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玉給那張名錄中記載,趙甲的聯(lián)絡方式只有一行字:永春樓-日月照江川,、山河永千秋
永春樓是京城一座規(guī)模不大的酒樓,,就在右安門一帶,,這個地方頗為偏僻,,若不是項忠酷愛喝酒,,這個地方還不好打聽,。
至于后面兩句八成是見面的切口了,。
項忠心里頭裝不住事,,第二天,,項忠早早地來到右安門,雖然這個時候宵禁已經(jīng)解除,,但街道上空無一人,。
附近的房屋都很破舊,街道也不整齊,,永春樓建在拐角處,,隱沒在鱗次櫛比的房舍之中。
樓上黑色的牌匾斑斑駁駁,,早先的漆已經(jīng)掉得差不多了,,漏出木頭原來的灰白色。
他走上前,,敲了敲門,。
很快里面有了動靜
“喝酒再等個把時辰,小店還沒開門,?!崩锩婊镉嬚f。
“我來找人的,?!表椫艺f。
“那您等會兒,,這就來,。”
不大時辰,,店門開了一條縫,,里面探出半個腦袋,,上下掃了項忠一眼,問:“請問您找誰,?”
“找你們掌柜,。”項忠回答,。
“我們掌柜平時不住店里頭,,您找他得去他家里?!蹦腔镉嬚f,。
“那我就找你?!表椫矣终f,。
“找我?可是我不認識你,?!?p> 項忠沒心思跟他解釋,不管不顧的直接推門進去,,說:“這不就認識了嗎,?”
那伙計在他身后關上門,問:“敢問客官,,您找我什么事,?”
項忠并沒回答,打量他半天,,只見這伙計年紀十五六歲,,不像個能辦大事的人,問:“你姓什么,?”
“小人姓張,。”
“你們店里可有姓趙的,?”項忠問,。
“沒有”,那伙計斬釘截鐵地說,。
“沒有,?怎么能沒有,你再想想,?!表椫艺f。
“這位客官,,我們這兒店小利薄,,加上掌柜總共三個人,,確實沒有姓趙的?!?p> 這讓項忠頗為疑惑,心想,,莫不是牛玉老眼昏花,,把姓名標錯了地方?
又問:“那有沒有姓孫,,姓錢的,?”
那伙計笑道:“都沒有,客官怕是找錯了門了吧,?我們這里是永春樓,。”
“找的就是你們永春樓,,那你們店里的主顧有沒有姓趙的,?”項忠問。
“那必然是有,,只是咱們開店的,,也不能挨個問主顧姓啥不是?!蹦腔镉嫽卮?。
問了半天一無所獲,項忠只能惺惺地走了,。
然而,,到了傍晚,門房過來和項忠稟報說:“門外有人送了封信過來,,請您親啟,。”
項忠打開信一瞧,,只見上面歪歪扭扭寫了一行字:子時人靜訪貴府,,署名即為趙甲。
項忠心里一喜,,當即讓家中老老小小,,一眾雜役都回去休息,自己一直在書房等候著這趙甲的到訪,。
恰好子時,,書房傳來三聲敲門聲。
項忠連忙起身,,打開書房門,,卻見門外空空,。
他一回頭,只見房中已經(jīng)背對著自己站著一人,,三十多歲年紀,,身材不高,但健碩挺拔,,身著一身黑衣,。
項忠剛想說話,那人先開口說:“日月照江川,?!甭曇艏饧殻苁鞘煜?。
“山河永千秋,。”項忠回,。
隨即又問:“你是,?”
那人緩緩回頭,項忠一見立即板起臉來了,,只見那人竟然是東廠總管太監(jiān)尚銘,。
尚銘在官員口中名聲極差,比汪直過之而不及,。
這些年,,汪直在邊關屢立戰(zhàn)功,這一點任誰都不可否認,。但尚銘不同,,他貪財成性,無所不為的名聲無人不知,。
十幾天前,,京城內(nèi)傳言眾多高官巨賈被勒索,很多人都說是尚銘干的,。
他若不招恨那就奇怪了,。
這件事項忠也有所耳聞,雖然并沒有勒索到他的頭上,,和尚銘也素無往來,,更談不上仇怨,但對此人的所作所為卻是極為不齒的,。
“項大人,,你找趙甲有何事啊,?”尚銘問,。
項忠臉色從期待變?yōu)槭?,隨即又變?yōu)槔淠f:“原來是尚公公啊,,牛玉這老東西故弄玄虛,,弄個什么趙甲,要寫著尚公公的名字,,我都懶得動這個心思,。”
尚銘哈哈一笑說:“我和項大人不同,,在下早就知道牛玉總管把那份苦差事交給了你老人家,但還是來了,。項大人,,還是那句話,你找我有何事???”
項忠其實他自己也并沒有想好讓他做些什么,本來以為來者應該是劉大夏那種忠義之人,,正好能給自己出出主意,。
見到是尚銘,他懶得和他說些什么,,失望之余,,冷哼一聲說:“沒事了,尚公公請回吧,,我就不送了,。”
尚銘卻沒動身,,打量著項忠的書房說:“項大人帶兵這么多年,,依舊還看書嗎?”
他隨手拿起桌上那本《春秋》說:“和關老爺一樣喜歡讀春秋嗎,?可惜,,有很多事書里頭是沒有的?!?p> 他又把書端放回桌上,,踱步說:“項大忠義似關公,也不能把在下看作黃皓啊,。都說我視財如命,,也罷,這點我沒什么好說的,,總歸比那些既貪財又貪名的那些大臣們好些,。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說,,你交代的事,我也未必完全照辦,,但在下還還請項大人放下成見,,以大局為重,相信我有苦衷,?!?p> 項忠哪里聽的進去他說得話,冷冷說了一聲:“也不知道你貪錢做什么,!”
尚銘哈哈大笑,,并沒有解釋,只說了一句:“項大人問得好,!若項大人找我只為見一面,,現(xiàn)在已經(jīng)見過了,那在下就告辭了,!”
項忠也不挽留,,拱拱手讓他走了。
朱佑樘聽完項忠的敘述,,在馬背上沉默良久,。
他對牛玉心中感激又遺憾。
感激的是他對自己恩重如山,,遺憾的是他已經(jīng)去世了,。
但對尚銘,朱佑樘在心中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聽項忠的描述,,尚銘和汪直一樣,都不是什么善類,。但牛玉是一個思慮周詳,、心思極深的人,他布局千里實在是一個極厲害的人物,,難道他不知道尚銘的為人,?若他知道,為何還大膽用他呢,?
更重要的是,,這個人是東廠提督太監(jiān),不似汪直有萬貴妃為后臺,,若不是父皇信任,,他何以能坐到這個位置?
他想知道尚銘更多的事情,決定試探一下尚銘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