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時,,靖北軍再次列陣,而這一次所動用的,,則是全部大軍,,在主營中甚至都沒留一兵一卒,帳篷,、糧草、輜重就那么堂皇地擺著,一副任君采擷的樣子,。
號角聲從聯(lián)軍的大營中急促的響起,,北戎人迅速抓起武器,跳上戰(zhàn)馬,,在武官的呼喝和抽打聲中整隊出發(fā),。
那森的臉比之昨天還要難看。
這一晚上,,整個聯(lián)軍大營雞飛狗跳,。
本想趁夜去偷襲北地人,結(jié)果僅三千人的隊伍派出后,,他們就無暇他顧了,。
無孔不入無惡不作的灰砂軍又出現(xiàn)了。
他們東打一耙,,西踹一腳,,攪的幾個本來就在打退堂鼓的部落越發(fā)人心惶惶,還一把火燒了額仁淖部的駐地,。
額仁淖族長的腦袋被掛在了旗桿上,,兵士死的死,逃的逃,。
隨后,,蘇伊舍爾、布真和察哈特尼部突然宣布退出,,并帶動了另幾個部落跟著他們卷鋪蓋連夜走了,。
那森本想用武力鎮(zhèn)壓,又怕靖北軍趁著他們內(nèi)亂發(fā)動夜襲,,只能咬牙切齒地發(fā)誓,,若此戰(zhàn)獲勝,定要滅了那幾個畏首畏尾,、臨陣倒戈的部族,。
好在他們也不算什么大部落,兵力有限,,只是這樣的行為實在是動搖軍心,。
那幾個部落怎么就那么聽話呢?
首先,,昨日的一場惡戰(zhàn)雖暫時未分勝負,,但靖北軍卻明顯占據(jù)了整場的上風,除了天才的指揮,,精良的裝備,,他們還采取了以暴制暴的戰(zhàn)法,。
對于崇尚武力、弱肉強食的極北人來說,,埋伏,、圈套、借刀殺人,、關(guān)門打狗……這些智計雖然會令他們頭疼畏懼,,但遠不如明火執(zhí)仗的力量展示更具沖擊力。
面對士氣高昂,,一臉不死不休的靖北軍,,他們已心生退意。
第二,,就在他們舉棋不定,,到底第二天是要求休整好還是沖鋒在后好時,灰砂軍突然襲營,。
那些“北地強盜”沒去碰大部落,,而是對跟他們情況差不多的幾個部族可勁折騰,額仁淖部就此覆滅,,讓他們生出了兔死狐悲的凄涼,。
第三,灰砂統(tǒng)領沙加現(xiàn)身,。這個讓他們半夜夢到就會嚇醒的北地大將,,不但轉(zhuǎn)達了靖北元帥南江雪的話,還補充了自己的觀點,。
那就是:他們實在是應該去探望一下自己遠方的親人,,或者灰砂軍替他們?nèi)ヌ酵?p> 于是,在“主動消失大家今后還有的談”和“去見天神”之間,,他們選擇了前者,。
其中,察哈特尼部族長更是未加猶豫——他們曾在北地的牙石遭遇過南江雪,,那個丫頭當真是心狠手辣,,言出必踐。
在這場一開始便寡眾懸殊而北地又鋌而走險的戰(zhàn)爭中,,南江雪和南江風顯然把握的更好,,因為他們打的不僅是體力和智力,還有人心,。
他們牢牢地把握住了聯(lián)盟軍隊的弱點,,以及不同部族的心思和處境,以至決戰(zhàn)之際竟出現(xiàn)了這樣的內(nèi)訌與掣肘,。
大會戰(zhàn)的第二天,,昨日的戰(zhàn)損加上某些部落的退出,,極北聯(lián)軍的陣列明顯瘦了一大圈,士氣也受到了打擊,,而靖北軍反而越發(fā)的斗志昂揚,。
靖北軍的戰(zhàn)鼓擂響了,宏大的聲音震撼著人們的耳膜,,是沖鋒的號角,也是死亡的召喚,。
隊伍動了,!
騎射兵先行,騎步混合隊列集體沖鋒,,左路蒼焰,,右路灰砂,似兩道奔騰的大河,,可以瞬間席卷一切,,又像是堅固的堤壩,任潑天之水都近不得中央,。
正中央,,一層層冷艷的白色戰(zhàn)甲在前,黑色和墨綠色的洪潮在后,,大汛來臨般地灌向聯(lián)軍的隊伍,,一面面“南”字大旗如云如海,最前方,,迎風怒展的竟然是滾金的“雪”字帥旗,!
南江雪出戰(zhàn)!
靖北軍的元帥竟然在大戰(zhàn)方啟時便赫然出戰(zhàn)了,!
黑色戰(zhàn)甲,,大紅將袍,南江雪身背弓弩,,斜展長槍,,在破曉的黎明里與火紅的朝陽相映成輝。
“夏之嵐,,沙加,,別讓別人來煩我!”
清亮的聲音傳遍戰(zhàn)場,,女子馬頭指處,,正是韃塔部那森的主陣。
這樣的戰(zhàn)旗,,這樣的聲音,,讓整個戰(zhàn)場瞬間大嘩,。
極北人震驚不已,靖北軍熱血沸騰,,激昂的喊殺聲從軍士們被鐵甲包裹的胸膛里爆發(fā)出來,,天地為之色變。
雙方的隊伍撞在了一處,,血淋淋的肉搏戰(zhàn)在這一刻開始了,!
夏之嵐和沙加率領的人馬攻向鄂多等部,南江雪則旁若無人地直取那森,。
韃塔人瘋狂地涌上前來,。
他們想抓住那個北地女人,他們的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但他們只能拼殺,。
或許別的部族尚可能投降或者撤退,可他們韃塔部,,發(fā)動這場戰(zhàn)爭的聯(lián)盟之主,,叫囂著要把靖北元帥當成玩物的韃塔部,卻已是無路可退,。
一名雪狼從受傷的戰(zhàn)馬上跌落,,一桿長槍瞬間沒入了他的身體。
雪狼揮劍斬斷了槍身,,箭步向襲擊者沖去,,失去了武器的襲擊者拍馬便走,身后的同伴讓過他齊齊攻向受傷的雪狼,。
那雪狼奮力砍折了其中一個襲擊者的腿,,一咬牙挺身躍上了敵人的馬背,提劍迎向另一個對手,。
槍尖仍然插在他的身體上,,每一次砍殺都牽動著他的傷口,豆大的汗珠混著臉上的血污流淌下來,,他的出手依然如同目光一樣咄咄逼人,。
眼前的景象動蕩起來,從傷口里流出的血正一點點帶走他的意識,。
最后一次封住對手的進攻,,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栽倒下去。
雜亂的馬蹄聚攏在他周圍,,一些臉孔漂浮在旋轉(zhuǎn)的空間里,。當又一桿長槍刺進他身體的那個瞬間,他也將手中的長劍徑直擲了出去。
一個敵人仰面跌落,,額頭上赫然嵌著雪狼明晃晃的佩劍,。
又是一陣劇痛席卷全身,雪狼的身上噴涌著鮮紅的血水,。
他的視線突然清晰起來,,最后一點力量從他胸膛里爆發(fā)出來,“博日隆格,,腳下,!”
博日隆格聽到了這個聲音,一槍戳穿了躺在地上準備砍斷他馬腿的韃塔傷兵的喉嚨,,循聲看去,,雪狼第三大隊的隊長發(fā)出了一聲震耳的咆哮。
左手一提,,戰(zhàn)馬的前蹄高高揚起,與他的主人一樣猶如一頭猛獸般直沖而去,,騎槍帶出了一股颶風,,將殘殺他同伴的那幾個韃塔騎兵全都籠進了一片血霧之中。
一批批敵人迎面沖來,,又一批批倒了下去,,以南江雪為中心,彪悍的雪狼半步不退地斬出了一條血的通道,。
清亮的呼哨聲在雪狼的身周響起,,黑色的羽林旋風般插入他們的隊伍之間。
一個騎士從南江雪身邊奔過,,左邊半條袖子空懸,,右手長劍一指,一隊雪狼在她的前方瞬間便排成了三條半弧,,密密的弩箭激射而出,,前方的韃塔人一片人仰馬翻。
那騎士朝南江雪呲牙一笑,,女子也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低叫一聲“云朗”。
雪狼的身周,,黑旗和蘢甲滾滾行進,。
這支曾留在臨確城的一萬蘢甲,瞪著一雙雙復仇的眼睛,,任憑武器入肉,,亦是刀刀狠絕,槍槍搏命,,為了格爾塔死去的同袍,,為了主帥讓他們高高揚起的“甲”字戰(zhàn)旗,,他們一往無前。
“大君,,靖北軍打瘋了,!”看著雪字大旗帶動起的滔天殺戮,鄂多部的將軍對次仁說道,,“他們最恨的是韃塔部和那森,,咱們最好別管!”
次仁點點頭,。
許多部族都存了這樣的想法,,他們開始遠離韃塔,在抵抗蒼焰和灰砂的同時,,不約而同地打起了別的盤算,。
韃塔的軍隊像冰在陽光下不斷融化,正中央,,南江雪迫出的血線更是疾速挺進,。
當女子的容貌越發(fā)清晰,一雙寒瞳殺氣大盛,,那森終于放棄了,。
他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急急地向后奔馳而去,。
主戰(zhàn)旗的潰退讓韃塔人的士氣降至谷底,,他們下意識地揮舞著武器,已完全組織不起有效的迎擊,。
南江雪雙腿一夾馬腹,,跨下那通體純黑的戰(zhàn)馬,快如疾風閃電,,徑直追向那森,。
挽弓,搭箭,,南江雪星眸閃亮,。
“嗖”地一聲,箭矢激射,,狠狠地扎進了那森的肩背,,箭頭透甲而出,帶動著他的整個身體自馬上栽落,。
與此同時,,數(shù)名雪狼整齊圈帶戰(zhàn)馬,圍成了一個圓圈,將其余韃塔人盡數(shù)擋在了圈外,。
圈外,,血光飛濺,圈內(nèi),,那森踉蹌起身,。
目光順著黑色的戰(zhàn)馬向上看去,那森抬頭,,見到北地的女帥緩緩行來,,左手挽韁,右手斜背戰(zhàn)槍,,高居在自己面前,,冷冷地看著他。
一手捂著肩膀,,一手用劍撐著地面,,那森臉色灰敗,眸子閃爍,。
他咬著嘴唇,,握劍的手輕輕顫抖,半晌之后從喉嚨里發(fā)出一個沙啞的聲音,,“韃塔部,愿降,!”
韃塔部,,愿降。
四周的雪狼紋絲不動,,他們身后,,仍是那利器交擊的大戰(zhàn)場。
女子平靜的看著那森,,唇角彎出一個冷漠的弧度,,然后微微搖了搖頭。
靖北軍,,不受降,。
突然之間,那森撐在地面上的劍猛地挺出,,也幾乎同一時間,,南江雪的左手閃電般抽出了鞘中的無極。
寒芒起處,,無極劍劈落了那森攻向自己的利器,,再一揚手,韃塔繼任者的頭顱便帶著一蓬血雨飛上了天空,死時還兀自大睜著雙眼,,似是要最后看一眼他編織起的巨大戰(zhàn)場,,以及他再也無法實現(xiàn)的雄心壯志。
“那森死了,!”大片的歡呼聲從靖北軍的喉嚨里縱意響起,,韃塔兵呆愣片刻后,便即開始了不管不顧的潰逃,。
韃塔陣營方向的歡騰與混亂讓其他部族的軍隊忍不住慢下了手中的動作,,紛紛朝那邊張望,當聽到那森的死訊后,,也開始無序起來,。
雖然幾個強大的部族奉韃塔為盟主,心中卻暗自計較,,但當他們得知那森已死,,當他們看到韃塔殘兵被靖北軍圍殺劈砍,心里還是像失了什么主心骨一樣,,寒涼一片,。
一個時辰!
僅僅一個時辰,,北地的南江雪竟誅殺那森,,鏟滅了韃塔!
那么接下來,,他們該何去何從,?
就在此時,靖北軍的號角和戰(zhàn)鼓又轟然響起,,南江風坐鎮(zhèn)的中軍動了,!而且是整個軍隊都在行動!
滾滾洪流奔涌向前,,瞬間和作戰(zhàn)的同伴融為一體,,形成了毀天滅地的磅礴氣勢。
“風”字大旗迎風招展,,與戰(zhàn)場中的“雪”字帥旗遙相呼應,,南江風黑甲紅袍,鷹眸凜冽,,刀鋒所過,,片甲不留。
遠處的山丘上,,昨日便在此觀陣的那隊人馬前,,勁裝少年已一身戰(zhàn)甲,,對著身邊的裘衣男子燦爛一笑,“族長,,我就不陪著你了,!”
“怎么?這回放心了,?”裘衣男子戲謔道,,一雙黑眸波濤洶涌。
“其實也沒那么不放心,,只是姐姐讓我陪著你,,我不敢不從?!鄙倌晷Φ?,“不過這會兒我得去沾點功勞了!”
說罷長劍出鞘,,清喝一聲,,“冥犀伯伯,黎落,,宗昊,,走啦!”
少年一馬當先,,數(shù)千騎兵緊緊跟隨,,風一般卷下山丘,頭也不回地朝著戰(zhàn)場直撲而去,,隊伍間,,“南”字和“雨”字大旗獵獵翻揚。
※
半個時辰后,,大戰(zhàn)徹底結(jié)束。
極北聯(lián)軍全線潰敗,,有的跪地乞降,,有的亡命逃竄。
數(shù)位大君,、族長被帶至南江雪面前,,他們中有的是被捕獲的,有的則是主動投誠,,比如鄂多部大君次仁,。
“請各位族長一旁暫歇,好生相待,?!彼剖遣幌肼犨@些北戎大貴族在自己面前叨叨,,南江雪揮了揮手,只對雪狼簡單地吩咐了一句,,便即走了開去,。
陽光有些耀眼,廣闊的亞特穆草原上,,尸骸遍地,,殘槍斷矢密密叢叢,已現(xiàn)不出秋草的模樣,。
汩汩的血水浸泡著大地,,踩上去那般的綿軟泥濘,無主的戰(zhàn)馬發(fā)出哀聲嘶鳴,,亦或是被這慘烈的場面所激,,狠狠地蹬踏著腳下的血土。
衣著破損的戰(zhàn)士們清理著戰(zhàn)場,,有人在歡呼,,有人在擁抱,有人相互攙扶,,有人裹纏著傷口,,也有人坐在血污里呆呆發(fā)愣,在尸堆里翻撿著什么,,不停喊著,,抬手抹一把臉上的淚水,擦的滿臉是血淚,。
南江雪緩緩地走在這一片血海尸山之中,。
她已脫去了戰(zhàn)盔,烏黑的長發(fā)在風中靜靜飛舞,,一領紅袍被鮮血浸透,,垂在身后,顏色變得越發(fā)深濃,。
她的身體不似平日里那般挺拔,,顯得有些單薄柔弱。
渾身血污的將領們紛紛走來,,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看著她漫無目的地獨自走著。
沈明瑄也滿身是血,,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上前,似有什么戳在他心上,,令他的眼圈再次泛紅,。
一名黑旗跪坐在尸堆間,,懷里還摟著一桿靖北戰(zhàn)旗。
那戰(zhàn)旗筆直地指向天空,,斗大的“南”字上帶著殷殷血漬,。
南江雪蹲跪下來,理了理那黑旗軍士垂散下來的頭發(fā),,伸手接過那面戰(zhàn)旗,。
“可以了?!彼p聲說道,,將死去的戰(zhàn)士小心地放平在地上,然后再次朝前走去,。
從地上攙起一個斷了腿的蘢甲兵,,她把他交到身邊的墨碣手中,對他笑了笑,,然后俯身蓋下另一人空張的雙眼,。
那是一個極北的戰(zhàn)士。
將手中的“南”字戰(zhàn)旗插在大地之上,,她再次邁步,,一路上,時而整理一下戰(zhàn)死將士的戰(zhàn)甲,,時而按住掙扎起身的傷者,。
一面面,她從戰(zhàn)場上拾起黑色的“旗”字旗,,青色的“焰”字旗,,灰色的“砂”字旗,綠色的“甲”字旗,,白色的“雪”字和“風”字旗,,然后將它們一桿桿插于地上。
直起身,,她微微仰首,,閉上雙眼,空氣中,,滿滿的血腥味道,,刺激著她的鼻息,,讓她的雙眼流下淚來,。
所有人都朝她走去,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包括遠處山丘上的那個裘衣男子,。
一掀戰(zhàn)裙,,南江雪雙膝跪倒,膝蓋在地上濺起了兩簇深紅的血花,,似也濺在了所有人的眼里,,然后混著臉上的血水靜靜流淌下去,滴落在猩紅的大地之上,。
“捐獻死生,,山河無恙,赤血綿延,,永耀八荒,。江雪,叩謝,!”激越而又悲涼的女聲響起,,南江雪重重地叩首在地。
身背后,,四周圍,,所有的將士全都鏗鏘跪倒,忍不住眼中的悲愴,,也按不住胸中的激昂,。
“你們守護了家園,守護了萬千百姓,,只是江雪無能,,帶不走大家,但從今往后,,我們這些活著的人,,你們的袍澤兄弟,會竭盡所能,,守護你們的爹娘,,守護你們的妻兒?!?p>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兩鄉(xiāng),盼兄弟們,,魂歸故土,,英靈永駐!”
再次叩首,,有哀哀的聲音隱隱響起,,而看著她的卻都是灼熱的眼神。
“魂歸故土,,英靈永駐,!”數(shù)萬條嗓子高聲呼喝,,齊齊的叩首聲轟然入耳。
沈明瑄也躬下身去,,身后的許印,、聶遠和宋子言所帶領的朝廷軍士全都雙目通紅,心潮翻騰不已,。
第三次叩首,,南江雪沒再說話,發(fā)上額前,,已沾滿了地上的鮮血,,而她所豎起的一面面靖北戰(zhàn)旗,則在極北的風中獵獵飛揚,。
投降的族長們一個個臉色蒼白,,默默垂首,跪伏于地的俘虜竟不由自主地模糊了視線,。
而山丘上靜立的裘衣男子已低下雙眸,,眼中不再有戲謔、玩味和感慨,,深沉中帶出了一種熾烈的情緒,。

飛翔的鼴鼠
********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兩鄉(xiāng),,盼兄弟們,,魂歸故土,英靈永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