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皇親國戚,?！被o念突然靠近她，壓低了聲音,，“那你知不知道奉安公主有一只七寶琉璃杯,？”原來他是為了那只杯子，戚染對這些東西向來不太在意,，“知道,，不過聽說長公主把它送人了?！?p> “送人了,？！這么好的東西怎么能隨便送人呢……”花無念一副無比惋惜的神情,，仿佛只有他一個人懂這只杯子,，別人用去了皆是暴殄天物，“可知道送給誰了,？”
“不知,，”戚染輕輕搖頭，其實(shí)琉璃杯被她送給好酒的夜之哥哥了,，她怎么能讓花無念再去夜之哥哥府上偷呢,，“我雖然名為皇族，但不過是遠(yuǎn)親,，位份低微,，很少有機(jī)會進(jìn)宮，和長公主并不熟識,?！?p> “這樣啊……”花無念有些失落，“沒關(guān)系,，以后我一定會查到的,。”“天下奇珍異寶多的是,，它并非貴重異常,，你為何一定要這只杯子？”戚染皺眉問道,。
“話不是這么說,，我當(dāng)時即決定盜這琉璃杯,，必不能半途而廢，這也叫盜亦有道,?！被o念一臉自豪，“那以后要是有杯子的消息,，姑娘可否知會在下一聲,？”
“我為什么要幫你？”戚染覺得這人好生欠揍,?！霸谙潞么跻簿冗^姑娘的命呢，不過,，姑娘一直沒說,，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咱們也好有個防備,。”花無念倒了一杯水遞給她,，戚染接過來沒有喝,，只是將杯子在手中把玩，“我的仇家太多,，數(shù)不清了,。”
“哪有人敢跟皇家結(jié)仇的,，姑娘說笑了,。”花無念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說著話,，一邊看她把玩手中的茶杯,，杯子在她手中顛來倒去，卻不見有一滴水灑出來,，這樣的功夫他拼上性命恐怕也只能玉石俱焚,，實(shí)非上策。
“我說過了,，遠(yuǎn)房親戚身份低微,，再說仇是我結(jié)下的，與你無關(guān),，你可以走了,。”雖然她仇家眾多,，可一時間也想不到,，誰有這樣的實(shí)力。若是她孤身一人，說不定早已是刀下鬼了,，而且,，最后他們明明可以一擊得手，為什么要撤退呢,。
“這怎么行,，你現(xiàn)在傷還沒好，還需要人照顧,，萬一他們又追來,，你一個人怎么行?！被o念急道,，“這叫……”“盜亦有道？”戚染搶著說,，兩人對視不禁笑出聲來,，“對！盜亦有道,，雖說在下是梁上君子,，但也是講規(guī)矩講道義的?！被o念說的大義凜然,。
“好吧，”戚染無奈地?fù)u了搖頭,，這個人當(dāng)真有幾分意思,，“不過明日一早該啟程回去了，等回去我托人找?guī)准铣说膶氊惤o你,，就別惦記琉璃杯了,。”
恐怕這時候琴棋書畫已經(jīng)找她找翻了天,，再不回去阿弟會擔(dān)心的,。“這可不成,，”花無念自然不能依她,，“不與姑娘爭論這個，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弄點(diǎn)吃的,。”
戚染剛剛閉目休息了片刻,，房里又響起腳步聲,，還有米粥的香味,。“先吃點(diǎn)東西再睡,?！被o念端了一碗米粥幾碟小菜進(jìn)來，扶她坐起來,。戚染剛要去接碗手就被擋開了,，“你肩上受了傷，還是不要動的好,?！?p> “右手沒事，方才也拿過茶杯的,?！彼俅紊斐鍪秩ィ瑓s被花無念輕輕握住,，那雙眸子定定的望著她,，戚染一瞬間有些亂了心神，別開眼將手抽了回來,。
“茶杯可以一個手端,，可一只手怎么喝粥，我喂你,。”說著便用小勺舀起一勺放在唇邊輕輕吹著,，待不燙了再送到戚染唇邊,。
從小到大，沒有一個男子曾如此對她,，甚至她跟賀蘭夜之之間,，也不曾有過這樣的親密動作。
喝完這碗粥,，好像用了百年那樣長的時間,，直到花無念用手帕輕輕拭去她唇角殘留的粥漬，戚染方才回過神來,，一把奪過手帕攥在手中,，低眼看著被子道：“勞煩了?！?p> “舉手之勞而已,，不過你身上的傷還要些時日才能恢復(fù)，明日就啟程是不是太快了,，還是休息幾天再走吧,?！逼萑緭u頭，“不行,，我出門時沒與他們說,，這會怕是已經(jīng)找急了?！被o念眸子暗了暗,，道：“那風(fēng)姑娘你好好休息，明天才有力氣趕路,?！?p> 閉上眼睛卻不怎么睡得著，終是披衣起身,，見窗縫里透出點(diǎn)點(diǎn)星光想過去瞧瞧,，還未走到窗邊，四個大漢提刀躍入,，揮刀便砍,，“你們的主子是誰？”躲閃間戚染只來得及問這一句,，卻沒有人回答,。門忽然被推開，花無念扔出一個煙霧彈,，霎時濃煙四起,，嗆得人睜不開眼，他趁機(jī)拉著戚染逃出門去,。
“那時我還年少,，太大意了，”戚染似是無奈似是自嘲的笑,，那表情好像已經(jīng)毫不在意,，但霍君離被握痛的手告訴他，那是她心底最深的傷痕,。
“沒想過他與我勢均力敵,，為何會在偌大的寢宮被我發(fā)現(xiàn)行蹤，為何那些殺手能準(zhǔn)確無誤地跟上我們,，為何他們在我重傷的時候突然撤退,，為何一個偏僻的小鎮(zhèn)正巧有能解箭毒的大夫，為何客棧里殺手再出現(xiàn)的時候,，他剛巧再次救了我……包括以后的種種,，若當(dāng)時我能靜下心來，想透一處,，也不會被人玩弄于股掌而不自知了,?！?p> “那后來呢，公主沒有回宮么,？”霍君離握緊她的手問道,。“沒有,，”戚染輕輕搖頭,，“每次想回去就會有殺手出現(xiàn)，甚至連送消息的機(jī)會都沒有,。他幾乎不會還擊,，每次殺手出現(xiàn)，他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拉著我逃命,。”
那時候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由著他帶她一路逃命,，每次都是在緊張的奔逃中，被他帶到更偏僻更荒涼的地方,。
兩個人一路逃竟逃到了北境海邊,，在海邊的一個村子剛剛落腳，殺手又追了上來,，花無念剛想拉著她跑,，卻被戚染甩開，“不能再逃了,，前面就是大海,，難不成要逃到海上去?！?p> 她堂堂奉安公主，竟被一群殺手追著跑了半個堯華,，說出去實(shí)在窩囊,。
“小心！”花無念一拽她,，一支箭擦著她的衣袖飛過,，釘進(jìn)了沙子里，“走,！”說著他雙手發(fā)力,，把戚染拋在一艘漁船上，砍斷了繩索,，漁船順著海浪飄離了岸邊,。
“花無念,！”眼看船越飄越遠(yuǎn)，花無念一人獨(dú)戰(zhàn),，已近力竭,，身上已經(jīng)開了好幾道口子，鮮血滴落染紅了沙灘,。戚染忽然生出一股恐懼感,，怕他下一刻就倒下了，怕他再也說不出那句“盜亦有道”了,。
這種恐懼感讓她沒有辦法思考,，站在船頭白綾飛出纏住了花無念的腰，拼盡全力把他拽到了船上,。
花無念躺在甲板上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力氣再挪動,，戚染跪坐著將他的上半身托起，他抬手輕輕撫上戚染的臉,，手上的血染紅了她白皙的臉頰,，“相信我，跟我走……我會一輩子護(hù)著你……”戚染握著他的手,，淚水順著臉頰滴落下來,，點(diǎn)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