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梅收好靈丹,,穿過小院,,沿著屋后小徑往前走。
繞過一片樹林,,眼前變得豁然開朗,。
抬頭看去,只見正前方十里外圣山巍峨,,圣殿在山巔閃閃發(fā)光,。繞山一周盡是平原,房屋宮殿星羅棋布,,田園樹木郁郁蔥蔥,。綠茵鋪地,涼風(fēng)送爽,,野櫻怒放,,紅白相映,空氣濕潤而又清新,,陽光明媚而又舒適,。
“好地方啊,!”素梅心中歡喜:“沒想到萬圣山竟然如此幽靜美麗,,跟闖關(guān)路上白骨尸橫截然不同,要是能終日生活在這里,,未嘗不能終老,。”
繼續(xù)往前走,,房屋漸漸密集起來,,大約走了里許,來到一條長街上,。
街道入口處立著一個大大的牌子,,上面龍飛鳳舞寫了“妖市”兩個大字,下面還有兩行小字“出污泥而不染,,擢清泉而不妖,。”底下還有一個很小的印章,,留下個名字“蔣介松”。
看見這兩行字,,素梅忍不住心生感慨:“不知這位蔣先生是誰,,境界可不低呢!說的也是啊,,我們妖族出身雖然不好,,但也并非都是邪惡之輩,,其中一樣有出類拔萃,卓爾不群的人,。像我自己,,嘿嘿,就不錯嘛,!”想到這里,,禁不住嘻嘻笑出聲來。
街道兩邊有不少的店鋪,,她沒心思細(xì)瞧,,只是大體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賣的東西五花八門,,各種生活用品,、靈藥武器都有,還有一些構(gòu)思奇巧的法器,,也不知有沒有用,。
還沒走完街道的四分之一,就在路邊看到了“圣才閣”,。
那是一個白石壘成的小樓,,雖然不大,但是飛檐高翹,,色彩粉紅,,很有特色。
大門敞開著,,門前沒有守門的衛(wèi)兵,。
素梅邁步而入,首先看到的是正對大門的接待廳,。
廳內(nèi)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只有一個窗口開著,。
透過窗口,,可以看見一個年約三旬身著紅衣的女子,正在伏案閱覽,。
她來到窗口,,還沒開口說話,就見窗內(nèi)女子抬起頭,,搶先笑道:“您好,,我能為你做些什么?”
素梅將玉簡遞了上去,,微道:“我剛剛闖關(guān)進來,,請多關(guān)照,。”
那女子接過玉簡看了看,,然后迅速起身離座,,打開一道側(cè)門,道:“請您跟我來,?!?p> 素梅跟著對方走進一個小屋。
屋內(nèi)擺設(shè)簡潔明快,,只有一張桌子和三四把椅子,。
只聽女子笑道:“您請稍待,我們閣主一會兒就過來,。那邊有茶水,,想喝請自己倒?!?p> 素梅點頭:“謝了,。”
女子轉(zhuǎn)身出去,,將門虛掩上,。
素梅閑著無聊,便倒了一杯茶慢慢享用,。
茶還不錯,,飄著一股清香,好似江南名茶碧螺春一般,。
時候不大,,聽見外面有人敲了敲門,然后門開了,,走進一個中年文士,,身著長袍,頭戴方巾,,長須白面,,一雙眼睛頗有神采。
“沒想到這里也有儒生打扮的人,,看來人不可貌相,,是道是魔不能看外表,還要看內(nèi)里修為,?!彼孛芬幻嫦耄幻嫫鹕硐嘤?p> 文士將手一擺:“請坐,,我們圣教自由自在,沒那么多禮節(jié),!”說著走到桌邊坐下,,從腋下取出一個盒子,打開來放在桌上,,道:“坐下說話,,我有些話需要問你?!?p> 素梅依言坐在對面,,看見桌上攤開了紙筆,還有一塊銀光發(fā)亮的圓形腰牌,,禁不住眼前一亮,,暗道:“這就是給我的獎品了!”
文士望她一眼,,微笑道:“先介紹一下,,我姓蔣,名介松,!主管此閣,,負(fù)責(zé)管理圣教人才的備案?!?p> 素梅禁不住睜大眼睛:“你就是蔣先生,?妖市那塊牌子是您寫的?”
文士笑道:“不錯,!正是我的手書,,沒想到讓你認(rèn)出來了!很少有人留心呢,!”
素梅禁不住肅然起敬,。或許因為她的義父便是書生,所以對于有學(xué)問的讀書人打心里佩服。
文士望著她道:“你能在九個時辰之內(nèi)闖入圣山,,已經(jīng)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請教貴姓?”
素梅覺得對方面相和藹,,言辭可親,于是感覺輕松起來,笑道:“我姓白,,至于名字嘛,可有好幾個呢,!爹爹叫我丫丫,,朋友叫我素梅,,有時候還有人以為我該叫素貞,我也不知道叫哪個名字好,?!?p> 文士面帶微笑點點頭:“名字只是一個標(biāo)記,我們圣教看重的是個人實力和境界的突破,,不在乎這些表面的東西,。你叫自己什么都成,今天是素梅,,明天是素貞,,后天是丫丫,又有何不可,?我這里要登記下來,,先寫作素梅了?好嗎,?”
“行,,您看著寫?!?p> 文士提筆在雪白的紙上寫了“素梅”兩個字,,然后問道:“你是哪里人士?修煉的哪門功夫,?”
素梅心中躊躇,,不想騙對方,緩了緩道:“四海為家,,練的是家傳的功夫,,沒有什么名堂?!?p> 文士又點點頭,,也不追問細(xì)節(jié),徑自寫上“四海為家,,無名功夫”幾個字,,然后道:“我們圣教有不少的長老護法,很多的大人物,,你都認(rèn)識什么人,?誰對你有所了解?”
素梅暗想:“很多人都知道我得了醫(yī)仙令,,更知道我跟許仙在一起,。如果我照實說出來,那就大事不妙了!可是我也不能一個都不說啊,?!毙哪铍娹D(zhuǎn),口中卻道:“我認(rèn)識的人極少,,只是跟東海的花蕊仙娘朝過面,,跟她相處了一段時間?!?p> 她知道,花蕊仙娘已經(jīng)離開了中土,,就算要找她核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仙娘是前輩高人,你能見她,,福分不淺呢,!”文士贊了一句,照直在紙上寫了花蕊仙娘的名字,,然后神情嚴(yán)肅的問道:“你也是圣教弟子,,如果有一天,我們圣教要與那些所謂的正派名門開戰(zhàn),,你選擇站在哪一邊,?”
素梅想起寧七魅的兇惡,嫁衣女的慘象,,又想起金山寺法顯的固執(zhí),,竹林七賢的狂妄,心里對這些人都沒有好印象,,因而脫口而出道:“我誰都不想幫,!”話一出口又覺得這答案可能讓對方不高興,說不定會惹來很大的麻煩,,連忙解釋道:“我不會幫名門正派,,不幫那些沽名釣譽的家伙。至于幫不幫圣教,,要看當(dāng)時的心情,,還要看誰領(lǐng)兵打仗,若是先生您,,我就幫,!”
文士“嗯”了一聲,點點頭:“這也算魔門本色了,!看著順眼就幫,,不順眼就不幫。不過話雖這么說,我還是要提醒你:‘中立可以,,反叛不行,!’平常沖突還是小事,緊要關(guān)頭可要站穩(wěn)立場,!否則圣主一定治你的罪,!”說著提筆寫了“中立”兩個字,然后收起紙筆,,道:“問題就問這么多,。關(guān)于圣教,我還有些話要交代,?!?p> 素梅松一口氣,沒想到對方問的這么簡單,,輕輕松松就過去了,。
文士眼放精光,問道:“你知道圣教的由來嗎,?以你看來,,圣教都有什么特色?跟那些名門正派有何不同,?”
素梅搖頭:“對不起,,我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請先生慢慢道來,?!?p> 文士抬頭望向窗外,道:“這些問題是不好回答,,很少有人去認(rèn)真思考,。我這樣跟你說,圣教由來已久,,可以說是源遠(yuǎn)流長,,沒有人知道具體從哪個年代開始的。早在遠(yuǎn)古時代,,我們就有一些大人物,,其中包括跟顓頊打仗,一怒撞到不周山的共工,;跟天帝爭神的刑天,。刑天被帝砍了頭,還能‘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干戚以舞’,。還有追日的夸父,填海的精衛(wèi)等等,,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些狂放豪爽,不畏天地的人物,,都是我們圣教的精英呢,!”
素梅聽得有些吃驚:“原來是這樣啊,!真沒想到,,那么多英雄好漢都是我們圣教的人!”
文士收回目光望了她一眼:“歷史上很多不拘一格的人都出自圣教,!江湖傳言,,圣徒全是壞的,全是惡的,,不做好事,專門害人,,這純粹是污蔑,!”
素梅聽得連連點頭,隨聲附和道:“是啊,,圣徒有好有壞,,佛道兩家也并非全是好人。我就是搞不明白,,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憑什么說我們是妖魔,?”
文士神情凝重起來,緩緩說道:“正邪之分有很多條,,最關(guān)鍵的分野只有一個,,那就是信不信天道!”
“天道,?”素梅沒聽明白,。
“是的!我們生存的世界是怎么來的,,究竟有沒有創(chuàng)造天地的神靈,?有沒有造物主?”
“誰知道呢,?”素梅搖搖頭,。
“你說的一點沒錯!沒有人知道問題的答案,!我們圣教不信天,,戰(zhàn)天斗地,,我們信的是自己。而所謂的名門正派都是信天,,畏天,,敬天的!”
“是嗎,?我還是不明白,。我聽爹爹說,佛道的教義中并沒有教人信天,?!?p> 文士哼了一聲:“這兩派的創(chuàng)始人信不信我不知道??墒悄憧纯聪旅娴男磐?,哪個不信?非止佛道,,自古以來,,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信天的,三皇五帝信天祭天,,說人類是天神創(chuàng)造的,,一開始造了兩個人,一個是盤古,,一個是女媧,,后來所有的人都是女媧造出來的。于是皇帝自稱為天子,,不管干啥壞事,,老百姓都得聽他的話。每家每戶也都有自己的‘天’,,丈夫是妻子的天,,父親是兒子的天,族長是家族的天,。信這個‘天’就是正人君子,!不信就是邪魔歪道!”
素梅默然,,停了好大一會兒,,方道:“請問先生,你說到底有沒有創(chuàng)造天地的神,?”
“我不知道,!沒有人知道!正因為不知道,,才有了魔道共存的理由,。魔道都在設(shè)法證明自己,,證明自己是正確的。結(jié)果或許我們是對的,,或許人家是對的,。不管如何,在結(jié)果出來之前,,我們都要努力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