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的日子自然是無比的優(yōu)越,,但是義山的心情卻一直好不起來,在這一年的時間里,,他已經(jīng)成熟了很多,。
從幸福的和母親搬到新家,到突然寄人籬下,小義山以冷淡疏離的姿態(tài),,應對著這一府里明里暗里的惡意和難堪,。
真正令義山擔心的還是行蹤不明的妙英。外公堅持認為他母親正往云州而去,,姑且不論這是真是假,,母親去年開春的時候才大病了一場,三伏太還是抱著棉被在床上過的,,在無人照應的情況下前往西涼,,處境怎么不令人擔憂。還有些壞心的下人總在他背后說他母親一個弱女子,,八成已經(jīng)死在了去云州的路上,,讓他更加的擔心。
也許是大部分心力都放在妙英身上,,那個害得小義山陷入如今這樣被動局面的“父親”,,義山反而沒有多大的心力去理會,他從出生至今便沒見過薛平貴的一面,,要說對薛平貴產(chǎn)生什么父子天倫實在是為難他了,。尤其是真正體會過相府錦衣玉食的生活,義山才知道母親到底放棄了多少,,而從相府下人那些令人難堪的竊竊私語中,,義山也可以拼湊出當年事情的大致輪廓。再想起母親信里不讓他承薛姓的交代,,小義山更覺得沒必要為那個從來沒見過的人浪費心力,。
義山畢竟是年紀幼小,再怎么的成熟穩(wěn)重也只是簡單的對大人情緒的判斷,,沒有大人的那些爾虞我詐,、花花肚腸。自然也就沒注意到他對薛平貴態(tài)度轉(zhuǎn)變后,,他外公摸著胡子笑的好不得意,。
而另一邊,提心吊膽日日來宰相府旁邊觀察府里出入諸人運勢,,發(fā)現(xiàn)并無不妥的妙英才從小門讓婆子通報了王夫人,,當然背上還是背著死活不肯從她身上下來的太歲爺。
這次通報倒是沒遇著什么什么阻礙,,婆子聽了說是三小姐來見王夫人,,懷疑的看了妙英一會兒才進府通報。妙英不知道這其實還是沾了小義山的光,,宰相府的下人對揣摩自家主子的意思自然是有一套的,,王宰相對義山的態(tài)度一改變,,府里就盛傳王宰相有意讓義山過繼到王家,連帶著三小姐也要翻身了,。
所以雖然婆子也覺得,,三小姐該是死在了去云州的路上,還是本著小心無大錯的幫妙英通傳了一聲,。
出來認人的是原先伺候過王寶釧的丫頭,,于是,除了中間遇到云娘被冷嘲熱諷了一頓,,妙英也算是一路順利的到了王夫人的院子里,。
王夫人和妙英長得很像,皆是杏目瓊鼻,,舉手投足間自然有股威嚴氣派流轉(zhuǎn)又兼保養(yǎng)得極好,與妙英站在一起不像母女反倒像姐妹,。
母女多年后相見,,久久無語,一陣的抱頭痛哭,,妙英雖然沒什么感觸,,但是頂著人家女兒的殼子,戲倒是做得很足,。
哭畢,,王夫人拉著妙英的手,細細打量,,見妙英一身的粗棉衣裳又是一陣的抽泣,,嘴里直念,“我苦命的兒??!”
“瘦了,臉色也不好,?!逼鋵嵜钣⑿拚婧笕烁@清麗脫俗,絲毫不遜王寶釧當年,,可在王夫人眼里,,就是一副弱不經(jīng)風的樣子。
溫情脈脈的一番訓導,,王夫人絕口不提薛平貴,,深怕勾起女兒的傷心事,在她心里,,女兒這是見了薛平貴,,死心了。
等絮絮叨叨好一會兒,王夫人才注意到妙英身后的嬰兒,,雖然外孫說過有怎么一個孩子,,但是一個丈夫多年不在身邊的女人,說撿了個孩子,,還是很啟人疑竇的,。
“這孩子是?”總不至于是寶釧的孩子吧,?王夫人對自己女兒的稟性還是了解的,,但總是要問問才放心。
妙英還沒答話,,王宰相就走進來了,,在宰相府徹底成了小胖墩的義山,跟在王宰相后面,,看到妙英,,眼里一陣的歡欣,卻別別扭扭的不肯過去,。
“孽女,,還知道回來?”王宰相一見到妙英便面色沉沉的喝到,。
“孩兒知錯,。”妙英低下頭認錯,,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王宰相別說要罵,便是要打要殺,,王寶釧也只能乖乖受著,。
“這事是認個錯就算的嗎?還不跪下,。老爺你也別氣了,,為這個孽女氣壞身子不值當?!蓖醴蛉艘贿吅攘R妙英,,一邊替王宰相順氣。
王宰相數(shù)落了一陣,,對妙英的態(tài)度還算滿意,,也就借著王夫人搭的臺階順勢讓妙英起來。
“這孩子是,?”王宰相自然也注意到妙英背上的孩子,,細細看,,這孩子和妙英還真有幾分相似,莫不真是,?
“這孩子是我在路上撿到的,。”妙英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太歲的來歷,,她知道這解釋不靠譜,,可她實在是不擅長撒謊,也沒法編出什么理由,,索性王宰相和王夫人也沒多問,。
王夫人讓妙英把孩子抱給她,妙英猶疑了一下子,,小太歲倒是很大方的往王夫人那里伸出兩小胖手,。妙英松了口氣,把小太歲遞給王夫人,。
小太歲不怕生的,,乖巧的在王夫人懷里膩著,露出“無齒笑容”沖王夫人直樂,。
王夫人想著孫兒環(huán)繞已久,義山固然乖巧,,可是小小年紀便一副大人模樣,,不是不好,就是總也讓人少了一份含飴弄孫的情致,。
小太歲的可愛模樣,,馬上征服了王夫人,連帶王宰相也多看幾眼,,若不是妙英義山在場,,他也少不得去逗逗。
“這孩子是男娃女娃,,起了名沒有,?”王夫人一邊親昵的逗弄著小太歲,一邊分神問妙英,。
“男娃,,名字還沒起呢?!泵钣⒖粗谕醴蛉藨牙镬`動可愛的小太歲,,自己也有點恍惚的感覺,這只是個普通孩子,,不是什么三眼太歲,。
“沒取名?。恳焕蠣斈闳∫粋€吧,?”王夫人這句話就是要給懷里的孩子一個身份了,。
“恩,義山這個名字也不夠方正,,到時候祭祖的時候一起改了吧,。”王宰相漫不經(jīng)心就丟出這一個驚雷,。
妙英一下子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句話,,讓義山改名易姓她心里自然是愿意的,可又不知小義山心里是怎么想的,。這樣想著妙英不由自主的看向小義山,。
小義山的反應出乎妙英意料的平淡,他只是輕輕的點頭,,在妙英到來之前,,王允就旁敲側擊過這件事情了。在他看來姓薛還是姓王都是看母親的意思,,母親高興就好,。
這事就這么定下了。
在初初回府這當口,,宅里里的東西,,王宰相為了給外孫一個念想,搬得一干二凈,。妙英一時也找不到理由帶小義山告辭回家,,就這么和小義山小太歲一起在宰相府里頭住下。
小義山原住的的是妙英出嫁前的小院子,,妙英回來了,,加上又有個小太歲,都住在一個院子里,,就顯得有些擠了,。
于是王宰相做主,把府里東邊的鴻漸樓收拾好,,讓義山搬進去,,鴻漸樓里有個很大的書房,王宰相多年前曾經(jīng)開玩笑說這樓就是給他兒子上進備下的,,王宰相膝下一直空虛,,自然也沒人去觸這霉頭。而這番舉動更做實了王宰相要讓義山繼承香火的傳言,。妙英沾了兒子的光,,倒是沒有人敢在她面前說三道四,。
當然背地里的流言蜚語是禁不了的。妙英耳力非凡,,那些自以為隱秘的談話,,妙英其實都聽得一清二楚。這兩天有關于小太歲的爹是誰的傳言就塵囂直上,,那些粗鄙惡毒的猜測聽得連妙英都大皺眉頭,。
妙英不高興了,太歲跟著不高興,,于是妙英再一次見證了太歲的威力,。
一時間大大小小的“意外”充斥著宰相府。尤其以云娘被風邪入體,,躺在床上連翻身也不行最為嚴重,。
于是流言的方向又變成了,王寶釧就是掃帚星,,她一進府就意外不斷,。聽這話妙英倒是不生氣,確實,,這些意外就是她帶來的嘛,。
妙英不生氣,太歲也無所謂的繼續(xù)在王夫人身邊裝乖賣巧,。
妙英忙著修煉也沒發(fā)現(xiàn)這些不著邊際的流言里包含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