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算不得寬敞的屋子,,屋子中央是張四角木質(zhì)圓桌,,四周擺放著四張罩著套子的圓凳,。左邊的窗子半敞開著,,下面是一張長形矮桌,,矮桌上擺放著一張打磨光滑的銅鏡,。
柏梓琬敲了敲依舊沉重的腦袋,,撐著一只手靠著床欄坐著,,按了按突突跳動(dòng)的太陽穴,,又閉著眼睛捏了捏眉心,,然后她穿上鞋下來,走到窗戶前,將窗戶完全撐開,。
“主子……”蕓香推門進(jìn)來,,看到站在窗前的柏梓琬,連忙過去道,,“您可算是醒了,。”
柏梓琬聞言詫異地看著蕓香,,“我睡了很久嗎,?”她睡時(shí)天還沒黑,怎么睡了一覺,,天還沒黑,?
蕓香抿唇一笑,“主子,,您等等,,奴婢這就喊人將水送進(jìn)來,讓主子好好泡個(gè)澡,?!?p>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蕓香,?!卑罔麋敛涣邌莸乜涞馈K牒蒙輦€(gè)澡,,洗去一路上的塵埃,。
蕓香出去后,柏梓琬又出神地看著窗外的院落,,寧靜而安詳,,一陣清風(fēng)迎面而來,梓琬合上眼睛,,微微揚(yáng)著下巴,,深深呼吸了一口,腦袋倒是輕松了不少,,但還是隱隱作痛,。
“主子,水好了,,奴婢侍候您過去洗澡吧,。”蕓香去包袱里取了換洗的衣裳出來,,過來扶著柏梓琬往外面去,。
柏梓琬疑惑道,,“洗澡在外面嗎?”
蕓香道,,“在隔壁屋子,。”
這間屋子與方才的屋子一樣大小,,看起來卻要寬敞許多,,以為屋內(nèi)除了一張木質(zhì)雕花屏風(fēng)外,再無其他,。柏梓琬此時(shí)就在屏風(fēng)后面的浴桶里泡澡。溫度適中的水恰好沒過她的胸,,她滑進(jìn)水里,,然后猛地坐起來,周身舒服,,讓她忍不住嚶嚀了一聲,。
“你不用在這里侍候我了,出去幫我看看有什么吃的沒有,?!卑罔麋ゎ^跟幫她搓背的蕓香道。
蕓香答應(yīng)著站起身,,在衣裳上擦了下手,,將換洗的衣裳拿過來,“主子,,衣裳給您放在這里了,,記得不要泡太久?!?p> 柏梓琬反手揮了揮,,閉著眼睛懶懶地嗯了聲,而后掬起一捧水澆在臉上,。水順著她絕美的臉龐倏然滑落,,落在水里,濺起點(diǎn)點(diǎn)水花,。她張開手放在桶沿上,,出神地盯著一處,不知在想些什么,。
蕓香已經(jīng)將吃食拿過來放在矮桌上,,看到柏梓琬出來,忙過去扶著她過來坐下,,“廚房只有白粥咸菜跟饅頭,,主子您將就著吃些,,待會(huì)兒奴婢出去看看有沒有別的吃的?!?p> 柏梓琬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如此。在柏府住了兩年,,餐餐雖然不是山珍海味,,卻也是大魚大肉,實(shí)在有些膩煩,,而面前的白粥咸菜和饅頭,,反倒讓她倍感親切,好似又回到從前那段跟姐姐在部隊(duì)度過的時(shí)光,。
想起姐姐,,柏梓琬不禁失落地垂了垂眼,嘆息了一聲,,姐姐已經(jīng)不在了,,如今自己也……也不知道爸媽現(xiàn)在好不好?想著那晚夢里看到的,,一絲尖銳的疼倏然從心底涌上來,。
“現(xiàn)在什么時(shí)辰了?”柏梓琬撕下一塊饅頭放進(jìn)嘴里,,喝了口白粥,,抬眼看著蕓香。
“再過一刻鐘,,就到午時(shí)了,。”蕓香笑道,,“奴婢只知道主子貪睡,,沒想到主子竟然能睡著么長時(shí)間?!?p> “噗……”柏梓琬猛地將剛喝進(jìn)去的粥噴出來,,不敢相信地盯著蕓香看了會(huì)兒,正要說話,,瞧見從外面進(jìn)來的兩人,,梓琬忙起身理了理衣裳,走過來行禮道,。
“爺,。”她霸占了床,,元弘毅無處歇息,,也不知道他一會(huì)兒會(huì)不會(huì)跟他秋后算賬,?
元弘毅正要說話,等看到柏梓琬現(xiàn)在的裝扮,,面色當(dāng)即一沉,,目光冷寒地看了她一眼。
“五哥,,這就是嫂子,?”元弘晉看了元弘毅一眼,向柏梓琬拱手一拜,,“天逸見過嫂子,。嫂子跟五哥成婚,弘晉身在軍營,,無法脫身回去跟嫂子道賀,,還請嫂子莫要怪責(zé)弘晉才是?!?p> 他口中的嫂子,說的只怕是柏鶯鶯才對(duì),。柏梓琬還禮,,笑著,“六皇子嚴(yán)重了,?!?p> 暗自將元弘晉打量了一番,十八九歲的年紀(jì),,白衣勝雪,,玉帶束發(fā),面容俊美,,膚色白皙,,身材修長,唇角邊噙著一抹笑意,,眉宇間流露出貴族氣質(zhì),,不像旁人口中的冷面將軍,反倒像一個(gè)溫文如玉的君子,。
元弘晉沖元弘毅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還有些別的事要去處理,,就不打擾哥哥跟嫂子說話了,。”說著,,看向柏梓琬,,“昨兒打了些野味回來,,晚上給哥哥和嫂子接風(fēng)洗塵?!?p> “成為體統(tǒng),。”元弘毅走到床前坐下,,目光清冷地看向蕓香,,吩咐道,“給皇妃梳頭,?!?p> 柏梓琬聞言,下意識(shí)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洗完澡,,看到從兩側(cè)滑落下來的長發(fā),如夢初醒,。古代最重視的便是女主的儀容,,而她現(xiàn)在披著頭發(fā),若只有他們二人倒是無妨,,偏偏方才被元弘晉看到,。
柏梓琬懊惱地皺了皺眉,難怪元弘晉臨走前,,突然回頭看她時(shí)眼睛里藏著一抹促狹,。
梳妝妥當(dāng),看著鏡子里略施粉黛,,頭戴珠釵的自己,,柏梓琬只覺得頭仿佛千斤重,心下一陣莫名煩躁,,若是從前,,她定三下五除二將頭上的累贅扯下來扔掉,可自己現(xiàn)在是元弘毅的妻子,,是五皇子妃,,不管她千般萬般不樂意,也不能再由著自己的性子,,肆意而為,。
自問自己見過美人無數(shù),這會(huì)兒看著款款往跟前走來的白衣女子,,元弘毅方覺自己見過的女子,,都及不上她萬分之一,包括紅衣,。她不似紅衣的楚楚動(dòng)人,,也不似其他女子的嫵媚妖艷,,眉目含笑,神色中卻又透著股子從容淡然,,像是從骨子里滲透出來的一般,,偏偏就是這份淡然從容,令人只一眼便挪不開眼,。
思索半晌,,元弘毅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找不到一個(gè)詞來形容,,已然走到跟前的女子,。
看到元弘毅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己,柏梓琬腳下一頓,,轉(zhuǎn)身往另一邊去,。淡雅的馨香讓元弘毅下意識(shí)地合上眼,呼吸了一口,,隨后赫然張開眼,,自己剛剛在做什么?
“這里比不得京城,,沒什么事不要隨意亂走,,若覺得門了,可以去院子里走走,?!痹胍阋贿呁饷嫒ヒ贿叺?,“往后起來記得先梳妝,,免得被人瞧見,失了身份,?!?p> 柏梓琬看著元弘毅背影,輕聲開口,,“爺是在怪妾身令您在六皇子面前丟臉了嗎,?妾身剛沐浴不久,還未來得及梳妝,,爺就跟六皇子進(jìn)來,,再說了,妾身并未覺得自己有哪里丟了爺?shù)哪樏??!?p> 回身,撞入她澄澈含笑的雙眸,,元弘毅微微一怔,,好笑道,,“皇妃是在責(zé)備我擅自進(jìn)來嗎?”
“不敢,?!卑罔麋溃安恢獱斈懿荒芴骀韱枂柫首?,還有沒有多余的房間,。”
元弘毅目光一閃,,走到柏梓琬跟前,,湊過去一些,“皇妃的意思是,,要另行住一間屋子,?”
“是?!卑罔麋胍銓徱暤难?,“這樣,就能避免方才的事再次發(fā)生,,或者我跟蕓香住一起也沒關(guān)系,。”
元弘毅站直身子,,半瞇著眼,,慢條斯理道,“你不會(huì)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吧,?要不要我來提醒你一下?不管你愿不愿意跟我住在一起,,都由不得你來選擇,。還有,你若不想被人知道你的身份,,最好乖乖住在這個(g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