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立國伊始,，太上皇以“谷貴禁關(guān)內(nèi)屠配”下令禁酒,，至貞觀年間略有放松,。

　　釀酒分三種,。

　　官釀，由太常寺良釀署制,，號稱御酒,，皇帝日用、賜飲都源于此,。

　　國營的東西嘛,，頭些年確實不錯，后面……咳咳,，懂的都懂,。

　　但是，朝廷一旦實施榷酒制度,，哪怕良釀署釀的是溲水,，百姓也無可奈何,。

　　當(dāng)然，官釀里也有好東西,，如桑落酒,、酴醾酒、春暴酒,、秋清酒,。

　　敲黑板：清酒之名最早出現(xiàn)于我國，與濁酒相對,，后來才被倭人竊用,。

　　私釀，在朝廷嚴(yán)控時期只能停止,，在漸漸放寬的貞觀朝,，卻已經(jīng)近乎公開。

　　酒肆,、酒坊,、酒樓，前面店鋪賣酒,，后面在坊內(nèi)釀酒,，人盡皆知。

　　私釀酒,，高端的是清酒,，低端的是綠蟻酒，也即未濾糟的酒,。

　　自釀自用,，這個朝廷管不了，最出名的是魏征,，他釀的酒稱為醽醁（音：林錄）翠濤,。

　　除此之外還有外來的酒，如西域的葡萄酒,、來自波斯的三勒漿,。

　　三勒者,，庵摩勒,、毗梨勒、訶梨勒,。

　　庵摩勒,，廣布南方，具有清熱利咽,、潤肺化痰,、生津止渴之功效，常用于感冒發(fā)熱、咳嗽,、咽痛,、白喉、煩熱口渴,、高血壓,。

　　毗梨勒，中藥,，又叫三果,。樹像胡桃，果子形狀也像胡桃,，核圓短沒有棱,，主治風(fēng)虛熱氣，可暖腸腹,，止瀉痢,，研成漿染須發(fā)。

　　訶梨勒,，拼音hē lí lè,，植物名。常綠喬木,，果實可入藥,。出自《唐音癸簽·詁箋五》。漢張仲景《金匱要略·嘔吐噦下利》：“下利氣者,，當(dāng)利其小便,。氣利，訶黎勒散主之,?！?p>　　因為唐朝沒有蒸餾技術(shù)，酒的度數(shù)低,，所以“會須一飲三百杯”不是夸張,，是寫實。

　　朝廷,、官府對私釀的約束實質(zhì)上已經(jīng)放松,，尤其對權(quán)貴幾無影響，但柴令武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執(zhí)著地找戴胄討要釀酒的許可,。

　　私釀的事，民部管得著,，良釀署也管得著,，正所謂一個媳婦多個婆婆,，哪朝哪代都這樣。

　　柴令武可不想錢掙得正爽快,，結(jié)果官府來人說是無令私釀,，禁止釀酒，到時候去哪里哭,？

　　不要高估人性,，這種事，絕對會有,。

　　再光明正大的世間,，都有陽光照不到的臭陰溝。

　　釀酒的糧食,，須新鮮,、無霉變、無蛀蟲,、無雜質(zhì),，采買新糧一定程度上也會影響糧食的儲量。

　　“可,。明日遣人到民部辦理,，良釀署那里，本官會知會他們,?！?p>　　戴胄不以為意。

　　唐人雖好酒,，有以上各種酒占據(jù)高低端市場,，柴令武就算再能釀，能占了多少份額,、用得了多少糧食,？

　　多半是一時興起，圖個新鮮罷了,。

　　孔穎達滿眼疑惑地看著柴令武：“昔日你隨歐陽詢習(xí)字,，未有這般造詣吧？”

　　柴令武笑道：“博士須知士別三日,，非復(fù)吳下阿蒙,。其實，我也是取了個巧,，草書,、隸書我皆不出眾,，那就把楷書寫工整了,?！?p>　　“無論哪一道，做到匠心獨具這一步,，便算是成功了,。如陛下那般成為飛白體宗師，如歐陽先生般成為名家,，柴令武不敢想,。”

　　回答得有理有據(jù),，順帶捧了皇帝一把,。

　　孔穎達沉思許久、緩緩點頭,。

　　館閣體的藝術(shù)性更低一些,、實用性更高一些，柴令武腦子開竅的話,，開創(chuàng)這般字體也說得過去,。

　　“嗶，懟孔穎達成功,，獎勵一點,。”

　　呃,，這不能算懟吧,？

　　高文敏目瞪口呆。

　　看著身邊一個同樣的學(xué)渣突然華麗轉(zhuǎn)身,、變成學(xué)霸的感覺,，真難受啊,！

　　所以,，今天柴令武出來，是來我高文敏面前炫耀的嗎,？

　　高文敏很想捂著耳朵狂奔,，大叫“我不信，我不聽”,，奈何這樣回去,，等阿耶回來，鐵定抽死,。

　　家里兄弟多的壞處就是,，誰都無法成為絕對的中心，這個號練廢了,，換個小號就是——嫡長子都不行,。

　　更窩心的是,，這個包房還是自己的，此刻柴令武喧賓奪主,，自己還得委委屈屈地付賬,，彼其娘之！

　　錯了,，連最后那句話都不敢喊的,，否則便是大罪過。

　　平陽昭公主,，連皇帝都不敢貶低,，千古以來唯一以軍禮下葬的公主啊,！

　　……

　　萬年縣,，灞水東頭，柴家莊,。

　　這里有三百戶人家,，是柴紹的實食邑莊戶之一。

　　柴紹被當(dāng)今皇帝封實食邑一千二百戶,，大頭都是安置部曲了,。

　　一表斯文的柴哲威將柴令武送到柴家莊，召齊了莊民,，大聲宣布柴家莊以后是柴令武的私產(chǎn),，然后橫刀剁開了齊腰粗的木樁，算是立威,。

　　柴哲威看著斯文,，其實武藝比柴令武這二把刀強多了。

　　除此之外,，馬車上千緡的銅錢,、布帛、綢緞,，也是霍國公府半數(shù)以上的浮財了,。

　　這也算是變相的分家了。

　　或者有人覺得數(shù)字小得浮夸,，其實參照后世的標(biāo)準(zhǔn)就明白了,，那些號稱百億的企業(yè)，又有幾家拿得出動輒上億的流動資金,？

　　柴哲威有感于柴令武拒絕爭奪承襲,，特意大方了一把。

　　當(dāng)然，兩兄弟的斗口從未停止過,。

　　“柴令武,，莊子交給你了，你要怎么折騰我不管,，別讓他們餓肚子。不管怎么說,，他們是阿耶,、阿娘的舊部?！?p>　　柴哲威鄭重囑咐,。

　　沒錯，柴家莊近乎一半人姓柴,、一半人姓李,，是當(dāng)年娘子軍、馬軍中退下來的,，相當(dāng)部分人還身有殘疾,。

　　柴令武嫌棄地翻白眼：“合著在你眼里，我是干什么都不成,？”

　　柴哲威滿滿關(guān)愛智障的眼神：“你說說,，你從小到大，干成哪樣了,？”

　　柴令武被噎了一下,，然后喃喃了一陣，強行昂起頭顱:“怎么,，《將進酒》你沒聽說,？”

　　柴哲威眼里帶著笑意：“聽說了啊,！可是這又能怎樣,？詩再好，能當(dāng)吃還是當(dāng)喝,？那些寒門子弟還需要拿詩當(dāng)敲門磚,，你拿了能干嘛？”

　　柴令武瞪了半天眼睛,，最后無奈地表示,，到了他們這身份，詩確實是個沒用的東西,。

　　即便阿耶的霍國公爵位會被柴哲威繼承了,，自己也不會一無所有，一個正七品上的云騎尉勛官還是會有的,。

　　別人或許掙扎一輩子才能達到的品級,，自己幾乎是出生就注定,，就問你氣不氣！

　　然后,，別人拿著當(dāng)敲門磚的詩,，到自己手里就成了雞肋，除了炫耀之外一無是處,。

　　扎心,。

　　有種中了十億大獎，卻發(fā)現(xiàn)幣種是津巴布韋第納爾的感覺,。

　　柴哲威走后,，柴家莊的管事柴躍拱手：“二公子，不,，莊主,，可需要在莊內(nèi)收拾一間屋子安歇？”

　　稱呼一變,，瞬間感覺土了許多,，有種麻辣姬絲變翠花的既視感。

　　柴令武短期也不打算回長安城,，身邊除了僮兒阿融也沒有別人,，更沒有牽掛。

　　“莊上有誰釀過酒,、會做酒曲的,？”柴令武喝著五味雜陳的茶湯，漫不經(jīng)心地箕踞在草席上,。

　　箕踞是盤腿隨意坐著,，不是禮節(jié)上的跪坐，很失禮的,。

　　幸好柴家莊此刻沒有地位超過他的,，倒是無所謂了。

　　跪坐,，很費腿的,。

　　打造桌椅要盡快提上日程了。

　　柴躍笑瞇瞇地回應(yīng)：“回二公子,，小人阿耶便曾是官釀的大匠,，小人也學(xué)了些皮毛。酒曲嘛,，小人手頭只有麥曲,，沒有米曲。”

　　后世大致將酒曲分為五大類,，分別用于不同的酒,。它們是：

　　麥曲，原料是大麥,、小麥,，主要用于黃酒的釀造，《齊民要術(shù)》中共有九例酒曲制法的詳細記載,，其中八種是麥曲,，有一種是用粟（小米）制成的；

　　小曲,，主要用于黃酒和小曲白酒的釀造,，多出現(xiàn)在南方,，晉人嵇含在《南方草木狀》中記載了南方的草曲,，也即米曲；

　　紅曲,，主要用于紅曲酒的釀造（紅曲酒是黃酒的一個品種）,，宋初出現(xiàn)，主要是在南方應(yīng)用,；

　　大曲,，用于蒸餾酒的釀造，元代前后才從麥曲里分化出來,，大曲的形體較大,，如《天工開物》所描述的當(dāng)時淮郡所造的曲是打成磚片，這種曲形延續(xù)至后世,。

　　麩曲,，這是現(xiàn)代才發(fā)展起來的，用純種霉菌接種以麩皮為原料的培養(yǎng)物,，可用于代替部分大曲或小曲,。

　　麩曲法白酒是后世中國白酒生產(chǎn)的主要操作法之一，其白酒產(chǎn)量占總產(chǎn)量的70%以上,。

　　麩曲優(yōu)點是麩曲的糖化發(fā)酵力強,，生產(chǎn)周期短，但是麩曲法生產(chǎn)的白酒香氣香味等方面較為欠缺,。

　　“抽農(nóng)閑時間,，安排人手挖酒窖、打造幾口大鑊（鐵鍋）,、長攪拌鏟、買密封的瓦缸、安排幾個手藝好的鐵匠隨我打造物件,，去收一百石粘性蜀黍（高粱）,，要新糧。你手上的酒曲,，要再廣為發(fā)酵，不然不夠用,?！?p>　　眼下糧價是大唐最低點，斗米四文,，一石（約一百二十斤）也才四十文,，百石也才四緡錢。

　　糧價低,，意味著長安糧食充裕,，對釀酒的放開朝廷也沒有壓力,。

　　所以，這個時代,，千緡是了不得的財力了,。

　　看著柴躍閃爍的眼神,、欲言又止的模樣，柴令武補充了最重要的一句：“抽到的人手,，按日結(jié)工錢?！?p>　　柴躍立刻現(xiàn)出帶點諂媚的笑容,。

　　人活著,，就是那么現(xiàn)實,，管你誰是主家，都要給錢,。

　　不給錢,，你就會知道什么叫出工不出力。

　　“柴躍管事應(yīng)該對勾兌的活不陌生吧,？這一道關(guān)卡,，也交給你,，要能保證品質(zhì)，每年,，二十緡,?！?p>　　柴躍的眼里閃耀著星星。

　　正常的莊戶人家,，年成再好,，一年下來能攢個幾百文就頂天了啊,！

　　造酒曲,、勾兌，多大點事?。?p>　　莫說朝廷對私釀還有限制,，即便是放開了,，自己單干,，一年也未必掙得到二十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