死的問題,，厲道淵則是全然不去管了。
因為厲道淵原有的現(xiàn)代邏輯思維行不通,，即田家存在無辜者,。
但是事實卻是告訴厲道淵，在當(dāng)前的社會邏輯之下,，所謂的無辜者,，則是在小翠該死這個邏輯鏈條之下的幫兇而已,。
無辜者慘死那當(dāng)然是不行,，但是幫兇慘死,，這和厲道淵有什么關(guān)系。
所以想通這個邏輯過后,，厲道淵也就改變了自己原先的想法,。
即不讓厲鬼復(fù)仇波及田府中的無辜者。
變成了現(xiàn)在的,，田府中人死亡與厲道淵無關(guān),，厲道淵只負(fù)責(zé)保護(hù)田府外的無辜者。
在厲鬼復(fù)仇期間,，厲道淵負(fù)責(zé)為田家人提供能夠維持他們一段時間生存的符箓,。
等到田家的財富耗盡，直接送整個田家上路,，讓他們?yōu)閰柕罍Y的事業(yè)添磚加瓦。
當(dāng)然厲道淵也不是一個殘忍的人,，在小翠復(fù)仇的時候，除了田家的直系人員,，以及那些與田家核心利益糾纏甚深的人之外,。
其余的田家人，只要選擇逃離田家,，離開田家這個被厲鬼肆虐的場所,。
那厲道淵就會出手庇護(hù)這些人！
至于剩下的田家人,，等死就是了,。
這種情況就好似一場不治之癥，花錢就能夠賣命,，錢夠就讓你活著,，錢不夠就死。
捋順了自己的邏輯思維之后,，厲道淵輕笑一聲道:“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蜉蝣,，你們都吃的心安理得,！
我這條鯊魚吃一條大魚，當(dāng)然也要吃的心安理得,，問心無愧,！
小翠，我們以后再見,！”
說著厲道淵離開了這里,。
對于小翠這個幫助自己捋順了當(dāng)前邏輯思維的人，厲道淵還是很感激的。
所以他打算等到小翠復(fù)仇完畢之后,，在自己的神國之中給小翠一片土地,，讓她與自己的家人過上愜意的好日子。
……
田府,，夜色籠罩整個宅院,。
作為整個田家鎮(zhèn)首屈一指的富豪，田家在這個鎮(zhèn)子之中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整個鎮(zhèn)子百分之八十的住戶,，幾乎都是田家的佃戶，田家掌握著他們的生死,。
他們就是這個鎮(zhèn)子中的土皇帝,。
然而今天夜晚，這個土皇帝一般的家族之中,，卻是突然響起了一陣陣凄厲的尖叫,。
一只強(qiáng)大的厲鬼沖進(jìn)了田家之中，在田家中大開殺戒,，一個晚上便讓田劉氏,，以及負(fù)責(zé)伺候田劉氏的十幾名丫鬟全部慘死。
厲鬼復(fù)仇之名,，快速的在整個鎮(zhèn)子之中擴(kuò)散開了,，讓無數(shù)的鎮(zhèn)民心生恐懼。
第二天田老爺渾身瑟瑟發(fā)抖的看著擺放在庭院之中的十幾具尸體,，當(dāng)看到自己的妻子田劉氏那幅七竅出血的面容之時,。
頓時驚恐的大叫了起來:“快！快速找人,！
快速找降伏厲鬼的道士來,！”
在田老爺?shù)拇舐暭饨兄拢锔墓芗姨锔ＡⅠR出動,，去往山神廟求取解決之法。
以往這樣的事情都是陰陽師家族來處理的,，但是一場邪靈魔祭之后,，山神廟的存在卻是頂替了人們記憶中的陰陽師家族。
如此替換之下,，田福沒有絲毫猶豫,，便快速的前往山神廟，尋找降伏厲鬼之法,。
而在山神廟之中,，李河看到田福的匆匆來到,，卻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現(xiàn)如今李河的職業(yè)是山神廟中的神官,，負(fù)責(zé)槐蔭山山神與凡人間的對接事宜,。
同時他也是厲道淵手下的第一名銷售員，負(fù)責(zé)推廣山神廟產(chǎn)業(yè)下的符箓業(yè)務(wù),。
當(dāng)見到自己的第一個客戶來到后,，李河立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開始了自己的首次接待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