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渭水河畔,,風吹起蘆葦蕩,發(fā)出“沙沙沙”的聲音,,像是在奏響一曲悠揚的樂曲,,一陣風過去,蕩起一片漣漪,,在這樣的景色中,,一個身穿白色長袍,腰間系著一根金帶的少年,,正坐在那一條小船上,,隨著波浪搖晃著。
少年的雙手撐住甲板,,右腳踩在小舟的船沿上面,,左腳踩在甲板上面,一副悠閑自在欣賞風景的模樣,,他身邊放著一個竹簍,,里面裝著幾只魚蝦蟹之類的東西。
在舟下的水面,,少年手掌微動,,魚群就圍繞著他轉(zhuǎn)圈圈。
可歡快的魚群終究是錯付了,,白衣金帶的少年只是拿蘆葦穂逗弄它們玩呢,,并不是真的吃的。
“陛下......李傕分兵了,?!?p> 匆匆趕到的鐘繇,看著正在獨自欣賞美景的天子,,一時竟沒敢開口,,過了幾息才提醒道。
“嗯?!?p> 劉弋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魚群身上,,似乎水中有什么秘密一般,他還拿著撐船的長木丈量了一下渭水的深度,。
......當然摸不到底,。
鐘繇給陪伴在天子身邊的法正打了個眼色,法正倒是猜度出了幾分天子的用意,,但卻不好提醒鐘繇,。
“元常,河東郡的船只調(diào)集過來了嗎,?”
“已經(jīng)跟王邑太守說了,,應(yīng)該今天日落前就能調(diào)撥過來陛下需要的部分?!?p> “讓他們走洛水,,不要走渭水,統(tǒng)一交給中郎將甘寧,?!眲⑦愿赖馈?p> 劉弋在舟中站起身,,看著極遠處正在涇橋那邊渡河的百姓,,猶疑了片刻,最終還是問鐘繇,。
“李傕分了幾路,?速度幾何?”
見天子的心思終于放在正事上,,鐘繇松了口氣,,說道:“應(yīng)該是南北兩路,但兵力不清楚,,南路得等段煨將軍傳信回來?!?p> “這么說,,是從長安分的兵,沒走渭橋,,南北兩路是分開的,。”
這是非常合理的推測,,鐘繇也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臣覺得正是這般。”
劉弋微微蹙眉:“飛熊軍呢,?”
“不知道,,李傕的哨騎撒的太足了,暫時還探不到太多動向,,就算斥候拼了命去深入,,也得一兩天才能查清結(jié)果?!?p> 法正幾乎是下意識地說道:“陛下,,李傕此舉有詐?!?p> 確實有詐,。
劉弋看著渭水的河面,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李傕不是郭汜,,他更有腦子,也更善于使用計策,。
按理說,,就算李傕收攏了一部分郭汜的潰兵,并且這兩個月招募了一部分新兵,,這時候也不應(yīng)該分兵的,。
李傕的部隊怎么都不可能超過兩萬人,他跟官軍的兵力對比當然有優(yōu)勢,,但卻沒大到可以分兵的地步,。
強行分兵,只可能招致各個擊破,。
這個道理劉弋懂,、法正懂,難道打老了仗的西涼頭號宿將李傕不懂,?
所以其中必然有詐,,要么是陽謀,比如料定了官軍帶著百姓不敢回頭,,便打算南北兩路夾攻,。亦或者以某一路作為犧牲品故意露出破綻,引誘官軍來攻,,從而把官軍一舉殲滅,。
而陰謀則更復(fù)雜一點,兩路都是佯攻,,李傕真正的王牌,,那支飛熊軍藏了起來,,等待官軍分散兵力的時機。
“陛下,,要查明兵力后先聚殲一路嗎,?李傕既然分兵,那我軍在局部戰(zhàn)場就一定能形成兵力優(yōu)勢,?!狈ㄕo出了自己的建議。
劉弋用指甲扣了扣木船上的蓬,,搖頭道:“不行,,耽誤不得,一旦去打任意一路,,短時間打不下來就有被合圍包抄的危險,。本來預(yù)定計劃就是在渭曲做一場光明正大的伏擊,沒必要被李傕牽著鼻子走,?!?p> 是的,光明正大的伏擊,,這也是陽謀,。
就如同劉弋知道李傕的分兵有鬼一樣,渭曲這個地形只要看過地圖的人都知道是個適合伏擊的地方,,李傕同樣也知道,,但他也一定會追上來。
因為官軍過了渭曲,,就要從龍門-蒲坂這兩個渡口過河了,,再不追就晚了。
而李傕分兵迷惑官軍的意圖也昭然若揭,,要么你看著我分兵,,渭水南北的路都被斷掉,要么你來打我一處,,一旦打不下來,,就要被我合圍。
“那就先讓斥候去探一探,?或者等段煨將軍傳信回來,,這是最穩(wěn)妥的?!?p> 劉弋微微頷首,排除法嘛,!
如果李傕的主力不在南路,,應(yīng)邀加入了李傕軍的段煨,,就一定會發(fā)現(xiàn),官軍可能查不出來,,但段煨一定能查出來的,。
而李傕不是傻子,他也必然能猜出來段煨不靠譜,,就算不認為段煨投了官軍,,以李傕謹慎多疑的性格,也不太可能信任段煨,。
換言之,,李傕的主力不太可能在南路。
而是應(yīng)該從北路繞了過去,,打算在渭水北岸,,由西向東在渭曲堵住官軍。
“絕不能讓李傕占了先手,,被他牽著鼻子走,。”
劉弋的意思很明確,,現(xiàn)在是李傕追官軍,,固然官軍的位置幾乎是暴露的,而李傕的部隊分布和兵力配置則隱藏在戰(zhàn)爭迷霧中,,可這也意味著李傕沒得選,。
任李傕耍什么花招,只要官軍不去吃這個帶著毒藥的誘餌,,就依舊可以按原計劃在預(yù)定地點進行決戰(zhàn),。
而在這個預(yù)定地點,劉弋為李傕準備的東西可就多了,。
比如,,某些征召來的木匠組成的奇怪機械,再比如,,某些鐵匠正在臨時拆卸編織的甲葉和正在著重挑選的優(yōu)質(zhì)負重戰(zhàn)馬,。
就在這時,遠處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連蘆葦叢都遮不住胡車兒龐大的身軀,。
胡車兒興奮地提著一個陶罐過來,里面晃晃悠悠地裝滿了液體,。
“陛下,,找到了!”
劉弋揭開陶罐的蓋子,,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這種氣味讓從未聞過的法正和鐘繇幾乎要暈過去,,就像是發(fā)酵的大蒜一樣。
“在高奴(后世延安)附近,,果然找得到這東西,?”
“找得到?!?p> 胡車兒肯定地回答道:“王中郎快馬帶人跑了一晝夜找到的,,還發(fā)動了當?shù)氐挠蝹b兒,這東西在那邊有不少,,只是距離有點遠,,完整地運回來可能要費點事,不過回來就能順洛水而下了,,倒是不怎么花時間,。”
“陛下,,這是藥材嗎,?”
捂著口鼻的法正好奇問道。
“不是藥材,?!眲⑦w上了陶罐,神秘一笑,,說道:“這是給李傕準備的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