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群雄割據(jù) 第二節(jié) 猛虎出山

　　洛陽城中,，黃琬匆匆走入盧植府上，一入廳堂,，劈頭就問：“盧公,，何事見召？”

　　盧植皺著眉頭,，隨手遞上一封短信：“你女婿來的信,，我看不懂。你看看”

　　黃琬接過了信函,，只見上面寥寥的寫著幾個字：“一天三日,，早作準(zhǔn)備?！?p>　　黃琬疑惑的說：“玄德這孩子搞什么鬼,？這樣沒頭沒腦，誰看得懂,？”

　　盧植嘆了口氣,，道：“這封信若是我另一個弟子來的，我必不予理會,。但是玄德言不輕發(fā),，對于讖緯學(xué)說向來不屑一顧，在青州,，就曾誅殺過術(shù)士襄楷,。所以，玄德說出來的讖語,，到讓我不可小覷,。”

　　黃琬默讀著字句,。小心的說：“一天三日,，這日莫非指……”說著，他用手指了指皇宮方向,，示意著,。

　　盧植嘆了口氣：“若真是指那個……”他隨手一指皇宮，接著說：“那才真是可怕,，圣上如今身體不好,，若是圣上故去，另有兩個新君登位,，天下亂局就不可控制了,。若是指,，新君等位，還有人一手遮天,，控制新君,，那就更不妙了?！?p>　　黃琬打了個冷戰(zhàn),，急問：“盧公的意思呢，我們該如何準(zhǔn)備,？”

　　盧植憂心忡忡的說：“方今,，朝堂之上外戚何進(jìn)與宦官爭權(quán)，事態(tài)愈演愈烈,，我們?nèi)绾文懿迦氤脿幎酥?。依我看，我們還是在朝堂之外作些準(zhǔn)備吧,?！?p>　　盧植看著黃琬，補(bǔ)充說：“玄德還有一封信,，說是日久不見我子盧毓,，想與毓兒暢談一番，希望我派遣毓兒往青州一行,。我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讓我盡早遣散家眷。我準(zhǔn)備讓毓兒帶所有家小赴青州,，青州貨船等在洛水岸邊,。黃公，信上還說,，鶯兒也想見見就別后的親屬,，你也準(zhǔn)備準(zhǔn)備，讓家眷登船赴青州吧,?！?p>　　黃琬默然沉思，開口說：“且休慌張,，我把女眷先送走,，其余的人，等看看事態(tài),，再說,。”

　　盧植點頭答應(yīng)：“也好，我們看看事態(tài)發(fā)展,，再作決定,。”

　　正在此時,，盧府管家通報：“青州商社總管周毅遣人報信,。”

　　盧植與黃琬相視一眼,，揚聲說：“傳見”,。

　　青州商社信使進(jìn)門,，恭恭敬敬的擎著一塊兵符,，奉給盧植。

　　“這是,？”盧植疑惑的問,。

　　青州商社信使朗聲回答：“青州商社總管周毅周大人，今日凌晨已引領(lǐng)幾名大臣的女子赴出云觀海,，周大人臨走時吩咐,，將青州商社兵符交與盧大人保管?！?p>　　盧植苦笑著搖搖頭,，周毅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引領(lǐng)幾名大臣的女子赴出云觀海，實際上,，等于誘拐了幾名大臣的女子私奔出逃,，臨走時把兵符交給盧植，那是希望盧植為他擦屁股,。

　　不過,，青州商社信使下面的話，卻有格外意味深長：“稟報盧大人,，青州商社閑雜人等,，均已回青州。城主近日調(diào)派的300名弓弩兵,，已到達(dá)商社,。快船3艘,，正在岸邊待命,，如何調(diào)派，請盧大人示下,?！?p>　　盧植豁然明白了這一切，急急吩咐說：“你先去廂房待命，等會我再招呼你,?！?p>　　隨即，盧植向黃琬解釋說：“黃公,，這樣看來,，玄德此次是動真格的了。出云弩兵在與鮮卑大戰(zhàn)中,，一戰(zhàn)成名,，而玄德從不讓出云弩兵跨出青州、出云地界,。青州快船,，向來是在大海中航行，玄德從不準(zhǔn)許它進(jìn)入內(nèi)河,。此次,，玄德派出三艘快船，300弓弩兵,?？磥恚窃卩嵵仄涫?。至于周毅誘拐大臣女子私奔,，很可能只是個幌子，玄德是在借機(jī)撤出青州商社重要人手,?！?p>　　盧植長嘆道：“我這名弟子心機(jī)深沉，向來謀定而后動,，黃公,，既然他已開始布置，你就不要執(zhí)拗,，立即遣散家眷吧,。”

　　漯陰城門,，徐庶等人夾雜在入城的人流中,，緩緩的向城門口挪動。平原郡是尚未全面實施青州律法的國中之國,，故此,，漯陰城是進(jìn)入劉玄德控制范圍的最后門戶，故此盤查格外嚴(yán)格,。春季,，恰好又是商賈最活躍的時候,，因此，入城的人流格外多,。

　　未及走近城門,，劉公子忽然看見了什么，面色大變,，隨即沖出隊列,，邊跑邊掏出一個銀亮的金屬牌，遞向城門守兵,。

　　城門守兵本想喝斥劉公子,，但見到金屬身份牌，即可態(tài)度恭敬,，略一查驗,，馬上立正行禮?？蓻]等守兵說出致敬的話,，劉公子伸手一摟,，揪住了守兵的衣襟,，急急詢問道：“城頭為何降半旗？青州誰人去世,？”

　　劉公子聲音之大,，整個隊列中都聽得見，大家聞言,，望向了城頭飄揚的軍旗,，果然，城頭上,，幾面軍旗無一例外的升到了半桿,，懶洋洋的飄蕩在陽光下。

　　入城的人群頓時發(fā)出“哄”的喧囂聲,，知道青州規(guī)矩的人失聲驚呼,，不知道的人四處打聽。

　　城門守兵勉力站直身子,，回答說：“回稟劉公子,，三日前，龔州牧病逝,，玄德大人下令,，青州舉哀10日。漯陰城奉令降旗,，以示哀悼,?！?p>　　“哦”，劉公子緩緩的放開守兵的衣襟,，順手替守兵撣了撣胸前的灰土,，魂不守舍的說：“冒犯了”。隨即,，垂著頭,，準(zhǔn)備走回隊伍中。

　　“劉公子”,，守兵喊著：“事態(tài)非常,，劉公子無需排隊，您帶的人可以上前來,，先行查驗入城,。”

　　隊列中,，百姓齊聲呼應(yīng)：“劉公子先走吧,，我等無大事，可慢慢等候,?！?p>　　劉公子向隊列中拱拱手，答謝道：“多謝各位容情,，如此,，我先走一步。士兵們,，上前來,，我們?nèi)氤恰,！?p>　　徐庶自城門守兵說出龔景病逝的消息后,，立刻大喜，喃喃自語說：“蛟龍出淵了,，中原大地,，風(fēng)云要起了?！?p>　　劉公子仿佛聽到了這自語聲,，面色隨即緩和下來，吩咐說：“各位,，你們領(lǐng)單先生到驛館安歇,。我先去公民會所打聽消息。午飯時間,，我們在驛館會合,?！?p>　　看著劉公子遠(yuǎn)去的背影，徐庶詢問身邊的兵士：“徐某魯鈍,，不知這位劉公子是玄德公那位義子,，為何他不去縣衙打聽消息，卻要去公民會所,?！?p>　　士兵們恭敬的回答：“回單先生的話，這位是主公義子劉宙,。中平二年春,，劉公子率商隊返回青州，帶來了大量益州良種,，并以此得軍功,。青州軍政分家，縣衙不管軍務(wù),，而劉公子雖然從商,，但卻是軍人身份。故此,，必須到公民會所打聽消息,。”

　　“哦”,，徐庶恍然,，原來，青州政務(wù)如此不同于它處,。縣令并不是縣中最大的官,，至少,，縣令無法干涉軍隊事務(wù)。

　　驛館中,，乘著軍士們收拾行李的功夫,，徐庶向驛吏打聽著青州事務(wù)：“我聽說，龔使君幾年來纏mian病榻,，并不理事,。青州政務(wù)均出自玄德公手筆，為何龔使君辭世,，各位如此慌亂憂傷,。”

　　驛吏嘆了口氣,，心煩意亂的回答：“使君大人雖然纏mian病榻,，無心理事,，卻為青州百姓選了位好別駕，并且對玄德公言聽計從,。青州大治,，靠的是玄德公東征西討，以及玄德公屬下官吏政令清明,。

　　如今,，使君大人一去，朝廷不知道再派誰來擔(dān)當(dāng)州牧,。玄德大人是州牧屬吏,，若是新州牧任命了新別駕，玄德公豈不是要退下去,，做他的齊國相,，下密丞。如此一來,，青州是個什么樣,，我等小民不知。故此,，大家憂心忡忡,。”

　　徐庶淡然一笑：“猛虎出山,，蛟龍出淵,，此其時也，何必驚擾,?！?p>　　驛吏眼前一亮，猶豫半天,，終于開口：“先生,，我聽軍士們說，先生是玄德大人請來的高人,，既受玄德大人看重,，先生必有大智慧?？稍笧樾±艚饣?？”

　　徐庶悠然的說：“我聽說，青州境內(nèi),，每縣每鄉(xiāng)都有公民會所,，各縣軍務(wù)、治安均有公民會所管理,，而公民會所又是由退役軍人和玄德公的師弟控制,，各縣官吏又都出自玄德公任命,，青州公文都要玄德公加蓋印綬。我一路行來,，看到青州盤查甚密,，以此情形推測，若是玄德公不點頭,，誰能踏入青州半步,？”

　　驛吏連連點頭，追問道：“先生方才說‘蛟龍出淵’什么的,，可否在解釋一番,？”

　　徐庶拍拍驛吏肩膀，說：“那些道理太深奧了,，你不需明白,，你只要做好一件事就行了?！?p>　　驛吏忙問：“什么事,？”

　　徐庶微笑著，答：“漯陰是玄德公的門戶,，驛所是來往官員的必經(jīng)場所,，若無玄德公的印綬，什么公文你也不認(rèn),，明白嗎,？”

　　驛吏連連點頭，表示意會,。

　　等徐庶回房間不久,，驛吏盤算已定，迅速找來一名手下,，在他耳邊一通嘀咕,。隨后，這名驛卒快馬馳向了最近的驛站,。稍后，這所驛站的驛卒也奔出了驛所,，向附近的驛站馳去,。

　　這波動迅速擴(kuò)大到了整個青州，驛站之間,，快馬奔馳相互傳信,。幾天的功夫，青州所有驛站達(dá)成了攻守同盟：若無玄德公加蓋印綬,，驛站拒絕接待任何官員,。

　　不久,，這信息傳遞到了一個公民會所，立刻,，各地公民會所也呈現(xiàn)出類似驛站般人仰馬翻的情景,，幾天之內(nèi)，城門守兵也達(dá)成了共識：若無玄德公加蓋印綬,，任何自命為朝廷官員的人,，都禁止入城。

　　等手下出發(fā)后,，驛吏微笑著敲響了徐庶的房門：“得先生為我等解憂,，十分感謝。小吏自備薄酒一杯,，以答謝先生,，望先生賞臉?！?p>　　徐庶在屋內(nèi)捧著一杯熱茶,，心滿意足的說：“客氣了，在下只是一個白丁,，驛官何必這么客氣,。”

　　驛吏恭敬的回答：“先生就玄德公重視,，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小吏冒昧，能請先生同飲一杯,，已是不自量力,。然，小吏鳴謝之心拳拳,，望先生體諒,。”

　　徐庶流浪江湖,，闖蕩慣了,，倒也不在乎繁文禮節(jié)，慨然答應(yīng)：“也罷,，都說青州美酒甲天下,，今日我就與你同飲一杯?！?p>　　兩人隨后在驛館飯廳落座,，正準(zhǔn)備招呼飯菜，門外一陣喧嘩，一個紅臉大漢,，手撫著三縷長髯,，帶著三名偏將闖入了飯廳。

　　“驛吏何在,？速速準(zhǔn)備飯菜,，我等吃完之后，準(zhǔn)備即可動身,？”——那紅臉漢子身邊,，一個參將模樣的人一迭聲高喊著。

　　不等驛吏回答,，劉宙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關(guān)二叔,，小侄在公民會所聽到你的消息，緊趕慢趕,，終于在此處追上了您,。”

　　關(guān)二叔,，那么,，這就是關(guān)羽關(guān)云長。

　　徐庶心中打了個突,，迅速打量這紅臉漢子,，只見他一臉的肅殺，一臉的傲然,。身后,，三名校官緊緊跟隨——那是參軍劉浩（字厚之）、校官殷靈（字鳳瓴）,、劉淵（字浩平）,。這三名校官都是赫赫有名之人。中平四年,，關(guān)羽駐守白狼石堡,，正是靠著三名校官策劃配合，以兩個軍團(tuán)（7000人）之力,，大破遼西鮮卑（烏恒）騎兵3萬,，并追殺500里，虜獲甚多,。

　　這一刻,，看著關(guān)羽的傲然和三校官的沉穩(wěn)。徐庶恍然,，正是通過了鮮卑鐵騎這塊磨刀石，劉備磨礪了他手中的幾把尖刀，磨合了他手中的軍校,。

　　那紅臉男子一捋長髯,，微笑著答：“劉公子，何事驚慌,？”

　　劉宙趕忙回答：“關(guān)二叔,，聽說你帶著青州第8、9,、10軍團(tuán),，出征平原。小侄近年來一直在外經(jīng)商,，想向關(guān)二叔打聽一下青州事務(wù),。”

　　關(guān)羽冷然一笑,，掃視著廳堂中唯一的客人徐庶,，搖頭不答。

　　劉宙搶上前幾步,，介紹說：“二叔,，這位是父親大人特地請回來的智者單先生福?！彪S后,，劉宙又向徐庶介紹關(guān)羽及手下校官。

　　廳堂的客人既然自己人,，關(guān)羽便不在顧忌,，微微沖參軍劉浩頷首。劉浩會意,，搶上前解釋說：“公子,，龔使君大人三日前病逝，平原郡黃巾盜匪于毒拒不舉哀,。主公震怒,，命我等領(lǐng)青州第8、9,、10軍團(tuán),，會同楊虛、平原守軍,，三面合圍,，逼令于毒降順。如今,，軍隊已至漯陰城外安歇,，我等吃完就上路。”

　　劉宙搖了搖頭,，道：“二叔,，于毒將軍有千里送還義母大人的恩情，戰(zhàn)場之上,，還望二叔容請,。”

　　關(guān)羽一捋長髯,，答：“不需賢侄操心,，你義父早有準(zhǔn)備?！?p>　　劉浩補(bǔ)充說：“主公吩咐,，于毒將軍若是降順，他手下的黃巾軍將整編成四個軍團(tuán),，駐扎平原,。”

　　嗯,，要動手了,。看來,，龔景的辭世讓劉備騰出手來,，準(zhǔn)備一舉剿平青州盜匪——徐庶心中默默思量著：猛虎準(zhǔn)備下山了。

　　正在青州牧龔景病逝的消息,，傳達(dá)到洛陽時,，中平六年（189）春，朝廷征辟董卓為少府,、并州牧,，敕令董卓把兵權(quán)歸屬皇甫嵩通管，董卓拒絕接受,?；矢︶灾蹲踊矢︶B建議說：“本朝失政，天下倒懸,，能安危定傾者,，唯叔父與董卓耳。今怨隙已結(jié),，勢不俱存,。董卓拒詔，此逆命也,。又以京師昏亂,，躊躇不進(jìn),，此懷二心也。叔父今為元帥,，可以仗國威以討伐董卓,，上顯忠義，下除兇害,。”

　　皇甫嵩遲疑良久,，回答：“董卓專權(quán)不交兵,，雖然是大罪，但他身為朝廷封疆大吏,，誅殺他也需要專門的權(quán)力,。我們不如向朝廷奏明其事，使朝廷裁決,?！保ā逗鬂h書·皇甫嵩傳》）于是皇甫嵩上書朝廷。靈帝責(zé)讓董卓,，董卓依久抗命,，駐兵河?xùn)|，以觀時變,。

　　東漢朝廷,，財政日漸緊促，民不聊生,。史書記載,，靈帝此時依舊好胡服﹑胡帳﹑胡桌﹑胡椅﹑胡飯﹑胡空侯﹑胡笛﹑胡舞，此皆為青州出云貢品,。京都貴戚亦皆競為之,。

　　夏四月，靈帝在皇宮與太監(jiān)駕青州所貢羊車（四輪馬車）競走,，不慎摔下羊車,，旋，駕崩,。

　　天下大亂,，就此拉開帷幕，從此,，新皇帝被挾制于強(qiáng)臣之手,，東漢王朝名存實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