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因為遠離火焰,,兩個孩子的頭發(fā)都被下半夜里的露水打濕了。待到東邊重又現(xiàn)出魚肚白時,,他們頭上的露水已重得,,一滴滴的往下滾落,。
天一亮,沒有任何客氣的,,兩個孩子就被人押著,,重新上了馬車,繼續(xù)向前趕路,。
已經(jīng)分出東南西北了,,兩個孩子隨著這一車人,又行了兩日,。
因為實屬囚犯的關(guān)系,,兩日來兩個孩子皆很老實,除了互相之間時不時的嘀咕幾句,,和正北盟的這些人,,都沒有對話。
柳雙離原本還想尋機求情的,,可在第一天晚上聽了那些漢子激憤的咒罵后,,放棄了。
這一天夜里,,他們落腳到了一個已經(jīng)荒廢的古廟里,。
因為兩天來兩個孩子表現(xiàn)得很老實,這天夜里,,他們被看管得不是很嚴(yán),。押他們的人只把他們簡單的捆在一個柱子上,再留下一人看守后,,就都四下忙活去了,。
這一車的人隨身帶的東西并不多,待到這天晚上,,他們身上能吃的東西已經(jīng)很有限,。而這一帶的村莊,因著蒙人的劫掠,,村民早已跑盡,,食物十分難找。忙活了大半夜,,也只找來了幾個干癟癟的地瓜,。
兩個孩子被捆著,,無法動彈,又因著他們身邊始終有人在看守,,他們也不好說話,。悶坐著許久,直至看守他們的人幾番輪換后,,換成了這個人,。
“這位大哥,”柳雙離盡量把自己的身子往掉滿土灰的墻邊靠了靠,,擠出一張笑臉,,沖著眼前剛剛換過來看守他們的年輕男子,問道,,“你是正北盟的十堂主嗎,?”
破著個大洞的墻角邊上,席地而坐的年輕男子,,淡淡的回以一笑,,手中輕捏著一把精致的匕首,回道:“我是,?!?p> “呃,那——”柳雙離呢喃了一句,,心中還在尋思著怎樣問話,,就見年輕男子又是溫婉的一笑,道:“我叫沈晗定,,字待明,。這位小兄弟是肚子餓了嗎?”
“啊,,我不餓,,”柳雙離忙搖頭道,“你們的人才剛給我們送來了兩個地瓜,?!?p> “哦,那就好,?!?p> “我想請問,沈大哥,,”柳雙離很自然的叫道,“你們從哪來的,?”
“我們剛從京城返回,?!鄙蜿隙ù鸬溃揲L的食指輕拭過匕首尖上的刃口,。
柳雙離微怔了一下,,又問道:“那你們是要返回哪呢,宣化,?”
“原是打算回宣化的,,但現(xiàn)在又不是了?!?p> “呃,,那現(xiàn)在是要去哪呢?”
“山西,?!?p> “山西?”柳雙離一驚,,不經(jīng)意的回眸看了秦思揚一眼,,道,“為什么要去山西???”
沈晗定眉眼含笑的細瞧著兩個孩子,緩聲回道:“因為韓三公子正往那去啊,?!?p> “啊,!”柳雙離又是一驚,,捆在她身旁的秦思揚也是一個愣神,他如冰的雙眸也投向了這方,。
沈晗定淡笑著瞧著兩個孩子,,只見柳雙離立時收回驚訝的表情,略頓了一下后,,繼續(xù)問道:“韓公子他,,為什么要去山西?”
“這我就不清楚了,,興許山西那有什么事正煩著韓三公子吧,。”沈晗定猜測道,。
柳雙離‘哦’了一聲,,又抬眼望向眼前的年輕男子,眸中含著乞盼道:“沈大哥是正北盟的十堂主,,而我這位小弟,,你也知道,,他是風(fēng)大俠,也就是你們正北盟十一堂主的徒弟,?!?p> 沈晗定點點頭:“這我知道?!闭f著他把一雙深邃的目光落向秦思揚,,笑道,“即是十一弟的徒弟,,說來也是我們正北盟的人了,。”
“我不是,?!鼻厮紦P突的厲聲而道,如冰的雙眸中隱著暴努,。
沈晗定雙眉微斂,,似有不悅,可倏乎的又劍眉展開,,雙眼含笑,,道:“是,小兄弟拜的是我十一弟,,不是拜的正北盟,。自然不是我正北盟的人?!?p> 柳雙離卻在這時努努嘴,,道:“雖說沒拜入正北盟,但我們多少也有些關(guān)系吧,。我和小弟又沒和你們正北盟為敵,,為何要如此對待我們?!闭f著柳雙離又用力掙扎了一下,,可她被牢牢縛于身后柱子上的雙手,卻怎么也掙不開,。
沈晗定莞爾:“實在抱歉,,在下也不想難為二位啊,可我那六哥性子實在是倔,,在下也說不動他,,只能先為委屈二位了。”
柳雙離低垂下頭:“嗯,,我知道,,那天晚上我們也聽到了你們兄弟的爭吵,。沈大哥,,說實在,韓公子是,,是對我們很好,。只是……嗯……怎么說呢,韓公子再怎么不是,,也是他的問題吧,。你們卻要利用我們來……來對付韓公子,這……是不是……是不是有些小人了,?!?p> 柳雙離話說到后來,明顯的結(jié)巴,。因為她一要隱瞞秦思揚對于韓齊海的重要性,,二想指摘對方的不是,三來又怕聽的人不高興,。所以,,說得有些不自在。說完偷偷查看沈晗定的反應(yīng),,發(fā)覺他并沒有特別的反應(yīng),,這才松了口氣。
沈晗定一直在把玩著手中那精致的匕首,,聽到柳雙離的指摘也只是雙眉微收了一收,,隨后即舒展如常。待得柳雙離把話說完,,他那修長的指尖已壓在匕首的刃頭上,。他這一動作讓他人瞧著不免有些驚心,因為其如此的碾壓,,只要稍有不慎,,那漂亮的指上,必會染盡鮮血,。
“兩位小兄弟瞧不上我們正北盟,,是嗎?”良久,,沈晗定才不緊不慢的問了一句,。指尖順著右邊銳利的刃口一路下滑,直至匕首柄部??床怀鏊稚暇烤褂脹]用力,,但鮮紅的血水卻順著他指尖的下滑,一滴滴落下,,襯著天上點點灑將而下的銀輝月光,,甚是刺人雙目。
柳雙離看著不免膽寒,,剛松下的那口,,又一下提起,薄薄的紅唇吞咽了半晌,,才鼓足了勇氣,,回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沒有看不上正北盟,。沈大哥,,相反,我聽韓公子說起過你們正北盟的來歷,,還很同情你們,。聽韓公子的意思,你們定是被冤枉了的,。所以,,你們不要,不要自賤己身,,在我心里,,你們都是……都是英雄好漢——”
“英雄好漢?”沈晗定冷然一笑,。
“是……是的,,英雄好漢。還有,,沈大哥,,你手上的血--?”
沈晗定卻沒去理會手上不斷下落的鮮血,,他慘白的臉上凝眉一收,,握著匕首無血的那一只手往柳雙離面前一展,冷聲問道:“小兄弟覺得這把匕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