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秋風(fēng)辭
時值初秋,,既無晚春之潮濕,亦無盛夏之烈日,,走在朝歌南郊的鏡湖旁,,感受著陣陣吹來的涼風(fēng),好不愜意,。
鏡湖的上空中正懸浮著一只奇怪的大鳶,大鳶尾部有一段長長的繩索通向地面,繩索的終端被一位少女牽在手中,。這位少女身穿翠衫,相貌十分美麗,肌膚雪白如玉,,正高興地拉著繩索,,一邊在鏡湖畔奔跑,一邊控制著天上的紙鳶,。
“小賊,,這風(fēng)箏果然好玩!”這少女正是鄧嬋玉,,雖然已經(jīng)和張紫星盡釋前嫌,,但“小賊”兩個字喊得甚是順口,任憑青兒如何勸說,,都不愿更改,。
青兒依然是一身素衣,以紗蒙面,,對身旁的張紫星贊道:“先生果然是奇思妙想,,這風(fēng)箏利用風(fēng)之推力懸浮飛翔,若能進而用于戰(zhàn)事,,必能收奇效,。”
張紫星微笑道:“小姐果然才思敏捷,,一眼便能看出其中奧妙,,不過今日出游,只求娛樂,,不談其他,,這風(fēng)箏也僅是游樂之物,何不放開懷抱,,盡興歡樂一回,?”
青兒被他這么一說,似乎有些臉紅,,但她是一點就透的聰明女子,,當(dāng)下點了點頭,朝鄧嬋玉追去,。
張紫星看著兩女嬉笑玩樂,,心情也開朗起來,鄧嬋玉香汗淋漓地跑過來,,大剌剌地就在他身旁的草地坐下,,口中調(diào)笑道:“小賊,你不是文采出眾嗎,?來吟詩一首,,若是好聽,,本小姐自有重賞!”
“你不僅沒有將聚雷瓶給我,,昨日反而侵吞了我兩百三十四顆水晶珠,,還好意思說“重賞”二字?”張紫星故意一陣唉聲嘆氣:“還是先將那水晶珠的酬勞付清吧,!”
“你倒記得那般清楚?。∈裁辞滞??本小姐只是借用而已,!那聚雷瓶你不是有了嗎?為什么還要勞煩本小姐不遠千里去麻煩師尊,?”
鄧嬋玉赫然就是一副“我侵吞了你又怎么樣”的表情,,反過來訓(xùn)斥他:“俗語有云,大丈夫施恩不望報,,哪如你這般小肚雞腸的懶人,,又不肯入朝為官,一天到晚只顧追討蠅頭小利,!”
“妹妹又欺負先生了,?”青兒拉著風(fēng)箏,笑著走了過來,,“先生可不是貪利之人,,妹妹難道不記得,我將朝中重賞轉(zhuǎn)贈先生,,先生堅決不受嗎,?”
“沽名釣譽、惺惺作態(tài),、別有用心”鄧嬋玉一連用了三個詞語,,想想還是形容還是不夠恰當(dāng),索性又加了一句:“這小賊反正不是好人,!”
“刁蠻任性,、*、恃武凌人,!”哪知立刻就被張紫星大笑著反擊了回來:“你也不是好人,,哈哈!”
“本小姐不是好人,?”鄧嬋玉見張紫星那可惡的模樣,,剛想拿出五光石敲人,卻被“恃武凌人”四個字所憋,,待要說幾句狠話,,又知口才斗不過這小賊,最后只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原來,,幾天前首相商容在朝上向天子進上奇物“算盤”及口訣,稱是偶然發(fā)現(xiàn)的仙人遺寶,,張紫星心下偷笑,,重賞了商容,并下令在全國推廣算盤,。商容把賞賜全給了女兒,,讓她轉(zhuǎn)贈給那位不愿揚名的奇士。
張紫星在草堂遇到青兒時,,不僅堅決拒絕了那些賞賜,,而且還帶來了許多皇家工坊秘制的玻璃珠,說是有朋友送了聚雷瓶,,成功制造出的“水晶”,。鄧嬋玉一看這些玻璃珠,兩眼直放光,,因為她修煉的暗器五光石正是需要將本身力量注入水晶石中傷敵,,水晶石越純凈越好。她以前用的那些水晶石大多有雜質(zhì),,或是有其他的力量,,反而會對功法運行有礙,大大影響威力,。如今這些“水晶珠”幾乎沒有絲毫雜質(zhì)或其他干擾,,正是她最需要的。
鄧嬋玉嘗試著以本門秘法施放“水晶珠”,,威力竟然比以前要強大數(shù)倍,,頓時欣喜若狂,不由分說地將所有水晶珠全部“征用”,。張紫星本來對玻璃冒充水晶還有些忐忑,,不料這魚目混珠反而歪打正著,也是暗暗高興,。
青兒見兩人又要爭執(zhí)起來,,笑著將風(fēng)箏遞給張紫星,打圓場道:“先生休要戲弄妹妹了,,青兒也等著聆聽先生的佳作呢,!”
張紫星遙望遠空的大雁,心中有感,,隨口吟道:“秋風(fēng)起兮白云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這是漢武帝劉徹的《秋風(fēng)辭》的前兩句,,青兒輕聲念誦,,只覺清遠流麗,意境非凡,,令人沉迷其中,。鄧嬋玉也被這句絕唱所震,沒有再與他爭鬧,。
“先生此句妙絕,,青兒幾乎找不到合適的贊譽之詞,”青兒感嘆道:“只是青兒感覺似乎意猶未盡,,先生是否還有下文,?”
張紫星臉上閃過黯然之色,因為這首《秋風(fēng)辭》是亡妻雨仙當(dāng)年最喜歡的幾首詩詞之一,,平時背得極熟,,今天隨口念出,腦中不由浮現(xiàn)出雨仙的模樣,,方才想到,,原來他來到這個奇異的世界已經(jīng)五年多了。
一念至此,,原本高昂的情緒陡然低落了下來,,青兒并不知道此節(jié),又請他說出下文,,張紫星輕嘆一聲,,吟道:“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p> 這一句纏mian悱惻,乃是全詩的精華,,青兒細細品味著詩中的意境,,身子忽然微微一晃,顫聲問道:“先生,,可是想起了某位……心上人,?”
“她……已經(jīng)故去多年了……”張紫星說了一句,也不管手中風(fēng)箏,,默默朝前走去,。
青兒望著張紫星的背影,默念著方才的詩句,,一時不由得癡了,。鄧嬋玉走上來,,輕聲說道:“原來他愛人已經(jīng)故去,姐姐與他如此相得,,正好沒了顧慮,,不如……”
“我與他家世差別太過懸殊,其中必定有莫大險阻,,況且我也不知他心意究竟如何,不如隨緣吧,?!鼻鄡旱蛧@了一聲,默默跟了上去,。
“姐姐,!事關(guān)終身,你怎可如此猶豫不決,?待我來替你問個明白,!”鄧蟬玉趕了上去,大聲問道:“小賊,!我且問你,,你現(xiàn)在可否婚配?”
張紫星此時并沒有游戲或玩笑的心情,,據(jù)實答道:“不瞞小姐,,我乃有婦之夫,成婚已有十余年了……”
青兒如遭雷殛,,嬌軀一震,,明眸頓時變得黯淡無光。鄧蟬玉面色大變,,喝問道:“該死的小賊,,為何不早說!”
張紫星心情不好,,并未如平常那樣容讓,,反斥道:“我是否婚娶與你何干?”
鄧蟬玉柳眉倒豎,,怒道:“難道你想讓姐姐……”
“妹妹休要胡言,!”青兒忽然一反常態(tài)地尖叫了一聲,打斷了鄧蟬玉的話,,雖然她竭力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但張紫星依然從那微顫的聲音中聽出了她內(nèi)心的失落和痛苦。
“先生,,嬋玉年少,,言語突兀,,請先生勿以為意。請先生放心,,青兒絕非……量窄之人,,無論如何,你我……至交之情不變,?!鼻鄡罕M量保持著語氣的平靜,袖中的手指卻緊緊地掐進了肉里,。
張紫星看著她眼眶中強忍的淚水,,心中不忍,嘆道:“你我既是知己好友,,此事遲早須讓你知曉,。當(dāng)年我愛人逝去后,我心灰意冷,,宛若枯木草灰,。后來不得已奉父母之命成婚,整日浪蕩浮行,,醉生夢死,,不知身在何處。直至五年前大夢初醒,,只覺恍若隔世,,自此方才痛改前非,鉆研正道,。此番傷痛一直深藏我內(nèi)心之中,,平時不愿提起,并非刻意隱瞞,,還請小姐諒解,。”
這段話倒并非謊言,,只不過是把二十四世紀和這個世界的遭遇綜合了起來,,卻也十分契合。
青兒第一次聽他如此傾吐往事,,眼前仿佛看到這個平日意氣風(fēng)發(fā)的男子當(dāng)年那消沉至極的憔悴模樣,,芳心中的劇痛頓時減弱了不少,反而生起一股憐意,,低聲說道:“都是青兒不好,,逼先生說出下句,讓先生念起昔日傷痛?!?p> “無妨,,長痛短痛,長短皆痛,,遲說早說,,遲早要說?!睆堊闲菗u了搖頭,,跨上馬徐徐前行而去。青兒想著心事,,沒有再言語,,慢慢地跟在了后面。
一旁的鄧蟬玉一陣愕然,,沒想到這凡事似不放在心上的小賊竟然有這樣痛苦的經(jīng)歷,,也涌起一陣同情,。在路上,,她多次想找些話題與他交談甚至是爭吵,張紫星卻始終是興味索然,,心有所思的青兒也大反常態(tài),,兩人都不太搭話,讓她好生氣悶,。
鄧嬋玉忽然想到一件事,,說道:“小賊,我這里有一件奇事,。今早我在朝歌南門外遇到一人,,自稱是南郊宋家莊之主,名叫宋異人,,在到處請道士捉什么鬼怪,,如今正好順路前往一觀。你不是有些微末本事嗎,?可敢隨我同去,?”
“宋異人?”張紫星聽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連忙聯(lián)系超腦,,查閱宋異人的資料。原來,,宋異人正是姜子牙的結(jié)義兄長,,為人極重義氣,姜子牙和他四十年不曾聯(lián)系,來朝歌時也得了他無數(shù)的幫助,。那鬼怪必定是書中宋家莊后花園的五個精怪,,又稱呼五路神。這五妖沒什么本事,,被姜子牙一發(fā)雷就嚇倒了,,后來也就作些搬運泥土,修建封神臺的雜役活兒,。
索性連這五個精怪一起收了,,什么都不留給姜子牙!想到這里,,張紫星精神一振,,心情也好轉(zhuǎn)了不少:“去!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