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周圍的草木很稠密,，好像從來無人涉足過,。我們只能不時停下來，用刀砍掉那些纏繞在一起阻路的灌木,，才能繼續(xù)前行,。

　　仰頭望去，高高的樹梢枝葉間隱約閃現(xiàn)著雪峰的影子,。我攤開地圖,，才知道已經(jīng)到了祁連山主峰冷龍嶺腳下。

　　冷龍嶺峰頂終年積雪,，形成了很大的冰川,。它的溶水匯為南北兩條大河流，分別流入青海和甘肅的河西走廊地區(qū),。山下原始森林成片,，生活著成群的草鹿、巖羊,、野牦牛,，還有少量的黑熊,。由此，這里也成了狼的樂園,。

　　“快來看呀!這里有好多的果樹,。”

　　加央興奮的叫喊著,，樣子著實有點夸張,。

　　等我走過去時，多吉已大吃了起來,，口里還不停地呢喃著,，像是在贊美著果子的味道。

　　那果子有點象櫻桃,，顏色紅得怕人,。我從來沒見過，也叫不出它的名字,?？傆幸环N不祥的感覺，好像這些果子帶著某種邪氣,。

　　就在我稍稍遲疑之間,，多吉已象面條一樣癱倒在了地上，昏睡不動了,。

　　我正忙著照顧多吉,，旁邊的加央好像是不認(rèn)識我了，或是說干脆看不到我的存在,，圍著一棵樹不停地轉(zhuǎn)起圈來。

　　多吉好在一切還算平穩(wěn),，只是象喝醉了酒一樣,。既然沒有什么大礙，我把心也就放下了一大半,。再回頭看時,，加央已象是走累了，靠著樹身坐了下來,。

　　我從多吉身上已大概猜出了原因,，，沒再去搭理加央,，自顧喂馬搭帳篷去了,。我想趁著時間還早，提前收拾好過夜的東西,，怕萬一山中天氣有變,，到那時,，顧頭顧不得腳，匆忙中惹出什么差錯來,。

　　果然,，不出我的感知所料。剛剛安置好了馬,，把多吉和加央帶進(jìn)帳篷躺下,，一陣急雨夾著手指頭大的冰雹落了下來。

　　看著多吉和加央睡得不省人事,，留下我一個人,，更加感到煩心和寂寞。

　　突然,，一陣勁風(fēng)吹過,，竟將天空的黑云撕成了碎片，隨風(fēng)向遠(yuǎn)方飄散,。蔚藍(lán)的晴空一下子又回來了,，世界再次變得明媚起來。

　　我突地想起了外面的馬匹,。

　　出帳篷一看,，四匹馬擠在一起臥著，上面有濃密的枝葉遮擋著,，剛才的冰雹對它們沒有什么大的影響,。

　　這看似平和的環(huán)境，一下子引起了我的警覺,。我非常清楚地記得,，雨前我喂飽了馬匹，把它們系在了大樹左側(cè)的一根手臂粗細(xì)的樹枝上,，現(xiàn)在系著馬的樹枝怎么會出現(xiàn)在了大樹的右邊,。而且，當(dāng)初我是站在樹下,，輕松地用手勾著樹枝栓馬的,，現(xiàn)在拴馬的那根樹枝離地面足足有三米高。難道這樹在瞬間長高了嗎,？不,，不可能，這也太具神話味了,。

　　面對眼前的事,，我無法說服自己，帶著無限的迷惘,，不得不將馬移栓到帳篷前的一塊石頭上,。

　　觀察和思考,，是我在古玩行里養(yǎng)成的一種習(xí)慣。這種習(xí)慣曾經(jīng)幫助我解決過許多難題,。我一個人在帳篷周圍邊看邊來回地走著,，希望能再多收獲一絲靈感。

　　這片林海從我的腦際一一閃過,，我最終發(fā)現(xiàn)奇異高大的松樹只有六棵,。它們除了相對高大外，長勢也比較茂盛,。

　　有先前的經(jīng)驗支撐,，我一搭眼，就很快認(rèn)出這六棵大樹的位置擺出了一個大犬星象陣,。雖然,，星象陣法我曾不止一次地見識過，但那是北斗七星陣,，至于這個大犬六星陣,，卻是聞所未聞過。

　　我想,，大犬星座中,，最亮的就是天狼星了。這個大犬六星陣定然是以天狼星為軸心的,。在陣法啟動后,，也肯定是圍繞天狼星在運作。如果把林中的這六棵大樹的位置用線連接起來看,，剛才拴馬的那棵樹正好就處在天狼星的位置,。

　　我不覺心中一顫，又是天狼,，真是陰魂不散,。感到它總是伴隨在我的左右。

　　現(xiàn)在,，雖說是身陷陣局之中,，我反倒有點兒高興,。因為我對這個陣局縱然還不知機(jī)理,，但是它已被我提前認(rèn)出，就很難再困住我了,。

　　我用最笨最直接的方法,，取出砍刀，狠命地伐向剛才拴過馬的那棵樹,。隨著片片木屑落下,，樹的傷口處流出黃色的膠狀液體,，整個樹身開始微微顫動起來。

　　周圍的樹木好像在緩緩移動,。被我砍傷的那棵樹,，一轉(zhuǎn)眼，從我跟前消失了,。

　　除了松樹外,，其他闊葉樹和灌木的葉子開始變黃，紛紛落下,。林中的花草也盡數(shù)調(diào)零,。一副蕭蕭秋天的景象呈現(xiàn)在了眼前。

　　我不停地在林子里尋找著剛才被砍傷的那棵樹,，但終究不見蹤影,。

　　突然，想起帳篷里還有加央和多吉,，現(xiàn)在的他們沒有絲毫的自我保戶能力,，哪怕是一只小小的狐貍，都會給他們帶來任何形式的傷害,。我不能離開帳篷太遠(yuǎn),，不能把精力都消耗盡了，我得留著一定的力氣,，防止險惡的出現(xiàn)或攻擊,，保戶加央和多吉。

　　我回到帳篷前,，坐在一塊石頭上,，靜靜地望著天空發(fā)呆。

　　夜,，再次降臨了,，看著那閃動著寒光的天狼星，我猜想不出這顆星星究竟和我們有多少淵源,，與地球的關(guān)系有多久,、多緊密，有多么強(qiáng)大的威力,，竟然能讓地球上的樹木為之效力,。當(dāng)然，也或許這片樹林本身就是由天狼星的超能幻化出來的……

　　不過,，有一點是值得慶幸的,，那就是對待我的攻擊，這些樹木只是借助迷陣來躲避，沒看出有絲毫的還擊動向,。

　　我不得不感嘆,，我們對自己的世界，真的知之甚微,，更可以說對這個世界本質(zhì)的東西一無所知,，僅有的一點也是出于極小范圍的統(tǒng)計結(jié)論或推測罷了。

　　一團(tuán)云隱沒了天狼星,。眨眼之間,，云團(tuán)飄過，天狼星又呈現(xiàn)在了天幕上,。

　　我突然記起天狼星只能在冬天才會看見,，這盛夏的夜晚怎么也會有天狼星呢？搞得我有些眩暈,。算了,，在詭異的環(huán)境哪能不出現(xiàn)詭異事情的道理。再說天狼星本來就一直存在著,，只是我們不能看到罷了,。

　　就在這一隱一現(xiàn)之間，我突然來了靈感：天狼星在不同的節(jié)氣所處的位置不同,，這個林中大犬星陣的變化肯定與季節(jié)有關(guān),。

　　我想到了剛才林中突然出現(xiàn)的葉落情景，急忙取出工具書,，翻查核對秋季大犬星座中六星的位置,。果然在星象圖的指引下，一眼就看到了那棵被我砍傷的樹,。

　　剛一走近那棵樹,，天空瞬時飄起了雪花。我立馬按冬季大犬星座星象圖去尋找,。借助紅外線望遠(yuǎn)鏡,，那棵樹又端端地進(jìn)入了我的視線，又一次被我發(fā)現(xiàn)了,。這次,，我沒有急于近前，我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想再去招惹它們,。古話說得對，“虎”無傷人意,，人又何必起害“虎”心呢,！它這樣做，看來,，不外乎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想阻止我們前行。現(xiàn)在,，多吉和加央還沒有清醒,，我們無法繼續(xù)行程，不如相安處之,，等待加央他倆醒來再說,。

　　二

　　一個人待著，一點睡意也沒有,。

　　其實,，現(xiàn)在的處境，即使再困乏,，我也不敢去睡,。就這樣整整坐了一夜。

　　太陽升起來了,，我卻感到有一股無法抗拒的睡意襲來……

　　濃濃的迷糊中,，多吉和加央象沒事兒的人一樣，走出了帳篷,，反問我一個人坐在外面干什么,。

　　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好心未必有人知”??！我實在懶得多講半句話，只想睡一會兒,，哪怕是僅有個把小時也好,。

　　這一覺睡得真香，醒來時已近中午了,。心情很是清爽,，沒了一絲的沉重感，昨夜的恐懼和不安早已拋到了腦后,。

　　我把樹林中的事跟加央和多吉詳細(xì)地說了一遍,。誰知，他倆卻像是聽著神話故事一般,，一點兒都不感到吃驚,，臉上掛滿了開玩笑似的調(diào)侃表情。

　　“不信,？”

　　我盯著多吉,，竟然感到有一絲淡淡的氣憤涌上心頭。

　　“信，怎么會不信呢,！其實,，我們在昨夜也夢到了同樣的事?！?p>　　多吉和加央笑嘻嘻地看著我,。

　　“夢！”

　　我感到迷糊不解,。

　　“難道不是嗎,？”

　　加央和多吉對望了一眼，依舊默契地笑著,。里面的暗意,，我哪會不知。

　　在我的冰冷態(tài)度威懾下,，加央和多吉不得不告訴我說昨夜里他們都做了一個相同的夢,，夢里的情況和我說的分毫不差。所以,，他倆覺得是我剛才睡著后也做了一個和他倆一樣的夢,，只是我自己搞迷糊了，醒來后,，也不知道,，還以為是真的。

　　加央他倆這么一說,，一時之間,，還真把我說糊涂了。我推說是要去方便,，獨自走出帳篷,，觀察著這片樹林，看到眼前依舊是樹綠花艷的祥和情景,。

　　我依照春季大犬星座的星象圖,，再次看見了那棵昨晚被我砍傷的樹。只是傷口處像是結(jié)了一層土黃色的疤痂,，不再那么鮮亮搶眼了,。

　　不知道加央他倆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但對于我自己來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肯定不是在做夢,。我覺得無需再說什么，只要自己心里明白就足夠了,。

　　我詳細(xì)地記下了這片樹林的方位——者來峪東南約四十公里,，南北有兩座雪峰夾著,，位于冷龍嶺約五公里的地方。還配上了一個簡約的地形地貌草圖,。

　　“加央,，該出發(fā)了！”

　　我語氣平和地催促加央和多吉收拾東西啟程了,。

　　繼續(xù)向林子深處走去，總覺得前面的樹木和雜草都比旁邊的稠密許多,，而且長勢旺盛,。我們的速度越來越慢，每走一米都覺得非常吃力,。

　　我邊走邊警覺地看著周圍的情況,。我不怕速度慢，也不畏懼行路艱難,，只要不傷人就好,。我知道昨天晚上的麻煩并沒有結(jié)束。

　　加央和多吉沒有昨天晚上的經(jīng)歷,，似乎沒什么異常的感覺,。一路有說有笑，好像是在逛公園一般,。

　　旁邊隱約傳來了嗡嗡的聲音,。瞬時，無數(shù)的大黃蜂不知從哪里鉆了出,，向我們包圍過來,。加央和多吉見此情況，哪里還能顧得了馬,，急忙甩掉韁繩,，邊跑邊用樹枝驅(qū)趕著近前的黃蜂。大黃蜂毫無懼意,，緊追著加央和多吉在林子里亂竄

　　我知道逃也沒有用,，干脆沒動，只是把衣服往頭上一蓋,，靜下心來,，去想別的事情了。

　　剛開始,，嗡嗡聲和叫喊聲攪得我有點心境不寧,。干脆塞住耳朵，與外界的所有聲音隔絕,，不再受周圍的困擾,，仿佛一下子遠(yuǎn)離了原來吵鬧紛擾的環(huán)境,，心情漸漸得到了平靜。從初入蛇靈谷到現(xiàn)在的一幕幕情景在我眼前展開,，我覺得自己的行動已從被動慢慢變得主動起來,，目標(biāo)也一步步越發(fā)清晰了……

　　過了很長時間，我撩起蓋在頭上的衣服一看,，早就不見了那些大黃蜂的影子,，馬安靜地在原地吃著草?？磥?，似我所料，這些黃蜂也并非普通的蜜蜂,。它們沒有攻擊馬,，只是沖我們來的，是想逼退我們,。

　　加央和多吉像是追趕急了的野雞一般,。雙手抱著頭，插進(jìn)深草叢中,。屁股高高翹起,，露在外面。聽到我的呼喚,，依舊不敢起來,。直到我說是蜜蜂走了，才抬起頭來,，不停地在身上抓撓著,。

　　我一看，多吉和加央的身上,，只要是露在外面的地方,，都被蜇起了一個個紫紅色的疙瘩。

　　“給,，快抹上,！不要抓，越抓越癢,?！?p>　　我取出蜂傷藥膏遞給加央和多吉

　　“嗯，你怎么好好的,？”

　　多吉抬起頭望著我,。

　　“多吉，難道你希望我也被蜇嗎,？”

　　我笑著問多吉,。

　　“?。∥颐靼琢?，你看到黃蜂來了,，趕緊涂了這個?！?p>　　多吉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我認(rèn)為，在這種情況下,，無需多費口舌去解釋什么,，任多吉去猜測和自得好了。

　　面前的草和樹木漸漸變得稀疏起來,。還沒來得及高興一下,，就聽到一聲吼叫傳來,，使我剛剛放松了一點兒的心,，馬上又收得更緊了。很顯然,，這是黑熊的聲音,，一聽就能聽得出來。但是,，我還是心存著一絲僥幸,，猜測這說不定是和前面的黃蜂同出一折戲，也是意欲讓我們生畏而退罷了,。世上哪有百分之百的肯定與否定,，為以防萬一，我要過加央手中的步槍,，讓他倆牽著馬別動,，靜待對方的下一步表現(xiàn)。

　　馬對這個聲音似乎特別敏感,，全身都是汗水,，不停地顫抖著，拖著加央和多吉拼命地往后退,。

　　我從子彈盒中取出十發(fā)子彈,，裝在了衣服口袋內(nèi)。這樣可以方便上彈,。

　　我已經(jīng)計算好了,，在熊距離我三十米左右時開第一槍。有這么多樹木和雜草的阻礙,，熊不可能跑得很快,。等到熊靠近時,，我最少能開四五槍。最后一槍,，我會等熊離我兩米的時候打它的頭,。打完就跑，而且是向山上跑,。料定一時半會兒它是追不到我的,，即使沒能將它當(dāng)場斃命，也會讓它失血而死,。

　　前面的樹枝一陣猛烈的搖動,，我在瞄準(zhǔn)鏡里清楚地看到了一頭成年大黑熊，正口里吐著白色的沫子,，向我們走了過來,。一路走，一路拔著阻擋它的草和灌木,。

　　我暗示已在五十米以外的多吉和加央快走,。以最快的速度，能走多遠(yuǎn)走多遠(yuǎn),。

　　此前,，我不敢讓多吉他倆動，是還沒有看到熊,，不知道它究竟躲在哪里?，F(xiàn)在，熊已和我相望著,，熊的具體位置我看得非常清楚,。而且，能夠肯定那頭熊馬上就會向我沖過來,。讓多吉他倆離開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看著加央和多吉牽馬走遠(yuǎn)了，我沒有了后顧之憂,。雖說心里害怕,，但比起先前的心情平穩(wěn)了許多。

　　近了,，更近了,。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瞄準(zhǔn)鏡里看得非常真切,，我的第一槍毫不猶豫地射向熊的心臟位置。第二槍,、第三槍分別打準(zhǔn)了熊的兩條后腿,。這熊竟然停都沒停一下,，象是完全沒有什么感覺，繼續(xù)一搖一擺地走了過來,。我真的懷疑沒有打準(zhǔn),。

　　熊離我不到四米的距離了，我能聞到熊噴出的氣味,。再也沒有多想的余地了,，更沒有其他選擇，沖熊的頭就是一槍,。完全在我預(yù)料之外,，明顯看到子彈射進(jìn)了熊頭，怎么還是不見熊有任何反應(yīng),。這時,，熊已被徹底激怒了，我相信它很快就會把大掌拍過來,。我扔掉手里的槍,，轉(zhuǎn)身向后猛跑起來，回頭看一下的機(jī)會和勇氣都沒有,。

　　跑了很長一段時間,，再聽不到熊追來的聲音了,，我也實在是跑不動了，才不得不收住腳步,，轉(zhuǎn)身去看,。

　　后面,，什么也沒有。遠(yuǎn)處,，加央和多吉正騎在馬上,，朝我這邊望著，還不時的指手畫腳地笑著,。

　　我感到真的生氣了,，有些恨這兩個不識好歹的家伙。我冒著丟命的危險引開了熊,，換來了他倆的平安,。可是他們呢,，不但不思感謝,，反而還在笑我。

　　我走了過去,，本想質(zhì)問加央和多吉的,。不料,，我還沒有開口，多吉就急迫地告訴我說,，初聽到吼聲時,，他也認(rèn)為是熊叫，就按我的示意牽馬疾跑,?？墒牵髞戆l(fā)現(xiàn)哪有什么黑熊,，其實是一陣干雷過后,，隨一股勁風(fēng)，林子里飄進(jìn)一團(tuán)黑云,，云層很低,。只見我拿槍向黑云射擊，然后沒命地向山坡上跑了,。他倆也正猜著是怎么會事呢,。

　　“黑云？”

　　我著實不敢相信,，不能不反問一句,。

　　看看加央和多吉的表情，沒有一點余悸,，很是泰然,。看來,，他倆確實不像是在說謊,，難道是我出了幻覺？

　　我跟在加央的后面,，牽著馬緩緩而行,。余悸尚在，心依然在咚咚地跳個不停,。

　　“我們出來了,！快看，出來了,！”

　　多吉指著前面狂喜大叫起來,。

　　透過稀疏的樹枝，果然能看到樹木盡處是各種不同形狀的巨石,。更遠(yuǎn)的地方矗立著高高的雪峰,。

　　“看來，我們已到真正的冷龍嶺腳下了！”

　　我提醒多吉和加央,。

　　向東的路被完全堵死了,。

　　我們，要么翻越這雪峰,，生死難料,；要么多走幾百里的山路繞行。暫時沒有第三條路可選,。我感到很難一下子拿定主意,。

　　我記得不是有句俗語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嗎,？集思才能廣益,！我為什么不跟加央和多吉好好計劃計劃呢？從現(xiàn)在來看,，這已經(jīng)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了,，有危險也會牽連到加央他倆的，我不能事事都武斷地做主吧,？他倆也有面對危險和困難取舍的權(quán)利,。

　　三

　　這一夜，我們?nèi)藝鸲?，第一次非常?yán)肅地商量了以后的行動,。可能是以前沒有過這樣的情況吧,？加央和多吉都顯得很認(rèn)真,。

　　我們決定把馬和牧羊犬留下來，將這里暫時定為大本營,。這個地方草茂水沛,，馬在牧羊犬的看護(hù)下,，即使一個月內(nèi)無人飼養(yǎng)也不成問題,。至于牧羊犬，本身自小就在山里,，完全能夠生存下去的,。如果此法不通，那就只能安心繞道了,。

　　其實,，對這個決定，我還有另一層深意在里面,，只是沒有道破,。我始終隱隱覺得翻越冷龍嶺是應(yīng)該的，我們此行，好像走的是一條肉眼看不見的路,，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繞道實際上等于誤入了歧途，說什么都是不可以的,。既然現(xiàn)在大家都選擇了翻山,，我就沒必要再說什么了，將原先準(zhǔn)備好的一堆說辭悄悄咽回了肚里,。

　　剛開始的路并不陡險,，走起來也不覺得有多費勁，我們能夠緩緩從容而行,。不時,，還會從旁邊稀疏的灌木叢中竄出幾只巖羊來，和我們相伴走著,。

　　漸漸看不到有較大的動物出現(xiàn)了,，只有山雞偶爾飛起飛落，在我們旁邊或左或右的地方,，拍打著翅膀,，從這個灌木叢竄到那個灌木叢……

　　再往前走，人明顯感到氧氣不足,，心慌氣短,。看看周圍,，哪還有什么動植物的影子,，只有一塊塊黑色的石頭靜靜地躺在那里，感覺生氣越來越少,。我們翻越冷龍嶺的行程從現(xiàn)在算是正式開始了,。

　　這里離雪線已經(jīng)不太遠(yuǎn)了，風(fēng)吹過臉時,，能明顯感到寒氣逼人,。

　　“那邊好像是個山洞？”

　　多吉話音剛落,，突然天色就暗了下來,，寒風(fēng)吹得人站立不穩(wěn)。

　　誰都清楚,，這種天氣是不能再往上走了?，F(xiàn)在，山洞當(dāng)然是最好的避難所,。

　　這個山洞極象一個鑲嵌在山體中的大腹罐子,，口小腹大,。洞口僅能容下一人彎腰而入，里面足有三個標(biāo)準(zhǔn)房間大小,，四壁光滑平整,，卻不見一物。

　　從洞口向外看去,，天已漸趨昏暗,，風(fēng)起雪飄。但是,，洞里卻感覺不到一絲寒意,。

　　加央不停地擦著臉上的汗水：

　　“這里怎么反倒比山下熱多了？”

　　“這樣好??！免得我們再生火了?？催@風(fēng)雪,，怕是一時停不了的。不如,，就在這里先好好睡上一覺……”

　　多吉一插嘴,，就很難一時停下來，嘮嘮叨叨地說個沒完,。

　　不過,，現(xiàn)在這樣的天氣，今天上雪峰恐怕真的不可能了,。即使眼下立馬風(fēng)停雪住,，顯然時間也不夠。我不用過多的思考,，很快認(rèn)同了多吉的意見,。

　　這里沒有猛獸，而且又遇到這種天氣,，夜里完全不用值哨的,。我讓多吉和加央放開去睡了。至于我,，也許是多喝了濃茶的原因吧,，竟然睡意全無，而且還覺得好像是更加清醒了一些,。

　　看著多吉和加央睡得正香，為了排遣這種難挨的孤寂時光,，我只能在洞內(nèi)來回地走動著,，四處觀看。

　　洞里的光線雖說是有點暗淡，可是我感覺看得非常清楚,。我還以為是疲勞過度而產(chǎn)生了幻覺,，揉了揉眼睛，再看時,，依然如此,。難道我的眼睛有了夜視功能。轉(zhuǎn)頭向洞外望去,，外面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見?？磥?，并非我的眼睛出了毛病，而是這洞的問題,。

　　我轉(zhuǎn)了一圈,，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只看見一處洞壁是刻有一朵隱約的梅花,。猛一看,，覺得雕刻很隨意粗糙。但細(xì)觀之下,，卻顯得極為簡單而又生動,。就是花瓣的臨風(fēng)顫動都表現(xiàn)得十分到位，運刀雄勁,，每個花瓣都是一刀而成,，深淺適中，極富傳神,。

　　我忍不住有一種摸一下的沖動,，手指剛一觸及，發(fā)現(xiàn)洞口的位置似乎在瞬間改變了方位,。

　　洞外,，哪里還會是風(fēng)雪交夾的黑夜，而是風(fēng)和日麗,、萬里晴空的白天,。地上的情景也大不相同了，樹木蔥郁,，清流潺動,，間或還會有小動物出現(xiàn)在樹枝和草叢之中，歡叫,、奔躍……

　　極目遠(yuǎn)眺,，依舊是同樣的景色,。我隱隱感到這不像是北方的山水。山,，不算太高,，直上直下，每一座都獨立成峰,，狀如一個個被削尖的大青石散落在林間和草地,、水邊。水,，極是清純,，一眼就能看見水底的碎石子。樹木短壯,，葉面碩大,，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樹種?？磥?，真是“書到用是方恨少”啊,！

　　不知不覺,，我已經(jīng)離開洞口有好一段路了。不放心地回頭看看,，洞口依然還能清晰可見,。就在我轉(zhuǎn)頭的一瞬間，看到溪邊的沙地上坐著一個四五歲的男孩子,，正在聚精會神地做著沙雕玩耍著,。

　　我已站在了他的身后，他竟然頭都沒抬一下,，旁若無人的繼續(xù)著自己的事情,。

　　“莫非是個聾子吧！”

　　我一時不高興,，竟然將心里的想法說出了口,。

　　“真沒教養(yǎng)！”

　　那男孩抬起頭,，擰著脖子,，瞇起眼睛看著我，樣子異常鄙視,。

　　我意識到了自己的魯莽,，趕緊笑著向他道歉：

　　“小朋友，對不起??！”

　　盡量把表情謙和到了極致,。

　　這并不是我想示弱,，而是心里非常清楚,。這里是人家的地方，而我卻舉目無親,。若惹惱了這個孩子,，也就等于得罪了這里所有的人。還不如謙遜一點,，討得這孩子的歡心,，和順相處的好。即便我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也絕不會在這種情況下發(fā)作的,。

　　“朋友！”

　　男孩象是有點意外,。

　　“嗯,！我是說我們可以成為朋友的，是新朋友,，新朋友不好嗎,？”

　　我覺得無法給小男孩說得再清楚一點了，真麻煩,。原本想拉近雙方的關(guān)系,，說了一句極普通的套話，現(xiàn)在好了,，他不懂,，我也沒辦法，只能急中生智,，不管貼切與否,，說些簡單的小孩能聽得懂的話了。在我來看,，這是欺騙也好,，說謊也罷，只要讓他能夠理解我,，就是上上之策,。

　　小孩子果然就是小孩子嘛！容易被人直觀的表情和幾句好聽的話打動,。他向我笑了笑,，算是認(rèn)可了吧！又低下頭,，繼續(xù)去做他的沙雕了,。

　　我準(zhǔn)備離開了,，看到那男孩做得那么認(rèn)真，順便掃了一眼,，感覺還真不錯,，有山峰、溝谷,、河流,、樹林、行人……

　　湊近一看,，驚出了我一身冷汗,。只見他把我們從蛇靈谷到剛才走進(jìn)山洞的一路情景都雕繪了出來。這怎能是一般小孩所為,？我突然想起書中所說的那些修道的世外高人來,，不得不猜想，這個小孩是不是高人幻化的,，也未可知,。

　　想到這里，我也顧不了這些在平時看來是有多么玄異的事了,，趕緊后退了幾步,，向那小孩躬身施禮：

　　“請見諒我的無知和魯莽”

　　過了好半天，都沒聽到動靜,。抬起頭,，那小孩早已不見了，擺在我面前的是一塊半米多高的石頭,。那些沙雕也正在被一波一波漫上來的溪水抹平著,，漸漸失去了形跡。

　　我在驚駭之余,，正要轉(zhuǎn)身而回,。一個清晰的聲音傳了過來，那音調(diào)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既然能來到這里,，看來也是緣分所致,，何必要急著離開。左邊的涼亭里,，我已經(jīng)備下了清茶和野菜,，何不來一起嘗嘗我們真正的村野之味，說說你和我,，說不定對你我都有好處,。”

　　我急忙去看周圍，根本不見半個人影,。不過,，在左邊十多米的溪邊，確實有一個木頭和長草搭成的小亭子,。我有點納悶,，在此之前，怎么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那里會有一個亭子,。

　　亭子里有一張木質(zhì)的小圓桌,、兩把不好形容式樣的木凳,。桌上有一壺茶,、兩只杯子，還有一盤叫不出名字的水果,。那茶像是剛剛沖沏的一樣,，仍在冒著絲絲熱氣。

　　半天不見有人過來,，我感到腿都站得有點發(fā)酸了,。心想，不如坐下來等著吧,！

　　屁股剛一落凳,，那個聲音又出現(xiàn)了：

　　“我還有點非做不可的事情急需要處理，請你先在這里喝茶看書,，我會盡快回來,。切記，千萬不要走開,！”

　　我低頭往桌上一看,，在茶壺邊確實有一本書。從書的外表看,，是有些年代了,。顏色焦黃，有經(jīng)年受塵蝕蟲蛀的淺淺痕跡,。

　　這是一本玄異味很重的故事書,。說的是天狼星的探索者來地球的事情?？赐旰?，我不覺心中一緊。這個故事和我在者來峪的碑上看到的內(nèi)容極其相似,。我不敢說這是真還是假,、是史實還是虛傳。但是，有一點不得不讓我去重視,，那就是這本書上寫的被囚禁地球的那位天狼使者,，是否就是我在者來峪中遇到的那位重生者呢……

　　在迷惘的猜度中，不知不覺壺里的水已被我喝盡了,。想回去,，又覺得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人家，那樣做不好,。

　　坐久了,，腰背有點兒不舒服。剛要起身,，突然感到頭暈,，難道這茶有問題……

　　“驚慌什么，這茶不但不會傷你,，反而有益于你,！”

　　又是剛才的那個聲音。

　　我一看,，在對面的木凳上,，竟然坐著一個象白線條勾畫出的人形輪廓，正拿起茶壺給我面前的茶杯中注水：

　　“前面的那壺茶雖能益于靈動,，但其性較烈,。怕來勢過猛，你承受不了,，特意備了這壺來減其力道,。”

　　我不覺暗嘆,，真是防不勝防啊,，最終還是著了人家的道！我惜命,，遇到這種事,，我比誰都怕，可是事到如今,，光怕有什么用?，F(xiàn)在后悔，也已經(jīng)晚了,，還顧慮什么啊,，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初入口時,，如清水一般,。喝下之后，感覺頭暈現(xiàn)象立時減輕了。

　　“你的樣子很特別,！”

　　我本想直問他是什么人的,，話到嘴邊時，心念還是轉(zhuǎn)了幾個小彎子,，將話改了過來,。

　　“清楚你想什么，不急,，會知道的,。你不斷地靠近我們，我不能不來??！”

　　那聲音緩緩而起，情態(tài)極為悠閑,。

　　“我在靠近你們,？這里又是什么地方？”

　　我不再含蓄了,，直言以對。

　　“這個地方,，對你來說,，恐怕一時還說不清楚。你的認(rèn)知還沒有達(dá)到接受這個問題的程度,。既然說不清楚,，就不如不說的好。勸你先不要探聽這些事情,，還是說說你的事吧”

　　聲音總是那么的平穩(wěn),，好像根本不受一點情緒的影響，也或者說壓根兒就沒有情緒,。

　　“我的事,？”

　　我一下子警覺了起來。

　　“當(dāng)然是你來這里的事了,?！?p>　　語氣十分肯定而又坦誠。

　　我頭腦飛速地旋轉(zhuǎn)著,。心想,，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任何隱瞞都沒有絲毫意義了,。我直截了當(dāng)?shù)卮竽懜嬖V他,，我要去通天門。果然，他聽到后,，一點都不新奇,。看來,，他真的早就知道我的一切了,。

　　我和他的交談，基本上是他說我聽,。里面有很多的術(shù)語,，我不能理解，感到似懂非懂,，即新奇又苦澀,。但是，又不好去問,。依我的理解大概的意思是說：我的眼睛看到的一切事物并不全面,，更非本質(zhì)。所見的只是在特定時空的瞬間外在表現(xiàn)形式而已,。比如,，在某個時空中，靈與肉結(jié)合為人,，靈與木結(jié)合為樹,。在我的眼中，只有肉和木,，看不到永恒的靈,。其實，隨著時空的轉(zhuǎn)變,，肉和木會消失,，而靈依然在著，也許靈又可能與其他的東西結(jié)合為新的直觀形式存在……

　　“看那朵花,，它消失了,，只是存在的形式滅了，而實質(zhì)的靈還在,。這個靈又很快會和肉結(jié)合形成為雞,，重新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的?！?p>　　聲音好像離我更近了,，就在我耳邊。

　　白線人形,，手指著小溪邊一朵開得正艷的花,。只見一波一波的溪水將花連根拔起,，卷入水中，不見了蹤影,。就在同時,，近旁的草叢中，一個雞蛋**,，一只小雞的腦袋探了出來,，掙扎著爬出蛋殼，搖搖晃晃地抖動著一身絨毛,，向溪邊走去……

　　“我知道了,，其實我也和這花這雞一樣，靈在不同的時空會表現(xiàn)為不同的形態(tài)!”

　　我不知道為什么,，竟然興奮地喊了起來,。

　　“也可以這么說吧，看來還真是緣分,。不過,，現(xiàn)在你還有些猶豫。當(dāng)然了,，對你來說確實為時過早了一點,，等你見證了一切后，自然就會理解這個問題,。這是后話,，先不深說也罷。你的五把鑰匙還在吧,？”

　　那聲音侃侃而語。

　　我對那些“八卦”套話從來不會放在心上,，只是覺得最后一句,，話鋒突轉(zhuǎn)似乎大有含義。

　　既然人家知道得如此清楚,，我也不能不大方一回了,。將一路艱辛得來的那五樣?xùn)|西好不吝嗇地從背包中一一取出，擺放在白線人形前面：

　　“全在這里了,！”

　　白線人形不停地點著頭,，像是自語：

　　“靈和肉隨意分合，是一個相當(dāng)?shù)母叨?，卻被人輕易地誤解為夢和幻覺,。哎！這也難怪,，他們的靈肉分合是不能絲毫自主的……”說著,，白色線條慢慢淡隱了下去,。

　　我原指望著白線人形能指點我一下這五樣?xùn)|西的具體用法也好?？墒?，這下子全完了，聽了一大堆好不相干的廢話,。算了,，白線人形沒了，我也該回去了,。不然,，加央和多吉醒來不見了我，會擔(dān)心的,。

　　看看天色,，好像是和我來時一樣。時間似乎停止了,，沒有絲毫的改變,。

　　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很大的吼叫?；仡^一看,，一只特大個的花豹正緊緊地盯著我看。我不免緊張得要死,，明知道是跑不過豹子的,，還是本能地拔腿就跑。我能感覺得出來,，那豹子就跟在我的腦后,。我的靈魂早已驚得四散而去，只留下軀殼不自覺地機(jī)械地跑著,。那種恐懼真象是浸入了心髓一般,。“屋漏偏遇連陰雨”??！在我前面出現(xiàn)了一條小河。僥幸的是河水清澈見底,，快速掃一眼,，就能看出河水并不怎么深。于是,，毫不猶豫地沖下河去……

　　一切都出乎我的判斷之外,，河水極深，將我一下子全部吞沒了,。越掙扎反而越往下沉,。后來,，我覺得自救無望了，干脆停止了一切努力,，靜靜地浸在水中,，等待著死亡來臨。

　　“風(fēng)停了,，快起來吧,！”

　　多吉大聲地叫喊著。

　　我被驚得一下子翻身坐了起來,，手從那朵雕刻在石壁的梅花上徐徐滑下,。才知道自己在山洞中睡著了。

　　洞外,，多吉正等著我去吃飯,。

　　我想著剛才的經(jīng)歷，有一種說不清的意識涌入腦海,，像是有一個模糊的聲音在提醒著我,，說不應(yīng)該繼續(xù)翻越雪山了。難道真如那個白線人形所說,，我們已經(jīng)接近了通天門,，只是我們看不到罷了。我回想,，從蛇靈谷開始,，一路上，面前看似無路,，其實有路,。看來,，這個通天門確實不是用眼睛找,，而是要用心去尋覓的。

　　該從哪里著手呢,？山洞！對,，就是這個山洞吧,。更具體一點，應(yīng)該是那朵石壁上刻著的梅花,。因為,，我能隱約感覺得出那朵梅花有點奇異，似乎蓄積有某種無窮的力量,。

　　梅花,，梅花……我在心里默默地反復(fù)念叨著,。在想，假如我剛剛的經(jīng)歷是真的,，那么按照白線人形的說法,，我沒有做夢，而是經(jīng)歷了一次徹底的靈肉分離,。我的靈魂離開肉體后游到了某個未知的時空,。當(dāng)然，也正如白線人形所言,，其中的道理現(xiàn)在還沒法說得清楚,。

　　“趁著天氣好，還是早一點上山吧,！”

　　加央看看天空,，顯出一絲急躁和不安。

　　“如果再晚,，就有麻煩了,！”

　　多吉一張嘴，就被加央瞪了一眼,。多吉可能馬上意識到自己說話犯了山中的忌諱吧,，一聲不發(fā)地收拾行李去了。

　　“先別急著上山,！”

　　我這么一說,，加央和多吉都唰地一下停下了手里的活計，迷惑地望著我,，似是在期待著一個滿意的解釋,。

　　“我是這樣想的，我們對冷龍嶺根本不了解,，翻越這座七千多米海拔的雪山并不容易,。不如，先別急著登山,，在這山洞住幾天,，等掌握了冷龍嶺的一些氣候規(guī)律和特征再說，這樣總會安全一些,?！?p>　　我怕加央他們誤以為我已對探險失去了信心和膽量，減弱團(tuán)隊意志,。趕忙用這種看似合理,，而實則很勉強(qiáng)的理由來搪塞。

　　多吉猛拍了一把自己的頭：

　　“還是你想事情周全一些,。畢竟翻這么高的雪山關(guān)系著性命,，絕對不能馬虎,。我聽你的?！?p>　　加央沒有再說什么,，慢慢放下手里的東西，仰面平躺在地上,，雙手反墊在腦后,，悠悠地望著天空。像是有無限的心思沒法排解得開,。

　　“加央,，在想什么？”

　　我沒聽多吉亂侃,，輕輕拍了拍加央的胳膊,，坐在了加央的旁邊。

　　加央沒有象往常一樣馬上起身,，也沒有看我,，只顧自語著：

　　“這段時間，我總覺得似夢似醒,，沒有一時清楚過,。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我總認(rèn)為,，遇到事情常沉思是好的,，有助于人做出正確的選擇。但是,，怕就怕疑慮過多,，產(chǎn)生消極，失去做事的動力,。加央是不是太過憂慮什么了,？我得幫他一把。現(xiàn)在就我們?nèi)齻€人,，說到底幫他也就等于幫我自己,。

　　“什么夢呀病呀的，年紀(jì)輕輕就這么悲觀,，不自信,。起來，跟我走,！”我一把拉起加央，向山洞走去,。

　　我覺得有些東西根本沒法用語言表達(dá)清楚,，最好能自己去親身體驗或領(lǐng)悟,。

　　四

　　我把加央帶到那朵梅花石刻前，示意他和我一起觸摸花瓣,。

　　瞬間,，洞外的景色又一下子改變了，成了無邊無際的廣袤沙丘,。間或,，還有幾束紅柳和駱駝刺，在風(fēng)中搖曳著,。天上不見一只鳥飛過,。

　　“這是什么地方，我們怎么會一下子來到了這里,？”

　　加央看看眼前的情景,，又看看我，顯得驚慌而又不知所措,。

　　“我也不知道?。〔贿^,，我想我們所有看到的都應(yīng)該是真的吧,！只是時空有所不同?！?p>　　我不知道該如何說了,，竟然套用那個白線人形的話，八卦了起來,，也不清楚對加央有沒有一點安慰或者啟發(fā),。

　　我有前一次的經(jīng)歷，自然要比加央踏實得多,。隨即,，帶著加央出山洞，走進(jìn)了茫茫沙海,。

　　我們好不容易登上了最近的一個高大沙丘,。極目遠(yuǎn)眺，遠(yuǎn)處沙山連綿,，沒有盡頭,。

　　沙面的溫度很高，我們的汗象洗澡水一樣地往下流,。

　　“太熱了,，去那邊的紅柳叢吧！”加央張著干裂的嘴巴，發(fā)音都有些變了,。

　　坐在紅柳叢中,，我們拿出水壺，盡情地享受著如甜美甘露般的溪水,。覺得只有在這種環(huán)境下,，才能品嘗到水的真正味道。

　　“天哪,！這里還有蟲子,？”

　　加央低聲的感嘆著。語氣中透著相當(dāng)?shù)牟淮_定性,。

　　我們喝得有點急切了些,，在沙地上落了幾滴水珠。潮濕的沙子上面,，不知何時早已布滿了針尖大的黑點,。如果不是它們的蠕動，我怎么也想不到會是微小的蟲子,。

　　我試著在沙子上又滴了幾滴水,，突然從沙粒下面象噴霧一樣鉆出了無數(shù)的小黑蟲子，迅速向那些濕點漫了過去,。瞬間,，就將濕沙表面全部覆蓋了起來。原來這些小黑蟲子是躲在沙粒中,，也不知道在我們的屁股下面還有多少這樣的蟲子,。嚇得我猛地站了起來，再也不敢坐下,。

　　遙遠(yuǎn)的天邊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好像是大地翻卷向上，欲包裹天空一般,。

　　在我們觀賞天空的奇觀時,，不知不覺間，從周圍的地上不斷地冒出煙霧,，向一起集結(jié)著,。越集越多，轉(zhuǎn)眼,，凝聚成了小山丘一樣的黑色怪物,。四肢、五官俱全,，正瞪著一雙車輪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遠(yuǎn)方的天空,。

　　我們何曾見過這么大的動物！如果它要攻擊,，我們是萬萬不能夠逃脫的,。在無奈和恐懼中，發(fā)覺它對我們并沒有什么敵意,，而且神態(tài)還很溫順。我的緊張也開始慢慢散了,。

　　天空徐徐暗了下來,，已經(jīng)隱隱能聞到空氣中沙土的味道了?？磥?，強(qiáng)大的風(fēng)沙暴馬上就要來了。

　　“回山洞吧,，是沙暴,。”

　　加央眼里充滿了驚慌,。能看得出來,，是曾經(jīng)歷過沙暴恐怖的那種驚慌。

　　我回頭看了看山洞,，距離我們最多不過五百米,，不怎么遙遠(yuǎn)。沙暴雖然厲害,，但是剛開始并不是很強(qiáng),。到那時，即使頂著風(fēng)沙,，也能夠很快地沖進(jìn)山洞,。何不趁機(jī)來體驗一下沙暴的威力，順便看看這個小蟲子組合成的怪物是如何面對沙暴的,。

　　好奇心真是會害死人的,。沙暴來得特快特猛，不容我們有過長時間的思考和選擇,，瞬時,，四周已被黃色飛沙所蓋，進(jìn)入了一個混沌的世界,。感到飛沙從頭上紛紛旋過,，沙粒打得人臉上火辣辣的，根本睜不開眼睛,。身子快要飛起來了,。不一會兒，我的小腿以下已被流沙所埋。我和加央拉著手,，不敢有絲毫地松開,。恐懼徹底籠罩了我們,。

　　我預(yù)感到這樣繼續(xù)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被流沙所吞沒,。

　　在無限的絕望中,，我覺得身體在慢慢地往上升著。明顯不是那種被風(fēng)吹起的感覺,，而是腳下的地面在向上托,。后來，我們被一座山體圍了起來,，好無抗拒能力,，只能靜靜地等待著，任其擺布,。

　　無法記得清楚過了多久,，風(fēng)沙終于停了，天空漸漸亮了起來,。我抖掉滿身的沙塵,，發(fā)覺自己站在一個黑色的高坡上，先前的那些紅柳早已不知去向……

　　還沒等我看清楚周圍的情況,，腳下的黑土坡化作了絲絲黑氣,，很快鉆入了沙土之中。一切都發(fā)生的那么快,，根本來不及細(xì)看,。其實，也不用細(xì)看什么了,，現(xiàn)在,，我心中明鏡似的，知道是什么救了我們,。

　　“快回去吧,！這個鬼天氣?！?p>　　加央象一個土人一樣,。語氣里飽含著對這里的厭惡。我想想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也不會比加央好多少,。

　　抬眼一望洞口,，我差點暈了過去。在緊靠山洞的一邊,，不知什么時候,，竟然多出了一個高大的沙丘。流沙象一條條瀑布在向下滑落著,，漸漸地吞噬著山洞,。

　　一想到多吉還在洞里，我再也顧不得其他事了,。猛地,，拉起加央往山洞跑去。

　　我和加央一邊拼命地用手扒著洞口的沙子,，一邊努力地往洞里爬。突然,，上面的流沙一下子全部傾瀉了下來,，我被埋在了流沙里面，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

　　猛一掙扎,，睜開眼睛,，看到多吉正在用手捂著我的鼻子。我一把推開,，生氣地瞪著多吉,。

　　多吉被我突然的舉動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吃驚地看著我,。

　　原來,，多吉看到我和加央坐在石壁前，已經(jīng)很長時間未動了,。喊了幾聲,，還是沒有反應(yīng)。以為出了什么事情,，就用手來試探我的鼻息,。結(jié)果，被我的突然醒來和態(tài)度嚇得不輕,。

　　加央揉著眼睛,，一副剛睡醒的樣子。說他做了一個有趣的長夢,。

　　我看了看加央有些木然的神態(tài),。心想，看來加央這次的經(jīng)歷算是白費了,，并沒有達(dá)到我所期望的那點所悟,。夢就夢吧,！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更不應(yīng)該去不顧時機(jī)的強(qiáng)解,。就這樣,，各人隨自己的理解好了。

　　現(xiàn)在,，我有點越來越相信第一次出山洞后遇到的那個白線人形所說的話了,。看起來,，我們確實是已到了通天門口,，只是缺乏一雙能看得見這條飄渺路徑的眼睛。路究竟在哪里,？我無處去問,。只盼著機(jī)緣和巧合的到來，盼著心中的靈感再現(xiàn),。

　　我的眼中,，再也不會有春夏秋冬之分和實物虛境之別了。不在乎周圍是花鳥蟲魚,，還是雨雪風(fēng)霜,，都是一樣的景致。也越發(fā)堅信通天門的存在,，應(yīng)該就象道家所說的那樣,，只是界面不同而已。

　　“我們不再繼續(xù)向前走了,！”

　　我淡淡地說,。也不知是說于自己還是告知別人。

　　“不是說……等了解冷龍嶺天氣后還要走嗎,？”

　　加央和多吉齊聲驚問,。

　　“不走了！”

　　我回答得很干脆,。

　　“怎么,？”

　　多吉望望我，又看看加央,。

　　“我覺得已經(jīng)到了通天門,。”

　　“在哪里,？”

　　多吉一聽,，顯得相當(dāng)興奮。

　　“是這個山洞嗎,？”加央懶懶的,。聽起來好像還摻著一絲絲的驚訝和調(diào)侃,。

　　“不會吧！”

　　多吉說著就向山洞深處急步走去,。

　　“對于通天門,，現(xiàn)在還看不見，等待機(jī)緣吧,！”

　　我耐心地解釋著,。總想說得清楚一點,，好讓加央和多吉早一點開啟這方面的認(rèn)知,。可又總是言不盡意,，干著急,。

　　“等待，如果十年,、八年也等嗎,？”

　　多吉有點急了。

　　“怎么會呢,，機(jī)緣一旦到來，就會很快顯現(xiàn)的,！”我用自己的理解和猜測安慰多吉,。

　　我們干脆在這個山洞按床起灶，定居了下來,，大有打持久戰(zhàn)的意思,。

　　一切就緒后，我閑來無事,，就四處走走,，觀察著周圍的變化，詳細(xì)地記錄著,、思索著……

　　多吉早就把正事拋到了九霄云外,，不是上山撿石子，就是下河抓泥鰍,。玩得不亦樂乎,。不過，他的這些舉動,，也解決了我們的許多的補(bǔ)給問題,。

　　至于加央，倒是越來越像一個探險者了,。似乎,，他比我還更加執(zhí)著,、更加癡迷?；蚴怯^察山勢,，或是查找資料。有時,，一沉思就是好半天,，一動不動地望著某個山頂或者溝谷。我真有點擔(dān)心,，他這樣下去,，會不會走火入魔，變成瘋癡,?？墒牵謱嵲诓辉敢馊ゴ驍_他的清靜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