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李曄不動老兵的前提下,,在南衙五千老軍的虎視下,,在失去老軍頭組織的情況下,,已經(jīng)被朝廷變成一盤散沙的神策軍根本沒有造反的膽子和組織能力。
被淘汰者只能認(rèn)命,,哀嘆幾聲然后拿起東西乖乖離開軍營,。
當(dāng)然,,李曄也并非不近人情,,對于要回家的士兵,,朝廷會發(fā)放一筆盤纏和十斤干糧。
這次甄別工作的量很大,,即使崔胤等人連夜進行,,仍是持續(xù)了兩天兩夜才結(jié)束,,最終共有一萬九千多人被淘汰出軍,六萬神策軍在與天威軍火拼及這回裁汰后,,只剩兩萬六千余,。
不但提高了兵員素質(zhì),也大大減輕了朝廷財政負(fù)擔(dān),。
之后,,李曄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對老神策軍的整訓(xùn)和新兵招募,裁汰工作結(jié)束的第二天,,長安城內(nèi)就貼滿了禁軍招兵告示,玄武門和通化門以及神策軍大營門口都設(shè)有報名點,。
這件事,,李曄深思熟慮后交給了劉崇望全權(quán)主辦。
七月二十這天,,宰相劉崇望在金吾衛(wèi)的護衛(wèi)下,,相繼蒞臨玄武門、通化門,、神策軍大營門口等募兵點,,視察神策軍募兵工作進展,并現(xiàn)場對募兵事務(wù)做出指示和調(diào)整,。
尚書省兵部侍郎齊晉,、京兆尹朱樸、御史臺御史中丞趙進中,、兵曹郎中,、職方郎中、駕部郎中及吏部有關(guān)衙門官員陪同,,并向在一線主持募兵事務(wù)的官吏重申了天子的要求,。
按照皇帝陛下的要求,并非所有報名者都會被錄用,,各部司官吏要做的事就是按照陛下的要求挑選合適的苗子,,陛下三令五申,所募新兵須是清白的良家子,。
地痞無賴,、坊間混混、商賈之子,、僧道罪犯絕不能招入,,并且要嚴(yán)防這些人混入禁軍,而且這些新兵在接受登記后也不會立即獲得正式編制,。
根據(jù)皇帝陛下要求,,兵部和金吾衛(wèi)要對所有應(yīng)征新兵進行一輪長達兩個月的整訓(xùn),只有通過整訓(xùn)的人,才能成為禁軍正式一員,。
“姓甚名誰,,家住何方,為何應(yīng)征神策軍,,不許猶豫,,如實說來!”
小吏很是熟練,,語氣也很兇,,嚇得應(yīng)征這人一個哆嗦,好半天沒敢開腔,。
小吏拍著桌子喝道:“讓你答話,,你是聾了還是沒聽見?”
“我叫章小師,,萬年縣人士,,我爹讓我來投神策軍,說是這樣可以光宗耀祖,?!?p> 桌案前,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怯怯答道,,低著頭不敢看這小吏的眼睛,。
小吏嗤笑道:“皇糧是你想吃就吃?且抬起頭來讓某看看,,耷拉著腦袋作甚,?”
少年不敢違抗,緩緩抬起頭,。
他衣衫襤褸,,臉上藏污納垢,眼神卻明亮有神,,小吏眼前一亮,,臉色也跟著緩和了幾分,稍微悅色道:“家里做什么的,,有沒有戶牘,,犯過事沒有?”
少年答道:“世代種地,,從來沒犯過事,,這是戶牘,差爺您看看,?!?p> “諒你也沒膽子哄我,!”
小吏輕聲一笑,瞟了一眼戶牘,,又說道:“你征募的是神策軍,,這可是天子親領(lǐng)的禁軍,我這關(guān)倒是好過,,但你要是整訓(xùn)表現(xiàn)不行,,上頭的大人們可繞不了你?!?p> “我能吃苦,,我愿意報效朝廷,我愿意為了大唐和天子沖鋒陷陣,?!?p> 章小師鼓起勇氣,把提前學(xué)來的話全說了出來,,又用懇切的眼神望著小吏,低聲哀求道:“求求差爺,,讓我報名參軍,,真的,做什么都可以,?!?p> 小吏沒再多說,一邊點頭一邊把章小師的籍貫及姓名信息登記在名冊上,,完了指著右手邊吩咐道:“初選通過,,先去那邊領(lǐng)一身衣裳,然后跟著那邊的將軍去玄武門東側(cè)集合,,等夠有五百人,,就會有人帶你們?nèi)ボ姞I安排吃住?!?p> 章小師聞言大喜,,連連躬身作揖,小吏又潑冷水道:“別高興太早了,,現(xiàn)在你還不是禁軍一員,,只有通過整訓(xùn),你才能留在神策軍,,去吧,。”
章小師沒敢多問,,點頭謝道:“謝謝大人提醒,,我走了,。”
小吏心頭一暖,,面上卻是不耐煩的擺手道:“趕緊走,,某家還沒吃飯,下一個,!”
大明宮含元殿,,李曄正在翻開案頭奏折,其中有十多道來自地方大員,。
一封來自彭州刺史吳啟,,吳啟在奏中喊冤,痛訴王建襲擊彭州并大肆劫掠壁州,、通州等西川十二州的惡劣行徑,,請求朝廷詔諸道兵馬討伐王建!
一封來自原忠武八都校,、自封閬州防御使,、漢州刺史王建,王建上表請為閬州防御使,、領(lǐng)漢州刺史,,同時要求朝廷劃邛州、蜀州,、黎州,、雅州為永平軍,讓他領(lǐng)永平軍,。
除了這兩個要求,,王建還要求朝廷下詔討伐割據(jù)成都的田令孜、陳敬瑄兄弟,。
這都是前兩個月發(fā)生的事情,,由于距離遙遠(yuǎn)和道路阻絕,以至于消息七月底才傳到長安,。
最后一封來自山南西道觀察使歐陽正,。
歐陽正以極其嚴(yán)肅的口吻提出,王建有吞并劍南以北十?dāng)?shù)州并與李茂貞南北夾攻楊守亮的猜想,,請求李曄立刻增兵山南以防止意外,。
除去劍南西川的動靜,李茂貞與王行瑜也再次上表,,請求李曄下詔討伐楊守亮,,說是鳳翔和靜難兩鎮(zhèn)錢糧已集,大軍枕戈待旦,,只待朝廷頒詔,,即可南下攻殺楊守亮,。
另外,河南道也出了大亂子,。
河南尹張全義看李罕之不順眼,,于上月襲占了河陽,節(jié)度使李罕之奔河?xùn)|,,李克用一面派李存孝等人幫助李罕之奪回河陽,,一面派人報告長安,請求李曄出面調(diào)和,。
而張全義這邊,,因為恐懼李存孝威名,便火速派人向宣武求救,,但朱全忠因為正在全力攻打秦宗權(quán),,暫時抽不開手管河陽,只派丁會和牛存節(jié)等人領(lǐng)兵救援張全義,。
李克用在進奏章中報告說,,他已命李存孝率兵前往溫縣抵擋丁會等人,河?xùn)|與宣武正在溫縣一帶交戰(zhàn),,并詢問李曄如何處置張全義,,同時建議李曄詔諸道兵馬討伐朱全忠。
宣武進奏院也給李曄遞交了朱全忠的折子,,朱全忠在進奏章中大罵李克用拉偏架,說他正在全力圍剿蔡州賊子秦宗權(quán),,讓李曄不要中了李克用的奸計,。
三件大事,每一件都決定著長安的走向,。
看完這十多封進奏章,,李曄只能用一個字形容——亂!
人人都把自己包裝成大唐忠臣,,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李曄看,。
朱全忠這回上的奏章不但語氣措辭恭敬,還說自己已經(jīng)把宣武今年的租稅錢糧都進獻給了陛下,,目前正在路上,,不久之后就會運到京城。
一邊幫朝廷討伐賊子秦宗權(quán),,一邊給李曄交錢交糧,,這分明就是大唐忠臣啊。
“殺了一個楊復(fù)恭,,倒是鎮(zhèn)住了不少人,?!?p> 李曄感慨了一句,將朱全忠的奏章放下,,對劉崇望等人道:“情勢如火,,孰重孰輕,朕當(dāng)如何決斷,,諸位相公暢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