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白天,，但黑石公司安全部隊的龐大車庫里依然燈火通明,，因為在這個陰沉沉的天氣里,，自然光并不明亮,，絕大部分軍車都隨獵手部隊出動了,，只剩下寥寥幾輛,，在剩下的這幾輛車中，有一輛很顯眼,，因為只有這一輛有民用車的外形,。

　　這輛黑色小型廂式貨車，在大街上不會引起任何注意,，因為實在太普通了,，但是停在幾輛軍車之間，就顯得非常扎眼,。

　　第九小隊的三名士兵此刻坐在這輛貨車旁邊,，正利用行動的間隙吃早飯。

　　大個子咽下一口面包,，說道：“這頓飯讓我想起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你們還記得嗎，我們巡邏的時候,，就在路邊吃午餐的工夫,，接到緊急行動征召就出發(fā)了，現(xiàn)在的感覺也一樣,，也許下一秒鐘又會來一個緊急任務,。”

　　程樂山會意地點點頭,，他知道大個子說的是蝸牛山的那次任務,，那是他們第一天執(zhí)勤，就被緊急征召參與一次出生入死的行動,。

　　“這次不會有緊急任務給我們了,，”胖子杰克伸了一個懶腰，緩緩地說,，“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跟著那位美貌和智慧都出眾的情報官行動，直到她的任務完成,，也就是,，抓到泄密的內(nèi)奸?！?p>　　大個子可不這么想,，說道：“可是，如果抓不到那個內(nèi)奸,，難道我們永遠都要這樣不停地審訊嫌疑犯,？說實話，我感覺自己現(xiàn)在更像是警察，而不是軍人,?！?p>　　“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其實挺有意思嗎？”胖子杰克笑了笑,，“以前,，獵手要做的，就是被直升機降落在野外,，找到怪物,，瞄準，開槍,，重復地做這些事情,，野外那些怪物雖然兇惡狡猾，但是畢竟還只是動物,，獵殺它們次數(shù)多了,，真的沒什么快感，相比之下,，我們現(xiàn)在追蹤的敵人,，可是真正有智慧有頭腦的活人，獵捕他們更有意思,?！?p>　　看到胖子杰克眼中閃出興奮的光芒，程樂山卻搖搖頭,，說道：“追捕人類,？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們不得不向他們開槍,，就像安雅一樣,，看看她現(xiàn)在承受多大的壓力，殺死一個人類肯定不是那么輕松的事情,，要是遇到那種情況,，我也許沒法扣動扳機?！?p>　　胖子杰克不以為然地說：“為什么不想想她的上司,，那個以色列女人，叫什么來著,？我突然忘了?！?p>　　“蕾切爾,，是蕾切爾中士。”大個子回答,。

　　“對,，蕾切爾，告訴你們,，這個女人可不簡單,，她在成為獵手之前，是以色列國防軍的王牌狙擊手,，死在她槍下的恐怖分子估計她自己都數(shù)不過來,，獵手部隊里面估計沒有人比她射殺過更多的目標，據(jù)說,，她介紹自己的狙擊秘訣就是：忘掉道德羈絆,，只管射中目標?！?p>　　程樂山放下手中的三明治,，嚴肅地問：“那么，胖子,，你會毫不猶豫地朝一個活人開槍嗎,？”

　　胖子杰克聳聳肩：“也許吧，就像朝蜘蛛怪開槍一樣,，沒什么不同,。”

　　程樂山有點著急地爭辯：“可是,，他們不是蜘蛛怪,，他們是活生生的人！”

　　胖子杰克只好求饒：“嘿,，菜鳥,，我們能不能不要討論這件事，至少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討論,?！?p>　　這時候，廂式貨車的側(cè)門打開,，禿鷹跳了出來,。

　　大個子送上一卷面包，說道：“隊長,，吃點東西吧,。”

　　胖子杰克卻瞇著眼睛問：“隊長,，你躲在車里忙什么呢,？”

　　禿鷹接過大個子遞過來的面包啃了一口,，說：“向霍夫曼匯報調(diào)查進度?！?p>　　胖子杰克冷笑一聲：“看樣子我沒猜錯,，我們的任務之一就是監(jiān)視克萊爾?！?p>　　禿鷹淡淡地說：“我們只是把情況向霍夫曼匯報,，怎么判斷由他決定，不要再用‘監(jiān)視’這個詞,?！?p>　　“當然，當然,，我們和她相處得不錯,，可不能破壞了團結(jié)的氣氛?！迸肿咏芸擞只謴土送媸啦还У奈⑿?。

　　顯然，禿鷹也不想再談論向霍夫曼匯報的事情,，大家應該都心知肚明,，他喝了一口水，問道：“那么,，你們又是在談什么,？”

　　胖子杰克瞥了程樂山一眼：“我們的新兵覺得自己不夠膽朝恐怖分子開槍?！?p>　　程樂山說道：“隊長,，第二狙擊小隊的安雅，就是禁閉室里那個女狙擊手,，她和我在訓練營是一個小組,，以前是一個挺陽光活潑的女孩，我想沒有困難能嚇倒他,，但是剛才見到她,，覺得她整個人都陰云籠罩著一樣，射殺一個活人肯定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p>　　禿鷹面無表情地聽程樂山說完，反問道：“如果當時你在她的位置上,，你會開槍嗎,？”

　　“這就是我現(xiàn)在想的問題，”程樂山嘆了一口氣,，“以前我沒考慮過,，但是看到安雅之后,，我覺得我也許沒法做到?！?p>　　“不！”禿鷹突然正色道,，“你肯定能做到,，而且你必須做到，你現(xiàn)在想的太多了,，但是在實戰(zhàn)中,，你沒有時間多想，當戰(zhàn)友的生命交到你手上的時候,，你要做的就是,，消滅眼前的威脅?！?p>　　程樂山深吸了一口氣：“隊長,，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p>　　“你射殺過真人嗎？”

　　禿鷹堅定地說：“不止一次,，而且從來沒后悔過,。”然后補充了一句：“當然,，是還在地球的時候,。”

　　程樂山,、大個子,，包括胖子杰克，這時候都沉默了,。

　　禿鷹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不要太擔心你的狙擊手朋友，她會過這一關(guān)的,，事實上,，她并不用承擔這樣大的心理壓力，我相信,，那個恐怖分子并不是她射死的,。”

　　“什么,？”程樂山吃了一驚,。

　　“一個入伍才不到幾周的新兵蛋子,，之前都沒有摸過槍，第一次狙擊就能從直升飛機上射中幾百米外的目標,，就算是天才也做不到,，”禿鷹露出一絲不屑的表情，“她和蕾切爾都開了一槍,，而死者只中了一彈,，那一槍肯定是蕾切爾射中的，而且蕾切爾肯定也清楚這一點,?！?p>　　“可是，聽蕾切爾中士說的——,?！?p>　　“蕾切爾肯定是借這個機會考驗一下她，新兵可能以為獵手的工作就是打怪獸,，但是蕾切爾不這么認為,，她認為戰(zhàn)士就要面對殘酷的死亡，所以,，干脆就讓她早點經(jīng)受一次心靈煎熬,。”

　　程樂山氣憤憤地說：“如果是這樣,，那我要去告訴安雅實情,。”

　　禿鷹皺起眉頭說：“告訴她什么,？雖然我對自己的推測有信心,，但是我一樣沒有證據(jù)，何況,，這么做有什么意義,？如果安雅相信你，那她就會失去對他的狙擊導師的信任,，這對她的成長沒好處,；如果她不相信你，那就是去對你的信任,，你希望這樣嗎,？”

　　程樂山泄氣了：“難道，我就什么也不能做,?！?p>　　“是的，有時候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辦法,，”禿鷹也微微嘆了一口氣,，“蕾切爾有他訓練狙擊手的方法,，你的朋友一定會被她培養(yǎng)成優(yōu)秀的狙擊手，這一段心理煎熬對她有好處,，而我也有我的規(guī)矩,，很簡單，就是需要服從命令,，你不許告訴安雅這個事情,，這是一個命令，明白嗎,？”

　　“是，隊長,！”程樂山大聲回答,，雖然心里有點賭氣。

　　一整急促而輕盈的腳步聲傳來,，第九小隊的成員都舒展了一下表情,，因為他們都聽出來這是克萊爾的腳步聲。

　　克萊爾問道：“先生們,，為什么都這么嚴肅,？”一只手拿著一杯咖啡，另一只手拎著一個大紙袋子,。

　　禿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情報官，你去洗手間的時間比預想的要長,?！?p>　　克萊爾微微一笑：“才二十分鐘，你們就開始想念我了嗎,？”

　　胖子杰克說：“是啊,，我們在想，你會不會給我們帶禮物,?！?p>　　“讓你猜中了，我的確帶了禮物,，”克萊爾把手中的大紙袋子拋到胖子杰克手里,，“這是你們的新衣服，快點換上,，你們不會還想穿著軍裝上街吧,，那樣你們這輛偽裝成貨車的偵察車也沒法隱藏你們的身份?！?p>　　禿鷹看著克萊爾,，覺得又被這個女人忽悠了,，說：“情報官，你不應該單獨行動,，我們尊重你的隱私,，但是如果你離開團隊太久，而且是去干別的事情,，需要告訴我們,。”

　　克萊爾很誠摯地道歉：“對不起,，少尉,，我本來就是去趟洗手間，但是中途想起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下次我一定事先和你打招呼,，你需要我現(xiàn)在匯報一下我做了什么嗎？”

　　禿鷹說：“我在聽,?！?p>　　見禿鷹這么固執(zhí)，克萊爾也只好開始匯報：“我想到你們穿軍裝執(zhí)行接下來的任務不大合適,，就去領(lǐng)了幾件便裝給你們,，然后順便查了一下那件香奈兒皮包的入境記錄?！?p>　　“那也不用花這么長時間吧,，你完全可以讓情報處其他人去做查電腦的事?！?p>　　“可惜現(xiàn)在不可以了,，你們的老大霍夫曼中校，現(xiàn)在是霍夫曼代理主席,，讓情報處所有的人都去清查晨曦星上的居民背景了,，檢查可疑的恐怖分子，所以,，我只好自己動手,。”

　　“那找到什么了嗎,？”

　　“很有趣,，關(guān)于哪個香奈兒包，一點記錄都沒有,?！?p>　　胖子杰克這時候插嘴：“情報官，也許你的判斷是錯誤的，嗯,，那個包是別人送給那個潑婦記者這點你推測對了,，但是，我想,，那包是從地球捎過來這點,，你推測錯了?！?p>　　克萊爾反駁道：“是嗎,？難道那個香奈兒包是從晨曦星上憑空變出來的？”

　　程樂山說：“在我們國家,，有的人可以仿造名牌,，我們管那叫山寨貨，有的山寨貨幾乎可以亂真,，有沒有可能真的是在晨曦星制造的呢,？”

　　克萊爾被逗樂了：“這我有所耳聞，但是相信我,，晨曦星可沒有山寨工廠，更何況,，像索菲亞這樣的女人,，絕不會用偽劣的名牌?！?p>　　程樂山臉紅了一下,，說：“那為什么沒有記錄呢？”

　　“所有物品運到晨曦星都有記錄,，那么那個香奈兒包也不例外,，這只能有一個解釋，就是入境記錄被做了手腳,，讓我們承認吧,，我們的電腦系統(tǒng)真的很不安全，既然能被黑客入侵控制無人機系統(tǒng),，那也難保入境記錄不被篡改,。”克萊爾說這番話的時候,，一點都不顯得沮喪,，似乎對這種烏龍事情已經(jīng)習以為常。

　　“那么,，我們就少了一條線索,？”程樂山覺得挺可惜。

　　“也不盡然，至少我們知道,，有人想要掩蓋這個香奈兒包的行蹤,，這恰恰說明這是一個值得懷疑的方向，而且,，我也聯(lián)系了地球的公司總部,，雖然晨曦星的入境記錄沒有，但是也許地球的出境記錄還有線索,?！?p>　　禿鷹問：“那地球傳回來的結(jié)果呢？”

　　“少尉,，我們離地球有三光年,，雖然通過量子通訊，信息傳輸幾乎是瞬間的,，但是這么遠的距離,，間隔的不只是宇宙，還有層層的人事批準審核,，我只是發(fā)出了查詢申請,，結(jié)果也許要幾個小時之后才能得到，也可能要幾天,，”克萊爾一口氣說完,，然后對禿鷹歪了一下腦袋，“這就是我的匯報,，滿意嗎,，少尉？”

　　禿鷹微微點點頭：“很滿意,，情報官,，接下來我們做什么？”

　　“我們?nèi)グ輹冻筷匦侣劇返纳玳L皮特森,，還記得索菲亞勾引我們的新兵傳口信嗎,？”克萊爾看了程樂山一眼，“我們現(xiàn)在就去傳這個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