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尸體
葉游元在宋府后院臨時辟出一間停尸房,。
無頭尸就放在木板上。
尸體的頭是被大刀齊齊斬斷,,放在脖頸的旁邊,。
“倒也不是毫無線索?!?p> 江鎖放下了尸體的腰牌,,得知此人名叫“張麻虎”。
隨著匆匆腳步臨近,,祁溶闖入停尸房中,。
風(fēng)逸見勢不對,率先跪了下去,,戎灼、裴戰(zhàn),、路驍霆當(dāng)即會意,,也立時跪地。
葉游元不明所以,,見所有人都跪了,,自己也跟著跪下,,不敢抬頭。
祁溶看到江鎖時,,她正抱著張麻虎血淋淋的腦袋,,確認(rèn)此人與腰牌是否能對得上號。
言城站在祁溶身后,,怒其不爭地指著江鎖道:“殿下,,你看看她,滿院子侍衛(wèi)都看不住,?!?p> 他正伏在桌案上午睡,被姬玉遙的驚叫聲嚇醒,,以為是江鎖的聲音,。
結(jié)果,進屋一看,,人沒了,,追到府門口,只見江鎖站在血泊之中,,只道那是江鎖流的血,,急得連連跺腳——招牌砸了!
江鎖放下人頭,,不敢抬頭看祁溶,,低聲道:“此人我認(rèn)得,是熾煉軍一營的將士,,直屬于樓蒼蘭管轄,,駐扎在狼毫山?!?p> 祁溶真的生氣了,,冷著臉不回江鎖的話。
江鎖見房中氣氛緊張,,又輕聲道:“尸首能掛在宋府門口,,說明瀕州城里已經(jīng)有細(xì)作?!?p> 祁溶厲聲問:“既然城中已現(xiàn)細(xì)作,,你還想往外跑?”
江鎖抿著雙唇,,不答話,,腳尖踢著地上的小石子。
“去洗手?!?p> 祁溶牽過江鎖的手,,朝外走去,又轉(zhuǎn)身朝跪在地上的四人道:“你們一人各罰半月的俸祿,?!?p> 鮮血在清水中暈染開來,變成了淺紅色,。
祁溶替江鎖擦干凈手,,還是沒與她說話。
江鎖知道他是真生氣了,,試探著說:“今日天氣好,,玉遙便帶我在院中逛逛?!?p> 祁溶睨了江鎖一眼,,知道她沒說實話,冷聲道:“還支開了所有侍衛(wèi)?打開了府門?”
“你做什么發(fā)這么大的火,,我憋悶了許多天,,只不過想下地走走,。”
江鎖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眼圈還紅了。
她知道祁溶最吃這套,,說話間還擠出了一滴眼淚。
果然祁溶陡然泄了氣,,語氣瞬間軟了下來:“那我?guī)闳プ咦???p> “不要你背,我自己走,?!?p> 江鎖牽了祁溶的手,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祁溶的心融化了一地,。
二人在宋府院中散步。
江鎖問祁溶:“怎不見玉遙,?”
“蒼蘭陪著,,嚇暈過去了。在太安宮時,,哪里接見過這個,?”
祁溶突然想起江鎖抱著人頭的畫面,,輕點她的鼻尖,道:“你倒是膽大啊,,抱著顆人頭看半天?!?p> 江鎖淡然道:“那人我的確認(rèn)的,。在你的桌案上,我曾翻閱過熾煉軍的花名冊,,張麻虎排在前列,。那時我還笑,‘麻虎’是什么虎,,是長了麻子的虎,?”
軍中之事祁溶比江鎖更為熟悉。
他點頭道:“他領(lǐng)兵駐扎在狼毫山,,在接到圍剿的消息后,,樓蒼蘭已經(jīng)下令讓狼毫山的部隊撤離。這個時候,,張麻虎應(yīng)該回瀕洲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p> “有人沉不住氣了,。”
江鎖仰頭站在陽光里,,曬得犯懶:“你猜是誰,?”
祁溶與江鎖并肩站在光里,道:“錦衣衛(wèi)指揮使屠沐為人沉穩(wěn),,太后也正是看中了這點,,才啟用此人。他斷不會在這個時候做這些虛張聲勢的動作,?!?p> 江鎖猜道:“那便是高云駿?”
*
錦衣衛(wèi)與風(fēng)雷軍自祁都一路向東,,經(jīng)過狼毫山,,抵達域州。
這可忙壞了“元柳”大人與熊有財,。
林文奎把錦衣衛(wèi)指揮使屠沐與風(fēng)雷軍將軍高云駿安排在元府,,好酒好肉地伺候。
畢竟是朝廷派來的人,,天然比地方官高了一頭,。
熊有財將楚天閣包了下來,專供京官吃喝。
高云駿乃是兵部尚書從風(fēng)雷軍中提拔起來的將軍,,是標(biāo)準(zhǔn)的武將,。
他三十上下的年紀(jì),皮膚曬得黝黑,,聲音粗獷,,平日里酒不離手。
如今,,得了地方官買單,,高云駿干脆就在楚天閣住下了,夜夜醉生夢死,。
屠沐則相反,。
他有錦衣衛(wèi)特有的謹(jǐn)慎與傲氣,除了身邊親信,,幾乎不與外人來往,。
“有財兄弟——”
高云駿沉醉于木嬋娟的絲竹聲中,打了一個濃郁的飽嗝,,一手?jǐn)堖^熊得文的肩膀,,哈哈笑道:“你說那屠沐是不是裝清高?他其實可想來楚天閣了,。他是放不下他那指揮使大人的架子,!”
熊得文趕緊為高云駿斟酒:“那也不是誰都能如高將軍一般與民同樂啊,!”
這話說得誰也不得罪,。
熊得文本來生得高壯,兄弟二人都屬于健碩型,。
這幾月里假扮富商逗留域州,,不是陪酒就是吃肉,熊得文生生吃出了肚子,,倒還真有個富得流油的派頭,。
“現(xiàn)在的軍務(wù)并不緊急嘛,朝廷的意思是屯兵域州,,又沒說要發(fā)動進攻,。”
高云駿端起酒杯,,又生猛地一飲而盡,,笑道:“雙方還有商量的余地嘛?!?p> 熊得文眉頭一挑,,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那……風(fēng)雷軍并未挑釁熾煉軍,?”
在與江鎖的日常通信中,熊得文得知有人將無頭尸掛在宋府的門口,。
那具尸體正是熾煉軍的將士,。
江鎖在信中寫道,她懷疑是高云駿所為,。
“挑釁誰,?”
高云駿放下擱在桌上的雙腿,大聲叫道:“誰瘋了去挑釁祁溶,?誰?,!”
“小人不知啊,。”
熊得文繼續(xù)試探道:“熾煉軍一營死了一名將士,,叫什么虎,。你說殺了就殺了吧,兇手還將尸體掛在祁溶宅院的門口,!”
高云駿的酒登時醒了一半,,看著熊得文肅然問道:“有財兄弟,祁溶不會懷疑是我干的吧,?”
“這小人哪里知道,!”
熊得文急道:“小人一介粗鄙生意人,哪里認(rèn)得太子殿下,?!?p> “諒你也不知道!”
高云駿煩躁地擺了擺手,,嘆氣道:“死個將士事小,,得罪了祁溶,莫名其妙交上了火,,這不白白搭上性命,?”
“若是人人都像高大將軍一樣,成日醉酒,,那離搭上性命也不遠(yuǎn)了,。”
聲音是從門外傳出,。
木嬋娟停住了琴音,,尋聲望去。
只見一個四十出頭的男子走進房中,,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步伐十分穩(wěn)健。
高云駿見了屠沐,,連位子都懶得挪,,當(dāng)然,嘴上說的好聽:“屠指揮使,,請上座哇,。”
熊得文則俯身相迎,,將屠沐迎至上座,。
在朝堂上,高云駿與屠沐本就不對付,。
他們一個是皇帝的人,,一個是太后的人,明面上勠力同心,,暗地里卻巴不得將對方挫骨揚灰,。
兩尊神同時坐于一張飯桌,熊得文手心冒汗,。
他朝木嬋娟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
熊得文為屠沐斟了滿滿一杯:“指揮使大人喝酒,?!?p> “喝酒誤事,飲茶即可,?!?p> 屠沐看也不看熊得文,將空茶杯推至熊得文面前,,示意他倒茶,。
“上等的竹葉青配清晨的露水——”
熊得文立時倒了一杯茶:“大人嘗嘗可還入口?”
屠沐并未碰茶,,對高云駿道:“軍務(wù)繁忙枯燥,,不比高將軍在這楚天閣里夜夜笙歌,美人相伴,?!?p> “本就未到打仗之時,軍務(wù)哪里就繁忙了,?”
高云駿挑釁一般地飲下一杯酒,,冷哼道:“是指揮使大人想打仗了吧?故意斬殺了熾煉軍將士,,掛在祁溶門口興風(fēng)作浪,?!?p> 房里安靜,熊得文能聽見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
張麻虎竟是屠沐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