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漸漸靠近,片刻之間來到篝火邊,,隔著篝火席地而坐,沖著山伯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說道:“梁兄弟,你沒事吧,?”
山伯驚異地望著他,,問道:“你……你……請問兄臺如何稱呼?”
那人神情一窒,,遲疑片刻答道:“我姓‘尾’,,單名……一個‘三’字?!?p> “尾三,?”山伯暗暗重復(fù)了一遍,心道這名字好怪,!
尾三上下打量著他,,一面伸手撥動篝火,一面道:“我見兄弟從仙車落下來,,昏死地上,,渾身冰涼,魂魄行將離散,,不得不現(xiàn)身出來,,用你袋中收藏的神木生了這堆火,。幸虧生得及時,結(jié)果真的管用了,?!?p> 山伯吃了一驚:“原來是兄臺救了我?我以為是仙車之主呢,!尾兄請受我一拜,!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言畢掙扎著起身施禮,。
尾三將手一擺:“哎,區(qū)區(qū)小事,,何足掛齒,?兄弟快坐下說話!”
山伯死活不依,,終于還是拜了兩拜,,然后緩緩坐回地上,雙目望著對方,,說道:“請問尾兄,,你……怎會活轉(zhuǎn)來了?”
尾三朗聲笑道:“我本來就沒有死,!只是靜坐養(yǎng)神而已,。”
“靜坐,?不吃不喝靜坐數(shù)百年,?尾兄練的是佛家的功夫?”
尾三“嘿嘿”笑道:“佛家,?佛家哪有我這樣的弟子,?我修的是一門與眾不同的功法,本來應(yīng)該一坐千年,!之所以能這么早醒過來,,還真是多虧了兄弟你呢!”
山伯一愣:“此話怎講,?”
尾三道:“既得九微火之助,,又受百花酒之功,更有兄弟每日朗誦四書五經(jīng),,雖然只是短短的兩三個月,,卻幫我避過一場大劫。所以我不知怎樣報答兄弟呢,!”
“報答,?別,,尾兄別這么說?!鄙讲B連擺手,。
尾三道:“我現(xiàn)在兩手空空,報答的事日后再說吧,。我先請問一下,,兄弟今后有何打算?”
山伯眼前一片茫然,,搖搖頭道:“我只覺得渾身懶洋洋的,沒有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一絲做事的興趣,,更不知道該到哪里去?!?p> 尾三“呵呵”笑道:“怎么,?因為失去了心愛的姑娘,就沒了生活的興致,?”
山伯默然,。他雖然早就想過有朝一天或許會離開英臺,卻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那么快,,連句告別的話都沒有說,!一想起英臺不知身在何處,他的心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酸甜什么感覺都有,,又慌又亂,仿佛一堆亂麻,。
尾三見了他悵然失神的樣子,,不由得收起面上的笑容,神色變得嚴(yán)峻起來,,冷冷地道:“快醒醒,,梁兄弟!世界本來就是這么殘酷,,如果做不了生命中的強者,,就只能承受失敗的苦楚!若不想忍人欺凌,,妻離子散,,就要有足夠的實力!”
山伯聞言點頭,,卻不想說什么話,。
尾三接著道:“面對不幸,,悲哀、哭泣是沒有用的,,上天不會憐憫弱者,,它喜歡垂青的都是努力自救的人!慌亂,、失神也沒有用,,因為慌亂中容易犯下更大的過錯,甚至導(dǎo)致萬劫不復(fù)的下場,。梁兄弟,,你若想找回心愛的女子,只有奮力苦修,,力爭早日升上天界,!否則夜長夢多,若是去得晚了,,后悔都來不及,!”
山伯聽得血脈賁張,雙拳緊握道:“尾兄說得不錯,,是這個理,!”
尾三目注著他,說道:“前幾日,,兄弟跟神醫(yī)長桑弘說話時,,我也在旁邊聽著。他說的雖有道理,,卻未必可行,,也不一定靠得住。我這里只想勸你一句話:‘冥界黑霧重重,,波譎云涌,,盡量別去!’”
山伯感嘆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如果還有別的法子,我怎會到冥界去呢,?”
尾三道:“如果兄弟不得不去,,去之前最好先見一個‘人’?!?p> “什么人,?”山伯為之一振。
“我與那人曾有一面之交,多年未見,,也不知他此刻是人是鬼,。”
“那人叫什么名字,?”
“姓郭名璞,,字景純。此人在冥屆人脈極廣,,曾經(jīng)做過三位閻君的師爺,,若得他一句話,你可以少受很多苦,,冥屆之行也將順利得多,。”
“郭璞,?這人有些耳熟,,卻不知怎生找他?”
尾三搖頭道:“我也不知,。若不然你再回鬼市一趟,那里人來人往,,消息靈通,,只要舍得花錢,沒有打聽不出的東西,?!?p> “不錯,多些尾兄指點,?!鄙讲溃按倚菹⒁粫?,便即前去,。”
尾三撥了撥篝火,,往里添加了點木柴,,忽然起身道:“我還有事,不能跟兄弟同去,,就此作別,,來日再會!”
“尾兄到哪里去,?”山伯忽然覺得好生孤寂,。
“我要尋回‘天圣劍決’,那東西丟不得,否則又是一場大亂,?!闭f話之間,已開始轉(zhuǎn)身往外行去,。
山伯跟著起身,,叫道:“那位白衣姑娘是我朋友的朋友,請尾兄別太為難她了,?!?p> “好說!等見面看情形再說吧,?!?p> 山伯又道:“尾兄若忙完了,還請回鬼市歇腳,!”
尾三眼看就要走出洞口,,忽然又走了回來,將手一抖,,“咔嚓”撕下一塊袍袖,,然后就著碳灰畫了幾個圓圈,橫著畫了一條蚯蚓,,交在山伯手里,,道:“若是笮融再來,將這個給他,?!?p> 山伯看得似懂非懂,心知他這樣做必有原因,,于是接過布片小心收了起來,,說道:“多謝了!”
尾三快步離去,,出了洞口好遠(yuǎn),,忽然以蒼涼的聲音低吟道:“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緣,,恐結(jié)他生里……”
山伯聽得心中一動:“情根深種,,一諾千金,這位尾三究竟是什么人,?為何總要吟唱這首無比哀怨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