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不草,,苗不交,,烏鴉嶺上死不了,。
千年傳承的歌謠,,唱得是天下絕對不能惹的三個勢力,。
川西九頂山溫家,擅使毒,,據(jù)說溫家的辣椒醬都是鶴頂紅做的,,而溫家人施毒的手段更是匪夷所思,明朝年間曾經(jīng)有一伙朝廷皇綱都敢搶的巨盜,,無意中惹到了溫家,,結(jié)果偌大一座山寨,不僅所有人死于非命,,甚至野草樹木都一夜枯萎,,之后整整十年,山上都是光禿禿的一片,,從此九頂山溫家得了個溫不草的毒名,。
蜀中七娘山下,有一支青苗氏族,,擅巫蠱拜天魔,,性格孤僻行事乖張,恩怨分明睚眥必報,,路過這里的路人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能和這些苗人有所接觸,否則說不定被人家不知不覺留下根頭發(fā)或者指甲,,幾年以后家破人亡,,都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哪個動作得罪了那些苗人。
川南烏鴉嶺駱家精通操尸之術(shù),,和烏鴉嶺結(jié)仇的人,,當(dāng)然不是死不了,而是死后就連尸骨也不會被放過,,被人家拿來作提線木偶,,一千年也休想安寧,,更別想轉(zhuǎn)世投胎,只能當(dāng)活死人,。
這三股隱匿在蜀地的勢力一向自行其事,,算不上江湖幫派,也不理會正邪紛爭,,極少主動去招惹別人,,其他的勢力自然也不愿意來得罪他們。
斗轉(zhuǎn)星移,,轉(zhuǎn)眼千年,。
三家自古傳承至今,也漸漸入世,,而世間還記住‘溫不草,,苗不交,烏鴉嶺上死不了’這句歌謠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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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惠風(fēng)和暢,紅杏出墻,。
從三月十九開始,,一向?qū)庫o的川西九頂山溫家村突然熱鬧了起來,十年一度的溫家大考即將開始,,所有在外的直系子弟都趕了回來,。
外人看來,這里不過是個大山深處的偏僻村落,,可又有誰知道,,就是這個小村子,早在千年之前就以毒名威震天下,,無論正邪都避之如蛇蝎,,溫不草。
溫樂陽是個純潔少年,,正一邊嚼著胡蘿卜一邊上山,,他也是溫不草的直系弟子,十六歲,,正在縣城讀書,,此刻也匆匆趕回山里。看上去只是一個的山村少年,,身板還稍稍有些瘦弱,,長相一般,但是透著純良敦厚,,看上去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只是眼睛亮亮的,讓人感覺很真誠,。
各種各樣的交通工具停在村口,,大貨小客、轎車雙排,、還有一輛三輪車,,不知道是‘溫不草’的哪位子嗣強(qiáng)悍的把它騎上了山。
溫家村的幾位老人站在村口哈哈大笑,,回來的所有未婚的溫家子弟,,無論男女大小一律派紅包,紅包里裝的不是人民幣,,而是一打薄薄的金葉子,,沉甸甸的手感很好。
溫樂陽一進(jìn)村,,立刻就被年幼的弟弟妹妹圍住,,他用變戲法的動作從背包里拎出碩大的一包糖果,,這些零食不怎么貴,,不過在地處大山深處的小山村里輕易見不到,溫樂陽每次回家都會記得給弟弟妹妹帶上一大堆,。
看著一群弟弟妹妹歡呼雀躍,,溫樂陽也滿臉開心的笑著,露出了一嘴整齊潔白的牙齒,,從兜里摸出了一根胡蘿卜塞進(jìn)嘴里,,他從小就這一個嗜好:胡蘿卜。
幾個長輩呵呵笑著對望一眼,,這群離開村子的半大小子里,,也只有溫樂陽有這份心思,總掛記著家里的娃娃,。
現(xiàn)在的溫家后生們比著祖先們還要辛苦一些,,除了泡藥酒、練功之外,,他們還得去縣城里念書,,畢竟是科技時代,溫家早已悄然入世,干什么的都有,,溫樂陽有個叫溫吞海的大伯都當(dāng)上縣長了,,不過后來因為丈母娘太多,又被革職開除,,現(xiàn)在在山上一心一意的跟著大爺爺煉藥,。
隨后七天里每天晚上溫家村都大擺酒宴,全族一起暢飲歡笑,,天天炒雞蛋燉羊肉,,吃的男女老少一起流鼻血。
第八天,,三月二十六,。
在第一線曙光剛剛?cè)炯t天邊積云的同時,一聲悠遠(yuǎn)飄揚的鐘聲,,緩緩送進(jìn)了所有人的耳中,,寧靜的山村轉(zhuǎn)眼蘇醒,所有溫家的后人無論老少個個表情肅穆,,但是目光中卻掩飾不住的喜悅和激動,,悄無聲息的匯聚到一起,幾百人浩浩蕩蕩走向村后的青石坪,。
溫家村的村長兼家長,,溫老太爺早已等候在石屏上,溫樂陽的大伯,,因為丈母娘門而落馬的前任縣長溫吞海,,恭恭敬敬的站在老爺子跟前。
溫樂陽既緊張又興奮,,很想吃一棵胡蘿卜,。
溫老爺子目光掃過眾人,眼神中流露出了幾許和藹與神色,,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慈祥老人,,不過老人不慈祥的時候,彈彈手指就能毒死一個養(yǎng)雞場,。倒是溫家現(xiàn)存的另外兩位老人,,溫二爺和溫三爺好像更有些陰森的氣勢,就像隨時準(zhǔn)備詐尸的死人一樣,,直挺挺的站在溫老爺子身后,,眼皮下垂沒有一絲表情。
輕輕咳嗽了一聲之后,,溫老爺子底氣十足的聲音響徹石坪:“三月二六,,是我們溫家子弟十年大考的日子,,老規(guī)矩,所有三十歲以下的弟子都可以參加,,今年大考通過的弟子,,正式繼承祖先衣缽,成為我九頂山溫家的內(nèi)室弟子,?!闭f話的時候,老頭子一雙眼睛都笑得瞇了起來,。
十年大考是溫家自古傳承下來的族規(guī),,也是溫氏少年弟子躍龍門的機(jī)會,只有通過大考才能繼承祖先留下的精奇秘術(shù),,成為溫家的核心成員,,不過誰都知道這大考極難通過。
等老爺子說完了,,大伯溫吞海踏上一步沉聲喝道:“所有十二歲以上,,三十歲以下的弟子都可參考,有什么手段盡管向我來使,,施毒試藥,,只要能難住我,就算通過,!”他話說的輕松,,溫家子弟卻沒有一個人敢稍稍放松,上兩次大考這位前縣長也是這么說的,,結(jié)果溫家二十年沒有出現(xiàn)過入室弟子,。
溫吞海是三十年前通過大考的弟子,從那天起,,就成為溫不草族內(nèi),,除了三位老爺子之外唯一的主事人。
大約百人左右的溫家年輕弟子,,按照年齡順序由大到小整整齊齊的排成隊列,一個接一個的走到溫吞海跟前,,溫樂陽排在隊尾,,老實巴交的一點也不明顯,他是個純潔少年,,正純潔的排著隊,,等待著純潔的考試。
第一個弟子躬身施禮,,人還沒站起來,,一條通體純白如玉,雙目漆黑的怪蛇猛地從他袖口中竄出,咻的一聲撲向溫吞海,,溫吞海壓根來眼皮都不抬,,小蛇激射到他面前的時候,竟發(fā)出了一聲仿佛猴啼的驚叫,,漆黑的眼珠閃爍出恐懼的光芒,,鱗片都乍起來,在半空中詭異的扭轉(zhuǎn)身體,,掉頭就跑,,所過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漆黑的印記,,那個弟子叫了聲:“小白,!”顧不得正在考試,轉(zhuǎn)身就追了下去,。
溫吞海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淘汰,!把雜種蛇當(dāng)寶貝,惹人笑話,!小白……哼,,你當(dāng)你叫溫小新嗎!”
第二個弟子依舊躬身施禮,,一層閃爍著妖冶綠色的苔蘚悄無聲息的蔓延而過,,轉(zhuǎn)眼間就從地上長到了溫吞海的身上,那個弟子一見又驚又喜,,急忙手忙腳亂的取出解藥,,不料溫吞海又是一聲冷哼,狠狠一跺腳,,仿佛要鉆進(jìn)他皮膚里去的那些苔蘚瞬間枯黃,,像麩皮一樣嘩嘩掉落:“淘汰!蘚毒入藥有些奇效,,你拿來直接傷敵以為另辟蹊徑,,其實是貽笑大方狗屁不如,你的毒苔爬上身體的時候,,人家有的是時間一刀子捅死你,!”
第三個弟子舉著個藥丸子,溫吞海問都不問,,直接把藥丸子扔進(jìn)了嘴里大嚼,,咽下后撇撇嘴巴:“淘汰!黑狐耳,、苔鹽,、相思豆,,三種材料本來是不錯的,但是煉制的火候不夠,,比例不對,,更差了最關(guān)鍵的草莓葉,呸,,讓人反胃,!”
第四個……
前面所有參考的弟子,無一不是滿臉羞愧的敗下陣去,,等到天黑的時候,,終于輪到溫樂陽了,他手里也拿著一顆小藥丸,,白色的,,看上去純潔的要命。
溫吞海還是那副誰也看不上的表情,,連問也不問直接拿起藥丸扔進(jìn)嘴里,,嚼了幾下之后,臉上終于顯出了一絲錯愕的表情,,精光四溢的眸子猛然收縮,,好像冰針一般的目光狠狠刺進(jìn)溫樂陽的眼中:“混蛋,這是旺仔小饅頭,!滾,!”
溫樂陽在家族里一直是個老實少年,一天到晚都是樂呵呵的,,兄弟姐妹們之間拿他開玩笑,,他也跟著哈哈大笑,從來不和大家計較,,所以人緣很不錯,。
其他的溫氏子弟全都樂了,誰也沒想到平時愛吃胡蘿卜的溫樂陽,,還這么有搞笑天分,,有些機(jī)靈的少年已經(jīng)暗暗后悔了,早知道自己苦心修煉的本事原來那么不濟(jì)事,,與其被大伯羞辱了一翻,,還不如也弄個旺仔小饅頭惡搞一下來的開心。
溫樂陽苦著臉對他大伯搖搖頭,,沒滾:“不是小饅頭,是小饅頭口味的,,是藥,。這個藥現(xiàn)在覺不到,,到了那個時候……”
溫吞海不耐煩的揮揮手:“滾蛋,下一個,!”
…….
溫樂陽身后沒有幾個人了,,雖然參考的年齡規(guī)定是十二歲以上,但是溫家弟子十二歲才剛剛接觸毒功的要訣,,沒有幾年的錘煉根本不會有什么建樹,,像溫樂陽這樣十六歲就來參加大考的弟子,已經(jīng)算是年少的了,。
和前兩次一樣,,這一屆溫家十年考,依舊沒有弟子能夠達(dá)到標(biāo)準(zhǔn),。
溫老爺子嘆了口氣:“年輕弟子回去認(rèn)真練功,,十年后再來參考,年紀(jì)稍大的弟子也不用灰心,,你們總歸是我溫家的中流砥柱,,這份家業(yè),遲早還是要交到你們的肩膀上,!”老頭子的話雖然這樣說,,但是神色之間也充斥著掩飾不住的沮喪,又說了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之后,,揮手讓大家散去,。
溫二爺爺和溫三爺爺對望了一眼,兩道陰狠冰冷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蕩起了一層冷冰冰的失望,。
這天晚上,溫家村里沒什么動靜,,所有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畢竟溫家已經(jīng)三十年沒有人能通過大考了,只有幾個年輕氣盛的弟子覺得大伯考校的太嚴(yán)格,,湊在一起憤憤不平的小聲議論著,。家家戶戶都早早的熄了燈,黑夜中的小山村,,在略帶壓抑的氣氛里陷入了夢鄉(xiāng),。
子夜時分,突然一聲炸雷般的怒吼轟天而起,,大伯溫吞海嗷嗷怒嘯著,,飛腳踹開了溫樂陽家的大門,一把把溫樂陽揪出了被窩,,氣急敗壞的罵道:“小王八蛋,,你給老子的是什么藥,!”
溫樂陽睡眼惺忪的看著大伯,愣了片刻之后突然想起了是怎么回事,,純潔的驚喜道:“藥起效了,?”
溫樂陽的爸爸披著衣服跑過來,錯愕問道:“大哥,,咋了,?”
“你別管!”溫吞海拎起自己的侄子就走:“走,,跟我見大家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