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鼓樂齊鳴辦婚宴,,燙金神像藏尸身
細(xì)雨朦朧,濕潤黏膩的空氣里似有若無地滲著桂花的香氣,。
平遙大街上鑼鼓喧天,,浩蕩的迎親隊伍自南向北穿行而過,。
街沿路擠滿了湊熱鬧的男女老少,隊伍里的家仆手里拿著鼓鼓囊囊的囍字錢袋,,抓起大把銅錢撒向人群,,錢幣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琳瑯落了一地,,男女老少們興奮地一哄而上,,笑鬧著彎腰去撿。
一座八抬大轎,,前后各由四位健碩的中年大漢擔(dān)著,,搖搖晃晃地行走在隊伍正中央。
花轎里坐著一位聘聘裊裊的美嬌娘,。
及肩的蓋頭擋住了她的面部,,新服是時新款式,墨寶石綠的婚服上用蜀繡精細(xì)繡著龍鳳呈祥的圖案,,針線是頂好的,,色彩明麗清秀,繡娘也是頂好的,,針法嚴(yán)謹(jǐn),,針腳平齊而又變化豐富。
但此刻她脖頸僵硬,,屁股發(fā)麻,,厚重的首飾壓下來,她連轉(zhuǎn)頭都有些艱難,。
新娘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暈暈乎乎的惡心,幸而今日瑣事繁多,,從雞鳴時分起床,,然后是收拾貨禮,,梳洗打扮,到現(xiàn)在滴米未進(jìn),,方才吐不出什么東西來,。
花轎停了。
新娘的心如小鹿亂撞,。
簾幕被掀開,,一陣風(fēng)灌了進(jìn)來,同時闖入的還有夜色里燈籠微亮的燭光,。
她彎腰低頭,,下了花轎,隱約感到身旁站了個人,,那人身上似有若無的構(gòu)樹花清香,,香氣很淡,需要很專注才能聞見,。
新娘過分關(guān)注這份清香,,差點兒踩到雙臂間挽著的披帛,雖不至于摔倒,,但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扶住了她,,掌心溫?zé)帷K乱庾R想抬頭看,,被蓋頭遮住了視線,。
只看得見那人鮮紅的下袍,和一雙厚大的黑色足靴,。那人放開了手,,走在前面。
在總角丫鬟的攙扶下,,新娘穿著一雙高跟盆底鞋有些笨拙地跨過火盆,,向客堂走去。
丫鬟遞來紅絲綢,,新郎新娘各執(zhí)一端,。
“一拜天地——”聲音渾厚蒼勁。聽到“指令”,,對各式禮儀規(guī)矩有些陌生的她彎了彎僵硬的身板,。許是剛才在花轎里坐得太久,她的腰一陣酸痛,,彎下后竟動彈不得,。
紅絲綢被扯了扯,像是在提醒她,,她只好強(qiáng)忍著痛感,,挺直了身板,。
“二拜高堂——”二人轉(zhuǎn)身,再次鞠躬,。
“夫妻對拜——”離得很近,那股構(gòu)樹花香更濃烈了,,雖然看不見臉,,但新娘隱約從蓋頭的縫隙中看見了一個高大纖瘦的身板。他的腰上配著一柄細(xì)長的劍,,劍鞘以小葉紫檀削制,,劍穗做工精細(xì),隨意地垂在劍端,。新娘顯然微微吃了一驚,,大婚之日,怎么還配著刀劍,。
對方再次扯了扯紅絲綢,,似乎是對新娘磕磕絆絆的反應(yīng)感到不滿。
一聲細(xì)小的物體開裂聲淹沒在此起彼伏的嗩吶和鼓聲中,。
“禮成,,送入洞……”主持婚宴的管家還來不及吐出最后一個“房”字,便被一聲慘烈的尖叫遮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
這恐懼迅速傳染和蔓延,,一時間賓客大亂,男客女眷們一邊驚叫一邊瑟縮著往門外跑,,蓋著蓋頭的新娘不明所以,,落荒而逃的一位男子撞了她一下,她被這股外力猛地一沖,,重心不穩(wěn)向前跌去,。千鈞一發(fā)之際,新郎拉住手中的紅絲綢,,將她拽了回來,,鼻尖溢滿了構(gòu)樹花香。
新娘拉下蓋頭,,迎上了一張俊俏淡然的臉龐,,沒有表情,不像大婚,,也在慌亂的賓客中顯得格格不入,,是一種冷,和一種涉世已久的淡然,,他薄唇輕啟,,只說了一句話:“保護(hù)現(xiàn)場,。”
四五個訓(xùn)練有素的家仆一擁而上,,將什么東西團(tuán)團(tuán)圍住,。
新娘的目光順著那些個家仆望去,不遠(yuǎn)處堆滿了形形色色的賀禮,,一座高八尺有余的塑金神像,,顯得格格不入。神像的面部開裂,,金漆沾著陶土脫落了半邊,,露出了一雙未合的眼,醬紫色的臉,,還有那瞪得極大的帶血的眼珠,,觸目驚心。
天子腳下相府大婚,,何人敢做出這樣大膽之事,?新娘惶惑地想。
神像底部開始滲出粘膩的紅色液體,,一股腥臭很快在廳堂蔓延,。那道裂痕順著臉部一路向下,咔哧一聲,,神像徹底裂成了兩半,,里面是一具僵硬的男尸,死而不倒,,衣物配飾均完整,,張著嘴,面色很是驚恐,。
“都……都察院御史,。”站在神像一旁保護(hù)現(xiàn)場的一位小廝愣住了,,吞吞吐吐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