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素的憤怒,、恐懼與執(zhí)念達到巔峰時，羅素眼前閃過一道光幕,。

　　這當然不是什么系統(tǒng)金手指,。

　　而是他腦后的芯片,，檢測到了他情緒過載的可能性,，向他發(fā)出警示,。

　　【檢測到情緒過載可能,，警告。請做深呼吸】

　　【警告,，如發(fā)生情緒過載,，可能導致突發(fā)性昏厥】

　　【請注意維護自身與他人心理安全，如有任何需求請聯(lián)系心理治療協(xié)會,。檢測到您即將著陸,，距離最近的心理醫(yī)生為：東南方13KM懷特醫(yī)生，聯(lián)系方式為……】

　　羅素的意念向右劃過,，將那些通知全部取消,。

　　只有他視野中的情緒過載警告不斷閃爍著，耳邊傳來讓人放松的輕音樂——那是加伏特舞曲的鋼琴聲,。

　　翹著腿的壞日沉默的看向羅素,，歪著頭思索著什么。

　　兩人對視了數(shù)秒,，羅素閉上了眼睛,。

　　《自我情緒控制》是每個大學所有專業(yè)的必修課，而羅素這門考試的成績是S,。

　　很快,，他眼底躍動著的幽綠色光芒便已淡去。

　　壞日這才繼續(xù)說話：“我不知道,。但我有一個猜想,。

　　“這四位成員都是三十年前加入組織的，全部都是重要的后勤人員,、潛藏在不同的空島,，過著不同的生活。假如要從這四位成員中尋找共性,，他們共同的交際對象只有一個,。

　　“那就是你的父親。代號‘主教’的那個男人,，我曾經(jīng)的老師。

　　“二十年前,，他背叛了巴別塔,、背叛了賽博教會。以毀掉珍貴的歷史資料孤本作為投誠狀,，得到了安瓿生物醫(yī)療的庇護,。至今下落不明。

　　“——盡管沒有任何證據(jù),，但我懷疑他,。一直都在懷疑他,。”

　　以薩摩耶為靈親的白毛大狗看著羅素,，一字一句的說道：“既然已經(jīng)背叛了一次,，為何不能再來一次呢?！?p>　　羅素沉默了數(shù)秒,，重新抬起頭來看向壞日。

　　思緒流轉(zhuǎn)間,，他已經(jīng)明白了壞日,、以及巴別塔來到這里的目的。

　　這是一場考試,。是一次利用,。

　　同時也是——邀請。

　　正如壞日所說的一般,，羅素和他的母親不同……他是有著芯片的,。

　　不僅如此，他還從最為正規(guī)的大學畢業(yè),，研究生導師還是信息安全與情報控制學院的院長,，崇光集團的技術(shù)高管。他的人際關(guān)系清晰而干凈,，能夠經(jīng)得起任何調(diào)查,。

　　而這個干凈的身份，就是自己的價值,。

　　和關(guān)于參與復(fù)仇,、以及加入組織的邀請。

　　不然的話,，就算母親也是巴別塔的一員,，壞日也沒有義務(wù)對自己解釋這么多。

　　“那么,，”羅素輕聲說道,，“我為什么要加入你們呢？”

　　“是要用武力逼迫我嗎,？還是說用什么崇高的理念來說服我,？亦或者是優(yōu)渥的報酬來誘惑我？或者干脆就是,，這是某種刻于血緣之上的義務(wù),？”

　　“什么都沒有?！?p>　　出乎羅素預(yù)料的是,，壞日對這個問題沒有絲毫遲疑,。

　　他嘴角微微上揚：“因為你是‘醫(yī)生’的孩子……雖然有那個男人的痕跡，但毫無疑問是一個好孩子,。

　　“既然如此,，就不是我們來找你。而是你早晚會來找我們,。

　　“在那之前……”

　　壞日在這逐漸缺氧的環(huán)境中,，卻沒有絲毫不適。

　　他將逐漸結(jié)霜的茶杯隨手向身后丟去,。將自己用過的杯子從玻璃的缺口處扔了下去,。

　　他只是輕笑道：“我希望你還沒有忘記，這空艇之上還有一個歹徒,。

　　“——拿著你的劍去吧,。它是靈能武裝，就算你沒有覺醒靈能,，但只要有資質(zhì)也能夠發(fā)揮出足夠的力量,，足以讓你這樣的幼子輕易斬斷頭顱。這就可以隱瞞你已經(jīng)覺醒了靈能的事實,。隨便什么情感,，只要足夠強烈就能夠激發(fā)它?！?p>　　“但我不會用劍,。”

　　羅素感覺必須將這個事跟壞日說清楚,，他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我從來沒有用過武器與人搏斗,。”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羅素甚至都沒和人打過架,。更不用說是用劍殺人了。

　　壞日卻只是點點頭：“我知道,。但不用怕,，因為我會幫你?！?p>　　“是要用之前的那個……”

　　羅素意識到了什么,。

　　壞日是打算讓自己在機長面前揮劍，他再用自己的靈能隔空將其擊殺,。

　　……這是什么弄虛作假的雙簧。

　　羅素眉頭緊皺,。

　　但壞日卻是點了點頭：“是啊,。

　　“快去吧,。那家伙還在機長室，一旦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同伙全都死了,，而且他也跑不掉的話,，說不定會對機長做什么。那樣的話,，這一空艇的乘客恐怕都危險了,。”

　　看著羅素,，壞日挑了挑眉頭,，一臉玩味的反問道：“你不會要求我這個一旦被抓到就必然被處于極刑的通緝犯，在能夠隨時安全離開的情況下,，必須光明正大出現(xiàn)在人前,，來殺死劫機犯拯救眾人吧？”

　　“……當然不會,?！?p>　　羅素再度深吸了一口氣：“我可不是那種善于慷他人之慨的家伙?！?p>　　“那就好,。”

　　壞日笑了笑,，伸手把因為缺氧而越發(fā)眩暈,，大口大口喘著氣、雙手冰冷到有些發(fā)青發(fā)紫的羅素從地上拉了起來,。

　　感受著羅素冰冷的體溫,，壞日有些訝異的挑了挑眉頭。

　　……寧可被凍成這樣,、忍受著缺氧,，也要把想問的都問出來嗎？

　　但他卻沒有在這時多說什么,，只是扶著眩暈,、寒冷，腿都有些發(fā)軟的羅素到房間門口,，打開門后便無情的將羅素一把推到走廊中,。

　　壞日便頂著開門瞬間如厲鬼般呼嘯著的風暴，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笑容,，對著羅素揮了揮手便再度關(guān)上了房間門,。

　　走廊中溫暖的空氣，在羅素如今變得冰冷的體感之下、已經(jīng)變得像是在冬天將手浸入熱水一般,，感到火辣辣的,。他緊握著短刀的右手僵硬到根本用不了力，甚至松不開手,。

　　羅素抿了一下自己異常干燥冰冷的嘴唇,，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過了快半分鐘,，羅素才終于緩了過來,。

　　眼前還有些發(fā)花……但是他不能等。

　　一旦歹徒確定自己已經(jīng)走投無路,，整個空艇之上的幾百人都可能要遇到生命危險,。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極速躍動著……

　　不僅僅是因為缺氧……更是因為緊張。

　　對面持有槍械,，而自己只有一把平平無奇的短劍,。

　　他剛剛覺醒的靈能，目前看來只能用于偷襲,。他的腿都已經(jīng)發(fā)軟了,，根本不可能對抗槍械。

　　他們的計劃很簡單,。就是讓羅素出現(xiàn)在人前,，假裝與對方戰(zhàn)斗。而壞日就要用他那種可以跨越空間的奇異劍術(shù),，隔著一條走廊將機長室內(nèi)的歹徒斬首,。如果壞日欺騙了自己、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干脆提前逃走……那么沒有壞日的幫助,，羅素就必死無疑。

　　但是,。

　　這并非是羅素唯一的出路,。

　　既然壞日不會因空艇墜落等原因而死，也不擔心被人堵在這里,，那么他肯定有著在空艇降落前逃離此處的辦法,。

　　如果自己不要臉面去求他的話，看在母親的面子上——羅素相信,，他肯定會把自己一并帶走的,。

　　百分之百的概率，只讓自己活下去,。

　　或者冒著被對方瞬間擊斃的風險……讓所有人一起活下去,。

　　“——來成為英雄吧，羅素?！?p>　　壞日的聲音如幻聽般在羅素耳邊響起,。

　　“我可去你爸的吧……”

　　羅素咬了咬牙，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他終于明白了壞日那時的意思。

　　只要他出現(xiàn)在人前,，在他人的目擊中,，在壞日的協(xié)助下，殺死僅剩的那個歹徒……那么以同樣的方式死在他房間里的三個人,，理所當然的就會成為他的功績,。

　　明明不會任何劍術(shù)、也從未殺過人的羅素,，就會這樣稀里糊涂的成為“英雄”,。

　　無比虛假的英雄。一戳即破的幻影,。

　　……他很害怕,。

　　羅素是真的很害怕。

　　害怕自己被神經(jīng)緊張的歹徒直接擊斃,，害怕機長在爭斗中死去空艇墜落,，害怕自己搞砸而為未來留下隱患，害怕壞日欺騙了自己偷偷離去,。

　　幾百條人命——以及自己的安全,。自私一點的想，或許還有自己未來的幸福,。

　　退卻,、失敗、背叛……任何的差錯,，都會導致形式不同的悲劇,。

　　巨大的心理壓力讓羅素的手指發(fā)麻，雙腿發(fā)軟,，呼吸急促,、面頰緋紅。

　　他的心臟激烈跳動著,，甚至能清晰無比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感受到胸腔的震動。

　　為什么是我,？

　　但是……

　　不知為何,，他卻不能對此視而不見。

　　羅素握緊那把短劍、踉踉蹌蹌沖向艦長室,。

　　他沖在途中,，便響起了警報聲。

　　他心中一緊,。

　　……自己來晚了嗎,？

　　空艇頓時發(fā)生了劇烈的震動與傾斜——腿還有些軟的羅素，被慣性甩到了另一側(cè)的墻上,。

　　痛苦打斷了羅素的胡思亂想,，卻也讓他變得清醒了過來。

　　不等空艇恢復(fù)平衡,，也不等自己冷靜下來恢復(fù)站直的能力,，羅素便毫不猶豫扶著墻在地上爬了起來。用手撐著那些緊閉著的頭等艙的房門,、一步一步往船長室挪去,。

　　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卻顯得那樣漫長,。

　　終于,。

　　羅素無聲的劇烈喘著氣、悄無聲息的站在了船長室門口,，握緊了那把短劍,。

　　——隨后，清晰無比的聽到了,，里面?zhèn)鱽淼?、拉響槍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