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花柳
“顧金吾出身官宦世家,,儒雅端正,朝中眾臣皆道,,他不似武官,,倒像是文官,。他性子清冷殘暴,,并非一個(gè)留戀秦樓楚館的人,。我瞧著他對念映柔是動(dòng)了真感情?!?p> 江鎖揉著肚子,,邊走邊對路驍霆說:“他的花柳病并非偶然?!?p> 彼時(shí),,他們從秀娘租住的庭院出來,吃了個(gè)十分飽,,便慢悠悠走著,,閑聊消食兒。
路驍霆點(diǎn)頭說:“念映柔是個(gè)迷,,屬下查過,,平州教坊司的老鴇只知道她出身于一戶賣饅頭的人家?!?p> “她對我說的,,未必不是實(shí)話?!?p> 江鎖素白手指點(diǎn)著額頭,,繼續(xù)說:“喻慶喜將她贈(zèng)予我,又轉(zhuǎn)手將她送給了顧金吾,。再之后,,瘟疫爆發(fā),人人皆道是洪澇之后必有大疫,,其實(shí)病源恐怕就在念映柔的身上,。”
路驍霆不解:“喻慶喜究竟是何居心,?”
“我且去會會那位小娘子吧,。”
江鎖垂眸,,沉吟片刻,,說:“你好生看押庾子戚一行人。喬世庸斂財(cái)數(shù)年,,家財(cái)萬貫,,富可敵國,,他指望攀上庾賀這條線,所以為庾子戚安排了逃亡路線,,準(zhǔn)備跟他一同前往祁都,。”
路驍霆應(yīng)了聲“是”,,又問:“這個(gè)時(shí)候柳未征又來湊什么熱鬧,?”
“對了,就是湊熱鬧,?!?p> 江鎖分析道:“柳未征帶著府兵一路護(hù)送庾子戚順利到得祁都,此乃大功,,他庾賀能不封賞,?”
路驍霆了然:“如此一來,他們的如意算盤就這么崩了,?”
江鎖想了想,,搖頭道:“此舉必有后招。這幾日尤其要看好他們,。方叔申已是強(qiáng)弩之末,,保不齊會在此刻狗急跳墻?!?p> “屬下明白,!”
路驍霆向江鎖道別,抬頭一看,,問道:“廠公這是要去哪,?”
江鎖笑容輕佻,語意孟浪:“去撫云樓找念小娘子,?!?p> 路驍霆樂了:“方向反了,我的廠公大人,?!?p> 自相識起,他就知道,,江鎖不識路,,方向感也是反的。
如果她往東走,,那正確的方向一定在西,。
江鎖:“……”
她改了個(gè)方向,去了撫云樓。
*
撫云樓
觥籌交錯(cuò),,好不熱鬧。
念小娘子正心不在焉地?fù)崆佟?p> 她本想奏一首《廣陵散》,,可惜,,在座之人卻無一人能懂,難免悻悻,,故而隨意彈著些小調(diào)雜曲,。
“萬里風(fēng)沙知己盡,誰人會得《廣陵》音,?小娘子今日不彈《廣陵散》,,看來是知音難覓啊?!?p> 琴音斷,。
念映柔怔怔看著來者。
此人身穿黑色織金莽服,,玉面白皙,,青絲童顏,雖是勾唇而笑,,但神情冷漠又陰鷙,,讓人生寒。
正是江鎖,。
念映柔卻不怕她,,看到她,歡歡喜喜迎了上去:“官人讓奴家好等,?!?p> 江鎖不接話,轉(zhuǎn)向旁邊的人,,招呼道:“哦,,喻總管也在?!?p> 喻慶喜滿面堆笑,,拱手道:“九千歲不在這幾日,別說是彈琴了,,映柔飯都吃得少了,。”
念映柔羞紅了臉,,雙手垂于腹前,,低頭不說話。
江鎖勾唇笑道:“那可真是咱家的罪過了,,今夜定當(dāng)好生陪陪小娘子,?!?p> “哈哈,還不快去,!”
喻慶喜推著念映柔,,忙不迭地將二人迎到樓上雅間,闔上門,,悄然離去,。
房間內(nèi)
二人相對而坐。
江鎖握著念映柔的手,,問道:“小娘子手上的傷可好些了,?”
念映柔抽開了手,柔聲說:“莫叫奴家臟了官人的眼,?!?p> “這是哪里?,?!?p> 江鎖強(qiáng)行抓住了她的手,將衣袖向上翻起,。
果然在念映柔的手臂上方,,除了鞭傷之外,還殘留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紅疹疤痕,。
念映柔慌了神,,淚眼汪汪地向江鎖跪下,語無倫次地道:“不,、不是……奴家……”
江鎖盯著她,,心下更加確定——她就是病源。
于是,,她笑了笑,,雙手將人扶起,柔聲說:“紅塵大道場,,進(jìn)退皆兩難,。小娘子的無奈,咱家怎會不理解,?”
念映柔聽得紅了眼睛,,簌簌掉淚——世間最難是懂得。
江鎖拿了手帕,,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認(rèn)真問:“待咱家處理好平州諸事,便來撫云樓接小娘子回家,好不好,?”
念映柔沒回應(yīng),,而是轉(zhuǎn)開話題:“奴家也聽說了,那日在刑場,,鬧出好大的動(dòng)靜,,平州知府庾子戚、官商喬世庸,,還有巡撫柳未征都被官家抓了起來?!?p> 江鎖含笑點(diǎn)頭,,意有所指:“看來小娘子也并非一心只彈圣賢曲?!?p> 念映柔冷笑:“他們蛇鼠一窩,,官商勾結(jié),死了才好呢,?!?p> 江鎖搖頭:“死不了。他們被咱家關(guān)在大理寺中,,如今證據(jù)未足,,官府也拿他們沒有辦法?!?p> “官人做的都是大事,,奴家不懂?!?p> 念映柔為江鎖斟了杯清酒,,輕聲說:“奴家只記得官人的承諾,是要將我接回家的,?!?p> 江鎖瞧著她,笑道:“小娘子嘴上說不懂,,實(shí)則比局中人更懂,。”
念映柔放下酒壺說:“奴家本就是局中人,?!?p> 江鎖品了一口酒,問道:“小娘子可還記得,,當(dāng)初是誰將你買入這教坊司的,?”
這問題問得突然。
念映柔一愣,說:“自然是老鴇,?!?p> 說話間,她又勸下一杯酒,。
江鎖追問:“姓甚名誰,?”
念映柔搖頭,甚是無奈道:“奴家輾轉(zhuǎn)了好幾處地方,,還暫住過感通寺,,有些買家連面都未曾見過,最初是養(yǎng)父養(yǎng)母賣出,,至于誰買下了,,奴家記不清了?!?p> “無妨,。”
江鎖放下酒杯,,站起了身:“咱家答應(yīng)過姑娘的事,,自不會失約?!?p> 念映柔將江鎖送出房間,,問道:“官人不再多坐片刻?”
說話間,,隔壁房間走出三人,,正是方叔申、王乙棠,、顧金吾,。
三人一見是江鎖,立時(shí)熱情地拱手打招呼,。
江鎖笑臉相迎,。
四人寒暄好一會,唱戲似的離開了撫云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