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掉進太液池差點“殉職”,,這件事在同僚里傳得沸沸揚揚,很快寧壽宮里的太后也知道了,。也不知重傷的王欽臣是怎么跟太后說的,?反正太后見我的時候,半點撫慰的意思都沒有,,相反的,,她冷著個臉,撥弄著手中的琥珀念珠,,忽然,,抬起眸子,看定了我,,狠聲道:“堂堂朝廷的臣子,,在水里成了落湯雞,像什么樣子,?”
“太后若不懲罰王欽臣,,侄臣不依!”
“混話,!”太后穿著淡色暗花壽字鑲邊旗裝,,戴著插滿雜色宮花的達拉翅,踩著蓮花底,,倚著明黃靠墊坐在高炕上,,那雙戴著七寶護甲的手,重重擊上了紫檀木小炕桌,,“王欽臣只是去傳旨,,有什么錯!那小崽子年紀小就不學好,,拿些不著調的東西給皇帝,,就該打死!”
太后居然連“偽君子”也不愿意做了,!我心里一冷,,垂眸跪著,,不發(fā)一言。
“你心里一定是恨著我呢吧,!”太后朝我看了一眼,,看見我情緒低落的樣子,很是失望,,但一瞬,,又好像不經(jīng)意地說道:“可我還得給你這個侄子一份顏面。那個王商,,年紀大了,。他即是你保的,我就準他回河間,,到他兄弟家里養(yǎng)老去吧,。”
我知道,,太后是想翦除載湉的羽翼,,看來兩宮的“母子”關系,此時真是愈發(fā)緊張了,!
不管怎么說,王總管此時還算平安,,我先答應了再說吧,。
“是。侄臣謝姑母大恩,?!辈恢罏槭裁矗诖笄宕舻脑骄?,我心里就越厭惡這句話,!余光看看“姑母”那梳理得十分考究的旗頭,我想起了大舅子有一回偷偷告訴我的話:“太后四十五歲的時候,,頭頂?shù)念^發(fā)就幾乎掉光,。從那時起就全靠我們的手,拿假發(fā)給她堆上去,,可一點兒不能出錯,!否則,咔嚓,!……”
真不知道,,哪個烏漆麻黑的夜里,自信的“姑母”偶爾想到自個兒的“光瓢”,,會不會再次氣得嘴發(fā)歪,!
我低著頭不說其他的話,,姑母卻發(fā)話了:“涇德呀,現(xiàn)在朝里參你的說帖和奏折也不少,。有人說李蓮英私收岑春煊的賄賂,,他的人走的是你的門子——”
“姑母可以去查!”我挺直了腰,,毫無半分懼色,,“侄臣是在岑大人手底下干過,可現(xiàn)在岑大人調了外職,,我們就再也不曾聯(lián)系過,。”
“嗯,!”姑母極為滿意,,臉上也有了笑容,對我道:“王欽臣的事,,不去說它,。這樣的奴才,死一萬個也不打緊,,可是涇德,,我問你,你心里到底向著誰,?”
太后問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居然有點脆弱,她極力掩飾這種失落,,手上蜜黃色的琥珀念珠,,在七寶護甲間迅速撥動,發(fā)出低調而醇厚的寶光,。
我正色回答:“姑母,,一人家不說兩家話。是誰引得太后如此探問,,此人必不懷好意,。”
太后微微頜首,,忽然冷語道:“你去瀛臺,,把他的書單要了來,呈給我看,!”
太后往日對載湉的閱讀不加限制,,如今居然連這個都要過問?好在王欽臣倒下了,,要想串供,,好像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