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敲金鐙響,,齊唱凱歌還,。西征四路大軍初戰(zhàn)匈奴告捷,凱旋班師回京,。
明帝迎師回城,細閱各路軍馬戰(zhàn)報,,極為欣賞班超才兼文武,,著實難得。于是不久便又下詔,,命班超與從事郭恂出使西域,,安撫絲綢之路沿途諸國。
班超奉旨,,帶領(lǐng)使團出京西行,,間關(guān)萬里,,欲效博望侯張騫立功異域。說不得使團一路千辛萬苦,,先至鄯善國,。鄯善王數(shù)十年不見漢家衣冠,此時聞?wù)f漢使來至,,禮敬甚備,,連日盛宴相待,賓主交談甚歡,。
數(shù)日后,,班超欲請結(jié)盟,投書上殿,。卻見鄯善王顏色更變,,不似往日熱情備至。
班超以為其國內(nèi)有事,,或國王連日宴飲體乏,,于是告辭而出;其后連日求見,,發(fā)現(xiàn)國王不但接待疏懈,,大異初見之時,而且目光游疑不定,。
班超試圖建議兩國就此締結(jié)盟約,,鄯善王只顧左右而言他,不肯接口,。班超無奈,,只得退回館舍,與副使郭恂分析其因,,均不得要領(lǐng),。
便在此時,忽門口人影一閃,,見一老者昂然而入,,直向榻上居中高坐,嘿嘿哂笑,。
班超問道:長者何來,,因何只顧哂笑?
老者不答,,反而問道:爾等用手摸之,,項上之首尚在否?
班超大驚,暗道:我館舍周圍有百余人馬看守,,此人是如何進來,,竟無人傳報?
抬頭仔細看時,,見來者葛衣布袍,須眉皆白,,面容卻燦若晚霞,,猶如嬰兒,也看不出到底多大年紀,。便知來者不同凡俗,,急離座施禮。
班超:老者究竟何來,,因何發(fā)此驚人之語,?
老者:你休問我來歷,只將酒肉獻上,。貧道自蜀中而來,,夜行八百余里,無食不言,。
班超急命從人:吩咐廚下,,只將牛酒獻上,越多越好,。
從人應(yīng)諾,,出去安置。未待片刻,,案上杯盤羅列,,備滿佳肴。
那老者也不客氣,,并不用箸筷,,右手執(zhí)壺,左手扯牛肉而食,。頃刻之間,,連食十余斤熟牛肉,飲酒六七壺,,面不改色,,只肚腹悄然隆起而已。
班超見老者食罷,,又問:不知長者夜行八百余里至此,,果有何見教?
老者扯過坐褥擦拭雙手,,并揩嘴角已畢,,這才笑道:半年未曾進食,,今日方得半飽。將軍若問貧道來歷,,我乃會稽余姚莊子陵,,你可知否?
班超聽罷,,吃驚更甚,,舉手止道:老者休言,待晚生試猜之,。我光武世祖皇帝在長安游學之時,,有一至交莊光,又名遵,,字子陵,。世祖建立東漢之后,此翁不肯出仕,,隱居桐廬富春江畔垂釣,,效那姜太公之行。又至齊郡澤中垂釣,,被世祖請到京都洛陽相見,。這位莊子陵老先生既與道長本鄉(xiāng),可有甚淵源不成,?
那老者聽罷,,哈哈大笑,將拇指往上一挑,,贊道:了不起,,不愧是班彪之子,果然家學淵源,,博古通今,。小老兒便是你所說莊光,因避今上明帝之諱,,改稱嚴子陵者也,。
班超聽罷不由駭然,與副使郭恂對視一眼,,半晌無言,。
郭恂失口叫道:怎么可能?那莊子陵生于前漢元帝永光五年,,逝于建武十七年,,終歲八十。若以年歲算之,今當一百一十五歲矣,!當世之人,,焉有如此長壽者?
嚴子陵聞此,,只笑不答,。
班超忽然開竅,大為驚喜道:不然,。我聞道家習辟谷之術(shù),,常能壽至百歲以上,未為奇也,。且當年老先生只求隱居,不欲為俗世所擾,,故而詐死,,也未可知。
嚴子陵笑道:福至心靈,,孺子可教,。你等不知,當年世祖光武帝聞?wù)f齊郡有垂釣老叟,,懷疑是我,,就命司徒侯霸,本與貧道乃是故交,,前來查我形跡,。某便自赴京城,居于館舍,,致書侯霸:“君房先生今得位至三公,,很好。但懷仁心以輔圣主,,天下悅之,;奉承上意辦事,小心我飛劍取你人頭,,身首異處,!”侯霸見信大驚,封好上奏天子,。
郭恂追問:天子怎說,?
嚴子陵答:劉秀笑云“此狂叟也,還是老樣子”,。當天就親來館舍尋我也,。
班超笑道:是極,是極!晚生曾在家兄書房見到這段公案,。其書中所記,,老先生當時雖知天子親至,但故意高臥不起,。世祖直入先生臥室,,以手摸先生之腹,軟語求道:“噫,!子陵高才,,豈不能幫我理政分憂乎?”先生裝睡不答,。因見世祖立候不走,,這才睜眼,盯視世祖道:“昔以唐堯顯德,,尚有巢父,、許由之輩聞授官職洗耳。讀書人本各有志,,何強迫人做官哉,?”世祖嘆道:“子陵,我竟不能使你稍讓步耶,?”于是出門嘆息,,登車而去。請問先生,,此事可曾有諸,?
郭恂直聽得張口結(jié)舌,暗道:如此欺君,,也不怕殺頭,?
嚴子陵答:腐儒信筆杜撰,豈能信之,。天子威嚴,,是我當日不能與其同車入宮而已。次日劉秀又派侯霸來請,,我便入宮,,談?wù)f過去交往舊事,一起相處許多日來,。
鏡頭閃回,,光武帝時,深宮大內(nèi),。
光武帝與故友嚴子陵相會宮中,,因多年不見,,相交甚歡,逐日暢飲,。
有一日,,兩人皆醉。劉秀隨意問道:老兄,,你看我比昔日如何,?
嚴子陵將其相了一相,含糊作答:陛下無甚大變,,只比過去稍肥而已,。
皇帝見其言不由衷,便不再問,,于是罷宴,,與嚴子陵當夜同榻而眠。嚴子陵因酒酣睡熟,,將右足壓在劉秀肚腹之上,;劉秀因為酒醉,也是一夜不覺,。
次日晨起,劉秀任由嚴子陵在自己龍床酣睡,,自己去上早朝,。
眾臣見駕已畢,光武帝尚未開口宣布議政,,早有太史出班奏告:臣夜觀天象,,見有客星沖犯帝座,逼迫極甚,。請于京城之中嚴防緝拿刺客,,以防不虞。
劉秀大吃一驚,,問道:可知這刺客藏于何處,?
太史:已于數(shù)日前混入王城,甚至便在禁宮之中,,非同小可,。
劉秀臉上變色,繼而大悟,,笑對眾臣道:并無刺客,,是我老友莊子陵與朕同睡一榻,昨夜酒醉失態(tài),,以其仙足壓我龍腹而已,。
眾臣聞罷,,各自失驚。御史出班上奏:陛下萬乘之尊,,豈可與庶民同榻而眠,。那莊子陵既是賢士,又是陛下故交,,臣請可授以諫議大夫之職,,以體現(xiàn)陛下不忘舊情也。
劉秀:說得倒是,,準卿所奏,。
當日散朝,光武帝回到內(nèi)宮,,卻見床榻已空,,遍尋不見莊子陵身影。于是便問內(nèi)侍:子陵先生哪里去了,?
內(nèi)侍:臣啟陛下,,子陵先生今日早起,忽說頭疼難忍,,在這京城中再也住不得,,隨即出山離宮門,不知何處去了,。
劉秀:這個老兒,,倒也溜撒,跑得恁快,。此必是不欲為朝廷俗務(wù)所纏,,逃出洛陽,又歸隱富春山耕讀垂釣去也,。也罷,,人各有志,由他去罷,。
閃回結(jié)束,,鄯善國館驛。
郭恂忽道:據(jù)在下祖父當年說道,,莊子陵離開京城之后,,在會稽郡一帶游歷。因見富春江,、蘭江及新安江三江交匯之地,,有東西兩湖,謂是風水寶地,,開始修建圍城,。因其外形是為梅花之狀,,故當?shù)剜l(xiāng)民稱為梅花城??な匾娭?,于是具疏彈劾,說莊子陵在烏龍山造城,,城內(nèi)兩湖便是龍目,。若其城造就,烏龍必活,,則必天下大亂,。世祖皇帝聞奏大驚,立刻旨令郡守縮小建城規(guī)劃,,拆改城墻,,將烏龍山西邊平湖圈到城外。因為面積縮小,,故此梅城又被稱為半朵梅花,。請問仙長,晚輩祖父所述,,可是實情否,?
莊子陵笑道:哈哈,有趣,,有趣,。所謂真作假時真亦假,假作真時假還真,,未料世間尚有這許多傳說軼聞。此休得閑話,,某今此來,,是為你等項上人頭,此為大事,,不可兒戲,。
班超:先生此來,與我二人項上人頭,,有何妨礙,?
莊子陵:班仲升!貧道與你祖父廣平相班稚有舊,,今日又吃了你的酒肉,,則必須救你性命。我來問你,,這鄯善國王,,是否對你等漢朝使團前恭而后倨,?
班超驚道:老先生如何知道?我等正為此事百思不得其解,。
莊子陵道:你等不知,,我卻知道。此無他故,,是因北匈奴使團來至,,欲強迫鄯善王對漢朝絕盟殺使,歸附其匈奴也,。
班超本已估計必有重大變故,,但未知是匈奴使團前來,此時終于得到證實,。乃與郭恂互視一眼,,倒地再拜:此地離京都間關(guān)萬里,我等身處絕境,,尚請指點活命之途,。
莊子陵呵呵而笑:你隨我來,便告訴你活命之法,。
說罷扭身便走,,更不稍停。
班超急忙起身,,對郭恂等眾人道:你等不可出門,,各備刀杖伺候,待我回來,。
于是舍了眾人,,急追出門。遙見莊子陵在前徐步而行,,自己足下發(fā)力,,卻追之不及。直到城外曠野,,莊子陵方才止步,,由懷中掏出一個錦匣來,遞予班超,。
莊子陵:今日之事易為,,匈奴使者數(shù)十人,漢使百余人,,生死只在一瞬之間,,不必我教之。惟漢族千年大計,,原授予我徒鄧禹,,今賜于子,,當善自為之。
班超伸手接過,,打開錦匣,,見內(nèi)有三卷古冊,一枚令牌,,一副卷軸,。詳視之,古冊是為《鬼谷子秘籍》,,令牌為伏龍令,,卷軸是為鬼谷子歷代掌門譜系圖表。
班超拜倒在地,,說道:其中玄機,,尚請先生教之。
莊子陵:天道幽微,,不可言傳,。你當為鬼谷門第十三代祖師掌門,承復興漢室之責,。匈奴使者今居金亭館驛,,以子謀略必能應(yīng)付,至若此后西域安定,,皆在此舉,,子當善為。
言罷轉(zhuǎn)身,,揚長而去,,瞬息不見。
班超略翻鬼谷子秘籍,,便明其要,,遂即回城,至館舍聚使團部眾,,昂然說道:鄯善王若與匈奴結(jié)盟,則必殺我等,。則我等當奈其何,?
眾人:愿聞將軍指令。
班超: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不入虎穴,不得虎子,!當今之計,,獨有因夜以火攻虜,,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盡也,。
鏡頭轉(zhuǎn)換,鄯善國金亭館舍,。
班超率領(lǐng)精選勇士三十六人,,乘夜掩至匈奴使者所居金亭館舍之外。然后吩咐郭恂:我自帶六人,,往其房后放火并且吶喊,;公可引三十人于前門張弓以待,凡出門者殺之,。
郭恂:將軍放心,,必不使其逃走一個!
當夜月黑風高,,班超引六名壯士負薪而進,,點著火把,引燃窗紙,。不一時火起,,刮刮雜雜,如同火鴉亂飛,。
匈奴使節(jié)在室內(nèi)睡夢正酣,,忽被濃煙嗆醒,亂作一團,。起身看時,,只見窗外大火漲天,亮如白晝,;又聞館舍四圍喊殺聲一片,,于是驚懼異常,只得赤身出房,,先逃離火厄,。
未料雖脫火災(zāi),難避箭矢,。郭恂早引三十名神射手伏在墻上,,張弓搭矢以待。由是對準門口,,見一個射一個,,箭無虛發(fā)。
可嘆百十個匈奴勇士,不一時全部被射殺于院中,;有十數(shù)個怕被射死,,未敢出院者,亦皆葬身火海,,并無一個幸免,。
班超見再無人自室中出來,便引三十六名部下入院,,撲滅余火,,將匈奴使者首級全部割下,回歸館舍,。檢點部屬,,見竟無一個折損,就連受輕傷者也無,。
郭恂贊嘆道:班將軍此計妙絕,,當真有神鬼莫測之機。
班超笑道:事到如今,,則不由鄯善國不歸附我大漢也,。
次日早晨,鄯善王升朝坐殿,,巡城使入報:金亭館舍昨夜失火,,被燒成白地。
鄯善王驚問:則館舍中匈奴使者,,可曾逃出,。
巡城使:談何逃出,皆都變成無頭之鬼也,。
鄯善王:可煞作怪,!既是被火燒死,又怎會沒了頭,?若是被人割了頭去,,又何必放火?
巡城使:為臣不知,,許是鬼神作怪,。
鄯善王:焉有此事!便是鬼神殺人,,也不必割了頭去,。著你速速去查!
巡城使應(yīng)諾,,正要下殿,忽聽殿口一人叫道:不必查了,。匈奴使者皆是本將軍所殺,!
此言一出,,鄯善國滿朝文武皆都大驚。循聲看時,,見班超已經(jīng)走上殿來,,背后跟隨兩名壯士,手中各提一只口袋,,已被染成紅色,,尚有鮮血不斷滲出。
鄯善王離座而起,,顫聲問道:貴使此言,,卻是何意?
班超不答,,將手一揮,。兩名壯士各將手中布袋扯開,往殿中一傾,,只見數(shù)十個人頭自袋中跌出,,滾落一地,滿殿血腥,。
鄯善王及文武眾臣低頭細觀,,見那些人頭俱都呲牙咧嘴,面目猙獰,,無法辨認,;但觀其發(fā)型頭飾,隨即認出,,不是匈奴使者,,又是何人?
班超不待鄯善王發(fā)問,,施禮說道:本使奉漢天子之命,,來與大王結(jié)盟和好;大王前恭而后倨,,猶豫不定,,皆因匈奴使節(jié)到達鄯善故也。今某將匈使殺死,,以決大王之疑如何,?
鄯善王不知如何是好,悄問身側(cè)國相:公以為如何,?
國相:若依臣愚計,,既然班超等人如此明火執(zhí)仗,耀武揚威于異域外國,則必有大軍在后,,因而有恃無恐也,。倘問其擅殺之罪,則必引致漢軍來伐,。
鄯善王:則匈奴使者斃命于我國,,當如何向其單于解釋?
國相:匈奴使節(jié)死于我國,,則深仇已結(jié),,不可解矣。如殺漢使以償,,則非但不能與匈奴釋怨,,反又樹敵于漢。依臣愚見,,不若附漢,,以拒匈奴。
鄯善王聞此,,思量半晌,,遂轉(zhuǎn)怒為喜,親下臺階,,延請班超上坐,,說道:上使休怪,某前恭而后倨,,也是為匈奴強橫,,不得不然。本王知錯矣,,誠請納子為質(zhì),,歸附漢朝。
班超喜道:大王深明大義,,乃我兩國之福也,。
于是深加撫慰,并且宣揚大漢天子威德,。
鄯善王點頭稱是,,當場表示:此后我國誠心向漢,再不敢與匈奴結(jié)交,。
班超與郭恂等于是便與鄯善國結(jié)盟締約,,納質(zhì)還朝。
班超率團回到敦煌,,向兄長竇固詳說此行經(jīng)過,,并自請擅殺匈奴使團之罪,。
竇固大喜,上表皇帝,,奏明班超出使經(jīng)過,,并請朝廷再選派使者,出使西域別國,。
漢明帝覽表大慰,經(jīng)與朝臣商議,,復詔竇固:似班超能臣,,以其為使最佳,何必另選別人哉,?可拔班超為軍司馬,,命繼續(xù)完成出使西域任務(wù)可也。
竇固領(lǐng)旨,,便喚來班超,、郭恂,對其二人道:鄯善雖附大漢,,西域尚有多國未服,。我因你二人前番經(jīng)歷腥風血雨,立下大功,,欲請朝廷別選使臣,。奈天子甚重二公,復命為使,。我觀公等部從太少,,欲再撥三百人馬予之,可乎,?
郭恂想起在鄯善國中所遭驚險,,欲待從之,班超卻道:只要帶領(lǐng)原來隨從壯士三十余人足矣,。若于異國他鄉(xiāng)發(fā)生意外,,人多何用?徒增累贅而已,。
竇固聽他如此說法,,于是從之。班超等人乃整頓行裝,,復向西域進發(fā),,先到于闐國。
當時于闐王廣德剛攻破莎車國,,稱雄于天山南道,;北匈奴卻派使者駐在于闐,,聲稱監(jiān)護盟國,實際掌握于闐大權(quán),,廣德敢怒而不敢言,。因見漢使到來,不敢十分殷勤接待,。
班超率領(lǐng)使團到達于闐,,發(fā)現(xiàn)廣德不甚禮貌,態(tài)度頗為冷淡,,便知其由,;遂對副使郭恂說道:公見于闐王之態(tài)度否?此必是忌憚匈奴監(jiān)國使者,,恐觸犯其怒也,。
郭恂:又是一個鄯善國矣。
班超:公其勿憂,,只靜觀其變可也,。
漢朝使團到來信息,很快傳到匈奴使官耳中,。匈奴使官因知于闐國內(nèi)巫風興盛,,便通過巫師,佯作天神口氣對于闐王說道:你等何必非欲歸順漢朝,?致觸我怒,。今漢使團中有馬,金毛黑唇,,是我坐騎,;爾等速速索而殺之,祭祀神座,!
于闐王聞言大恐,,遂派宰相私來比到漢使館舍,向班超討要黃馬,。
班超知其原委,,痛快答應(yīng),并道:既是天神座騎,,則要巫師自己到館舍來牽,。
私來比無由可駁,于是急命從人回宮,,告知國王,。廣德不疑,果派巫師到館舍牽馬,。
巫師氣勢昂昂,,剛剛登堂入室,,班超不由分說,拔劍上前,,將其殺死,。又喝令部從:拿下宰相私來比,痛打二百皮鞭,;使其赍持巫師首級,,送還于闐王。
私來比被打,,痛得呲牙咧嘴,,謝過不殺之恩,便要告辭回宮,。
班超叫住,當場親寫書信一封,,遞與私來比道:你持此書還報國王,,請其慎擇向背。
私來比應(yīng)諾,,接過書信,,忍痛上車回宮,呈報國王,。于闐王詳觀其書,,見班超在書中詳論兩國利害關(guān)系,并以道義責備,,言辭犀利,,恩威并施。
于闐王:本王早就耳聞,,班超在鄯善國誅殺匈奴使者作為,,尚不甚信;今見其斬我巫師首級,,又重責我國相,,方才信以為實也。國相,,漢與匈奴,,我誰與歸?
私來比:以臣之見,,大漢實不可背,,理應(yīng)棄匈從漢。
于闐王深以為然,,于是當即下令,,殺死北匈奴使者,;然后親到館舍,迎請漢使入宮,,設(shè)國宴以待,;并修國書,遣子入質(zhì),,表示重新歸附漢朝,。
班超重賞于闐國王及其臣子,鎮(zhèn)撫于闐而歸,。
畫外音:西域天山南道各國聞知此事,,皆都派出王子東入洛陽為質(zhì),請求附漢,。西域與漢朝中斷來往交通六十五年,,至此才又逐漸恢復。
永平十六年秋,,西域都護飛奏入京:龜茲國王倚仗匈奴勢力,,派兵攻破疏勒國,殺死國王,,另立龜茲人兜題為疏勒王,,叛我大漢。是否發(fā)兵平之,,請旨定奪,。
漢明帝復詔:即命班超為使,前往疏勒招降,。若不從命,,再發(fā)大軍征伐。
永平十七年春,,班超奉旨,,再帶使團西征,兼道向疏勒國進發(fā),。
哨馬來報:前面距疏勒王兜題所居架橐城,,還有九十里。
班超:傳令眾軍,,就地屯扎,。田慮何在?
田慮:末將在,。
班超:命你持我節(jié)符,,前去招降兜題。
田慮:諾,,小將遵命,。
班超:你聽我說,,那兜題乃是龜茲人,疏勒國民定不為其盡忠效命,。將軍此去可見機行事,,其若不肯投降,就將其扣押可也,。
田慮領(lǐng)命,,只身獨騎前往架橐城,持漢節(jié)到城下叫門,,自稱漢使,,求見國王兜題。
兜題聞?wù)f田慮單騎前來,,勢單力孤,,因此不以為意,便命放其入城,,在王城賜見,。
田慮入見,施禮已畢,,略作寒暄,無非外交辭令,。因見兜題說話皮里陽秋,,完全不將自己以大漢天使相待,就知其根本沒有投降之意,。
于是想起班超行前所囑,,已經(jīng)打定主意。依其公事,,宣讀漢天子詔書已畢,,田慮忽然拔出腰間佩劍,乘兜題不備,,搶上前去,,將劍刃橫擔其頸。
因事發(fā)突然,,兜題手下衛(wèi)士俱都愕然,,竟拋下國王不顧,皆驚懼奔走,。
田慮遂挾持兜題下殿,,出宮上馬,出城疾馳,,到漢使營寨復命,。
班超對田慮大加夸贊,,當即率眾來到架橐城,集中疏勒文武官員,,向其陳說龜茲種種惡行,,宣布另立原疏勒國君之侄忠為王。
疏勒人大喜,,心悅誠服,,群臣擁立新王即位,情愿歸附大漢天子,。
疏勒王忠及一班官員要求殺死兜題,,班超勸道:兜題乃是龜茲王傀儡,殺其無益于事,。應(yīng)放歸國,,使龜茲知道大漢天子恩威。
于是釋放兜題,,疏勒即告平定,。
至此,班超兩次出使西域,,憑借智勇,,先后使鄯善、于闐,、疏勒三國臣服,,再次成為漢朝藩屬。西域諸國聞之,,皆遣子入侍,,與漢朝斷絕六十五載,至此又復溝通,。
鏡頭轉(zhuǎn)換,,北匈奴汗廷。
北匈奴單于聞?wù)f天山南北兩道諸國皆都歸附漢朝,,由此大怒,,乃重整旗鼓,復大舉入侵云中郡,。漢朝細作偵知匈奴大軍出動,,急飛報入云中郡帥府,告知太守廉范,。
字幕:云中太守廉范,,字叔度,京兆杜陵人氏,趙國名將廉頗后裔,。曾祖廉褒曾任西漢朝右將軍,,祖父乃是莽朝大司馬、益州刺史廉丹,。
鏡頭閃回,,敘述廉范生平。
廉范出身名將之家,,繼承父祖之風,,武藝卓絕,深諳兵法,,為人仗義豪俠,,知恩必報。
廉范父親未曾出仕,,因此史冊未載其名,。因遭公孫述及延岑戰(zhàn)亂死在蜀漢,尸骸不能歸葬故里,。廉范當時年幼,,于是流離借居西州,后來輾轉(zhuǎn)返歸故鄉(xiāng),。
年十五歲時,,與家仆到西州接回父親靈柩,收拾骨殖以歸,。
蜀郡太守張穆原是廉丹舊部,,聞訊大為感動,送給財物以及車輛,,助廉范移葬父骨,。廉范不肯接受,,與門客徒步而行,,輪流肩背亡父靈柩,自成都返回葭萌關(guān),。
蜀郡中人聞?wù)f廉范孝行,,皆都交口稱贊。有船家張叟,,不忍他主仆千里步行,,堅執(zhí)請入舟中,一路相送北上,。未料船行中途觸礁沉沒,,船上眾人皆都赴水上岸。
惟有廉范懷抱父親靈柩入水,至死不肯撒手,。張叟及船工眾人以長桿將廉范鉤出,,幸免于死,父柩亦未曾失落,,旁觀眾人無不驚嘆訝異,。
廉范千里步行背負父骨歸葬故里,后人皆謂其為孝子典范,,并撰詩贊曰:親喪徒步負,,萬里歷岷峨。何事今人說,,惟知襦袴歌,。
廉范安葬父親,守孝完畢,,到京城洛陽學習,,奉博士薛漢為師。
京兆,、隴西二郡聞其孝行,,爭相聘請為官,廉范以學業(yè)未就不肯接受,。求學期間,,與洛陽人慶鴻結(jié)識,遂為刎頸之交,。時人贊道:昔有管鮑,,今有慶廉。
廉范學業(yè)有成,,被隴西太守鄧融聘為功曹,,相待甚厚。后逢鄧融獲罪,,被朝廷審查,,因朝中無人,無力辯冤,。廉范卻在此時托病請辭,,揚長而去。
鄧融由此深為怨恨,,對家人嘆道:廉叔度空有賢名,,未料竟是如此涼薄之輩也。
廉范離開隴西,,東至洛陽,,更名為范承,自請擔任廷尉獄卒。
廷尉府吏見其熟悉法律典章,,由是應(yīng)允其請,。其后不久,鄧融被押解洛陽入獄,,正歸廉范管理,。廉范盡心侍奉,非常勤勞,,如對父母,。
鄧融觀其面容,不由奇道:世間竟有面貌如此相同者耶,?某觀你酷似我舊部廉某,。
廉范斥道:公因困窘,看花眼矣,。
此后不再與之交談,,卻于暗中上下打點,使鄧融告病,,申請出監(jiān)就醫(yī),,廷尉終于許可。廉范又為其租房贍養(yǎng),,每日探視照顧,,直到鄧融病死,都不說明自己身份,。
鄧融死后,,廉范又親自趕車,送鄧融靈柩回到原籍南陽,,安葬完畢離開,。
廉范回到洛陽,忽聞恩師博士薛漢因受詔校定圖讖,,不幸牽入楚王劉英謀逆一案,,以至下獄而死。故人門生都不敢前往探視,,只有廉范替恩師收殮安葬,。
有司官吏將此事報于天子,,明帝大怒,,召廉范入宮責道:薛漢與楚王同謀,惑亂天下,,卿何敢替其收殮下葬,?
廉范叩頭奏道:臣謂薛漢認罪伏誅,已償其過。臣不忍師生情誼殮之,,罪該萬死,。
皇帝息怒問道:卿是廉頗之后乎?與右將軍廉褒,、大司馬廉丹何親,?
廉范奏道:廉褒是我曾祖,廉丹乃是祖父,。
皇帝說道:將門虎子,,難怪卿膽敢如此。
于是非但不怪,,并加賞賜,。廉范因此出名,被推薦為秀才,,數(shù)月之后升任云中太守,。
閃回結(jié)束,云中府衙,。
門將來報太守廉范:匈奴大舉進兵入關(guān),,烽火連天,勢不可當,,請令定奪,。
廉范聞報,遂命擂鼓聚將,,與群僚計議應(yīng)敵之策,。
屬吏建議:依照漢朝舊例,各邊鎮(zhèn)若遇來犯之敵,,且人數(shù)超過五千,,各鎮(zhèn)就應(yīng)發(fā)書向鄰郡求救。今匈奴來勢兇猛,,勢不能敵,,請發(fā)救書于鄰郡,是為上策,。
廉范:諸公此非善計,。既是敵勢迅猛,若見我請求別郡之兵來援,,必知城中兵寡勢弱,,反并力攻打,救兵何及,?公等勿憂,,且看某以計退之,。
遂布置四門守衛(wèi),親率士卒上城御敵,。
不一時探馬來報:敵騎至矣,,距城只有二十余里。
廉范抬頭看天,,見夕陽已落,,晚霞漸隱,正是傍晚時節(jié),。由是傳令:命城上所有士兵,,各綁兩個火把點燃,高舉過頂,,來回擺動,,不得違誤。
一聲令下,,無數(shù)火把燃起,,遍布四面城墻,宛若游龍,,燦如繁星,。
天色黑透之時,敵騎大至,。遠見城上火光甚盛,,以為漢兵救援已經(jīng)到來入城,由是不敢夜間攻城,,權(quán)且扎下營盤,。各部大人相互商量,震驚欲退,。
廉范在城頭仔細觀察,,見匈奴兵陣角旗幟移動,知道是要退軍,。于是盡出庫中牛酒,,犒勞士兵,并傳將令:眾軍飽餐戰(zhàn)飯,,然后擊鼓鳴角,,開城殺出!
時當凌晨,,云中城門大開,,漢軍盡出,聲喊如雷,,地動山搖,,沖向敵陣。
匈奴軍正在惶惑迷離之際,,不知有多少兵馬來襲,,遂上馬奔走,不成隊伍,。
漢軍奮勇追擊,,殺敵數(shù)百;匈奴自相踐踏,,倒是死傷逾千,,一口氣奔逃塞外,帳房輜重等軍資盡為漢軍所得,。
從此匈奴無人不知廉范大名,,不敢再輕易侵犯云中。
捷報入京,,漢明帝大喜,,下詔重賞太守范廉,褒獎云中所有將士,,漢軍威勢大振,。其后不久復又下詔,遷升廉范為武威,、武都兩郡太守,,給予雙俸待遇。
廉范在任期間,,皆隨當?shù)仫L俗,,教化訓導百姓,政績卓著,,被朝廷稱為能臣干將,。
云中大捷之后,永平十七年,。
漢明帝派遣竇固,、耿秉、劉章三將,,西出敦煌昆侖要塞,,再次經(jīng)略西域。
耿秉,、劉章因知竇固善于用兵,,乃自去符節(jié)璽印,將兵權(quán)交予竇固,,任其調(diào)度,。
由是三將合兵,,共計一萬四千余騎,數(shù)千里奔襲,,進攻車師國,。
竇固:隨軍向?qū)В蓪④噹焽乩韴笪摇?p> 向?qū)В很噹焽譃榍昂髢刹?,國師前王即后王之子,,兩處王廷相距五百余里?p> 竇固:車師后王部路途遙遠,山谷險深,,士卒苦寒,,不如先攻前王部。
耿秉諫道:在下以為不然,。我若先攻克后王部,,前王部必然自服。若先攻前王部,,則后王部必來救援,,使我腹背受敵矣。惟將軍慎思之,。
竇固不答,,尚自猶豫未決。
耿秉性暴,,見班固不決,,遂率本部軍徑直向北,進入后王部境內(nèi),。竇固聞報大驚,,恐其有失,只得揮令眾軍同時進討,。結(jié)果一戰(zhàn)而勝,,斬首數(shù)千級而還。車師后王安得大懼,,乃出城向漢軍投降,。耿秉領(lǐng)安得謁見竇固,果然前王隨之降服,,車師國遂告平定,。
竇固凱旋回師,具折上奏:車師既平,,臣請重新設(shè)置西域都護及戊巳校尉,。請以陳睦為都護;司馬耿恭為戊校尉,,屯后王部金蒲城,;謁者關(guān)寵為巳校尉,,屯前王部柳中城。
明帝皆都準奏,,詔令竇固罷兵回京,。
字幕: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
明帝下詔:令天下亡命之徒,,除殊死大罪以外,,皆可以縑繒贖罪,。死罪交縑三十匹,斬右趾至髡鉗城蛙舂交縑十匹,,完城旦至司寇交縑五匹,。吏人犯罪未被發(fā)覺,詔書下達之時肯至官府自首者,,可免交半數(shù)贖縑,。
是年春,北匈奴單于派鹿蠡王率三萬騎進攻車師,。
司馬耿恭時為戊校尉,,駐屯金蒲城,因派司馬率二百人出城求援,,被匈奴騎兵圍剿,,二百人全軍覆沒,匹馬不還,。
匈奴軍隨即攻殺車師后王安得,,進而包圍金蒲城。
耿恭見再無援兵來至,,城中將士皆都驚恐,,乃暗令眾軍皆用毒藥涂于箭頭,挽弓登城,。因見匈奴騎兵大至,,前鋒已抵護城河邊,便令巨嗓軍士沖城下以匈奴語高叫,。
軍士依令叫道:漢家箭神在此,,中我神箭者,創(chuàng)口必有奇異,!
連呼三遍已畢,,耿恭命令發(fā)射。匈奴兵應(yīng)聲倒下一片,,余者皆退后十里,,重新列陣,。
未過半日,匈奴軍士中箭者傷口皆爛,,輾轉(zhuǎn)呼號,,痛不可當。
諸部大人想起漢軍所說“箭神奇異”之語,,不由十分恐懼,,疑其必有神助,于是暫且停止攻城,,扎下營寨,。
當日晚間,忽然暴風雨大作,。
耿恭以手加額道:真天助我也,,勝過十萬大軍!
遂令偷開城門,,率闔城人馬乘風雨而出,,攻入匈奴營寨,亂砍亂殺,。匈奴大懼,,以為漢家兵馬既有神箭,又有風雨相助,,萬不可敵,,遂即撤兵。
五月仲夏,,耿恭因金蒲城缺水,,疏勒城有溪流可以固守,便率軍占據(jù)該城,。
七月,,北匈奴再次來攻,兵至疏勒城下,。耿恭招募敢死數(shù)千人,,以為先鋒,出城迎面直擊,,各自奮不顧身,。北匈奴騎兵逃散,在城下堵絕溪流,,圍困疏勒,。
城外水源斷絕,耿恭便命在城中掘井。然而深挖十五丈余,,仍不出水,。官兵焦渴困乏,甚至擠榨馬糞汁以作飲用,。耿恭親自帶領(lǐng)士兵挖井運土,,仍不得水。
耿恭仰頭嘆道:我聞?wù)f從前貳師將軍李廣利拔刀刺山,,飛泉從山中噴出,。今漢室恩威并行,德被四海,,焉能使我走投無路,?
于是整理衣服,向井再拜,,并替將士祈禱,。逾少頃片時,,井中忽見水柱噴出,。眾人見此,齊呼萬歲,。耿恭便命官兵提水上城,,在城墻上潑水嬉戲,給城外匈奴人看,。
北匈奴再次以為神明幫助漢軍,,于是只得領(lǐng)兵撤退。
耿恭手扶垛口,,眼望遠去征塵,,不由手舞足蹈,哈哈大笑,。(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