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都有什么人,？”余暉走進一間大臥室，隨手關(guān)上門后問道,。

　　“以前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后來只剩下奶奶了,，哦,，還有狗狗們?！蹦泻⑤p聲道,。

　　“其他人哪去了？”余暉翻看著從床頭柜里找到的日記本,，無語地面對著自己目不識丁的尷尬現(xiàn)實,。

　　因為他一直以來學習和使用的都是盲文。

　　掃了幾眼日記,，把第一頁的“符號”死記硬背在腦子里之后,，余暉把日記本塞進了衣兜里。

　　“我不知道他們哪去了,?！蹦泻⒃谝慌云届o地說著，“有一天爺爺奶奶一起出門,，后來奶奶一個人回來了,，她手里牽著一只很乖的小狗，我們就養(yǎng)了它,?！?p>　　余暉瞇著眼睛拉開衣柜，對柜子里冰冷呆滯地盯著他的塑料服裝模特毫無感覺,，目光從它穿著的染血的白色芭蕾舞裙向上移,，看到了它頭上戴著的落滿灰塵的金色公主頭冠,。

　　一把摘下金色頭冠，眼前再度出現(xiàn)了恍惚的幻覺,。

　　“我喜歡跳舞,，不論如何我都想要跳舞……”一個清澈動聽的女聲在絕望地訴說著，漸至于無,。

　　【恭喜你發(fā)現(xiàn)了屬于媽媽“余為卿”的頭冠,，現(xiàn)在把它交給木偶吧，你會得到她的寬恕,?！?p>　　“‘媽媽’也姓余？偶然,？或者說更像是假名,。”余暉思維發(fā)散地想著,，把頭冠套在手腕上,。

　　他走到門邊，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著外面的動靜,，并且對小男孩說道：“嗯,，你繼續(xù)說?！?p>　　小男孩抬頭看著余暉,，眼神迷迷蒙蒙：“后來，爸爸出去找爺爺了,，然后他也沒回來,，不過奶奶又帶回來一只狗，它總是吵吵鬧鬧的,，但我們很愛它,。”

　　“有一天,，媽媽也不見了,，奶奶帶回來一只新的小狗，雖然它總是沒日沒夜地哭嚎,，叫得很難聽,，但我們依然愛它?！?p>　　小男孩臉上掛上了幸福的笑容,。

　　“奶奶把人變成了狗？不，應該說……”余暉看著男孩的目光充滿好奇,。

　　“后來呢,？”余暉臉上的笑容更加和善，兩人溫馨對視著,，氣氛說不出的溫暖與……詭異。

　　“今天奶奶又出去了……”說到這,，男孩轉(zhuǎn)移了話題,，“我喜歡狗，它們很可愛,，對吧,？”

　　“是嗎？”余暉反問了一句,，認真思考著狗這種生物,。

　　“是的！我最喜歡狗了,?！蹦泻Ⅻc頭道，“不過奶奶一直沒回來,，雖然她總是愛說臟話,，還喜歡對著狗哭，但我還是喜歡奶奶,?！?p>　　“不過今天我在門口找到了一只流浪狗，雖然它很老了,，牙也快掉光了,，身上光禿禿的，但我還是決定養(yǎng)它,?！?p>　　說著，男孩的表情變得愉悅起來,。

　　“怎么養(yǎng)呢,？”余暉歪了歪頭。

　　“首先要關(guān)在籠子里,，”男孩也歪了歪頭,，“因為它們很兇的，雖然很可愛,，但會咬人,。然后每天喂它們，它們要吃肉，好多好多的肉,，不過外面最不缺的就是肉了,。”

　　“不缺肉,，就缺狗了,，我想要更多更多的狗……”男孩說著，伸手抓住了余暉的手,。

　　余暉反手攥住男孩變得冰涼徹骨的小手,，笑得像個鄰家大哥哥。他向右挪了一步,，似乎不小心地碰倒了柜子,，發(fā)出了很大的響聲。

　　男孩對余暉露出甜美的笑容,，但語氣卻愈發(fā)空洞：“啊,，我想起來了，我是出來找狗的,，漂亮的狗狗……哥哥,，跟我離開這里好不好，我們回家吧,，乖乖,，家里有肉吃?！?p>　　說著,，他靈動的眼神變得呆滯起來，本就蒼白的皮膚也漸漸變成了死灰色,。

　　“但是我不喜歡狗,。”余暉忽視了男孩的異變,，而是認真地反駁道,。

　　“不喜歡？怎么可能不喜歡,？”男孩的眼睛越瞪越大,，眼白卻漸漸染黑，“狗是人類的好朋友,，它們忠誠可靠,，不會打我也不會罵我，很乖巧,，呵呵……”

　　【你發(fā)現(xiàn)男孩變得詭異起來了,，你知道那是你現(xiàn)在不可能對付得了的東西,，所以，快逃,，快逃,，快逃……】

　　“但我更喜歡貓，它們優(yōu)雅莫測,，讓人捉摸不定,，對我來說更加迷人?！庇鄷熑嗄笾泻⒈鶋K似的手,，聽著門外漸近的窸窸窣窣聲，堅持著自己的觀點,，“但貓和狗總是很難好好相處?！?p>　　“我會讓你們相處得很好的,，哥哥，跟爸爸媽媽,，還有爺爺奶奶……”小男孩的頭顱咔嚓一聲歪到了右側(cè),，脖頸出鼓起一個大包，像是有什么要破體而出,，“做我的狗,，好不好？哥哥很漂亮,，要做狗,，不應該做肉?！?p>　　門外響起了刻意壓低了的腳步聲,。

　　“做狗也不是不行?！庇鄷熣f道,，他看著男孩揚起的詭異笑臉，忽然指著柜子道,，“啊,，你看柜子里的模特動了！”

　　余暉在男孩轉(zhuǎn)頭看去的同時猛地拉開房門,，看著門外近在咫尺的鐵人偶臉,，把男孩當成棒槌使足了力氣拍了上去。

　　“送你的禮物,！”他對鋼鐵人偶說道,。

　　人偶的刀光連成了一張大網(wǎng)，男孩像是沙袋一樣被切割地遍體鱗傷，一股令人嫌惡的黑色流體從他身體里爆出來,，快速組合成了一個有著碩大頭顱的黑狗,！

　　黑狗的脖子猛地伸長，猙獰巨口向著余暉的腦袋咬來,，速度快得讓任何正常人類都反應不及,。

　　腥臭的味道夾在惡風中撲鼻而來，余暉只是遺憾在這生死關(guān)頭自己仍未感到太多的情緒,。

　　好在余暉并沒有迎來斷頭的結(jié)局,，趕來的大熊玩偶高高躍起，從天而降落在黑狗的脖子上,，把黑狗的腦袋重重地壓向地面,。

　　玩偶們不僅想要第一個殺死余暉，也會防止余暉被其它東西先殺死,。

　　在玩偶們和黑狗糾纏之際,，余暉一個懶驢打滾躲向走廊的另一側(cè)，他承認自己的失誤,，沒有預料到黑狗的恐怖速度,，差點讓自己丟了命。

　　“看來后續(xù)不能硬來了,?！庇鄷煾由髦亓似饋怼?p>　　一股黑發(fā)從走廊拐角后涌來,，余暉只來得及把右手塞進口袋里,，手腳和脖子就被黑發(fā)纏了個嚴嚴實實，接著一路天旋地轉(zhuǎn)磕磕碰碰地被拖行著離開了現(xiàn)場,。

　　堅韌潮濕的黑發(fā)越來越緊,，有的甚至向著口鼻內(nèi)鉆去，令余暉感到窒息,。

　　等到速度放緩后,，余暉奮力地把那個縫制粗糙的布娃娃從口袋里扯出來，貼在了翻滾不休的黑發(fā)上,。

　　黑發(fā)驀然一松,，卷著布娃娃快速退開，余暉干咳了幾聲,，淡定評價道：“這個順風車撘得可真難受,。”

　　不過目的已經(jīng)達成,，瓷娃娃帶著他遠離了那個“戰(zhàn)場”,。

　　這個時候,，瓷娃娃正安靜地抱著手中更小的布娃娃，黑發(fā)恢復了原樣,，直垂到它的腰部,，黑洞洞的眼眶里似乎有智慧的目光在向外窺視著。

　　它其實是個很漂亮的瓷娃娃,，恢復了理智的它像個恬靜柔弱的小姑娘,，只不過支離破碎，頭發(fā)和裙子還臟兮兮的,。

　　余暉向著瓷娃娃走近了一步,，瓷娃娃卻后退了兩步，似乎有些害怕他,。

　　“你是我的妹妹,，余衣？”余暉覺得它順眼了不少,，放柔了語氣道,，“我可以叫你小衣嗎？”

　　瓷娃娃點了下頭,，然后深深地低下頭去。

　　“之前是我對不起你,，畢竟當時你沒有理智,，而且想殺死我。我嚇壞了,，只能奮力反抗,，結(jié)果傷害了你?！庇鄷熡秒y過又歉意的語氣說道,，“哥哥在這個給你道歉，對不起,，小衣,，我希望你能原諒我，哪怕不是現(xiàn)在,。希望我們能好好相處,，畢竟我們是一家人嘛?！?p>　　瓷娃娃微微抬頭,，默默看著他，然后很慢很慢地……點了點頭,。

　　余暉伸手溫柔地摸了摸瓷娃娃的腦袋,，黑發(fā)已經(jīng)打結(jié)了,，一縷一縷地貼在碎片參差的頭顱上，手感很不好,。

　　瓷娃娃向后一退,，然后不知從哪摸出一張白紙豎在身前，上面顯出寫得歪歪扭扭的字來,。它對著余暉晃了晃手里的字條,，接著小巧的身子一閃就不見了。

　　余暉伸出去的手僵在身前,，他還沒開口誘拐呢,，打手就跑了？

　　但走之前能先讓他說一句話嗎,？

　　他不,、識、字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