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高府，張氏就直接去找她的寶貝兒子了,，還是劉管家的媳婦給小茹夫婦安排的住宿,。就在離后門最近的偏院兒里，按說,，小茹應(yīng)該住回自己的院子,，可是，那院子早被張氏折騰得不像樣兒,，哪里還能住人,。
“哎，這偏院兒別看小一點兒,，卻是最清凈的,，別的地方少爺經(jīng)常帶些狐朋狗友回來鬧騰，太吵了,，而且臨著后門兒,，你們小兩口兒出去玩也方便?！?p> 劉嬸一邊兒給小茹準(zhǔn)備新的被褥,，換上新的窗紗，一邊感嘆,，“以前老爺夫人在的時候,，咱們家在梅縣也是大戶，現(xiàn)在,，敗了,，敗了?！?p> 小茹坐在桌旁,，微笑著聽劉嬸嘮叨，除了劉管家一家子,，早年自己爹爹發(fā)還了賣身契的下人之外,，其他的下人們，除了幾個粗使丫頭和跟在高小云身邊的一個大丫鬟，初蕊,，大多被張氏找了人牙子,，打發(fā)出去了，說是要攢些銀子,，將來給兒子當(dāng)盤纏,，進(jìn)京趕考，實際上,，她那寶貝兒子連個秀才都不是呢,，說什么進(jìn)京高考，未免太急了點兒,。
被打發(fā)走的下人里,，有個劉嬸挺喜歡，想討來給兒子做媳婦的叫冬梅的丫頭,，所以,，劉嬸心里對張氏有怨氣，嘴上難免不那么恭敬,，不過,，她心里還是念著高家，畢竟,，爹在世的時候,，對劉管家這一家子不錯，現(xiàn)在這位紈绔少爺,，也只是紈绔,，并不是個壞人，對真心疼愛他的劉管家和劉嬸,，都很孝順,，有錢了也記得打點兒酒，弄點兒新鮮吃食,，孝敬孝敬,。
小茹正聽劉嬸說話，初蕊來到門外,，“姑娘，欣悅坊的周婆子來了,，夫人請您過去挑幾身新衣服,。”
小茹一怔,，心里挺納悶,，這張氏怎么想起自己來了，要知道，就是當(dāng)年她在家的時候,，每回做新衣服,，她總是被忽略的那一個，除非父親撞上,，否則,，什么新衣裳，新首飾,，絕對沒自己什么事兒,，如今，她都是嫁出去的人,，張氏居然記得自個兒了,，這可新鮮。
因為新鮮,，小茹雖然不想多見那些人,，還是無可無不可地跟著去了堂屋。一進(jìn)門,，就見一個穿得花里胡哨,，涂脂抹粉，眼瞅著有五十,，卻做二十歲小姑娘打扮的老女人正坐在椅子上,，地上放著個有些發(fā)黃的貨箱，桌子上還放著一疊畫的衣服樣子,。
張氏見小茹進(jìn)門,，趕緊地招呼她過來，笑道：“快來看看,，可有什么喜歡的首飾玩意兒,，姑娘回來一次不容易，為娘的得給你做幾套新衣裳,，新首飾,，要不，讓姑娘婆家瞧不起,，那可就罪過了,。”
周婆子一眼看見小茹,，頓時眼前一亮,，笑道：“喲，這就是你們大姑娘吧,，長得可真俊,，快來瞧瞧，咱們欣悅坊的衣服，都是京城的時興樣式,，穿出去,，絕對稱身份，還有這些珠花,，瞅瞅,，多好啊，戴在年輕媳婦頭上,，就是好看,。”
小茹笑了笑,，沉默不語,，順從地拿了樣子翻看，打開一看,，心里忍不住噴笑,，這東西就是放她們武昌，也是舊得不能再舊的樣子了,，哪怕梅縣縣城里的姑娘們,，估計也沒幾個人穿，還什么京城的時新樣式呢,，只是欣悅坊雖然不是什么大的制衣作坊,，在梅縣到也有點兒名氣，當(dāng)年她還在家的時候,，娘請人做新衣服,，大多都找欣悅坊的……不知道是欣悅坊落魄了，還是周婆子是個騙子……
小茹心里雖然亂七八糟,，可面上不顯,，看了看那貨箱里的東西，也就零落散亂地放著一些珠花,，樣子不好看,，還比不上自家福兒攢的。
張氏到和周婆子說得興高采烈,，只是,，似乎也對那些樣子不那么上心，顯然,，她也并非一點兒見識都沒有,。
小茹沉默了一會兒，就聽張氏道：“周婆子,，你這衣服樣子真不算好，你看看，我們大姑娘身上穿的這些,，也比你的強啊,。”
周婆子訕訕地笑了笑：“姑娘大城里出來的,，哪是我們小作坊能比,，姑娘身上穿的，自然要貴氣大方得多……要不這樣吧,，夫人,，云姐兒也到了年紀(jì)，該說婆家了,，這一陣子陪著你見客,，總要有能拿得出手的新衣裳，要是你看不上我們的樣子,，不如揀一件兒姑娘的衣裳給我們,，讓我們照著做幾套……”
張氏蹙著眉，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小茹一下子明白過來，冷笑了一聲,，張氏可真夠可以的,，居然動腦筋動到自個兒頭上了……居然連自個兒的衣服都要琢磨！
她這次過來,，婆婆給準(zhǔn)備的禮物里有不少時新的衣物,，若真找樣子，用那些就成……心里冷笑,，小茹口里也就不大客氣,，低著眉，看也不看眼前的倆人：“我的衣裳帶的不多,，都要穿的,，可沒多余的給別人，繼母還是自己找樣子吧,?！?p> 說完，留下異常尷尬,，臉色變來變?nèi)サ膹埵?，轉(zhuǎn)身走人。
其實,，小茹是不知道,，高家現(xiàn)在真是不行了,，當(dāng)年高庭去世之后，高家醫(yī)館又開了幾年,，結(jié)果,，在第三年上，就有個坐堂大夫開錯了藥,，差點兒藥死人,，那大夫跑了，可醫(yī)館跑不了,，衙門罰款,，給受害者的賠償，一下子就把高庭多年的存款折騰了完了,，還欠了宗族一些錢,。
張氏不是個過日子的，做生意更不會,，高譽又只會賭博玩耍,，高小云也掌不起家業(yè)，漸漸地高家就敗了,，偏偏,，張氏又愛面子，又想給高譽一個好出身,，將來娶媳婦容易,，科舉也容易些，死活不肯把醫(yī)館關(guān)了,，藥材行什么的欺她不懂行情,，很是騙了不少，所以,，高家債款是越欠越多,，這一次，小茹回來的挺及時,，她帶來的禮品,，可幫了大忙，正好替張氏把大部分債務(wù)償了,。
不過,，也正因為嘗到甜頭，張氏還想著再刮一批油水出來,，她到?jīng)]臉明目張膽地要錢,，可當(dāng)姐姐的給妹妹點兒新衣服，送點兒新首飾,，總是應(yīng)當(dāng)?shù)?。再加上見到樓易在香蘭居賠償人家老板時候的利索,，還有那把百骨扇，心里更活泛了,，所以,，今天就來了這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