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奶奶瘋了,。

　　夏小滿上大學(xué)時，曾聽說某某系某某人瘋了的故事,，彼時寢室里的同學(xué)談?wù)撈饋?，都是帶著幾分恐懼的，彼此囑咐離哪里哪里遠(yuǎn)一些，可別碰上瘋子,。夏小滿原覺得若自己碰到個瘋子，一定會害怕的,，因為你永遠(yuǎn)無法估量一個瘋子會做什么,，打你甚至殺了你，還都是不犯法的,。

　　可現(xiàn)在,，真當(dāng)面對這個瘋子，這個掛著夢游一樣笑容的七奶奶,，夏小滿心里竟是茫茫然毫無任何感覺的。沒有悲憫,，也沒有恐懼,，仿佛她自己也在夢游。

　　她茫然著,，可旁人不茫然,。

　　老太爺、老夫人,、幾位老爺并四夫人都還沒到,，二夫人此間地位最高，三夫人又是七奶奶的婆婆,，這事理所當(dāng)然她們這兩個長輩料理,。三夫人壓著心底的懼意，先厲聲問她道：“七郎媳婦,，你這是做什么？”說著又回頭沖身后跟著的那兩桌麻將道：“去叫七郎出來,?！?p>　　七奶奶依舊是誰也不理，兀自笑著,，抓著點心,，伸直胳膊往人多的地方遞。

　　有三夫人出聲,，本來欲上前的九奶奶像是忽然警醒過來一般，倒拉著夏小滿退后了兩步,，夏小滿本來前傾的身子不由得被她拽的一趔斜,。

　　感覺到拿握著自己手的小手汗津津的，夏小滿側(cè)過頭去看九奶奶,，她臉上帶著些恐懼,，更多的卻是警惕，見夏小滿瞧她,，她穩(wěn)了穩(wěn)神，輕聲道：“滿姐姐,，這事兒咱們出不得頭,，且看三伯娘怎么說……”她略帶輕蔑的拿眼角余光掃過五奶奶，道：“三房還有旁人呢,?！?p>　　若七奶奶這會兒哭嚎的,，旁人倒有主意,，或是勸,、或是捆了先，可偏七奶奶安靜的駭人,，只這么笑著,，笑得人心里發(fā)毛，眾人倒不敢如何了,。

　　三夫人便只是厲聲質(zhì)問,，卻是不敢近前的，又指著七爺?shù)膬蓚€妾,，道：“愣著什么呢,？還不過來伺候你們奶奶,！”

　　那兩個妾哪里有不怕的，其中一個機靈的,，忽然干嚎一聲：“我的奶奶呦,，您這是怎么了呦……”這話音沒落呢，自己就開始翻白眼,，然后像是哭厥過去一般,，就在眾人面前用華麗而夸張的慢動作側(cè)撲跌倒裝昏不起。

　　然她到底沒聰明到極致,，沒能拿捏好角度,、力道，倒在青石磚上時候磕著了肩膀骨頭,，忍不住暗暗一呲牙,，真疼啊，雖是她裝死裝的足夠敬業(yè),，愣是挺下來了，可面部表情難免扭曲了下,，露出些端倪,。

　　眾人瞧的明明白白的，可這會兒誰有功夫理會她,？七爺?shù)牧硪粋€妾心里這個恨啊,，被搶先一步，她想裝死也不能了,，可想到奶奶這抽風(fēng)的,，她哪敢忘前面湊和,？虧她有幾分急智，想起方才三夫人也喊叫找七爺過來,，也顧不得看有沒有人去了,，慌忙道：“遵夫人的話，奴婢這就去請爺過來,?！闭f完飛也似的跑掉了。

　　三夫人氣得跳腳罵,，當(dāng)然，也只是罵而已,，沒有任何實際舉措,。

　　九奶奶瞧了也氣得鼓鼓的，低聲咒罵了那小妾兩句,。夏小滿見了,，嘆了口氣，想掙開九奶奶的手過去,，至少現(xiàn)在七奶奶瞧上去還是無害的,，不能眼睜睜瞧著她真的瘋癲發(fā)狂,，眼下如果能安撫得住的話……

　　九奶奶感覺到她的手動了動,，忙緊了緊手，道：“滿姐姐你先別……”

　　七奶奶那邊送了一圈沒人理她,，卻是轉(zhuǎn)過了身,，支著胳膊，沖夏小滿和九奶奶這邊就過來了,，九奶奶一呆，人都到眼前了,，不管也是不行了,，她下意識的松了夏小滿,，雙手去接了七奶奶的點心，一邊兒琢磨著說些什么,。

　　夏小滿已經(jīng)先她一步開口,，放柔了聲音，道：“七奶奶,，你這點心真好吃,，都給了我好不好……？”說著緩緩伸出手,，去拿七奶奶手里的錦袋。

　　七奶奶還是笑著,，也沒瞧她,，卻是異常順從的由著她拿走袋子，嘴里叨念著：“請你吃點心……”

　　夏小滿松了口氣,，一邊兒應(yīng)著贊著好言安撫著,，一邊兒像哄小孩一樣，拉過她的手,，拿帕子把那些點心渣子都抹干凈了。

　　二夫人見七奶奶倒聽夏小滿的話,，在那邊無奈的嘆了口氣,，掃了一眼臉色難看的三夫人，道：“滿娘,，你且先穩(wěn)住她,，眼見是祭家神的時辰了，待老太爺老太君來了再予定奪,?！奔兰疑?，是一個成員也不能少的，若有惡疾不能參與祭祀,，也要家主說的算,。

　　三夫人自己沒指使動人，覺得面子大跌,，瞧了眼站在人群外面無表情袖手旁觀的五奶奶,，也不敢說她什么,，只好拿地上那裝死的丫鬟出氣,，她回頭瞪了身后那一桌半麻將,，道：“去把地上那個小蹄子給我拖起來！等祭神之后打她三十板子,！”

　　那裝死的妾聰明反被聰明誤,，心里暗暗叫苦，可這會兒要是跳起來不裝了,，只會受到更大懲罰,。她便思量著一會兒若有人過來扶她起來，她可得好好哄得三夫人不氣了,。誰知道三夫人身后那群姨娘里,，七爺?shù)纳概苋ズ捌郀斄?，剩下幾個誰都應(yīng)聲，卻是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肯過去扶人,。那裝死的沒臺階下，只好繼續(xù)趴著,，咬著牙裝到底,。

　　三夫人正惱著，想指名點姓的罵幾個,，卻一眼瞄到七爺快步往這邊兒來了,，立刻改口罵他了，道：“混賬東西,，你快瞧瞧你媳婦怎么回事！”

　　七爺聽自個兒親娘前來說媳婦有些不妥當(dāng),，因著親娘沒說太詳細(xì),，他自己便往早上媳婦慪氣不肯起的事上想了,，還道她繼續(xù)慪氣呢，心里暗罵媳婦不識大體,，忙不迭往外走,。他前腳還沒出去呢,，那個裝昏小妾那一嗓子就傳來了,，這回神祠內(nèi)幾位爺都覺得事情不對,，相顧一眼，便約一同出來瞧瞧,。

　　七爺自然是跑在最前面的一個,，這還沒到地兒呢,，就先挨著嫡母一句罵,，他這頭皮就開始發(fā)緊，再一瞧,，一個小妾撲倒在地上,，媳婦傻了吧唧地當(dāng)間站著,，一旁倒是六哥的妾安撫著,，他第一反應(yīng)是媳婦慪氣把小妾打了,。

　　平時裝的賢良似的，挑祭家神的時候找別扭,？,！幸好老太爺不在，不然怕他就不是挨罵,，而是得挨板子了?。∑郀敱亲佣?xì)馔崃?，恨不得現(xiàn)在就打媳婦一頓出氣,，可礙于伯娘嫂子們都在,，他還不敢造次,，便唬著臉，大聲喝道：“丹娘,！你鬧什么鬧,？”

　　七奶奶似乎認(rèn)出了他的聲，偏過頭去瞧他,，笑容漸漸斂去,，眸子里露出恐懼，然后一張臉擰在一起,，咧開嘴哭了起來,。

　　夏小滿本來背對著七爺，聽到他吼就嚇了一哆嗦,，剛一回頭，這邊兒好端端的七奶奶又哭起來了,。她這個氣啊,，剛才的工作全白瞎了！她張口就想罵上七爺一句,，幸好二夫人先開了口,，她那句理論上算忤逆的話也就咽回去了，只哼了一聲,，忙著又繼續(xù)安撫七奶奶,。

　　二夫人那邊沉聲道：“老七,，你吼什么？還不好言勸了你媳婦,！”

　　七爺沒想到這一句吼能引來素日菩薩似的二夫人的訓(xùn)斥,，忙垂了頭，先蹭過去陪笑向二夫人賠罪,。二夫人剛揮手叫他先去瞧自個兒媳婦,，三夫人那邊又開始罵起庶子。七爺囫圇聽著,，眼角余光掃著媳婦,，腦里糊涂著,，滿心驚疑,，凡女人演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他都見識過了,，卻不知道媳婦這是到底唱的哪一出,。

　　神祠里的幾個爺也都過來了，九爺推著年諒在外圈站了,，伸著脖子尋著媳婦。

　　九奶奶瞄見了丈夫,，心里多少踏實了些,，見他目光示意自己過去，自然也是想著過去的,，可一來到底面矮,，再來又不好丟夏小滿一個人在這邊。

　　而夏小滿卻是壓根沒注意誰過來了,，兀自手忙腳亂的哄著七奶奶,。

　　年諒瞧了這光景，沉了臉,，喊她道：“滿娘，過來,?！?p>　　——————無差別求票分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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