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姐姐相信日后你會成為一個大人物的,,自那日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姐姐就知道,,你并非是尋常人……]
[……小安,姐姐記得你說你想當(dāng)官,,一直記得……眼下姐姐已替你打點好了一切,,憑著這份文書,,你明日就可以去清河縣上任,,雖然只是一階九品縣令,,但是你放心,三年之內(nèi),,只要別出太大的差錯,,姐姐一定會想辦法將你調(diào)入京師為官……]
[……以你的性格,姐姐其實也猜到了,,只是……只是仍然想試一試,,果然還是……]
[……小安不想見我,日后姐姐不會再出現(xiàn)在小安面前了,,但是,,小安你記住,無論在何時何地,,你都不是孤獨一人,,不管過十年、二十年,,還是五十年,,你都是我唯一的親人……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姐姐都會幫你的……]
[好好照顧自己……]
不……
不……
“不要去,,婉兒姐,!”昏迷中的謝安猛地在榻上坐了起來,一臉驚恐地望著自己的前方,,下意識地伸出手,,好似要抓牢什么。
“是做噩夢了么,?”梁丘舞坐在床榻旁,,像極了一位賢惠的妻子,用毛巾替謝安擦去了額頭的汗水,,繼而將他輕輕摟在懷中,。
謝安臉上的驚恐之色逐漸緩和下來,略顯失焦的眼神,,亦漸漸恢復(fù)往日的神采,。
“舞?——我怎么在這里,?”逐漸恢復(fù)意識的謝安,,對于四周的環(huán)境依然有些迷茫,畢竟因為昏迷過一段時間,,他的記憶依然還停留在遭遇刺殺的那一日,。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濃濃驚駭之色,,說道,“那些人是刺客……”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望著神色緊張的謝安,,梁丘舞輕輕撫摸著他的后背,,溫柔地說道,“方才是做噩夢了么,?別怕,,我在這里……”說著,她伸出握住了謝安略微有些冰涼的手,。
可能是梁丘舞的話讓謝安感覺頗為安心吧,,他因為受驚而顯得激動的神色,亦漸漸緩解下來,。
不得不說,,在梁丘舞的懷抱中,謝安感覺到了莫大的安心,,只是……
“吶,,舞,我們可以商量下么,?——知道你很擔(dān)心我,,我真的很高興,只是……可以別用哄孩子一樣的方式抱我么,?總感覺怪怪的……”
“……”梁丘舞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中因為謝安蘇醒而產(chǎn)生的喜悅頓時消逝地?zé)o影無蹤,更讓她感覺不悅的,,便是長孫湘雨那聽起來頗為刺耳的笑聲,。
“咦?”謝安這時才注意到長孫湘雨,,愕然說道,,“你……你怎么也在這里?”
長孫湘雨臉上浮現(xiàn)出幾分傷心欲絕的神色,,幽幽說道,,“安哥哥這話真是傷奴家的心……聽說你遇刺,奴家慌忙趕了過來,,這兩日不眠不休,,照顧著你……方才奴家照鏡子,都憔悴了……”
然而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梁丘舞打斷了,。
“不眠不休照顧他?這兩日照顧安的是我和伊伊吧,?——你就只是坐在一旁吃茶而已,,憔悴什么,?”
“舞姐姐這話小妹可不愛聽,小妹也想幫忙的,,可是舞姐姐非嫌小妹手笨,,結(jié)果呢,替這家伙擦身子的時候,,差點把他那條沒傷的胳膊也掰斷了……究竟是誰手笨,?”
“你休要胡說!”梁丘舞的面色微微有些泛紅,,神色略有些不安的偷偷望了眼謝安。
謝安暗地里動了動完好無損的右邊胳膊,,感覺正如長孫湘雨所說,,這條無傷的胳膊隱隱有種莫名的酸痛……
這個笨女人,下手真不知道輕重啊……
謝安苦笑地暗自搖頭,,不過對于梁丘舞這般細(xì)心地照顧自己,,他還是很感動的。
等等……
好似想到了什么,,謝安抬起頭,,古怪問道,“擦身,?”
“是呀,,”伊伊點點頭說道,“那日小姐將安你帶回來時,,安身上滿是血污,,是故,小姐一面叫府上的侍衛(wèi)到城中請醫(yī)師,,一面叫奴家與她一道替安你清洗身子,,湘雨姐就是那時聞訊趕來的……”
“我就是聽說東公府派了好些神武營的士卒,將冀京各大名醫(yī)都綁了來,,心知不對勁,,是故來瞧瞧究竟……”長孫湘雨補充道。
“這個先不提……”抬手打斷了長孫湘雨的話,,謝安傻傻地望著自己面前的三女,,古怪說道,“你們的意思就是說,,在我昏迷的不醒的時候,,你們……替我清洗身上的血?”
“難不成還穿著衣服洗么,?”梁丘舞用一種不可理喻的表情望著謝安,,在她身旁,,伊伊面紅耳赤地低著頭,沒有吭聲,。
謝安聞言哭笑不得,,猶豫了一下,訕訕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呵呵呵……”他很是尷尬地傻笑著。
梁丘舞疑惑地望著謝安,,在細(xì)細(xì)一想后,,倒也明白過來,皺眉說道,,“你乃我夫,,我乃你妻,在我面前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
別說出來啊,,姑奶奶!
不說還好,,一說謝安心中更是羞憤,,一臉尷尬地低著頭,只當(dāng)沒有聽到,。
而梁丘舞卻會錯了意,,還以為是謝安心中不滿,當(dāng)即不悅地說道,,“我的身子,,你不也瞧過好幾次了?我有說什么么,?”
“……”謝安聞言目瞪口呆,,傻傻地望著梁丘舞,不過一想到伊伊,,眼前這位姑奶奶還虎猛到當(dāng)著自己的面,,檢查伊伊受創(chuàng)的部位,他頓時就釋然了,。
啊,,比起那日的伊伊,自己這根本就不算事,。
“不說這件事……總之,,這兩日辛苦你了,舞……”
聽著謝安那誠懇的感激之詞,,梁丘舞略帶惱怒的面色逐漸平靜下來,,點點頭,,輕聲說道,“此乃為妻本分……只要你無事就好,!”
盡管梁丘舞的用詞是那樣的粗糙,,但是謝安卻從中感受到了濃濃的關(guān)切與溫暖。
“啊,,我已經(jīng)沒事了……”感動之余,,謝安稍微活動了一下右手,他不想讓梁丘舞過于擔(dān)心,。
但是讓他頗為意外的是,,梁丘舞在聽到這句話后,面色稍微改變了幾分,。
“當(dāng)真無大礙了么,?”她神色難以琢磨地問道。
“嗯……”尚不知自己即將大禍臨頭的謝安,,一臉莫名其妙地點點頭。
“那就好,,那你就來解釋一下吧,,為何在你昏迷的這兩日,你嘴里會出現(xiàn)四個女人的名字,!”說到這里時,,梁丘舞的臉色已徹底沉了下來。
“四……四個,?”
望著謝安愕然,、驚訝的的神色,梁丘舞瞥了一眼伊伊,,說道,,“伊伊!——我叫你數(shù)著的吧,?”
“是,,是的,小姐……”伊伊偷偷望了一眼謝安,,低聲說道,,“這兩日,安一共喊[舞]十三次……”
謝安本能地感覺到莫大的危機,,勉強露出幾分笑容,,下意識地說道,“舞是我的妻子嘛,,人又溫柔,,對我又好,,掛在嘴邊也沒什么奇怪了呀……”
他是想借機討好梁丘舞,可惜的是,,梁丘舞絲毫不領(lǐng)情,,淡淡說道,“伊伊,,繼續(xù),!”
“是,小姐……喊[湘雨]十四次……”
“哎呀,!安哥哥真是的……”長孫湘雨用手中的折扇遮掩著滿帶嬌羞的面龐,,故意說道,“比舞姐姐還多一次,,這可真是叫人家……嘻嘻,!”
望著梁丘舞那隱隱帶著幾分惱怒的眼神,謝安頓時感覺額頭的汗水越來越稠密,,在下意識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后,,結(jié)結(jié)巴巴解釋說道,“她……她……哦,,對了,,我受她爺爺胤公的托付,要幫忙照看她,,所以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
“是么,?”梁丘舞輕哼一聲,淡淡說道,,“繼續(xù),,伊伊!”
伊伊聞言面色一紅,,偷偷望了眼謝安,,滿臉?gòu)尚撸吐曊f道,,“喊……喊[伊伊姐]二……二十三次……”
“呃,?”謝安有些愕然地抓了抓頭,心中著實有些驚訝,。
自己其實有這么依賴她么,?
嗯,對,,伊伊又漂亮,、又溫柔,對自己總是千依百順……
謝安偷偷望了一眼梁丘舞,,見她神色似乎很是平靜,,心下暗暗松了口氣,。
不得不說他多慮了,以梁丘舞待伊伊的態(tài)度,,怎么可能會因為這種小事而惱怒,,反而是長孫湘雨聞言有些不渝。
“喂,,伊伊,,你不會是偷偷給自己加的吧?否則怎得差地那么多,?”
“湘雨姐,,奴婢不敢的……”伊伊連連搖頭。
“伊伊,,休要與她多嘴,!”瞥了一眼長孫湘雨,梁丘舞沉聲說道,,“念最后一個,!”
伊伊點點頭,抬頭望向謝安,,輕聲說道,,“喊[婉兒姐]三十一次……”
謝安心中咯噔一下。
望著謝安那略微有些傻眼的表情,,梁丘舞緊緊皺起了雙眉,沉聲說道,,“安,,解釋一下,這[婉兒姐],,究竟是誰呀,?”
“是呀,小女子也想知道呢,,伊伊素來乖巧,,對你又千依百順,你喊她的次數(shù)較多,,小女子倒是也能理解,,不過[婉兒姐],小女子還真沒聽過呢……”也不知為何,,長孫湘雨這次明顯與梁丘舞站在同一條戰(zhàn)線,。
謝安額頭的冷汗嘩嘩的,下意識朝著床榻內(nèi)側(cè)靠了靠,,訕訕說道,,“應(yīng)……應(yīng)該是聽錯了吧……”說著,,他滿臉懇求之色地望著伊伊,卻見平日里素來對他千依百順的小妮子,,嘟著嘴撇開了視線,。
糟糕……
連脾氣最好、性格最溫柔的伊伊都生氣了,,更別提另外兩個了……
等會,!
好似想到了什么,謝安望著長孫湘雨古怪說道,,“這不關(guān)你事吧,?你起什么哄?一旁呆著去,!”
“你……”長孫湘雨聞言面上閃過一絲惱意,,忽然,她詭異一笑,,稍稍退后了一步,,搖著扇子咯咯笑道,“舞姐姐,,這家伙素有急智,,你可莫要被他蒙騙過關(guān)喲!”
“……”梁丘舞瞥了一眼長孫湘雨,,深深望著謝安,,沉聲說道,“安,,你不聽我勸,,招惹湘雨,與她牽扯不清,,此事我暫且不和你計較,,但那個[婉兒姐],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交代清楚……若是其中有半句謊言,!——家法伺候,!”
來真的?
謝安暗自咽了咽唾沫,,下意識地縮到了腳步,,訕訕說道,“不要吧,?我……我是病人……”
“舞姐姐,,看樣子他不打算說實話呢!”長孫湘雨在旁煽風(fēng)點火,恨地謝安咬牙不已,。
“躲在角落做什么,?你給我過來!”望著縮在床榻內(nèi)側(cè)的謝安,,梁丘舞皺眉喝道,。
“不!”謝安連連搖頭,。
“你……你當(dāng)真不過來,?”梁丘舞的眼中,漸漸泛起幾分惱意,。
“大丈夫說一不二,!——說不過去,就不過去,!”
梁丘舞聞言又好笑又好氣,,直直望著謝安,冷笑說道,,“你以為你?;煳揖湍媚銢]辦法了?”說著,,她一撩身上戰(zhàn)袍的衣擺,,竟要上榻去抓謝安。
“喂喂,,你做什么,?”謝安心中大驚,連連退后,,遺憾的是,,他身后是墻。
忽然,,他面色大變,捂著傷口翻倒在榻上,,大呼小叫,。
“哎呀,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安,?”梁丘舞與伊伊聞言大驚,還以為謝安觸到了傷口,,心中焦急萬分,,正要上前扶他,卻見他偷偷睜開眼睛,,打量了一眼她們,。
就算是三女中最笨的梁丘舞也想到了,,這是謝安為了逃避她們的追問,故意裝出來的,。
“好,!好!我看你能裝到什么時候,!”在長孫湘雨咯咯咯的笑聲中,,梁丘舞咬牙切齒地朝著謝安恨恨點了點頭,但終究還是妥協(xié)了,,說到底,,她還是擔(dān)心謝安的傷勢。
此后幾日,,謝安一直躺在榻上修養(yǎng),,在伊伊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傷勢逐漸痊愈,,沒過幾日便能下床行走,,不過一旦當(dāng)梁丘舞或者長孫湘雨又提到那個[婉兒姐]時,謝安便裝作傷勢復(fù)發(fā),,大呼小叫,,面對著這無賴的招數(shù),梁丘舞與長孫湘雨盡管恨地牙癢癢,,卻還真是拿他絲毫沒有辦法,。
期間,得知此事的李壽與王旦也曾偷偷過來探望,,見謝安已無大礙,,這才松了口氣。
另外,,鑒于那些刺客乃太子李煒?biāo)?,雖然此次失敗,但卻不可保證會不會還有下次,,因此,,梁丘舞特地請了項青與羅超二人來擔(dān)任謝安的護(hù)衛(wèi),畢竟謝安已通過了會試,,而且在胤公以及禮部尚書阮少舟的關(guān)照下,,名列甲榜,有了貢生的身份,。
雖說不是狀元,、不是榜眼、不是探花,但卻也有資格入皇宮金殿參加殿試,。
望著長孫湘雨帶給自己的那份文書,,那么由禮部分發(fā)、請謝安參加殿試的文書,,謝安長長吐了口氣,,抬頭望著皇宮的方向舔了舔嘴唇。
“真可惜呢,,沒能把我謝安給殺了,,太子殿下喲……咱走著瞧!——這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