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魚線
趙子信聞言,,倒吸一口冷氣:“殿下什么意思,?不是皇上,,還能有其他人,?,!”
祁溶指腹輕捻透明的魚線,,對于賢親王將江山拱手讓人的原因猜出了七八分,。
“通知下去,,集結(jié)祁都全部兵馬,就在玄武門集合,?!?p> 祁溶脫去那身帶血的囚衣,露出早已穿戴在身上的黑色戰(zhàn)甲,,道:“隨我殺進皇宮,。”
趙子信不明白,,祁溶為何毫不忌憚自己還是東宮太子的身份,。
太子舉兵貿(mào)然入宮,這可是“弒君”之罪,。
就算舉兵成功,,殿下難道不怕將來被朝臣、被天下人詬病嗎?
趙子信心道,。
但這小子強壓下自己的疑惑,,照祁溶的吩咐,在城中集結(jié)風(fēng)雷軍坤陣,、燼風(fēng)軍,、禁軍、錦衣衛(wèi),,拉拉雜雜,,湊齊了一支浩浩蕩蕩的雜牌軍。
一路上,,還有許多百姓提著鍋碗瓢盆也跟在隊伍里,。
趙子信跳下馬背,勸道:“各位鄉(xiāng)親,,兩軍交戰(zhàn),,可不是洗衣做飯,還請各位回家,,等我們的消息,!”
“那不成!”
一個精壯的莊稼漢提著鋤頭,,喊道:“我們聽聞今日清晨的冊封大典上,,那皇帝老兒竟將自己的皇位禪讓給了一個倭人,殺我百姓,、擄我河山的倭人,!他居心何在!他身為一國之君,,為何能任由倭人欺在自己頭上,?!”
“我們不服,!”
“對,!我們不服!”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
“縱使沒有武器,,我們還有菜刀,有砧板,,有鋤頭,,縱使什么都沒有了,我們還有熱血,,還有憤怒,!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能讓倭人坐在龍椅之上!”
……
整條主街鬧哄哄的,。
趙子信瞧著密密麻麻的人群,,一時間都分不清是百姓還是軍人,畢竟許多燼風(fēng)軍的武器也是鋤頭,、鏟子。
時間緊迫,,祁溶還在玄武門等著入宮,。
趙子信狠了狠心,跳上馬背,,拔出長劍吼道:“愿為國而戰(zhàn)者,,跟我來!”
像是赴死,,又像是重生,。
他多么希望老爹能看到此時此刻自己的模樣。
*
冊封大典結(jié)束
皇上的儀仗隊前呼后擁地入了宮,。
賢親王踩在白玉臺階上,,一步一步朝臥龍殿走去。
豐川玄跟在他身后,,頓了頓腳步,,對身后宮人道:“你們不必跟著?!?p> “是,。”
宮人們皆習(xí)以為常,。
這段日子,,皇上、倭人與西廠廠公喻慶喜常常關(guān)在臥龍殿里不出來,。
三人一前一后入了殿中,。
厚重的大門被關(guān)上。
臥龍殿里的煙霧比之前更加濃烈,。
豐川玄厭惡地皺了皺眉,,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喻慶喜更不必說,。
他有嚴重的潔癖,,一雙手早被擦得通紅。
一進殿中,,賢親王像一張皮一般,,軟軟倒在了地上,。
喻慶喜取下了繞在十指之間的魚線,長長松了口氣,,道:“所幸今日一切順利吶,,主君?!?p> 此時的豐川玄已經(jīng)坐在了龍椅上,,睥睨眾生一般地俯視喻慶喜,道:“禪讓大典既畢,,主君這個稱呼也該換一換了,。”
喻慶喜轉(zhuǎn)動眼珠,,諂媚一笑,,立刻拜了下來:“奴婢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豐川玄被他那副滑稽的樣子逗笑了,抬抬手,,示意他起身:“你我之間,,倒不必講這么些個虛禮。賢親王能走到今日,,你的功勞最大,。”
“奴婢哪敢,?!?p> 喻慶喜垂首低頭,奴顏婢膝地道:“承蒙陛下教導(dǎo),,才有奴婢今日,。”
豐川玄深邃的眸子輕輕一動,,輕笑道:“皇上都敢殺,,還有什么是你不敢的?!?p> 喻慶喜臉不紅心不跳地道:“奴婢心中也怕,,只是奴婢對陛下的赤誠之心勝過了膽怯?!?p> 明仁帝便是死于他手,。
他本就是個墻頭草,見賢親王在宮中勢微,,便駕輕就熟地殺了賢親王,,當成賀禮獻給豐川玄,。
這也就解釋了江鎖當時被困在御花園耳房中的困惑——武晁明明是賢親王的人,而賢親王卻遲遲沒有去見她,。
其實早在江鎖被押入宮中時,,賢親王就已經(jīng)悶死于喻慶喜的麻繩中。
豐川玄憎惡眼前這個人,,他沒有立場,,沒有風(fēng)骨,卻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所以他喜歡葉游元,雖與自己的立場對立,,可是自始至終心中理想不滅,縱然身死百回,,縱然嚇得肝膽俱裂,,也要飛蛾撲火,義無反顧,。
葉游元,,是另一個他自己。
想到此處,,豐川玄突然想去看看蘭林軒里的葉游元,。
他站起身走下臺階,指了指賢親王的尸體,,頭也不回地對喻慶喜道:“收拾一下,,莫讓人看出破綻。如今暫且讓他坐在太上皇的位置,,待朝局穩(wěn)定些后,,就昭告天下,太上皇駕崩,?!?p> “奴婢明白?!?p> 喻慶喜沖在前面,,為豐川玄打開了厚重的門。
喻慶喜仿佛看到了自己身伴明君的模樣——真好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更何況,,自己與陛下共享著一個弒君的驚天秘密,,陛下是離不開他的,。
喻慶喜在心里美滋滋地琢磨如何伺候好新一任皇帝,卻被豐川玄的聲音打斷:“外面是什么聲音,?”
喻慶喜被問得一驚,,半天沒能回過神來。
這聲音像是……軍隊殺過來了,?
“瞭望哨的人呢,?”
豐川玄的聲音變得不似方才那么緩和。
“瞭,、瞭望哨……”
喻慶喜懵了神,,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一直、一直都在呢,?!?p> 這些日子,喻慶喜成天忙于應(yīng)對宮中之事,,確實對瞭望哨疏于管理,。
“奴婢這就去西廠看看?!?p> 喻慶喜匆匆離開臥龍殿,。
豐川玄站在臥龍殿的門口聽著馬蹄聲,愈來愈近,。
瀧澤前來稟報:“是太子祁溶帶人殺回來了,。”
豐川玄劍眉一揚,,覺得瀧澤今日不太對勁,。
瀧澤年紀雖輕,但畢竟也打過仗,,更是從倭國的軍事書院學(xué)成而歸的,,怎么今日稟報軍情這么模糊。
豐川玄問:“帶人殺回來,?什么人,?多少人?”
“這個隊伍人很雜,,一路行至皇宮,,有不少群情激奮的百姓也加入其中,所以,,不能算作真正意義上的兵馬,,也數(shù)不清對方究竟來了多少人?!?p> 瀧澤的額上冒出細汗,,稟報道,。
“哦……”
豐川玄明白了:“是太子殿下掀起暴亂了。那我們帶兵鎮(zhèn)壓了便是,?!?p> 瀧澤眼神堅定:“卑職亦是此意!”
豐川玄又問:“他們是從什么方向而來,?”
“玄武門方向,。”
豐川玄抬腳便朝玄武門方向走去:“馬上集結(jié)人馬,?!?p> “是!”
“對了——”
豐川玄突然想起什么,,腳下一頓,,道:“道光從萬佛寺送來的兩個人,叫什么……熊……”
“熊得文與白松林,?!?p> “還沒死吧?”
“一直吊著口氣在,,以備不時之需?!?p> 豐川玄對這個回答甚是滿意,,幽幽笑道:“放出來,隨我一同迎戰(zhàn)尊貴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