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顏山
昔日魔尊舉行萬妖日之地,。
此處已被荒廢了多年,雜草蔓延,,枯藤橫長,,按理說,這里本應(yīng)是妖魔寄居所在,,可這如仙境般寂靜安逸的山泉流動,,和那鳴鳥翠柳的景色,實屬非常,。
那是,,以那位之作風(fēng),各路妖魔怎會不自量力到,,來攪他老人家的清凈,?
白無意一身潔白,墨黑發(fā)絲垂長而下,,懷抱一只嬌小黑狐,,藍色的瞳孔像星辰般爍耀深邃,安靜地依偎在白無意懷里,。
白無意此時面色云淡風(fēng)輕,,如秋云入塵,如溪水靜流,。
她站在白顏山頂懸崖邊,,趁著日光,清楚地看見那座漂浮在空中的閣樓,,華麗精美,,像懸浮在仙境中的仙邸。
空閣樓中,,碩大無比的空間,,假山花草一樣不少,此時,,離情一澤坐在花圃里擺放的石桌邊,,獨自飲酒,尚好的紫薇釀,,仿佛飲上一口便此生無憾的神情,,只見他放下酒盅,噬血的紅眸泛著寒光,,突然厲聲道,,“何人不請自來?”
白無意無聲現(xiàn)身,,神色自若,,卻同樣厲聲相向,,“白顏山乃屬我,你倒是不打聲招呼便居住于此,,當真是不自量力了,!”
離情一澤陡地身形一轉(zhuǎn),閃現(xiàn)在白無意面前,,兩兩相對,,無形中,靈力肆虐相搏,,那電光火石般的針鋒相向是肉眼無法看得的,,二人以靈力試探對方功底深淺,但在外看來,,卻是兩個人面對面聞風(fēng)不動地站著,,而這一站,竟有一炷香的時刻,,未分勝負,,看情形不斗個天昏地暗,誓不罷休,。
“你們停了吧,,我站的腿都疼了!”這時,,一個女子聲音叫停了二人的對峙,。
而聽到此音色的離情一澤繞是先退出戰(zhàn)局,神色竟有幾分慌張,,看到來人后,,竟僵住了,,兩眼發(fā)直,。
白無意揚起嘴角輕笑,“你輸了,!”說罷,,便毫不客氣地坐下,放下黑狐,,讓它自己玩,,她為自己倒了杯香味撲鼻的紫薇釀,準備看戲,。
紫薇太后一身深紫色華服,,漆黑的長發(fā)及腰,干凈清透的眸光,,直直地望著眼前的紅影,,她面色保持的很好,,就那樣望著,不動聲色,。
而離情一澤就不同了,,他跳躍的心臟簡直要爆出心口,一別兩千多年,,他一個人時時刻刻都在受著思念的煎熬,,心中的愧疚折磨著他的日日夜夜,他眼中泛著淚光,,說不清是激動還是害怕,,她出現(xiàn)了!
她主動出現(xiàn)了,!
兩千年前,,他因失誤扼殺了紫薇腹中的孩子,那時,,他幾乎瘋魔般的自虐懲罰自己,,而那時身為人類的紫薇也險些喪命,一氣之下對他發(fā)恨訣別,,“離情一澤,!你我人魔殊途,本是無緣,,從此我生世輪回再與你無關(guān),!除非我親自站在你面前,否則,,只要你出現(xiàn)擾我清凈,,我便自斷魂恨,誓不為人,!”
而離情一澤在紫薇離去之際,,下了永生詛咒,讓她世世輪回不得忘他,。
從此以后,,他便帶著愧疚自退魔尊之任,雖被天帝責(zé)罰,,但念他功成,,也給了他仙位,而他卻毫無生念,,那些渾渾噩噩的日子,,他是如此度過的,也唯有他自己知道。
后來便退去仙冊,,自貶為墮仙,,封在虛空之境,一個人,,度過了幾千年,,算計著她一世又一世的輪回,竟沒有勇氣找她,,也秉承著她的誓言,。
看來,凡間戲詞中的傳言,,也是虛實不一,,另有其意。
而如今,,她——走到了自己眼前,,這說明——
可話鋒轉(zhuǎn)之,若離情一澤不從那虛空之境出來,,誰又能見得了他呢,?
紫薇端莊優(yōu)雅的走上前,帶著溫柔的笑,,抬手撫去離情一澤面上的冷汗與淚點,,“一澤?!?p> 只是輕輕的一聲呼喚,,離情一澤再也繃不住,癡狂地拉過她擁抱著,,狠狠地抱著,,幾乎將人揉進身體里不愿放開。
白無意看夠了這場溫情戲,,不滿道,,“還有客人,請注意禮節(jié),!”
離情一澤依依不舍的放開了紫薇,,眼神中的柔情幾乎燃燒著對方,,紫薇笑著輕輕推開他,,拉著他過去與白無意一起坐下。
離情一澤審視著眼前的白衣女子,,隨后露出不快表情,,“毫無半點尊幼之禮,好歹本尊也是你的長輩,如今倒嫌我住了你的白顏山,,那我助你平息妖魔亂世那次,,怎不見你道一聲謝?”
白無意毫不在意道,,“我已不是魔尊,,該謝你的不應(yīng)該是天帝么?”
“好你個司顏,!你命一只九尾白狐來虛空之境尋我求我時,,怎不見你有此時的平淡?”
紫薇及時制止道,,“你閉嘴,!你要向她道謝才是,除非你不想看見我,!”
離情一澤見紫薇那語氣勢要生氣,,立即換了表情,“好,,都聽你的,,只要你別離開我,讓我干什么都行,?!?p> 白無意,佯作鄙夷之態(tài),,“嘖嘖嘖,,名揚世人的魔仙離情一澤,竟在家屬面前如此不堪,,嘖嘖~”
離情一澤這時倒不再被她激怒,,此時此刻的心情,那簡直要上天,,他不會跟一個小狐貍計較,,“司顏,你不用羨慕我們,,若覺得孤獨寂寞,,本尊的紫薇釀是最好的解苦良藥,盡管喝,,多的是,!”
說完,為紫薇斟上一杯,,“你也嘗嘗,,這酒里,,都是對你的思念?!?p> 紫薇眼底充滿了柔意,,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香味流入口,,一股清香縈繞在心間,后覺得無比安逸暢意,,她抬眸望著這個等了她幾千年的男人,,心中的情屆時泛濫涌起,眸內(nèi)水光瀲滟,,與他兩兩相望,,眉目之間傳遞著他人不懂的情意。
白無意倒也不覺得自己多余,,一杯一杯地喝著酒,,竟有些微醉,少有的面色泛紅,,但面上是庸人自擾的自嘲笑意,,心中所有情仇竟一片空白,享受著此時的平靜,,未嘗不可,。
許久,她終是打斷了二人情意綿綿的對視,,“好酒,,可否借我兩壺?”
離情一澤覺得,,這個與他同出天任的女王竟與自己的風(fēng)格有幾分相似,,而那毫不客氣的行為又莫名的覺得在某人那里同樣感受過,嘆息一聲,,冷焱與她果真是一對臉皮厚的,。
不過,話說過來,,既然與冷焱稱兄道弟了,,那這位豈不是弟妹嗎?
離情一澤心中腹誹一會兒,,不再與她計較,,倒大方幾分,“酒窖里多的是,,隨便拿,!”
白無意挑眉,,“哦,?你確定,?”
離情一澤心想,你總不能給我搬空吧,?
白無意抱起黑狐,,放在石桌上,正色看著他不語,。
離情一澤對那眼神忽地感覺不妙,,“你——”
白無意隨意地端起酒杯,“不錯,,有求于你,!”
離情一澤繃不住了,“誒,?我是不是欠了你們兩位,?”
白無意低眸,“雖然不知你說的另一位是何人,,但你是真的欠我,,得還一還才行?!彼幸獾匾砸暰€指向紫薇,。
紫薇只笑不語。
離情一澤妥協(xié)道,,“也罷,,你也算有幾分本事,我的女人竟愿聽你之言,,看來,,這莊事我是推托不得了?!?p> 白無意道,,“于你而言,不過舉手之勞,?!?p> 離情一澤挑眉道,“自是當然,,離情墜屬我之物,,如何運用它的作用自然我說了算。說來你也是厲害,,竟想到此招來護佑魔子,!”
在剛剛他就已發(fā)覺,,這黑狐體內(nèi)運行著他的離情墜。
白無意低下眼睫,,“逼不得已而為,。”
紫薇這才搭話,,“無意命苦,,你就助她一力吧?!?p> 離情一澤溫柔對她一笑,,轉(zhuǎn)眼對白無意傲嬌道,“我是順從夫人之意,,你不用謝我,。”
白無意道,,“沒這個打算,。”
離情一澤怒了她一眸,,抱起黑狐走到空曠一處,,將黑狐放在地上,自己盤地而坐,,手指伸展,,便施法運氣。
屆時殷紅火焰凌冽騰起,,圍繞在黑狐周身,,黑狐在法術(shù)內(nèi)聽話地站立著,湛藍的瞳孔里是灼熱的火光,。
白無意面色沉重,,緊握的手指明示著她的緊張,直直的盯著,。
須臾,,在離情一澤做足了靈力貫通后,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對著黑狐奮力一點,,霎時,!黑狐變成了一個七歲孩童的模樣!
白無意全身冷汗,,內(nèi)心激烈澎湃地翻涌著,,她不由自主的走上前,輕輕蹲下身,,看著自己的兒子,,顫抖的嘴唇說不出話,。
“喲,這孩子厲害了,,生來便有千年修為,,自帶吸收靈氣之力,未來可期??!不過,,這樣貌為何這般眼熟,?”
白無意無視離情一澤的調(diào)侃,她眼中泛著血絲,,淚光沾染了星光,,“司念——”
這個孩童,湛藍的妖瞳,,烏黑的發(fā)絲,,堅挺的身姿,和那傲然的氣質(zhì),,簡直就是冷焱的縮小模樣,!
“娘親——”司念乖巧地喚了一聲。
白無意狠狠地將她抱進懷中,,無聲哭泣,,她從未如此欣喜過。
紫薇走過來拉她起身,,讓她莫要太過激動,,傷了心神。
司念與生俱來的靈透乖巧,,對著紫薇禮貌道,,“姨娘好!”
一句姨娘,,三人啼笑不止,,打破了緊張的氛圍。
白無意牽著司念的小手,,仿佛這一刻,,忘卻了所有仇恨,感受著心與心相連的親密,。
她由衷的以感恩的眼眸望著離情一澤與紫薇,,的確要道謝,若不是離情墜,,在那時魂魄聚散時,,怎可護住腹中之子,。
而那無情無知的男人,不顧她的乞求,,不顧她的痛,,不顧她的生死,決然地置她以死地,,思及此,,白無意再次握了握拳,眸中無盡凄然,。
久久之后,,便聽見她輕聲道來,“二位,,此處人間仙境,,養(yǎng)一個孩子看來也不妨事,那就拜托了,!”
離情一澤睜大了紅眸,,一臉怒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