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娘揮揮手：“行啦行啦,，都干活兒去吧,。”

　　徐大娘自己也進(jìn)了里間去包包子,。

　　可沒過一會兒,，只聽得外面雞飛狗跳人聲嘈雜,，一個尖利的女聲刮破了院子里原本就有些沉重的空氣,，直奔廚房而來,。

　　“這一個個的，都要造反不成嗎,？我這當(dāng)家主母索性不做了,，讓給你們好了,！”

　　徐大娘心一沉,，心想自己和丈夫徐安這些年來小心翼翼，最后,，可還是將二夫人給得罪了,。于是剛忙放下包了一半兒的包子，迎了出來：“二夫人,?！?p>　　蘇氏很想一個巴掌打到徐大娘臉上，可終究沒敢下去這個手,，她知道徐安夫婦在徐家的地位,。

　　“徐大娘?！碧K氏停住了腳步,，站在徐大娘對面，“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么我的話到你這里就不頂事兒了,？”

　　徐大娘只得又解釋了一遍：“前兩日老爺剛剛下令，說家里的吃穿用度都要節(jié)儉,，每個人每頓飯的錢,，不能超了,。若是各位主子想額外添一點(diǎn)兒什么，那就得拿錢來,，我們廚房負(fù)責(zé)采辦,，做好了之后給主子們送過去。實在不是奴婢擅自做主啊,。奴婢也很為難,，畢竟，這是老爺親自下的令,?！?p>　　“你少拿老爺來嚇唬我！”蘇氏冷笑一聲,，“老爺是下過這樣的命令,，可這一次不同啊，二小姐大病初愈,，吃點(diǎn)兒好的又能怎樣,？難不成能將你這廚房給吃空了？”

　　“二夫人,！”早就溜進(jìn)廚房去找茬子配合蘇氏的張大娘發(fā)現(xiàn)了砂鍋里的水魚,，急忙叫道，“二夫人您快來看啊,，這里燉著水魚呢,。”

　　蘇氏在一眾丫鬟婆子的簇?fù)硐驴觳竭M(jìn)了廚房,。

　　張大娘像是終于拿到了重大的罪證,，掀開蓋子對蘇氏說：“二夫人您瞧，和咱們就喊窮,，可這水魚,，是怎么回事？”

　　蘇氏看向徐大娘：“你不是說要節(jié)儉嗎,？可這只水魚,，也要花不少錢吧？”忽的臉色一變,，“說,！哪里來的？”

　　徐大娘急忙說：“二夫人,，這是鋪?zhàn)永镆粋€伙計送給大小姐的,，大小姐托我們給她燉好了送去。”

　　“伙計送的,？”蘇氏拉長了聲音問道,，“咱們鋪?zhàn)永锬膫€伙計這么富裕能送得起水魚呢？徐大娘,，你還是從實招來吧,，是不是你克扣了我們母女三個的飯前，私自貼補(bǔ)給了大小姐,？”

　　徐大娘急得汗都下來了：“二夫人,，真的是鋪?zhàn)永锏幕镉嬎偷摹Ｅ灸膬河心莻€膽子敢克扣主子的飯錢,？”

　　“好吧,。”蘇氏點(diǎn)點(diǎn)頭,，“張大娘,，你去將大小姐請過來，咱們當(dāng)面問個清楚,。這會兒,，老爺和大小姐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家了，索性將老爺也一并請過來吧,，免得有人說我欺上瞞下欺負(fù)了誰,。”

　　張大娘答應(yīng)一聲,，狠狠瞪了徐大娘一眼,，扭著一身肥肉飛奔而去。

　　蘇氏則坐在一張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耐心地等候徐掌柜和徐心然的到來,。她之所以這樣悠閑,，是因為她能夠十二萬分地肯定，這只水魚,，根本不是什么伙計送的,，而是廚房私自給徐心然做的。她知道,，徐安兩口子對死去的宋氏忠心耿耿,，對徐心然也是多有照顧，以前徐心然連下人都不如的時候,，他們兩口子就時常偷偷偷摸摸給她送些吃的用的,，如今眼看著徐心然比以前強(qiáng)了，而且很有些得勢的樣子，這兩口子,，還不得更加巴結(jié)上去啊,。

　　蘇氏看著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徐大娘，心中暗想,，這一次,，一定要借著這個機(jī)會將徐安兩口子趕出徐家，即便是不能徹底趕走,，也要讓他們再也無法翻身,，自己也好在管家和廚房管事這兩個位置上安排自己的人，否則,，雖說自己在當(dāng)家,，可有這兩口子從中作梗，自己總是不夠痛快,。

　　過了一會兒,，徐掌柜和徐心然來了。兩人看起來都疲憊不堪,，因為制衣坊才走上正軌,，需要費(fèi)心的地方太多了。

　　徐掌柜看見廚房里站了一屋子的人,，心中十分不痛快,，看著蘇氏問道：“若蘭，又有什么事了,？”

　　蘇氏將事情經(jīng)過講了一遍,，最后憤憤不平地說：“老爺是說過要節(jié)儉著過日子，這我知道,?？杉热皇且?jié)儉，那么應(yīng)該大家一起節(jié)儉,，不能厚此薄彼,。雖然我們母女比不上大小姐，可也是徐家的人,，老爺?shù)囊馑疾粫侵挥写笮〗悴恍枰?jié)儉吧,？”

　　徐掌柜看著徐心然：“心然,，這只水魚,，真的是伙計送給你的嗎？”

　　“是的,?！毙煨娜黄届o地說，“是阿威送給我的。他說,，這是他自己到河里去捉的,。”

　　“若蘭,?！毙煺乒癖M量心平氣和地說，“這只水魚并沒用動用家里的銀子,，是別人送給心然的,，心然只不過是讓廚房給燉了一下，你就不用再小題大做了,。我整天在店里和制衣坊跑來跑去,，累得半死，好容易回到家來能喘口氣,，你卻還要拿這點(diǎn)兒小事來煩我,。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嗎？”

　　蘇氏十分委屈,，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不好發(fā)作,，只得說：“我就不相信，這水魚真的伙計送的,。是哪個伙計送的?。啃丈趺l,？他怎么逮到的水魚,？在哪里逮到的？”

　　徐心然不想理會她,，只是對徐掌柜說：“爹,，您放心吧，女兒絕對不會壞了家里的規(guī)矩,，這只水魚,，是阿威送給我的。您白天的時候咳嗽了很長時間,，應(yīng)該早點(diǎn)兒休息,，我扶您回去吧,?！?p>　　徐掌柜點(diǎn)點(diǎn)頭，任由徐心然扶著自己往外走,。

　　“老爺,！”蘇氏有些慌了，她沒想到，這水魚還真的不是徐大娘偷偷貼補(bǔ)給徐心然的,，可她此時已是騎虎難下,，而且好容易找到這么一個機(jī)會，她也不想輕易放棄,，于是高聲道,，“就算這只水魚是伙計送的，與大小姐無關(guān),，可誰能保證徐大娘沒有中飽私囊過,？她管廚房這么多年了，上上下下的事情都很熟悉,，難保她沒有做過手腳,。”

　　徐掌柜停下腳步,，又咳了幾聲,，說：“你到底想說什么啊,？是想說心然的不是還是想說徐嫂的不是,？徐安他們兩口子在徐家做事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從老太爺活著的時候,，他們就在這個家里,，不會做出對不起徐家的事來的。你呀,，就不能消停一點(diǎn)嗎,？一天不找些事出來，你就心里不痛快,?！?p>　　“老爺，我……”蘇氏張口結(jié)舌,，倒不是她說不過徐掌柜,，而是她根本沒有想到徐掌柜會這么不給她面子。

　　愣怔了一會兒,，蘇氏終于想起來自己的初衷，趕忙說：“老爺,，水魚的事情就算了,，可慧瑛大病初愈，總該吃些好的吧,。我吩咐了人來告訴廚房,，叫他們做幾個慧瑛愛吃的菜,，可他們居然不理不睬?！?p>　　徐掌柜皺起了眉頭：“我不是說過了嗎,？如今家里要儉省，每頓飯都有定量的,，誰也不能例外,。你看，心然的風(fēng)濕還沒好,，需要補(bǔ)身子,，這只水魚，沒有叫廚房花錢,，是伙計送她的,。那么慧瑛想吃什么，也應(yīng)當(dāng)拿錢交給廚房,?！?p>　　“我就不信，”蘇氏一聽丈夫居然也是這口氣,，再也忍不住滿腔的怨恨,，憤憤然道：“家里就窮成這樣了,，女兒病才好,，想吃點(diǎn)兒好菜都買不起了！”

　　徐掌柜很想說,，那當(dāng)初心然只不過喝點(diǎn)兒牛骨紅棗湯,，你不是也說家里生意不好橫加阻攔嗎？可當(dāng)著這么多下人的面,，徐掌柜不想和她爭吵，只得不理她,，只是吩咐徐心然：“心然,，陪爹到書房去，爹有話要和你說,?！?p>　　徐心然只得答應(yīng)一聲，跟著他走了,，直到走出很遠(yuǎn)，還能感覺到蘇氏那怨毒的目光僅僅刺在自己背上,，不覺打了個寒戰(zhàn),。

　　徐掌柜忙問：“心然,，你怎么了,？是不是太冷了,？”不等徐心然回答，又自顧自說道,，“說來都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不是,，這么些年來，都沒有怎么關(guān)心過你,，不說別的,，就是你的衣裳，比慧瑛慧玥兩個賞給下人的都強(qiáng),。等到制衣坊這批軍服順順當(dāng)當(dāng)交過去,，咱們拿到銀子，爹一定給你好好兒置幾身衣裳,，春夏秋冬的都要做,，用最好的料子?！?p>　　“爹,，瞧您又說這個啦?！毙煨娜环鲋幻嫱鶗柯?，一面說，“女兒什么也不缺,，這不是有衣裳穿嗎,？反倒是您，今天白天咳嗽得那么厲害,，也不請大夫,，這才叫女兒擔(dān)心呢?！?p>　　徐掌柜擺擺手：“我不過是著涼了,，咳嗽幾聲沒事。對了,，如今天氣漸漸暖和了,，我打算四月初再到蘇杭一帶走一趟，購進(jìn)一些上好的絲綢,。這樣的話,，柜上的事情，制衣坊的事情,，都要你一個人擔(dān)著了,。臨走的時候,，我會告訴她們，這兩處地方,，暫時由你一個人說了算，即便慧瑛管著賬目,，也要聽你的,。有什么事情，只要不是大事,，你也暫且忍耐,，等我回來再說?！?p>　　徐心然說：“爹,，這一次到了蘇杭，您可一定要睜大眼睛,，仔細(xì)挑選真正的好料子,。還有啊，您帶幾個心腹小廝去,，別跟那個程掌柜再搭伴兒,，省得他又騙咱們?！?p>　　徐掌柜笑了：“你放心吧,，這一次我不會再上當(dāng)了。其實,，自從咱們拿了兵部的訂單之后,，程掌柜就已經(jīng)與咱們福盛祥交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