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新的征程
圍觀的眾人見皇帝突然閉上了嘴,,都覺得蹊蹺,,漸漸騷動起來。
宗正察覺到了異樣,走回香案邊上,,也不出意料地愣住了,。
但好在他與劉靖兒沒有什么宿怨,所以也就痛快地宣布了結果:“劉靖兒之血,,已經沁入骨內,,他確實是先帝的子嗣!”
劉靖兒雖然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但他事先沒想到血液滲入骨頭是需要時間的,被這么一嚇,,也產生了一種劫后余生的萬幸感,。
“怎么樣?”他對劉協陰陽怪氣地說道,,“不知道現在,,你這做兄長的,還認不認我這個三弟呢,?”
“再來一次,。”劉協面色鐵青,,冷冷地說道,。
宗正沒聽清楚,問道:“什么,?”
“朕說再來一次,!”劉協吼道,到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顧不上皇帝的威儀了,。
“是,是……”宗正一邊說著,,一邊又蘸了幾滴血,,滴在骸骨上。
理所當然地,,沒過多長時間,,這些血液也都滲進了骨頭。
劉靖兒已經熱淚盈眶,,要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好意思,,他早就已經一蹦三尺高了。他回頭去看張濟,,張濟看起來很鎮(zhèn)靜,,但不停顫抖的雙手出賣了他——他心里也很激動。
與劉靖兒的心境截然相反,劉協頹然跌坐在地上,,仿佛在一瞬間失去了全部力氣,。
“劉協,現在你怎么說,?”劉靖兒并不打算放過他,,便厲聲喝道,“大家都看到了,,我確實是先帝的子嗣,,你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這個……”劉協的臉上冒出冷汗來,,他現在萬分后悔,,自己當時腦子一熱,竟然跟劉靖兒打下這樣的賭,。
事已至此,,他只好故技重施,再次向劉備投去求助的目光,。
劉備看著這個可憐巴巴的皇帝,,肺都快氣炸了。他曾經幾次三番地確認,,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確有其事”,,但眼前滴骨驗親的結果不容辯駁,他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仁德形象,,幾乎就要被這坑爹皇帝敗個精光了,。
但他立馬恢復了冷靜,也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上黨王劉靖兒那里是肯定回不去了,,他日后的出路只能仰仗劉協,所以自己也不得不出來替他善后,。
“陛下,,這件事確實是你不對?!眲湄焸涞?,“皇位更替乃是國之大事,你怎么能因為一時意氣,,就拿這個與人打賭呢,?朝廷百官聽了這話,又有誰能不心寒呢,?”
他這招以退為進很是巧妙,,不愿看到皇位再次發(fā)生更迭的官員們心領神會,也紛紛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天子乃國家之本,怎能因為幾句玩笑之語便要更換,?”
“陛下此舉,,如同小兒玩鬧,做不得真,!”
“依老夫看,,這是陛下和自己的兄弟鬧著玩呢,不作數,!”
劉備見不停有人跳出來支持劉協,,膽子又壯了些,便對劉靖兒道:“上黨王,,你確實是先皇子嗣沒有錯,,但此番陛下要治你的罪,并非單純因為此事,。我們接到很多奏章,說你在并州的時候,,擅自干預政事,,私自召集兵士,在洛陽也有恃寵而驕,,對陛下無理的行為,,這些奏章難道都是捕風捉影么?”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劉靖兒已經對劉備沒有任何好感,,所以毒舌的本質顯露無遺:“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我如果不是擅自干預政事,,你劉備現在還不過是袁紹手下碌碌無為的別部司馬,又怎么會有在陛下身邊搬弄是非的機會,?”
聽了他的話,,劉備竟然流淚了,嗚咽著說道:“我一心匡扶漢室,,生怕漢室血脈斷絕,,所以才甘心冒天下之大不韙,犯下這樣的大錯……請陛下責罰,!”
說完這些話,,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劉協面前,已經哭得不能自已,。
劉靖兒見他演技精湛,,心里有些想笑,也有些無奈。他明白,,自己在朝中的根基實在太淺,,洛陽的軍事力量又已經被劉備全權掌控,劉協是絕對不會退位的,。
現在最好的結局,,就是自己假裝大度,與劉協握手言和,,賺些好名聲,。
畢竟,只要家人們能繼續(xù)活下去,,當不當這個皇帝,,他也沒這么看重了。
想到這里,,他淡然吟誦起自己小時候背過的詩句: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當時的曹植只有兩歲,,對自己日后的勞動成果被擅用無能為力。百官見這首詩巧妙地以豆與豆莖作隱喻,,寫盡了兄弟鬩墻的苦痛,,在暗暗叫絕的同時,也都面露悲戚之色,。
只有王允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當即上前兩步道:“既然這件事,已經被證明是一場誤會,,而上黨王所作的這首詩,,也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老夫斗膽提議,,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吧,!上黨王的母親和部屬還被關在牢里,先把他們放出來才是正事,。上黨王,,你說對嗎?”
劉靖兒點點頭道:“就依王司徒說的辦吧,?!?p> 王允又問劉協道:“陛下,,上黨王顧念兄弟之情,不會再提及這事,。那么陛下能否也網開一面,,不去追究上黨王的其余罪過呢?”
劉協也點點頭道:“就依王司徒說的辦吧……念在他是朕的兄弟,,所有罪行不予追究,,就由上黨郡移鎮(zhèn)漢陽郡吧!”
“圣恩浩蕩,,吾皇萬歲,!”諸位官僚高呼道。
---------
昨日種種,,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皇帝劉協下召,,絕口不提劉靖兒的身世風波,,只痛斥了他的僭越之罪,將他降爵為漢陽郡公,,命他立即離京,,不得拖延。
當劉靖兒親自駕著馬車駛出中東門外,,眼前的景象使他再次潸然淚下:經歷了戰(zhàn)亂,正在重建家園的百姓們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自發(fā)前來為他送行,。自李傕、郭汜伏誅以后,,洛陽城外還從沒有這樣熱鬧過,。
只是這次的熱鬧,讓人非常安心,。
劉靖兒停下馬車,,想對百姓們說些什么,但千頭萬緒一起涌上心頭,,反而叫他不知該從何說起了,。他只能向著百姓們,深深一拜,。
百姓們也眼含著熱淚,,齊聲喊道:“山高路遠,上黨王一路平安,!”
直到劉靖兒的隊伍已經距離東門外五里之遙,,他仍然能夠隱隱約約地看到那些跪地不起的百姓,。
“得民心如此,夫復何求,?”他暗暗嘆道,。
“殿下,”坐在身旁的伍清音突然開口說道,,“我聽張將軍說,,這次殿下之所以能得救,都是賈校尉的主意呢,?!?p> “看來,讓賈詡去張濟那里,,是對的,。”劉靖兒笑道,,“不過,,我更要感謝你。要不是你冒死去向張濟報信,,我墳頭的草怕是都要有兩尺高了,。”
“這是……這是我應該做的,?!蔽榍逡粜呒t了臉,把頭扭向另一邊,,去看林子里的風景,。
正是云分流水,黛鎖山色的秋日,。
“清音,,你看這是什么?”劉靖兒突然驚叫道,。
“什么,?”伍清音一回頭,正與劉靖兒兩唇相觸,。一種酥麻的感覺蔓延至她的全身,,她的腦海里一片空白。
眼前的湖光山色都不見了,,她仿佛回到了一年半之前的上黨王府,。正午的陽光傾瀉在她身上,她便有了雕塑的模樣,,開口倔強地說道:“聽說王府中的女子皆習劍舞,,請殿下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