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藥片
重樓飛檐,,北風吹得雪花在空中打旋,,隔著厚重的雕花木窗,都能聽到外面的風聲鶴唳,。
屋內(nèi)卻是溫暖如春,。
蕭庭深很久沒有睡過這樣安穩(wěn)的覺了,,仰面盯著床帳發(fā)了半會的呆,才開了口:“樓沿,,幾時了,?”
樓沿就在外間,聽到聲響,,回道:“世子,,已經(jīng)辰時一刻,。”
這么晚了,?
蕭庭深愣了下,,喃喃道:“我睡了這么久?”
樓沿語氣輕松,,笑道:“是啊,,世子,自從您……我就沒見您睡過這樣安穩(wěn)的覺,,昨晚從永安侯府回來,,您便一直昏睡不醒。這中間,,我和馬將軍還特別擔心您這樣是不是太不尋常了,,連夜請來嵇四為您把脈?!?p> “哦,?如何?”
“嵇四那廝說您沒一丁點事,,就是一直勞累,再加上天冷引發(fā)腿疾,,身體太虛太累睡著了,,等休息妥當了,自會醒來,,叫我們不必憂心,。可我們哪里就能放心,?就叫嵇四兩個時辰為您把一次脈,,您的脈搏平穩(wěn),一直在酣睡之中,?!?p> 樓沿說到這兒,心中也覺奇怪,,若是換了往常,,世子總會因雙腿疼痛難忍,而夜夜不得安眠,。
像這種一覺睡到天亮的情況實屬少見,。
但嵇四是神醫(yī)鬼手,他都說沒事了,,他們還能說什么,?若是質(zhì)疑嵇四,,這廝一個暴躁脾氣一發(fā),拍拍屁股走人了,,他們找誰說理去,?
蕭庭深漆黑的雙眸微暗,思緒憶起昨晚腿疾發(fā)作之時,,溫家庶女喂給他的白色藥片…
他痛得青筋直跳,,太陽穴突突地疼,咬緊牙關,,溫家庶女卻大膽地抱住了他的頭顱,,溫聲輕哄:“乖乖吃藥片,吃了藥片就不疼了,?!?p> 他張著嘴,只覺得喉嚨里一片苦澀,,怒斥她敢再給他下毒,,卻見溫家庶女淺淺一笑囑咐,還有的藥片放在了他的胸口,,太疼了可以吃一片,,不能多吃。
想到溫家庶女那人畜無害的笑容,,蕭庭深倏地坐起身,,“樓沿,去叫嵇四過來,?!?p> 樓沿以為世子哪里不舒服,說了聲“是”慌忙跑了出去,。
不消一會兒功夫,,便聽到嵇四罵罵咧咧的叫喊聲。
“你個破簍子,,你給我慢點跑,,我這都要喘不上起來了,欸,,欸,,欸……疼疼疼——”
樓沿走起路來那是虎虎生威,這嵇四身材矮小,,平常樓沿跨個一步,,嵇四得跨兩步,此刻樓沿跑起來,,這嵇四卵足了勁都跟不上啊,。
樓沿性子風風火火,,直接伸手吊起嵇四的衣襟便進了蕭庭深的內(nèi)堂。
樓沿進屋子后,,發(fā)現(xiàn)馬將軍不知何時得了風聲,,已經(jīng)到了。
簾子微卷,,卷進些許涼意,。
嵇四總算逃脫了樓沿的魔爪,在渾身透著清冷之意的蕭庭深面前總歸收斂了些對樓沿的怒氣,,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世子,您醒了,?”
蕭庭深被馬將軍抱進了木質(zhì)輪椅里,,俊眸深深,從胸口處摸出一個黃色荷包,,丟給嵇四,,“你看看,這是什么,?!?p> 嵇四接到手里,疑惑地打量起黃色荷包,,“世子,,這應當是哪家閨閣小姐的荷包,嘿嘿…還有梨花香氣,。”
蕭庭深忍著想要掐死嵇四的心,,見他摸著荷包沒由來的心底里涌起一股厭惡,,“還給我?!?p> 嵇四:“……”
乖乖奉上,。
蕭庭深拿到荷包后手指用力擦了下,像是要擦掉嵇四手上的臟東西,。
嵇四:“……”他手挺干凈的,。
蕭庭深嗔了他一眼,從里面拿出一粒白色藥片,,“仔細看看,,這是什么?!?p> 這回嵇四慎重地拿過藥片,,放在手心里觀摩,,這個和平常他制作的藥丸有些不一樣,偏扁,,像小手指指甲蓋大小,,性狀偏硬,竟然還是純白色,。
嵇四拿在手里翻來覆去看了幾眼,。
馬將軍和樓沿在嵇四看時,同樣張大了雙眼,,盯著那白色物體看了又看,,眼睛里裝滿了好奇。
嵇四看了會,,放在嘴邊伸出舌頭嘗了嘗滋味,,竟然沒什么味道,再一嘗,,苦澀…
嵇四心驚,,不明所以地看向蕭庭深:“世子,這是……,?”
“藥片,。”
“藥片,?”嵇四驚奇極了,,他這個被稱作神醫(yī)鬼手竟然是頭一次聽到這種對藥的稱呼。
蕭庭深習慣性地摸了摸鼻頭,,將嵇四的表情收入眼底,,“對,你檢驗一下其中的成分,,再來告訴我,,需要多長時間?”
嵇四對藥物的鉆研可以說是到了癡迷的地步,,這新鮮事物瞬間捉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嘴里下意識地說道:“這個…我得好好看一看?!?p> “給你三天的時間,。”
“是,?!憋恼f完連退下的禮儀都沒行,便匆匆離去了。
樓沿看著離開的嵇四,,又擔憂地看了眼蕭庭深:“世子…”
蕭庭深鷹隼一般的雙眸掃向樓沿,,“樓沿,溫家庶女如何,?”
樓沿一愣,,沒想到蕭庭深會問永安候府的事情,想到自家世子在永安侯府受的屈辱,,頓時憤懣了一句:“世子,,您說的是溫家哪位庶女?”
蕭庭深俊臉含冰,,雙眸定在樓沿身上,。
樓沿后脊發(fā)涼,恭敬作揖將溫家后續(xù)發(fā)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蕭庭深聽后,,眉峰深深蹙起,一言未發(fā),。
站在下首的樓沿求助地看了眼站得跟雕塑似的馬將軍,,馬將軍卻是目不斜視,連個眼神都沒給,。
樓沿:“……”
屋子里的氛圍如有實質(zhì),,讓人只覺壓抑,只余炭火盆里淡淡的熱氣,。
在樓沿覺得快要呼吸不過來了,,蕭庭深終于發(fā)話了,“漠北一切事宜是否準備妥當,?”
樓沿一聽世子轉移了話題,,暗暗呼出了一口濁氣,連忙回道:“是,,秦管家已經(jīng)修書過來,,一切準備妥當?!?p> 適時,馬將軍微蹙著眉心問道:“世子,,我們在北涼過得好好的,,為什么突然要前往漠北,還這么急,?這邊底下很多生意都無法轉移,,損失慘重。”
蕭庭深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眸光晦暗不明,。
北涼有皇帝李哲坐鎮(zhèn),萬事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實則外面早已是風起云涌,,諸侯割據(jù),外邦環(huán)伺,,天下并不太平,。
而以小家來說,蕭庭賀早已對他的世子之位虎視眈眈,。
蕭庭深微微一閉眼,,塵封的記憶席卷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