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畝,,這生生的要了吳家將近一半的財產(chǎn),,就是吳老爹也陡然變了臉色,。
“五畝,,不就是五畝么,?!焙Σ[瞇的說著,,拿著汗巾子擦了擦頭,,笑容還跟剛才的一樣憨態(tài)可掬,,“這可是我們照著欠條抄的,,吳悠,莫不是你自己當初記錯了,?”
“我怎么可能記錯,。”吳悠仔細想了想,,這田地可不是小事,,當初吳悠賭博的時候也是提心吊膽的,等著輸了之后這事情仍就如同一塊大石一樣壓在他身上,,夜夜不得安寐,,整天想著怎么將二畝地還回去,這數(shù)目絕對不能弄錯,。
“我要看欠條,。”吳悠看著被胡三攥在手里的東西,,欠條是他親自簽下的東西,,要出貓膩也只可能在那上面。
“看就看,,白紙黑字的東西,,難道你還敢不承認?!焙θ菘赊涞膶⑶窏l遞了過來,,“這已經(jīng)在官府備過案了,你就是撕了也仍然作數(shù)的,?!?p> 這話落音,,他身后的幾個壯漢也湊了過來,示威似的鼓了鼓那健壯的肱二頭肌,,很明顯要吳悠不要動歪腦筋,。
吳悠沒空理這些人,他只是專注的瞅著那字條,,仿佛那上面能長出花兒來一樣,。
“悠兒,這,,”吳老爹緊張的拉著兒子,,很是不安的瞅了瞅四周。
“這欠條被人改過了,?!眳怯品瓉砀踩サ目戳撕脦妆椋缓蟮皖^輕聲對父親說,,“他們把二添了幾筆,,寫成了五,我雖看得出來,,但是也沒辦法,。”
吳悠是不會寫字的,,所以當初立契書時是請的城隍廟那里的寫字先生寫的,,胡三讓人寫了二畝地而不是兩畝地,等拿到欠條之后讓人把二該做了五,,因著上頭有吳悠的手印,,所以吳家的欠款便成了五畝地。
“這,,這如何是好,。”吳老爹嘴巴抖得索索的,,拿出二畝地已經(jīng)讓他肝腸寸斷了,,要是二畝地再變成五畝地,那幾乎是要他的命了,。
再說了,,除了眼下這塊地還沒種,其他的地上早就精心的種滿了糧食,,再過月余便能收獲,,這會兒把地割給人,那豈不是要把全家的嘴都縫上了。
“你們欺人太甚了,!”賈牛在旁邊聽到了吳氏父子的對話,,他雖然對吳悠看不上眼,但是關(guān)鍵的時候還是站在他們父子這邊的,,聽到胡家竟然如此坑人,,當下怒喝了一聲,便是沖去要跟那幾個護院廝打,,可沒三兩下就被人臉朝下的按在了土坷垃里,。
“且慢!”吳悠見狀趕緊出聲喝住了那些人,,胡三擺擺手讓手下人停住動作,,然后威脅性的看了吳悠一眼,,笑著催促道,,“吳老爹,吳小哥,,這契書,,你們還是簽了吧,免得我為難,,也免得你們受罪,。”
“這東西,,我們不能簽,。”看著老爹的嘴動了動,,吳悠搶先一步說了話,,他知道家里的狀況,現(xiàn)在還能勉強算得上小康,,可若是把地給了出去,,那今年生活都問題。老爹愛子心切,,極有可能做出這種不理智的行為,,他要搶先一步把路堵死。
“噢,,”胡三轉(zhuǎn)了轉(zhuǎn)話音,,臉上還帶著笑,可語氣卻已經(jīng)帶了些寒意,,“那這債吳小哥想要怎么辦,?”
“我給你比跟這地價值更高的東西,這樣可以不?”吳悠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后目光堅毅的看著胡三,,“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的債不勞我爹替我還,。我這兒子不成器,,我爹娘靠著這幾畝地過活,若是失了地會餓死,,胡員外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想必定然不會做出這種奪人田地逼人性命的故事,是吧,?”
胡三聽了吳悠這話,,笑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更加和藹可掬了,,“那是自然,,我家老人最是心善,從不會逼人性命,。你說吧,,若不割地,你拿什么來換,?!?p> 聽著胡三松了口風(fēng),吳悠緩了口氣,,暗道自己這招還是賭對了,。他記得以前有一哥們兒說過,隋唐鄉(xiāng)間的土財主們極少像是電視上演的那么惡名遠播,,相反這些人還頗重聲譽,,布藥施粥,修橋鋪路,,經(jīng)常用金錢刷聲望值,。這當然不是說他們就不做那些兼并土地霸人財產(chǎn)的事,只是做的時候手段更加隱蔽,,行徑更加合法,。
因為察舉制度下,地方聲望高的是有被舉薦做官的機會的,,同時聲望不好,,就算是做官也會因為風(fēng)評的原因得不到升遷或者而是被貶謫,所以就算是史上聞名的貪官惡吏,,在自己家鄉(xiāng)也都是“好人”,。
這胡員外只是個土財主,,卻喜歡被人稱為員外,可見官癮不小,,越是這種人,,便越是愛惜羽毛。吳悠暗示寫下契書跟吳家家破人亡有直接關(guān)系,,胡三遍不會用太過激的行為逼迫自己了,。
“我聽聞員外家有一牡丹園,今園中牡丹多病,。吳某不才,,卻也懂得一些醫(yī)花之術(shù),不如且讓我一試,?若我能醫(yī)好你家的牡丹,,這欠條就此勾銷,如何,?”
這法子也是吳悠剛才激靈一動想到的,。他那個時候聽說吳家的牡丹花死了大半,便琢磨著自己什么時候去賣弄一下,,有幸治好幾株說不定還能換些零花錢,。不過眼下事急,,就只能把賺錢先放一邊了,。
“你會醫(yī)花?”胡三聽著這話眼睛一亮,,而后打量了吳悠一番,,卻是出現(xiàn)譏諷之色。
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彼此誰還不知道誰的底細了,。胡三早就聽說吳悠不成器,又曾經(jīng)設(shè)計過他,,這會兒還以為他是臨時抱佛腳編出來的謊話,,頓時搖了搖頭,“誰能作證,?吳悠,,難道你想憑空口白牙的就讓我廢了這帳?那也太異想天開了吧,?!?p> 吳悠這話說完,旁邊其他人也只當他瘋了去,。胡家的花園今年死了幾十株牡丹花,,請來京城的花匠也看不出端倪,胡老太爺為此傷心的臥床數(shù)個月,這事若吳悠這混混能解決,,豈不是說先前那些名匠連混混都不如,。
“我是說若是我治好了就作廢,若是我治不好,,你到時候來收地,,也沒什么損失不是?”吳悠耐著性子解釋道,,咬牙認下了那多出來的三畝,。
可讓吳悠沒想到的是,胡三卻并不滿意這條件,,“你說的倒輕巧,,誰知道你醫(yī)好那些花需要多少天,起碼也一個月是吧,?眼下這時節(jié)還能播種,,我收了地回去讓長工趕上一趕,三月后還能收一季豆子,,若是三月后再收,,這損失算誰的?”
“我家老爺心善,,卻也不能吃這樣的冤枉虧的,。”胡三看著吳家父子惱怒的神情,,又趕緊補上這一句,。
什么叫周扒皮,這才叫周扒皮,!吳悠聽著胡三的要挾,,滿肚子的火都快要噴出來了。拿著三個月后或許有的虛擬收入當做眼下談判的本錢,,這人還真是“天才”呢,!
“若不是不成,大不了三個月后你來收地時,,我再賠你三畝便是,。”就在兩方正陷入僵局,,互相比著大小眼時,,一直在旁邊被忽略的吳老爹卻是石破天驚的丟出這句話。
“爹,!”吳悠失態(tài)的叫了一聲,,這下莫說是吳悠了,,就是胡三也呆住了。
“胡管家,,你不是想要我家的地很久了么,,上次出了五貫錢一畝我也沒有賣,而如今,,”吳老爹錘了錘彎的有些抬不起來的腰,,“你不妨跟著我兒賭這一場。若是我家悠兒治好了員外爺?shù)幕?,那他先前不曉事該下的賬便一筆勾銷,。若是他治不好,那我甘愿把我家的八畝地送給員外老爺當做賠償,?!?p> “此言當真?”胡三聽著這話,,眼睛亮的都快成燈泡了,,眼邊的笑紋一抖一抖的,活像一只剛吃飽了桑葉的蠶,。
“你去附近打聽打聽,,我吳老漢說話那是一個唾沫一個釘,從來不玩虛的,。若是你不相信,,咱們當下立字句也是可以的?!眳抢系柁寝堑恼f著,,似乎只是在拉家常,。
“爹,!”吳悠抓著父親的胳膊,手抖得厲害,。
“叫什么叫,。”吳老爹沒好氣的瞪了吳悠一眼,,然后朝著胡三點了點頭,,“如何,胡管家,?”
“好,,當然好。吳老爹你既然都張了這口,,咱們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不給你這個面子,。”胡三這個時候可是歡喜的眉飛色舞,,當下指揮著身邊人,,“你,你們幾個,,來人啊,,趕快去請個先生寫好字句,咱們來按手印,?!?p> 這可是發(fā)達了,胡三美滋滋的想,,吳家那五畝地他本來也沒指望都要回來,,琢磨著有兩畝算保本,三畝算賺了,,四畝就可以去老爺那里領(lǐng)工,,五畝的話就可以把位置往上升一升,沒想到吳老爹慷慨,,竟然一張口就許了他八畝,。哎呦喂,老天爺長眼,,這功勞真是送到他手邊不想拿都不行了,。
吳家的田地有好幾塊都在胡家中間,若是能收了來,,胡家的地就大大的連成一片,,無論是播種收獲還是差人看管都方便的多,可以吳老頭軟硬不吃,,這十多年威逼利誘軟硬兼施,,都找不到他的破綻,所以胡家對此很是煩惱,,若是有人能解決這個問題,,那毫無疑問將會得到重重的獎賞。
那到時候,,可就不僅僅是弄到八畝地的功勞了,。胡三美滋滋的想,他現(xiàn)在不過是管理田莊的總管之一,,有了這功勞,,只怕大總管的位子離他也不遠了。
至于治好花,?做夢去吧,。胡三袖著手在那里想,,上次從京中請來的花匠說,園中的牡丹就算再好運也拖不過十天了,,大少爺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琢磨著種什么花了,,這吳家的敗家子怎么可能扭轉(zhuǎn)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