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臺監(jiān)察百官,,上到首輔,下到各地諸侯,,要是御史臺覺得誰靠不住,,都可以直接向武皇參上一本。
與此同時,,御史臺還是唯一一處可以下詔通行千萬諸侯國的地方,,這是它的特權。
這個規(guī)矩本來是漢祖定下的,,當時的御史臺,,甚至可以直言進諫當時的帝皇!
不過武皇專制,,到了現(xiàn)在,,御史臺很少單獨發(fā)詔書通行諸侯國,就算是下詔,,也一般都是些新年祈愿的場面話,。
御史臺在皇都東郊,遠離紫金城,,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遠離整個繁華的皇都,坐落在一片楊樹林中,。
與皇都金碧輝煌,,奢華至極的風格不同,,整個御史臺都是用青灰色的玉石搭建而成的,,因而顯得莊重肅穆,。
一般人沒有事情是不會來這里閑逛,在文武百官眼里更是,,不知有多少曾將權傾一時的大臣,,都是倒在這東郊御史臺手里。
楊樹林外,駐扎著一排金甲士兵,。他們是九城巡查司的人,,九城巡查司負責皇都安全,保護御史臺的官邸,,也在情理之中。
陳數穿著一身青色儒袍,,神情嚴肅從不遠處外走來,。
見有人靠近御史臺,九城巡查司的金甲衛(wèi)們頓時警覺,,可發(fā)現(xiàn)是陳數后,,頓時放松下來。
這幾天來,,陳數已經和他們混了個臉熟,,別的不說,自由出入倒是沒有問題,,沒有任何人會阻攔,。
現(xiàn)在整個皇都誰人不知,陳國陳數奉召進入御史臺的事情,!
武皇親自下的詔書,,準許陳數進入御史臺!
而且據傳聞,,這位來自于陳國的榮伯陳數,,見到武皇竟然并不下跪!
這可是一件奇聞,,誰都沒有想到,,陳數非但活著走出了皇都,甚至還得到了武皇的特許,,可以任意出入御史臺,,翻閱御史臺的藏書樓!
朝著楊樹林外的那對金甲衛(wèi)拱了拱手,,陳數氣定神閑的邁入楊樹林,,朝著那青灰色的御史臺而去。
在這些金甲衛(wèi)眼中,,陳數是剛剛受到武皇封賞的人,,見陳數朝他們打招呼,立馬換上了一副笑臉,,一個個彎著腰,,目送陳數的身影消失在楊樹林中。
陳數自然能夠感受到身后這些金甲衛(wèi)多多少少帶點諂媚的目光,不過他現(xiàn)在,,可沒有一點得寵于武皇的感覺,。
與之相反,他現(xiàn)在如履薄冰,!
因為在乾元殿內,,直到最后,他都沒有跪下去,!
讓我們把時間退回到幾天之前,。
當時武皇讓陳數跪下,若是跪下,,便給予陳數隨意出入御史臺的權利,。
當時的陳數是這么回答的,“昔年漢祖在時,,雖然天下無雙,,可是視天下諸侯為親兄弟。聲稱若有諸侯來朝,,不僅免跪,,甚至還可以與漢祖兄弟相稱!”
“而今陛下英明神武,,較之于漢祖更甚,!陳數為陳國榮伯,照理來說,,是不用跪,!”
陳數那一番話出口,滿朝文武頓時沸騰,,一個個七嘴八舌議論開來,!
漢祖曾經確實說過“若是有諸侯來朝,必定兄弟相稱,!”可那時漢皇國剛剛崛起,,漢祖是為了拉攏這萬千諸侯國才說的那番話!
此一時彼一時,,現(xiàn)在這句話,,早就被人忘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
誰能想到,,陳數竟然用漢祖的這句話來壓武皇,!陳數也是查閱了許多書籍才查到這句話,他來紫金城前面求見武皇時,,便已經將這句話銘記于心
為的,,就是找到一個借口不向武皇下跪,!
用漢祖的話來壓武皇,無非就是兩個結果,,第一個是武皇震怒,,把陳數拖下紫金城斬首,第二個便是武皇大樂,,不怒反賞,!
若是武皇震怒,那陳數也就不再忍了,,與武皇一場大戰(zhàn),,也是死得壯烈!
可現(xiàn)在,,卻偏偏是武皇大樂,封賞陳數,,讓陳數成功進入隨意出入御史臺,!
其實陳數明白,這可不是武皇寬宏大量,,相反,,以武皇的性子,怕是早就已經記住了陳數,!
武皇大樂,,要比武皇大怒來的嚴重得多!
若是陳數接下倆的計劃有一步走錯,,那么接下來面對陳數的只有死亡,!
陳數這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賭!
通體青灰色的御史臺其實極為寬廣,,好幾棟院落交錯復雜,,期間點綴著些假山園林。
陳數也不急著入御史臺的藏書樓,,反而是先慢慢的轉著整個御史臺逛了一圈,。
陳數每次來御史臺都要逛上一圈,每碰到一個人總要拱手行禮,,露出微笑,,一副與那人很熟的模樣。
而御史臺的官員看到陳數,,卻像是見到瘟神一般,,有多遠躲多遠。
畢竟自己的頂頭上司與陳數極不對付,,據說那天早朝回來,,程顥氣得自己原來就短的胡子更短了一些,。
在這樣的情況下,陳數御史臺簡直就是橫行無忌,,幾乎沒有人敢阻撓,。
這些天來,陳數之所以不斷的瞎轉悠,,便是要摸清這御史臺的結構,,每天晚上回去,陳數便根據自己的記憶畫下一幅地圖來,,不斷增添刪減之下,,整幅地圖已經極為完善。
至于程顥,,據說已經幾天不來御史臺,,每次總要等到陳數走后才會出現(xiàn)。
要不然,,要只是遇到了陳數,,難道還真要給陳數這個師祖行禮不成!
又在御史臺晃悠了一天后,,陳數又像往常一樣,,走回了他所居住的客棧,也就是玉樓,。
進入自己房間后不久,,陳數坐在桌前,將原先畫好的那張地圖再次增刪了幾筆,,這一次,,御史臺的地形徹底弄清了。
再拿出一張紙來,,這是一張下詔所用的紙,,名叫“誥布”。是陳數今天在御史臺瞎晃悠的時候,,趁人不注意悄悄偷來的,。
若是在這“誥布”上,寫上字,,然后蓋上御史臺大司空的印章,,然后再將這“誥布”送到御史臺的“行文司”,那么這道詔書,,不用幾個時辰便會下到各諸侯國,!
這御史臺的工作流程,已經被陳數徹底摸了個通透,!
他偷這“誥布”來,,就是寫揭露陳國覆滅真相的詔書的,,等這詔書寫好,他唯一需要的,,便是那御史臺大司空的印章,!
不過那塊印章,據說程顥一直隨身佩戴,,旁人輕易根本得不了手,!
將“誥布”鋪開,陳數沾上“朱墨”,,便開始寫這詔書,。
“陛下不能絕驕奢!遺聲色,!殺伐不止,!喜怒不勝!萬里有不歸之魂,!市曹有流血之刑,!
”
文思如涌,陳數曾經得過文試第一,,論文筆,是不差任何人的,。
而且陳國是他故國,,他一腔怒火一直沒有地方發(fā)泄,這詔書便是一個極好的契機,!
漸漸的,,陳數越寫下筆越快!直到最后,,筆走龍蛇,,旁人幾乎看不清陳數揮筆的速度!
僅僅用了一刻鐘的時間,,洋洋灑灑萬字之多的一篇詔書便被陳數寫了出來,!
停筆的那一剎那,只聽得“咔嚓”一聲,,陳數手中的毛筆應聲斷裂,,一滴朱紅的“朱墨”滴落在誥布上,綻開如血色蓮花,!
而陳數的雙眼也在不知不覺中變?yōu)榱诵杉t之色,,方才他將他的全身心投入其中,不自覺的,,心頭已經滿是殺氣,!
再次看了看這篇“詔書”,,通篇一氣呵成,神情并茂,。
只見文章的最后寫道:“伐昏君,,誅無道!殺,!殺,!殺!”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猛地出現(xiàn)在了房內,,一身白袍,正是應傾城,。
見應傾城回來,,陳數平復了一番心頭的殺氣說道:“應姑娘,今天比昨天還晚,,進行的怎么樣了,?”
這些日子以來,應傾城一直按照陳數的計劃,,再幫陳數跑腿,,做著一些準備工作。
應傾城好奇的瞥了眼桌上的詔書,,走向桌前細細打量,,邊走邊說道:“那個叫程顥的,實力還算可以,,警覺性極高,,每次跟上一段路,差一點就會被發(fā)現(xiàn),?!?p> 此時的應傾城已經走到了陳數的桌前,盯著陳數剛寫成的詔書看了起來,,接著說道:“不過倒是和你預料的相同,,直到你走后,他才回御史臺處理公務,,每天回家時,,都已經是深更半夜?!?p> 應傾城皺著眉頭看著陳數寫的詔書,,她自然看不懂人族的文字,不過倒覺得陳數寫的這個東西挺有意思,,從頭到尾連在一起,,自成一股氣勢,。
陳數接著問道:“我讓你查的那些地方,你可是查好了,?”
應傾城接著回道:“你想要找的那種酒樓,,倒還真是有一家,在皇都西郊,,不過價錢極高,,你要定日子的要早些,據說生意極好,,一般搶不到位子,。”
“這家酒樓,,叫醉鄉(xiāng)樓,,是以好酒出名的?!?p> 陳數聽了點點頭,,這些日子以來,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快準備妥當,,再過些日子,,便可以動手了。
本來陳數的計劃沒有這么快,,可誰讓御史臺的大司空是程顥,。對于程顥,陳數的印象也極為不好,,就像是看到了另一個程頤一般,利欲熏心,,小人行徑,。
應傾城看了一會陳數寫的詔書,雖然沒有看懂寫的什么,,可還是問道:“你寫的這個東西,,叫什么?”
被應傾城這么一問,,陳數才發(fā)現(xiàn),,剛才寫的痛快,可忘了給詔書命名,。
詔書的命名極有講究,,陳數想了半天,眼睛一亮,,提起那只“斷筆”便寫上三個大字:
“罪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