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了,,龔承才帶著一身酒味回來,。
沈明本來在打坐,龔承一推弟子舍的門,,沈明就能聞到他身上的脂粉味和酒味,,馬上就知道他去哪兒了,說道:“賢賢易色,?!?p> 龔承呢,只是一笑,,完全不在意的說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誒,我給你說,,有些人,,平日謙謙君子,卑以自牧,,實際上成日尋花問柳,,飲酒宿娼?!?p> 沈明看著龔承說道:“你含沙射影誰呢,?”
龔承看著沈明有些慍怒趕緊解釋道:“別多想,我可不是說你呢,。天脈弟子眾多,,我也認不全,偏巧認識那么幾個人,,還能在花街柳巷撞見,,你說這算不算是緣分?”
沈明聽得明白,,這天脈弟子好色之徒又不只他龔承一人,,怕是哪個弟子也去了那里,于是說道:“一丘之貉,?!?p> 龔承說道:“知道你讀書多,就不能遣些好詞用在我身上,?”
沈明看了一眼龔承說道:“不能”,,隨后放下床帳,歇下了,。
次日晌午,,何林在玉柔園內浣洗衣物。
兩個天脈宗女弟子站在院外東張西望,,想進來又不好意思進來,,天脈弟子管教算不上各門派最嚴的,也算不上是最松的,。女弟子貿然進男弟子的舍園也是不妥的,。
何林看見女弟子在園外張望,便將手擦干,,走到院外問道:“兩位師妹是有什么事嗎,?”
其中一個小師妹很不好意思的說道:“何師兄,你這有沒有治肚子疼的藥,,那種肚子疼,,你知道的,。”
天脈宗女弟子找何林要這種跟月信相關的藥,,也不是一回兩回了,,畢竟沒有女郎中,還是頗為尷尬的,。
何林馬上意會了,,說道:“好,你等等,?!?p> 不大一會兒功夫,何林拿了兩包藥和一張字條出來,,“每包里面有七付藥,,早晚開水沖服,藥方我寫在紙條上,,休沐的時候,,你們可以下山買一些備著?!?p> 女弟子說道:“謝謝何師兄,。”
何林微笑著回答道:“不客氣,?!?p> 浣洗完衣服,已是晌午,,何林出了自己的院子,,往膳堂方向走去,路上正巧遇到龔承,。
龔承大老遠看到是何林走過來,,故意駐足在那等他:“何師兄”
何林禮貌的應道:“龔師弟”
龔承心想你這浪子在天脈很會裝啊,于是對著何林說道:“何師兄既懂醫(yī)術又懂風月,,真是難得,。”
何林聽著這話有點懵,,不知如何應答,。
龔承瞧著他有些尷尬的樣子說道:“一個人在山上,難免寂寞清冷,,沒必要尷尬,,人之常情?!?p> 何林說道:“龔師弟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沒什么誤會,無非是——”龔承說到這里,,故意湊到何林耳邊,,壓低聲音說道:“風月邂逅?!?p> 何林完全不知道龔承如此突兀的話到底是何緣由,,只以為是女弟子們找他拿藥才讓師弟有了這般想法,連忙解釋道:“山上沒有女大夫,,我也是略懂一些姑娘們的事,,你別多想?!?p> 龔承把胳膊往何林肩膀上一搭,,一邊笑一邊低聲說道:“你懂的有點多啊。走,,用膳去,!”
何林覺得龔承怪怪的,但是奈何被龔承架著走,,也就跟他一起朝著膳堂的方向去了,。
晚上,高偉來玉桃園找陳紹元和洛云,,幾個人聊了片刻,,龔承趴在墻頭看著玉桃園里的哥仨,高偉一看見墻頭的龔承,,忙說道:“龔師兄,!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推牌九,,三缺一?。 ?p> 龔承一聽就來了興致,,“嗖”的一下跳入院中,,“來來來,趕緊支桌,!”
坐在玉竹園舍內的沈明看了一眼龔承跳墻頭的身影,,給了一個不屑的眼神。
這四個人牌癮真大,,硬是打到了后半夜,,這天脈的弟子舍又不隔音,沈明躺在舍內的床榻上就聽見隔壁玉桃園的叫牌聲:
“六餅”
“幺雞”
“三條”
……
“給錢給錢,,概不賒欠,!”
……
沈明不得不半夜爬起來把衣服穿好,,翻墻跳入玉桃園中,沖著那四個人說道:“明日還有早課,,都不睡了嗎,?”
龔承嘻嘻一笑說道:“你今兒怎么沒走正門?翻墻進院,,不合禮數(shù)?。 ?p> “門鎖著我怎么進來,?”
龔承一瞧玉桃園的大門果然從里面上了閂,,于是咂了咂嘴說道:“忘了這個事兒了?!?p> 高偉師弟馬上出來圓場,,“柳師兄莫要生氣,小心氣壞了自己的身子,,龔師兄也是偶爾打打牌,,又不是天天打?!?p> 陳紹元這會兒也站了起來,,看著沈明說道:“這么晚了,師兄還沒睡嗎,?穿戴這么整齊,?”
洛云捅了一下陳紹元說道:“你以為都跟咱倆似的,穿個中衣批個袍就能出門,?!?p> 陳紹元和洛云倆人真不算講究,出遠門可以衣冠整齊,,如果是去隔壁,,那就很隨意了,穿中衣披個袍就敢進龔承和沈明的屋,,起先沈明還格外驚訝,,天下竟有如此不拘之人?后來就見怪不怪了,。
龔承一向不拘小節(jié),,對這種串舍的人從不驚訝,玉桃園的鄰居就算是穿個短褲過來,,龔承都能笑臉相迎,。但是玉桃園這倆鄰居還真不敢穿短褲過來,主要是怕沈明給打出門去!
這日,,二師兄考核天脈劍法,,天脈劍法共九套,現(xiàn)在考核的是第六套劍法,。龔承根本不想讓二師兄姜博容考核他,,知道姜博容沒安好心,考不考都會找他麻煩,,于是直接說自己不會,沒想到沈明也跟著說不會,。
龔承說道:“得罪二師兄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何必說自己不會,?!?p> 沈明道:“我還沒去過戒堂?!?p> 龔承:“那有什么好去的,。你想去啊,?你早說?。∥矣幸磺ХN方法可以去那,?!?p> 沈明瞪了一眼龔承,果然是家教不同,!
兩個人被送到戒堂,,戒律堂掌罰的是天脈宗素心長老,她也是天脈女院弟子的師父,。
龔承以往可沒少去女院騷擾,,搭訕女弟子,素心長老是第一個不待見他,,今兒算是撞了個正著,。
原本練功不勤也沒必要送到戒堂領罰,大多都是負責傳授技法的師兄罰修行弟子多練幾遍也就罷了,,只有極少數(shù)人,,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被送到戒堂,那大概是真的不成器吧,。
素心長老平日不喜歡龔承沒事往女院跑,,今兒這小子送上門來,當然是不能輕易饒了他,便讓戒堂的弟子各打兩個人十戒尺,。
龔承那是無所謂啊,,可沈明卻莫名的問了一句:“請問素心長老,這十板子出自于天脈宗戒律的哪一條哪一款,?”
此話一出,,給龔承嚇了一跳,心想:我這內弟可以??!人家明擺著要收拾你,你還非得找個緣由出來,。
還別說,,沈明這么一問,把素心長老給問住了,。
十戒尺在戒堂算輕罰了,,怎么著,不服,?想到這里素心說道:“柳明,,我本來對你沒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今天倒是要重新認識你了,??茨愕臉幼樱菍渎捎幸苫??!?p> “當然有疑,既然是處罰,,當有宗門規(guī)矩在,,豈可隨意定之?!鄙蛎髡f完這句話,,跪在一邊的龔承就拉了拉他的衣袖。
龔承低聲說道:“手心挨十戒尺就完事了,,你是不是自己找事啊,。我原以為是我連累了你,沒想到你這是要坑我啊,?!?p> 素心長老被沈明這番頂撞氣到了,畢竟還有戒堂其他弟子在,,這豈不是很不給素心長老面子,。
素心說道:“你要規(guī)矩是吧,,好,我讓你見見規(guī)矩,?!闭f完,朝著一個弟子說道:“去把天脈宗門戒律拿來,?!?p> 不多時,一個弟子拿來了一個冊子,,看上去和平日的書差不多,,不算薄也不算厚,可是字卻小的很,,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種罰規(guī),。
跪在龔承一側的沈明接過戒律,還真一頁一頁的看起來,。
素心長老的臉色鐵青,龔承最會察言觀色了,,瞧素心長老那陰沉的臉,,就知道今兒不挨點重罰那是出不了戒堂的,越想越覺得自己身邊這個內弟真是偏執(zhí),。
這戒律一時半刻的也看不完全貌,,畢竟字數(shù)太多了。
素心長老說道:“沈明,,第五十六頁,,練功不勤該如何處罰?”
沈明本來一頁一頁的找他娘當年所受處罰對應的門規(guī),,被素心長老打擾,,于是不得不趕緊翻到第五十六頁,不想這練功不勤的處罰竟然如此寬泛:可申斥,、可罰閉門思過,、可罰戒堂自省、可罰手板五十以內,、可罰笞打十以內,。
龔承伸著脖子,看了戒律一眼,,而后又看了看沈明,,低聲說道:“謙謙君子就是不一樣,責罰都需要儀式,,老子今天算是被你害死了,。”
沈明扭頭看了一眼龔承,“你對二師兄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龔承砸了一下嘴說道:“我是為誰???”
素心看著倆人還聊開了,心里就更煩了,,“到了戒堂,,還不思悔改,你既已看了戒律,,我就不與你多廢話了,。”說完,,對兩邊站著負責刑罰的弟子說道:“把他們倆按到地上,,各自笞打十仗,讓他們長個記性,?!?p> 兩個人被負責刑罰的弟子按在地上打了十杖。
沈明把戒律抱在懷里,,挨了十下也沒吭聲,,龔承知道素心長老此刻定是火冒三丈,于是叫的凄慘,,算是給足了素心長老面子,。
等素心長老和負責刑罰的師兄走了,沈明把懷里的律典拿出來繼續(xù)看,。
龔承瞪大眼睛看著他:“你是不是病了,?有病早點治,都什么時候了,,還拿著這個戒律看什么呢,!”
沈明終于如愿以償?shù)目吹搅颂烀}最重的處罰——九九歸一。
天脈本有三座山峰,,最高的山峰叫天脈峰,,天脈宗門也因此得名。天脈峰上有個上古結界,,是百級結界,,并不知何人所設置,只知當今無人可布此百級結界,,此結界與自然天地渾然一體,,以天地靈氣為結界術之靈源,。
天脈極刑九九歸一是引天脈結界之靈力,將人縛在天脈峰祭壇十丈高的石柱上,,受罰之人的經(jīng)脈會被十八根手指粗的銀針穿過,,在身上留下十八個血洞,而受罰之人由于受到百級結界的靈力束縛,,無法掙脫,,最終會失血而死。
沒幾個人知道,,這個所謂的天脈極刑不過是為了運行天脈結界的血祭,,百級結界早已靈力大減,為了維持天脈的結界,,幾位長老商量出血祭的辦法,,這就需要定期獻祭活人。而沈明的生母柳如玉,,就是血祭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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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四97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闭粤_隱《自遣》 “賢賢易色”摘自《論語》,這個詞不同學者釋義不同,,文中所取的意思是:(有德行的人應當)重視賢德勝于重視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