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鎮(zhèn)長家,,二樓房間內(nèi),。
陳天宇正借助窗外的月光,,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頭,神情復雜地看著林淼淼熟睡的臉,。
他原本是想分房到樓上去睡的,,畢竟作為一個普通人,對于詭異的存在,,還是十分畏懼忌憚的,。
但陳天宇又怕借著自己女友身體活動的鬼物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只能忍著心中的悲痛和憤怒,,若無其事地和對方在同一個房間相處,。
沉睡的林淼淼呼吸均勻,眼眸睫毛的影子倒映在其微白的臉頰上,。
陳天宇就這么默默數(shù)著對方的睫毛,。
就像是以前,每次他在租的房子客廳,,用筆記本電腦熬夜寫完稿子,,就會悄咪咪地溜進房間里面。
欣賞自己女友安靜的睡顏,,然后數(shù)著一根根纖細的睫毛,,排解心中的煩惱和苦悶。
數(shù)不清的日夜就是這么過去的,。
有時候,,女友還會說著夢話,說什么她真的很愛自己,,絕對不要分開,要一輩子好好的之類的話語,。
聽得陳天宇感動又難過,。
感動的是他這輩子可以遇到一個這么好的女孩子,難過的是他暫時還沒有能力,給自己摯愛之人更好的生活,。不僅如此,,還讓對方陪著自己苦兮兮地吃著泡面。
同樣是數(shù)睫毛,,此刻的陳天宇心情卻截然不同,。
他的內(nèi)心充滿著絕望和死意。
對未來的憧憬也早就消散,。
畢竟本該逐漸走向美好的生活,,被突來其來的意外打碎,化為了烏有,,這種事情,,任誰都無法接受。
痛苦的陳天宇想到了在論壇上碰到的那個熱心網(wǎng)友,。
就是因為這個熱心網(wǎng)友,,他們才會來到這名不見經(jīng)傳的偏僻小鎮(zhèn),采風拍攝紀錄片,。
手機被他拿出來,,而后點亮屏幕。
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著,,聊天軟件的記錄則不斷被翻找著,。
他想找到對方的聯(lián)系賬號,然后死死地記下來,,等到了有網(wǎng)絡(luò)的地方,,查找IP地址,調(diào)查信息,,接著報復......
然而,,在找了許久,陳天宇都沒有找到相關(guān)記錄,,就像是憑空消失了般,。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握著手機的手開始顫抖,,他根本就沒有刪過聊天記錄,,怎么可能會找不到,而且就連那個熱心網(wǎng)友的聊天賬號,,也消失掉了,。
絕對不可能,他在上巴士之前,,還和對方聊了聊,,其他拍攝團隊的成員也是看到的,。
他還能依稀地記得最后他們聊的內(nèi)容。
熱心網(wǎng)友宛如一個推銷員,,滔滔不絕地介紹陰陽鎮(zhèn)的古老和優(yōu)點,。還說自己就是本地的居民,等陳天宇到了,,一定請他喝酒,。
滑動的手指在界面上來回地翻找著,陳天宇的額頭開始出現(xiàn)細密的汗珠,,他只覺得荒謬無比,。
就好像一切只不過是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
找了許久,,他才終于放棄,。
盯著沒有半格信號的網(wǎng)絡(luò),陳天宇的神色變得更加難看,。
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問題,,陰陽鎮(zhèn)根本就沒有信號,那么這位熱心網(wǎng)友是怎么通過聊天軟件,,和自己進行網(wǎng)絡(luò)聊天的呢,?
或許,一開始,,這位熱心網(wǎng)友就是不存在的,,不,確切地說,,是某種可怕的存在,,假扮著熱心網(wǎng)友,誘導著他一步步來到這個可怕的小鎮(zhèn),。
越想越不對勁,,陳天宇只感覺自己就像是個陷入蛛網(wǎng)的獵物,不斷掙扎,,卻無法擺脫,,直至死亡......
拿著手機的手緩緩垂下,搭在大腿上,,陳天宇的心里甚至產(chǎn)生了干脆就這么一死百了的念頭,。
在失去摯愛的情況下,面對著未知的恐怖,,他完全生不起任何抵抗的情緒,。
抬眼看向月光余輝中,熟悉又陌生的臉,,陳天宇哽咽著,,雙眸失去了神采,。
然后他舉起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反射著清光,。
嘆了口氣后,陳天宇把手扣在了林淼淼露在外面的手,,上面同樣戴著一枚相同款式的銀質(zhì)戒指,。
入手的冰冷肌膚讓他如鯁在喉。
“怎么了,?天宇,。”林淼淼忽然睜開了眸子,,月光在其中揉碎,,同時倒映出陳天宇難看的臉色。
熟悉的聲音使他下意識地以為自己的愛人又回來了,。
可在看到那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眸子后,,陳天宇再次絕望,這些都只不過是他妄想,。
他愛的人已經(jīng)死掉了,。
“沒事,單純的睡不著而已,?!?p> 聽到陳天宇的回答,林淼淼坐起身子,,用另外一只沒有被握著的手,,輕撫前者的臉:
“怎么會睡不著呢?說起來,,你都快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是有什么心事嘛?”
冰冷在臉頰上蔓延開來,,而后逐漸傳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陳天宇頓了頓,忍著哀傷,,強顏歡笑道:
“主要是擔心害怕你的身體會出現(xiàn)什么問題,,畢竟這個鎮(zhèn)子幾乎沒有醫(yī)療條件?!?p> “我沒事的,,只不過是幽閉恐懼癥發(fā)作,暈了過去而已,,至于輕燒,,也不過是并發(fā)癥,。”林淼淼放下手,,臉上掛起笑,。
“嗯,那你繼續(xù)睡吧,,我打算再想想關(guān)于紀錄片相關(guān)的旁白稿子,。”陳天宇也把手收了回來,,重新搭在了大腿上,。
此刻的他正襟危坐,像極了被嚴厲老師注視的學生,。
林淼淼用手指挽了挽發(fā)絲:“說實話,,你看起來比我更需要休息,你的眼里全是血絲,?!?p> 聽著關(guān)心的話語,陳天宇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他很想大叫,,讓對方閉嘴,別再披著自己女友的皮囊,,假惺惺地演戲,。
可話到了嘴邊,又化為了沉默,,他不覺得自己這樣撕破臉皮后,,可以對抗眼前未知的存在。
“嗯,,等會吧,,我先去洗手間洗把臉,再上床休息,,你就別擔心了,。”
林淼淼乖巧地點了點頭,,縮回到了被窩里面,。
陳天宇從座椅上站起來,走向洗手間,。
他沒有打開燈,,只是站在洗手臺前,摘下眼鏡,,而后扭動水龍頭,,捧起冷水清洗起額頭上的冷汗,。
復仇,他自然是想的,,但是目前為止,,物理方法是絕對不可能對這種唯心的存在,產(chǎn)生半點作用,。
所以,,自己必須要從長計議。
關(guān)閉水龍頭,,打開手機,借助屏幕的熒光,,陳天宇看向鏡中的自己,。
憔悴的臉色,布滿血絲的眼白,,厚重的黑眼圈,,亂如雞窩的頭發(fā)。
如果不是陳天宇還能感受到自己跳動的脈搏,,他都以為自己是一個死人了,。
下一刻,鏡中的他表情驟然變得驚恐,。
因為透過鏡子,,陳天宇看到林淼淼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居然下了床,,一臉詭笑地正站在他的身后,。
與此同時,白天早上,,對昏迷的林淼淼說過的話,,開始在耳邊回響。
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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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房間內(nèi),。
黎蕓緊閉雙眸,在床上瘋狂扭動著身體,,她的呼吸同時變得急促起來,,就好像有不存在的雙手,在死死地掐著其脖頸,。
她再一次地做了噩夢,,夢中的那兩個身影,一個背著大刀,,一個佩著長劍,,嘴巴里面念叨著古怪吊詭的語言,,展開起追殺。
長滿綠植的山坳中,,黎蕓拼了命似的奔跑著,,她知道自己在做噩夢,但卻無法醒轉(zhuǎn)過來,。
身體的本能在告訴著她,,不能被緊隨后面的兩個怪異身影抓到,一旦被抓到,,會有恐怖的事情發(fā)生,。
為什么噩夢會突然演變成這樣?黎蕓喘著粗氣,,不敢回頭,,往前方跑去、
她該怎么辦,?
難道就一直這樣跑下去嗎,?
不,絕對不行,,即便是在夢境中,,黎蕓也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在不斷下降,再跑一會,,她肯定會累垮的,。
“轟隆——”
上方黑沉的天幕被銀白色的閃電劃破。
隨之而來的,,是細細的小雨,。
雨水把本就難走的山路變得泥濘起來,黎蕓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其上,,速度緩慢了許多,。
盡管如此,她還是咬著牙,,使出全身的力氣向前跑著,。因為身后的腳步聲就沒有停止過,反而越來越接近,。
“呼呼......”
不知道跑了多久,,黎蕓的身體愈發(fā)沉重起來。
而身后的腳步踩踏聲,,也在這時,,猛然加速,來到了離她不過幾十厘米的距離。
黎蕓被嚇得腳下打滑,,摔在了山地上,。
她驚慌地坐起,看著步步逼近的兩個身影,,只得不斷地用雙手往后退去,。
“你們究竟要干嘛?我們無冤無仇的,?!?p> 兩個身影停止了嘴里如同經(jīng)文的念叨。
“祭......品......”
祂們不約而同地說出這兩個字,,聽上去像是牙牙學語的孩童,。
“祭品?!崩枋|失了神,,嘴巴里重復著這個詞匯。
忽然,,一道雷霆落下。
而后,,她從噩夢中驚醒,。
醒轉(zhuǎn)過來的的黎蕓,不知所措地抱起雙腿,,蜷縮著身體,,在床上坐著,接著雙手捂面,,開始低聲地抽泣,。
她真的快要被這個噩夢折磨瘋了。
只差一點,,自己就要被那兩個身影抓住,,黎蕓絲毫不懷疑,輪到下一次做噩夢,,她會悄無聲息地死在夢中,。
止不住的淚水打濕了床單,恐懼到極點的黎蕓,,用手指指甲緊緊地扣著掌心,,即便流出鮮血,她也毫無感覺,。
幾分鐘后,,黎蕓才慢慢緩過來,但發(fā)顫的牙關(guān)表現(xiàn)著其內(nèi)心的害怕。
她不敢再睡下去了,,于是便準備直接呆坐在床上,,熬到天亮。
調(diào)整著坐姿,,目光落到了床頭放置的護身符,。
黎蕓像是看到了救星,用手拿起護身符,,握在手心里面,。
血染紅了護身符,后知后覺的她吃痛地叫了聲,。
“咚咚——”
反鎖的房門忽而被敲起,。
黎蕓條件反射地立即看向房門。
敲門的聲音不疾不徐,,但她沒有馬上出聲,,因為她實在想不通,有誰會在半夜時分敲響房門,。
“蕓蕓,,你還醒著嘛?”林淼淼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這瞬間讓黎蕓狂跳不止的心,,稍稍平緩下來。
“是淼淼啊,?!彼匝宰哉Z地說道,然后起身走向房門,。
“淼淼,,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嘛,?”
“......”
門外的林淼淼沒有回答,,只是繼續(xù)敲著門。
急需要人安慰的黎蕓沒有管太多,,她快速地轉(zhuǎn)動著門把手,,想要把剛才的噩夢都告訴給對方,以排解心中的恐懼,。
門被打開,,林淼淼直愣愣地站在門外,一言不發(fā),。
窗外的月輝打在其臉上,,顯得蒼白。
“淼淼,快進來,,我剛才做了個可怕的噩夢,,嚇死我了?!崩枋|拉扯著林淼淼的胳膊,。
林淼淼笑了笑,任由著黎蕓把自己拽進房間中,。
“淼淼,,大半夜的,你怎么還涂口紅啊,,而且還畫歪了,。”
聞言,,林淼淼抬起右手,,用大拇指抹了抹唇上的紅色:
“哦,這不是口紅,?!?p> “那是什么?”黎蕓滿臉疑惑,,她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拉著林淼淼的手慢慢松開。
“是......”
“噠噠......”樊仁在門前出現(xiàn),,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不好意思,,我現(xiàn)在需要找一下黎蕓,。”
黎蕓吃驚地看著樊仁:“黑羊哥,,你怎么也下來了,。這大晚上的,你們怎么都一個個跑來找我呢,?”
“有點事情,,想和你說?!狈事赃^林淼淼,,拉住黎蕓泛涼的手臂。
他緊握著藏在黑色風衣長袖中的永恒之槍槍身:“你不介意我把你的的好閨蜜帶走吧,?”
“不介意,。”林淼淼臉上的笑容消失,變得面無表情,。
“好的,,謝謝?!狈蕦⒗枋|拉出門外,,“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p> “你也是,。”林淼淼背對著兩人,,站在原地,。
很快,樊仁便帶著黎蕓走出了鎮(zhèn)長家的大院子,,繼而借著夜色的掩護,,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黑羊哥,,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出來說?!?p> 樊仁松開手,,說道:
“跟著我走就對了?!?p> “你應(yīng)該也察覺到了吧,?”
“什么?”
“林淼淼有問題,?!?p> 黎蕓沉默了幾秒:“察覺到了,今晚上她的行為的確很詭異,?!?p> “你似乎相信超自然的東西,否則不會說出這樣的話,?!?p> “我,我確實相信,?!?p> “既然如此,那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林淼淼已經(jīng)死了,,她現(xiàn)在是被鬼物附體,,操控著尸體?!?p> 樊仁停住腳步:
“你的其他同伴,,現(xiàn)在應(yīng)該都已經(jīng)死掉了?!?p> 黎蕓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幾步:“黑羊哥,,你說的這些,我一時間無法接受,。聽上去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