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楚凡都在想今天中午無意中聽到的談論,。

　　他并不是在意別人對自己中傷，而是在想原來這次事件的影響已經鬧得這么大了,。自己整天只坐在辦公室里做方案，并不怎么清楚這段時間公司的業(yè)務情況,，沒想到居然已經糟糕到了讓同事幾個星期都拉不到廣告的地步,。

　　既然連同事們都已經忍不住在議論紛紛了，那楊丹作為公司老板肯定壓力更大,，應該早就為公司的境況焦心不已了。

　　這件事本來是自己惹出來的禍,，可現(xiàn)在受累的反而是同事和楊丹,，自己卻一無所知而一身輕松，這讓他心里覺得很內疚,。

　　想了很久后,，他決定主動去找楊丹談談,。

　　來到楊丹辦公室，楚凡發(fā)現(xiàn)唐文華正在里面,。他本以為唐文華現(xiàn)在是在創(chuàng)意工作室那邊,，沒想到卻在這里，稍微有些錯愕,。

　　楊丹和唐文華似乎正在談論什么,，一見楚凡來，便立刻打住了沒說,。然后楊丹示意唐文華先離開,。

　　唐文華離開辦公室時，意味深長地看了楚凡一眼,，眼神里有一點點贊許,，又有一點點責怪。

　　“坐吧,，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唐文華走后，楊丹招呼楚凡先坐下,。

　　楚凡在楊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后,，直接問道：“楊姐，我想問下公司最近的情況是不是很差,？”

　　“你安心做好你的策劃就行了,，最近幾個策劃的創(chuàng)意都不錯?！睏畹ゎ欁笥叶运?。

　　楚凡一聽，便明白楊丹是在轉移話題,，但這更加深了他心中的想法,，看來公司最近的情況確實很糟糕，已經糟糕到楊丹不愿對他透露實情的地步,。

　　“楊姐,，你不用瞞我了，我都聽說了,?！背惨膊粶蕚浜蜅畹ね嫣珮O，開門見山地說,。

　　“你聽說什么了,？”

　　“我聽說因為我得罪馬德忠的事，現(xiàn)在我們公司幾乎拉不到廣告了,?！?p>　　楊丹看著他,，長久地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嘆了口氣說道：“我們還是低估了馬德忠的能量,，他和劉強,，還有上次我們一起去輝煌見過的王凱，一起聯(lián)合了很ａ市地產企業(yè)對我們公司進行了抵制,?！奔热怀惨呀浿朗聦嵙耍膊粶蕚湓匐[瞞,，再隱瞞下去,，只會讓他更加不能心安。

　　楚凡聽到這個消息后的第一反應不是怨恨,，而是不相信,。他不相信僅僅靠馬德忠?guī)兹说某镀靺群埃湍茏屨麄€ａ市地產界都抵制明天廣告,。他覺得這個社會雖然存在著不公平,，但總體上應該還是一個以實力為尊的社會。只要自己有能力,，公司有實力,，又怎么會被所有人遺棄呢？

　　楊丹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繼續(xù)說道：“金耀集團在ａ市地產界的影響力很大,，而馬德忠又常年在地產圈廝混，再加上還有輝煌地產在一旁助威,，很難讓其他地產企業(yè)不買帳的,。我們今年雖然代理了商報，正在向ａ市一線廣告公司的行列進軍,，但畢竟我們代理的時間還太短,，以前代理《新周報》所積累的那點人脈根本微不足道，所以他們對我們的全面抵制是很正常的,。除非我們能一口氣代理ａ市幾大日報,，否則我們沒有足夠的籌碼與他們相抗衡?！?p>　　代理ａ市幾大日報,？楚凡想了下，又馬上從腦海里刪除了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先別說自己是否有這個財力,，就算有，今年也是不可能的事。而且?guī)状髨笊缫膊豢赡茏屚患覐V告公司來代理,，因為同質化的產品集中到一個公司手里，并不會起到互補的作用,，反而還會造成內部的競爭不當,，引起精力的分散。

　　“那我們就沒一點辦法了嗎,？”

　　“我本來希望通過報社那邊的關系,，再借助報業(yè)集團的影響力對ａ市地產界施加一點壓力的?？墒恰睏畹ふf到這里停住了沒說,。

　　“也不行嗎？”楚凡追問道,。

　　“效果還不知道,。但現(xiàn)在報社那邊對我們的意見也很大?！睏畹@了口氣說,。

　　“我們和報社不是合作關系嗎？他們怎么會見死不救呢,？”

　　“因為劉強的關系,。劉強和商報接觸多年，與商報幾個領導的私交關系都非常好,。上次挖來劉強,，也是報社的意思。這次因為炒掉了劉強,，令那幾個領導非常生氣,，他們現(xiàn)在認為我們是咎由自取?！睏畹o奈地說,。

　　“可私人關系再好，也不會拿報社的利益來陪葬吧,？地產廣告是商報最大的經營收入,，如果我們的業(yè)績一直不好，對他們也沒什么好處??？”楚凡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楊丹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看了看楚凡,，過了會兒才說：“他們當然不會拿報社的利益來陪葬，現(xiàn)在只是在向我施加壓力，希望我能請回劉強,?！?p>　　“那就請回劉強啊?！背惨粫r沒聽出楊丹的弦外之音,。他覺得請回劉強并沒有什么大問題，雖然劉強對自己已經是挑明了態(tài)度,，但只要可以解決公司的困境,，自己是無所謂的。

　　楊丹見他并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只好說道：“他們提出的要求是,，你和劉強只能有一個人留在下公司?！?p>　　楚凡聞言,，沒有說話，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楊姐，我同意這個要求,?！?p>　　楊丹并不意外楚凡會這個說，不過她還是問了句：“為什么呢,？”

　　“這次的事本來就是我惹出來的,，責任理應由我來負，沒有道理讓其他同事和公司為我受累,?！背舱f出他的心里話。

　　“那你覺得你這件事有做錯了嗎,？”楊丹問道,。

　　楚凡想了一下，說：“我自己并不覺得有做錯的地方,?！?p>　　“那就是了。既然你沒有做錯什么事,，為什么要接受不應該的懲罰呢,？”

　　“可……”

　　楊丹揮手打斷了楚凡的話，繼續(xù)說道：“我已經拒絕了報社的要求,。既然那天我選擇了讓劉強走,，那我就會堅持自己的原則。我們和商報至少在今年之內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如果我們的廣告拉得不好,，對他們的影響也很大,，所以他們最終還是不會坐視不管的。現(xiàn)在就是比誰更能沉住氣了,?！?p>　　“可這樣的情況可能會維持一段時間。楊姐,，還有別的辦法嗎？”楚凡也不繼續(xù)和楊丹糾纏自己去留的問題,，他清楚楊丹一旦作出了決定,，就不會再改變。如果自己強行要走,，反而是對她的一種不信任和不尊重,。

　　“我剛才已經叫唐文華幫我約盛城地產的老總了。他和盛城的關系比較好,，以前合作過多次,，對方對他的印象很不錯。我希望能靠盛城來緩解一下目前的困境,?！?p>　　楚凡沒有發(fā)表任何看法，只是他心中懷疑,，僅僅依靠一個盛城是否能解決目前的問題,，雖然盛城是ａ市除金耀和輝煌外，另外一家大型房地產企業(yè),。

　　“楊姐,，那我能做些什么呢？”楚凡問道,。

　　“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多做幾個好的策劃案出來。ａ市這么多家地產企業(yè),，馬德忠他們不可能聯(lián)合所有的開發(fā)商,，他們也只能影響到其中一小部分而已。只要我們的策劃足夠好,，還是可以拉攏一些外圍的客戶,。”

　　楚凡思考了一下,，覺得楊丹說的也不錯,，雖然不能簽到像金耀那樣的大合同，但如果能打攏一批二三線的小客戶，能夠把量做起來,，確實也可以沖抵一部分損失,。而且這似乎也是自己目前唯一能夠做到的事。

　　“好的,，楊姐,。我會盡快做出幾個策劃案的?！钡宄约耗壳皯撛趺醋鲋?，他也很快恢復了自信和平靜，不再有來時的彷徨,。

　　楚凡離開辦公室后,，楊丹像一張緊繃的弓，突然收了弦一樣,，一下松了下來,，整個人深陷在椅子上，剛才那強裝出來的沉穩(wěn),、鎮(zhèn)定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疲憊和焦慮。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從抽屜里拿出一根香煙點上,，心中愁云滿布。

　　作為公司的老板,，她如何能不愁,？兩個星期以來，公司只拉到寥寥數(shù)十個廣告,，每天拿著那份薄薄的商報,，她都感覺到一種極度的無力感。剛才為了寬慰楚凡,，自己說了很多很理想的話,，但她自己心里明白那僅僅只是一種理想，甚至只是一種幻想而已,。是的,，商報遲早會出面干預這種非正常現(xiàn)象的,。但那是多久以后呢,？一個星期？還是兩個星期,？甚至是一個月,。而且就算干預了,，會有多大的效果呢？畢竟開發(fā)商并不依賴報社,。難道要靠做負面新聞去要挾開發(fā)商嗎,？那可真是飲鴆止渴了。

　　而且現(xiàn)在還不僅僅只是外界的壓力而已,，而是已經到了內憂外患的地步,。她隨手拿起桌子上的兩封信看了看，又輕輕放下,。這是今天兩個市場部的業(yè)務員遞交上來的辭職信,。辭職的理由很簡單，也很相似：一個廣告公司被客戶聯(lián)合抵制,，還能指望我們能順利做成業(yè)務嗎,？

　　她沒有告訴楚凡這件事，她不知道如果告訴了楚凡,，他會怎么做。也許他真的會辭職吧,。如果他辭職了,，那自己現(xiàn)在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義呢？

　　楊丹坐在寬大的老板椅上,，卻一點也感覺不到愜意,。她突然覺得很累，很疲倦,，想找個人依靠,。可這個人現(xiàn)在似乎比她還需要慰籍,。

　　明天廣告,，真的還有明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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