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李輕水看著自己眼前那樹脂包裹著的東西,，仔細辨認著其中的腦部紋路,，隨后眼睛睜得巨大，眼神之中露出了極度不敢相信的神色,。

　　“這是人類的大腦,?！彪m然親眼所見，但李輕水仍舊不敢相信,，因為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已經(jīng)徹底顛覆了他對以往生物學的認知,，“這大腦，還是活的嗎,？”

　　“是的,，是活的，還可以正常運作,。能保持大腦的鮮活,，這可以說是我變異以來，最讓我引以為豪的能力了?！绷鴺湔f著話,，就把那復雜精密的藤條組合收回了空中，隱沒在了霧氣中,。

　　“現(xiàn)在,，知道我為什么會說人類的語言了吧？”

　　“知道了,?！崩钶p水點頭，存在即合理,，他慢慢的深吸幾口氣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后，開口問道：“但是,，你究竟可以控制多少大腦,？”

　　“目前不多，僅僅有七個,?！绷鴺湔f著，口氣中露出了遺憾的意味,，“人類大腦中的信息量太復雜了,，不但多，而且駁雜無比,，在控制第六個大腦的時候,，我就感覺這些信息交匯在一起，產(chǎn)生了沖突和凝結(jié),，就好像一團擰在了一起的麻線,，讓我很難處理。所以,，我在控制了第七個大腦之后,，決定暫時不再進行更多的控制，以免信息量徹底凝結(jié),，讓我大腦‘短路’,。”

　　“原來是這樣,，那你抓住我們兩個人,，有什么意圖呢？”李輕水看著那蒼天的虛影,，問道：“本來樹木作為食物鏈中的生產(chǎn)者,，你不應該缺乏生長所需的有機物，所以，你吞了我似乎用處不大,。而且你自己剛才也說了,，根須這種東西對你已經(jīng)無用了，說明你還進化出了別的營養(yǎng)獲得方式,。兩種有機物獲得方式下,，你的體內(nèi)的營養(yǎng)絕對不會匱乏?！?p>　　“而如果我的身體對你無用的話,，有用的就只剩下腦子了?？墒悄銊偛庞终f了,，你已經(jīng)容不下更多的信息量了，所以,，我想問你的是,，你抓住我們做什么？”

　　“你好聰明,，腦中的知識含量應該也很豐富吧,，真想把這個腦子換掉?！绷鴺湔f著話,，又從空中伸下來了一個精密的枝條組合，“這個人的腦中全是無用的信息,，性愛,、暴力、和千篇一律的市井家常,，真想把他這個位置空出來留給你,，可惜，我現(xiàn)在自己斬斷了根莖,，暫時不具備這個能力了,。”

　　“呵,，這么說我還是個幸運兒,。”李輕水苦笑一聲,，繼續(xù)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抓住我們的目的是什么呢?！?p>　　“疑問,?！鄙n老空洞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心中有疑問,，不得不解開的疑問,。雖然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容不下更加巨量的信息流了，但是一兩個問題的話,，絕對還是可以接受的,。所以，想問你們幾個問題,?！?p>　　“有什么好處？”

　　“答案我滿意了,，可以放你們離開,，不滿意的話你就只能作為我的營養(yǎng)而存在了?！绷鴺湔f著話,，又從空中伸過來了一根粗壯無比的柳樹藤條，這條藤條猙獰無比,，和剛才那個精密的藤條組合截然不同，枝條不但粗壯而且上面生有鋒利的倒刺利刃,，利刃一字排開,，上面掛著幾十張空洞的人皮，“回答不出來問題,，你就會像他們一樣了,。”

　　“我為什么要相信你的話,？”李輕水看著這空洞的人皮,，艱難的吞了一口口水。

　　“因為你無從選擇,?！笔栈貞覓斓娜似ぃ鴺湔f道：“你不說,，我自然能找到別人,，我的生命很漫長，而且我也很有耐心,。我不急于知道答案,，而且知道答案的人應該也有很多。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立刻化為肥料,，也可以選擇相信我賭一把,。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沒有騙你的必要?！?p>　　“好吧,，我承認，我別無選擇,，而且你說的話很有藝術(shù)性,，我懷疑那七個人的腦子中，其中有一個是律師,?！比嗽谖蓍芟拢钶p水被柳樹的一通話說得無從選擇,，只好回答道：“問吧,，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的是,，什么是智慧,？”柳樹的空洞的語音中傳出一絲顫抖。

　　“人類對智慧的一般性定義分為很多種,，創(chuàng)新力,、發(fā)現(xiàn)力、整歸力,、邏輯思維能力等等等等,，說法不一而足。但我認為,，智慧的核心定義就是想象力,。”

　　“怎講,？”

　　“根據(jù)你腦中的知識記憶,，你應該知道，發(fā)現(xiàn)力,、整歸力甚至邏輯思維能力這些等等等等,，其實很多動物都有，并不是人類獨特的能力,?！?p>　　“是的，老鼠會給自己的窩整理干凈,，獅子老虎都有發(fā)現(xiàn)獵物的能力,，猴子猩猩等動物為了吃到高處夠不到的香蕉，可以搬來木箱子踩著去摘取,。所以,，包括邏輯思維能力在內(nèi)的你說的所有能力,，很多物種確實都有，可它們看起來并不像很有智慧的樣子,。那照你這么說,，人類和其他動物的核心區(qū)別就是……”

　　“是的，就是想象力,，這是智慧的核心定義,。”李輕水接口道：“包括科學公式的推理,，各種器具的制造,，乃至人文詩歌話劇，人類文明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想象力之上的智慧,。”

　　“我懂了,，你的回答我很滿意,。”柳樹說完這句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仿佛在“想象”想象力到底是個什么東西，而李輕水也在下面默默的等待著,。

　　片刻之后,，柳樹的聲音再次響起：“那么，第二個問題,，人類的想象力是怎么得來的？”

　　“說法不一而足,，但是我認為比較靠譜的說法是,，人類對自然災害的假想造就了現(xiàn)在的想象力?！崩钶p水慢慢回憶著腦中的知識,，“看過一個紀錄片，似乎說人類中最先產(chǎn)生想象力的是非洲人,。因為他們在雨季的時候能得到豐富食物和水,，而在旱季的時候就會因為缺水而大面積死人。所以經(jīng)過了無數(shù)代的演變之后,，他們某一代人在雨季逐漸產(chǎn)生了對旱季災難的假象,，所以開始在雨季食水充足的時候發(fā)明器具儲備水分和食物，所以,，這是第一批得到想象力的人類,?！?p>　　“危機假象嗎？原來是這樣,?！绷鴺湓俅蜗萑氤聊?p>　　不過這次片刻的沉默之后,，李輕水突然感到纏繞捆綁在自己腰間的根須蠕動了起來,，隨后他低頭看去，發(fā)現(xiàn)那些藤條開始回縮,，從腰間回縮到大腿,，又從大腿回縮到腳踝，最后徹底進入了地底,。

　　“你的回答我很滿意,，你們可以走了?！笨罩袀鞒隽鴺涞穆曇?。

　　“臨走之前，我能問你個問題嗎,？”聽到自己回復自由,，李輕水臉上經(jīng)不出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不過他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繼續(xù)說著話,。

　　“可以，問吧,?！?p>　　“為什么你已經(jīng)擁有了人類的大腦，卻還反問我智慧是什么,？”

　　“因為,，我并不具備智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