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4 割韭菜的法子
京師之外的人要稍晚幾天才聽說這個消息,但每一個看到‘三問三我’的人都同樣深受震動,。
佛教集體選擇了沉默,,沒有人再對紫霄觀和孫思邈發(fā)表任何看法,。
本來還想找機會去見見孫思邈的禪宗宗主道信,,在聽到‘三問三我’之后馬上就取消了行程,。
比起‘三我’他更關(guān)注的還是‘三問’,,因為這三個問題直指儒釋道三家的思想核心,。
有人或許會說了,打個禪機不就行了嗎,。
我是誰,?我是我。打哪來,?來處來,。往哪去?去處去,。
然而,,誰要是真這樣回答了,馬上就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一世英名一遭喪盡,。
作為宗教人士他們就是靠名聲活著的,臉皮沒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沒了,。法琳沒有做任何回答反而成全了陳景恪,,就是這個原因。
道宣自然也不會用這樣的回答來侮辱自己,,他在試圖用自己的佛學(xué)知識來解答,。
但越是思考他臉上的表情就越是凝重,倒不是回答不上來,,而是他逐漸意識到了另外一個更嚴重的事情:
難道孫真人真的找到了能裝下三教的瓶子了嗎,?若真如此,佛教又該何去何從,?
三教合流并不算是什么秘密,,也不是什么新穎的概念。這個思路前隋就已經(jīng)有人提出來過,,大儒王通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想完成這個任務(wù)不是嘴上說說的事情,必須要完成三家思想上的統(tǒng)合,。說的直白點,,就是找到一個能把三家都裝進去的瓶子。
這個瓶子可不是那么好找的,,王通等人傾盡一生也沒能作出突破,。
‘三問’雖然有這方面的跡象,但光靠這三個問題是不行的,,必須要有一整套的理論基礎(chǔ),。
在沒有親眼見到前,道信也不敢斷定孫思邈是否完成了這套理論,。
但有一點他已經(jīng)敢肯定,,孫思邈必然在思想上作出了突破,或者說他已經(jīng)摸到了那個瓶子的邊,。
那么作為禪宗宗主他必須要做點什么,,如果無法阻止三教合流,,就積極參與進來為佛教爭取更多的利益。
然后問題回到了原點,,必須先搞清楚孫思邈的真實想法,,以及他的思想具體完善到了哪一步。
此時親自去拜訪孫思邈不是個好選擇,,不過沒關(guān)系,,法琳和孫思邈交流過應(yīng)該知道些什么。
所以他馬上就提筆給法琳寫了一封信,,信中他倒是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很直接的把自己的擔憂告訴了對方,并詢問孫思邈的情況,。
……
道教這邊的反應(yīng)就各不相同了,。
有高興的,比如樓觀派的田仕文就很興奮:“我早就看法琳賊禿不過眼,,今日終于踢到鐵板了,。”
他十二歲的弟子尹文操有些不解的道:“法琳佛法精湛,,為何當日他一言不發(fā)呢,?”
田仕文對這個新收的弟子那是十二分的滿意,很耐心的解釋道:“他不敢,,這三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直指三教之核心,,沒有那么好作答?!?p> “如果他以大欺小用詭辯來回答,,那就是臉皮都不要了。他要是真敢這么做,,我現(xiàn)在就敢打上門去撕破他的臉,。”
說到這里他不無遺憾的道:“可惜了,?!?p> 尹文操無視了自家?guī)煾缸詈笠痪湓挘朴兴虻牡溃骸霸瓉砣绱??!?p> 田仕文放下偏見,正色道:“不論是佛教還是我們,,憑的都是一張臉皮,。所以一定要愛惜羽毛,有時候?qū)幵竿艘徊揭膊荒軄G了聲譽?!?p> ……
有些門派在高興之余又多了擔憂,,比如茅山派潘師正,在聽說這件事情之后就嘆道:“道教即將迎來大興,,但分裂也就在眼前啊,。”
為什么要這么說呢,?
此時道教總體上分為南北兩大派,這兩派不論是教義還是齋醮科儀上都有很大差異,,而和兩派內(nèi)部又分為無數(shù)派別,。
但嚴格上來說南派和北派其實都是正一派天師道道統(tǒng)。
只是兩晉南北朝時期,,因為政權(quán)割裂南北各自發(fā)展,,才形成了兩個不同的派系。后面還誕生了許多教派,,但也都脫不開正一派的痕跡,。
紫霄觀不一樣,它在齋醮科儀上和正一教南北兩派完全不同,,從‘三問三我’來看在思想上的差異也很大,。
一旦它興起,道教必然會再次分裂,,而且這次分裂比之前的正一教分成南北兩派還要嚴重,。
可是作為道教的領(lǐng)袖之一,他又必然不可能阻止紫霄觀的發(fā)展,,相反關(guān)鍵時刻還要出手相助,。
現(xiàn)在他只能祈禱,紫霄觀對別的道教派系不要那么排斥,,這樣起碼不至于內(nèi)部斗起來,。
……
關(guān)注紫霄觀的可不只是佛道兩派,儒家也一樣在關(guān)注,。
只不過此時的儒家被佛道擠壓,,已經(jīng)淪為‘三弟’,他們可不敢輕易涉足這種爭端,。
也正因此,,他們更關(guān)注的反而是‘三問三我’。尤其是對‘三我’更加的重視,,已經(jīng)有大儒嘗試把它融入到儒家思想體系里面去,。
還有很多大儒甚至都想去拜訪孫思邈,親耳聆聽他講法,只可惜被孫思邈以剛剛開觀事務(wù)繁忙給拒絕了,。
這個理由實在在正常不過,,他們也不好說什么。至于和法琳一樣打上門強行辯法,,他們還沒有這個膽子,,也不愿意這么做。
用田仕文的話來說就是:對‘三問’的理解無法超越‘三我’之前,,沒有人敢再去紫霄觀辯法,。
所以‘三問三我’不經(jīng)意間就成了去紫霄觀辯法的門檻,只有在這個問題上答出深度的人才有資格去,,否則就會被天下人視為不自量力,。
……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陳景恪并不知道這些。
紫霄觀開觀前幾天都比較繁忙,,來燒香的人絡(luò)繹不絕,。
不過在經(jīng)歷了第一天的磨煉之后,觀內(nèi)的道士們迅速適應(yīng)了節(jié)奏,,孫思邈和陳景恪反而閑了下來,。
然后陳景恪就被望徒成龍的孫思邈給抓住進入苦讀階段,每天時間安排的都非常滿,。
上午學(xué)道家的知識,,中午學(xué)佛和儒家的學(xué)問。下午也不會閑著,,跟著學(xué)醫(yī)術(shù),、練字等,繁忙程度堪比高考,。
不過相對來說下午要輕松許多,,孫思邈也知道他志不在學(xué)醫(yī),并沒有指望他成什么名醫(yī),,只是想增加他的知識寬度才讓跟著學(xué)的,。
如果程懷亮他們過來拜訪,還會放他出去玩,。
僧道是不能隨意離開廟觀的,,不過這一條規(guī)定對陳景恪來說相當于沒有,他行動完全自由,。
這些天跟著幾個地頭蛇把長安城轉(zhuǎn)了個遍,,總算是了解了初唐長安城的總體情況。
不過他可不是瞎轉(zhuǎn),,通過這些天的觀察,,他總算是找到了割貴族韭菜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