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夫勸您還是擔(dān)心擔(dān)心自己吧,?!?p> 是上官嘯!且不論此時腦海中劃過多少念頭,,羽帝面兒上還算鎮(zhèn)定,。
上官嘯不拜不叩,大刺刺走進(jìn)房中:“梨子好吃嗎,?”
“放肆,!”羽帝還坐凝視上官嘯,上官嘯撫掌贊嘆:“陛下不愧是陛下,,眼見即將生不如死,,此刻仍威嚴(yán)如不動青山,老臣佩服,?!?p> “你究竟打什么啞謎?!?p> 上官嘯拿起桌上天弈的銀刀翻來覆去瞧了瞧:“三年來老夫勢力折損近半,,今日平昌候又橫死鄴城,陛下以為老夫已是您爪下的老鼠,?哈哈哈,,弈兒,你來告訴他,?!?p> 天弈不敢抬頭,更不敢看羽帝的眼睛,,上官嘯聲音陡然轉(zhuǎn)為陰狠:“天弈,!”
“父皇……”天弈合起眼簾時熱淚再次滾下:“那梨子被下了藥?!?p> 羽帝倒吸一口涼氣望向上官嘯把玩的銀刀,,那把銀刀是天弈成年時他送的禮物,,刀鞘上鑲嵌的寶石閃閃發(fā)光,竟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陛下放心,,您死不了,但是,,您不可能再說話了,,也不可能再站起來到處晃悠了,老夫會讓您在床上舒舒服服過完下半輩子,?!?p> 他絕非開玩笑,也絕非信口胡言,,羽帝充分意識到方才其樂融融的一頓晚膳中隱藏了什么,,雙唇輕顫:“天弈,為什么???”不解、憤恨,、失望,、痛心全部融進(jìn)短短五個字里,。
天弈跪蹭到羽帝膝下:“父皇,,害您并非出自我本心,求您不要怪我,,是外公逼我的,!若我不下手,另一個人也會下手,,且比我做得更不著痕跡,,您根本防不勝防啊,!”
“另一個人……”
“您視為左右手的親信,,平路平總管,他是外公的人,?!?p> 又是重重一擊,羽帝端坐的身體微微晃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轉(zhuǎn)向平路,,平路已不復(fù)往日的卑微,,平靜且淡漠地回視羽帝,。
“平路,朕待你不薄,?!?p> 平路微微一笑:“陛下最恨見利忘義的小人,可惜奴才不是,,奴才的主子自始至終都不是您,。”
“好,,很好,。”羽帝冷笑:“天弈,,不要告訴朕,,這些年你廣收客卿致力于鏟除上官嘯全是在朕面前演戲!”
天弈緊緊咬牙才能克制住顫抖,,他想喊,,不是的父皇,不是的,!一開始時,,我的確恨不得上官一家滿門抄斬!可是我斗不過……斗不過他啊,,除了無力還有自私,,現(xiàn)在的我只能妥協(xié),而其中緣由我無法對您解釋,,我說不出口,!
“朕好失望,天弈,,你在朕心口生生戳進(jìn)一把刀,。你就這么迫不及待想坐上龍椅?原本它遲早都是你的,,今日之后……卻不再是你的了,,報應(yīng)?!庇鸬鄢槌雠蹟[,,再不看天弈一眼,沉沉眸光回到上官嘯臉上:“解決了朕,,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將這畜生當(dāng)做傀儡,還是直接謀朝篡位讓大羽改姓上官,。朕勸你,,不要得意的太早,!”
“您癱瘓?jiān)诖膊荒芾碚H封的太子自當(dāng)繼位,,我們?yōu)槭裁床辉摰靡??”隨著柔媚的聲音,上官妙蘭提裙跨過門檻,,掩唇輕笑:“您還抱著一絲僥幸,,指望無所不能的紫統(tǒng)領(lǐng)扭轉(zhuǎn)乾坤?或是欺負(fù)我們不曉得地下迷宮,、前朝金庫的秘密,?”
上官嘯坐去一旁饒有興致地看戲,隱忍了這么多年,,也該讓女兒發(fā)泄一下了,。
不待羽帝開口,上官妙蘭笑容驟斂,,原本姣好的容貌因多年憤恨而變得扭曲:“親子下藥毒害君父,,親信到頭來是別人的棋子,兩個你最最信任的人,,兩個你最最不會防備的人,,在你最最得意之時推你掉落懸崖,驚喜嗎,?意外嗎,?滋味美妙嗎?不妨告訴你,,是我不許平路動手,,堅(jiān)持要天弈親自下藥,,親自喂你吃下去,,如果他不做,他就會變得一無所有,!云意衍,,謝謝你把我這個沒有腦子的蛇蝎女子留到現(xiàn)在,讓我親眼看著你眾叛親離垂死掙扎,?!?p> “原來是你這賤人教唆兒子,若不是憐惜他出生就失去親娘難免會有陰影,,朕絕不會把他交給你養(yǎng),。一時心軟鑄就大錯,這么多年,,朕暗地里盯著他,,以為他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卻沒想到他小小年紀(jì)便被你教得心機(jī)重重,祖孫倆竟日日在朝堂上演著水火不容,、大義滅親,,真真高明!”
上官妙蘭瞇起眼睛靠近羽帝:“云意衍,,你從來都瞧不起我,,今兒我明明白白告訴你,開始我覺得你是天下最優(yōu)秀的男人,,后來我才看清,,你是天下最無可救藥的蠢貨,被我戲耍了整整十七年尚沾沾自喜莫名得意,!知道嗎,,你親生的兒子還沒出世就被你害死了,記不記得當(dāng)年先帝駕崩那日西宮大火,,那場火不是意外,,是我放的,為祭奠我死去的兒子放的,!”
羽帝瞳孔緊縮,,一把拽住上官妙蘭領(lǐng)口:“你再說一遍!所謂死去的兒子是什么東西,?!?p> 天弈緊緊塞住耳朵悶吼:“母妃!您答應(yīng)過我,!一輩子都不讓父皇知道,!求您別說!別說,!”
上官妙蘭輕蔑掃了眼天弈:“當(dāng)初有不能說的理由,,現(xiàn)在你是不是真正的皇子根本無所謂,我說你是你便是,,說你不是你便不是,,一個癱瘓的廢人能把你怎樣?”
天弈突然沖向上官妙蘭,,僵硬的手扣緊她雙肩:“住口,,不許說,我是父皇親生的兒子,,一直都是,!你給我住口!”
此時,,房中誰都沒有注意,,角落里瘦弱的身影悄悄拿起上官嘯拋在桌上的銀刀,,拔去刀鞘,雙手握緊,,下一瞬她合身沖向天弈,。
恰好,上官妙蘭被天弈捏疼,,急怒下反手扇了他一耳光:“看看你像什么樣子,,真真魔障了!”
她力道之大,,竟將高過她的天弈打得趔趄幾步,,就是這幾步,天弈和閻羅君擦身而過,,那把銀刀直戳進(jìn)上官妙蘭小腹,。
上官妙蘭表情定格,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把連刀柄都幾乎沒入體內(nèi)的銀刀,,汩汩鮮血染紅裙擺,,兩聲驚呼同時回蕩在房中——
“蘭兒!”
“鈴鐺,!”
惟獨(dú)天弈,,麻木呆立。
天音恍若未聞,,銀刀如刺進(jìn)時一般狠狠拔出,,她掉轉(zhuǎn)方向正對天弈,天弈胸口劇烈起伏,,在她刺到時猛然驚醒,,劈手奪下兇器,接著迅捷扯下她的面紗,,目光相觸的瞬間,,天弈的手因恐懼而顫抖,奪在手中的刀“當(dāng)啷”一聲掉落在地,。
“皇妹……”他連退七步,,無措地望著她,那張臉蒼白到極點(diǎn),,那雙眸子卻熾烈到極點(diǎn),烤得他全身皮膚滋滋作響,。片刻后,,他卻突然欣喜:“是你嗎天音,真的是你嗎,?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整個上津都快被我翻過來了,,沒有你,我獨(dú)個兒面對九華宮好寂寞,,好凄涼,,現(xiàn)在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只有你懂我,,只有你能包容我,。”
天音聽不到,,她只知道一步步逼近那個齷齪到看一眼都會讓人瘋掉的男子,,無意識地低語一聲聲敲打天弈耳膜:“我早該殺了你,你不是人,,你沒有人的心肝……否則你如何能做出喪盡天良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