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序日歷表·其七】
槍,。
熱武器,。
在第一把槍被制造出來的時候,，戰(zhàn)爭本身就已經(jīng)被改變了,，熱武器的出現(xiàn)本就意味著戰(zhàn)爭格局的變化,，從冷兵器的近身肉搏到遠距離的槍械,，在一定距離開外,，冷兵器和熱武器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沒有任何的可能性,。
艾蒂安了解槍械本身是在不久之前,，可能是半年前，也有可能是一年前，不會再往前了,，他已經(jīng)快要忘了自己為什么會去接觸這個東西,，接觸它們的構造，構成,，每一個零件,、關節(jié)的制造，運行的原理,，設計的理由……每一個和槍械有關的知識,，他都了解了一下。
如果,，他需要一個足以跨越極遠的距離來殺死一個人的槍,，那么，這一把槍的槍管一定會很長,，比那些左輪手槍之類的槍械要長,，為了減少風的影響，他需要設計一條軌跡,，從扣動扳機,，到子彈迸發(fā)，脫離槍口,，再到子彈到達目標所在的位置,，這一切都需要設計。
剛才他所見的一切給予了他靈感,。
那些在空中凝滯的文字,，那些文字逆反并且扭轉(zhuǎn)的方式，就像是一種螺旋的紋路,，在一個東西飛行并且旋轉(zhuǎn)的時候,，空氣就會被這樣的力道扭曲成這樣螺旋般的紋路，那么,，如何讓子彈能夠順著這些紋路旋轉(zhuǎn),？
……線。
創(chuàng)造一個構造物就是這樣子的過程,，那些流淌的實質(zhì)在他的手中逐漸成型，第一次新事物的創(chuàng)造當然不完美,，他現(xiàn)在也并不需要一個完美的事物,，他只需要一個大概的，略顯粗糙的成品,，至少能夠幫助他解決當下的問題,。
對了……還需要一個能夠看到遠處的東西，用于瞄準的鏡片，然后是……火藥……這些材料,，拆解那些實質(zhì),，鍛造新的實質(zhì)，在艾蒂安的雙手之中,，一把稱得上是美麗的,，槍。
——拉芙蘭,，卡昂佛爾,。
“菲涅耳！”
那一道漣漪出現(xiàn)的實在是過于突然,，亨利·龐加萊根本來不及反應,，他眼睜睜地看著菲涅耳在自己的視野之中消失，然后,，一切又歸于寂靜,。
怎么回事……
龐加萊看著桌子上的棋盤，現(xiàn)在,，屬于他的棋子已經(jīng)少了四個,，已經(jīng)有四個物質(zhì)被他退回了，剩下的棋子還足夠他退回多少次,？棋子本身的軌跡是固定的,，他本以為在廣播高塔的那幾枚棋子已經(jīng)夠用了，現(xiàn)在看來……還不夠,。
“白旗幟……”他將自己的手指放入口中,，用力咬著，牙齒輕而易舉地刺破了他手指的肌膚,，讓紅色的血染上,，“白旗幟？白旗幟,，為什么沒有死,？為什么沒有死！”
亨利·龐加萊的雙手布滿了未痊愈的傷,，他這一個咬手指的壞習慣導致他的手指從來沒有完好無損的時候,，尤其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在他遇到這種沒有出現(xiàn)在自己預料之中的情況的時候,，他更加不能夠控制自己的嘴,。
現(xiàn)在……菲涅耳去了別的地方，他不知道在哪里,，無所謂,，菲涅耳的死活和他沒有多大的關系,，相比起這些，廣播高塔之中那位白旗幟的成員才應該是重要的目標,。
“別管他,，你現(xiàn)在應該為祂的到來鋪平道路?！饼嫾尤R再一次咬下自己的手指,，“在祂盛裝到來之前，完成你自己的工作,，做好你自己的工作……為祂清掃道路,，構筑階梯，祂的每一次到來都應該讓我們感到極致的欣喜,，虔誠,，前程，千成……蛆蟲,，切除……”
卡昂佛爾,，高塔。
還剩下多少人,？在這個區(qū)域之中,，屬于白旗幟的還有多少人？龐加萊早已經(jīng)知道屬于卡昂佛爾那些白旗幟的成員之中,，那些‘高位’的人已經(jīng)被調(diào)令帶走了,，現(xiàn)在還留在卡昂佛爾之中的都不會擁有太高的階梯，他們在覲見天使的道路上還沒有走得太遠,。
咬下手指,，他抬起手，用衣袖擦了一下自己的眼鏡片,。
亨利·龐加萊,，一位看起來面向忠厚的男人，他有著漆黑如墨的短發(fā),，臉頰兩側(cè)的絡腮胡很久沒有打理,，那些胡須甚至快要遮蓋住他的嘴巴，此時他正穿著一身西裝,，然而并不得體,，不論是輪廓還是大小都顯然不適合他自己，那衣服在他的身上被擠壓出大量的折痕,，不過他并不在意,。
龐加萊的眼睛有一點點渾濁，尤其是靠近瞳孔的部分,，那些渾濁導致他沒有辦法看見太遠的地方,，他的視力并不好，但這并不影響他的才能,。
數(shù)字,。
龐加萊喜歡數(shù)字，從小的時候就是如此,，然而,，他在五歲時患了一場白喉病，直至九個月后喉頭壞了,，他的思想不能順利用口頭表達出來,，并成為一位體弱多病的人。
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
祂在‘四日’之中治療好了他的喉嚨,，他能夠說話，雖然長時間和語言沒有聯(lián)系導致他還不大能夠適應自己的言語,，但至少,，能夠說話本身就是一種幸運。
他渾濁的眼睛穿過鏡片,，再到前面那一個望遠鏡——他就是通過這一個望遠鏡來觀察那廣播高塔的模樣,，望遠鏡的鏡片本身也會折射光澤，這是無法避免的,，只是,，他沒有想到對面的反應這么快，在他通過望遠鏡觀測到對方的存在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讓一個‘物件’的軌跡倒轉(zhuǎn)了,，浪費了一個棋子，但是沒有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
……沒關系,。
“沒關系的，龐加萊,，龐加萊,，再來一次就好，只需要瞄準就好,，從他的‘身后’,，從他的肉眼看不見的地方就好，就好,，計劃……聚合,，驚慌，饑荒……咳,?！?p> 他那已經(jīng)被血液污濁的左手手指捏住了新的一枚棋子,，在望遠鏡的視野之中，那一個男人還沒有出現(xiàn),，那個男人躲在了建筑物之中,，龐加萊知道的，他‘親眼看見’那一個男人躲回到了建筑物之中,，他也控制了一個建筑物之中的棋子的逆流,，沒有成功，那一個男人還沒有死,，因為軌跡上并沒有任何血跡,。
太安靜了。
在布置這些棋子的時候,，他已經(jīng)計算過了一切的軌跡,。
龐加萊在數(shù)學上有很高的天分，在空間的構成,，在每一個公式和符號之中,，他創(chuàng)造了屬于自己的世界，涉及數(shù)論,、代數(shù)學,、幾何學、拓撲學,、天體力學,、數(shù)學物理、多復變函數(shù)論,、科學哲學……大量的領域存放在他的腦海之中,，他知道。
他知道如何通過數(shù)字本身來構筑一個無法逃脫的世界,。
每一個棋子的軌跡是一條線條,，兩枚棋子就能夠構筑出一個交叉點，三枚棋子能夠搭建一個平面,，四枚棋子就可以創(chuàng)造一個小小的三角立體,，如果再加上一個棋子，就能夠讓兩個立體的三角緊密相連,，棋盤上的棋子足夠多,，對于他而言，棋盤上的棋子已經(jīng)足夠多了,。
他咬了一下右手的無名指,，用舌頭卷入一點血液。
“嘿,?！彼f,，“只是數(shù)字而已?！?p> ——搭建,。
現(xiàn)在，對方存在于廣播高塔的某一個具體位置,，現(xiàn)在，將每一個棋子的軌跡帶入到整個高塔之上,，每一個棋子的軌跡交錯的地方,，就是‘點’，只要那一個人處于點之上,，至少兩道軌跡就會鎖定他,，即便不在點上，只要在線之上,，軌跡也會有命中的可能性,。
他需要‘看’一眼。
他一把抓住那一個望遠鏡,，看向望遠鏡之后的那景色,。
——砰。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了‘聲音’,，不，應該說,，在聽見聲音之前,，就已經(jīng)有一個東西到了他所在的這一個高塔，那是一枚旋轉(zhuǎn)著的東西,，擊碎了一旁的窗戶,，讓那脆弱的玻璃倒塌，一切都隨著那一枚旋轉(zhuǎn)事物的迸發(fā)而消散,。
什么東西,？
那一個東西和聲音的速度一樣快……不，比聲音還要快了一點,，考慮到空氣阻力導致的速度衰減,，那一個東西在開始移動的時候，速度應該比聲音本身還要快,，現(xiàn)在這里距離廣播高塔……初速度一秒鐘至少能夠移動九百米,，比弓箭的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槍。
那是一把槍,。
但另一個疑問隨之而來……對的,，在我之前布置棋子的時候已經(jīng)了解過了,，卡昂佛爾的槍械……拉芙蘭的槍械應該無法做到這個程度，這個距離和這個精準度,，目前拉芙蘭的技術水平應該做不到,。
這并不是一個成制式化的武器，那一個讓某個東西旋轉(zhuǎn)而飛出的東西,，并不是一個制式化的裝備,，它或許只有幾個，甚至只有一個,，不論擁有多少,，現(xiàn)在龐加萊都知道，對面也擁有了一把武器,。
“……哎呀,。”龐加萊咬了一下手指,，“如果剛才反應過來,，通過軌跡應該能夠逆推出出發(fā)點的，嘖……怎么就忘了這事,，沒關系,，沒關系?！?p> 現(xiàn)在計算還來得及,。
地上碎裂的玻璃，那穿過玻璃的軌跡……如果能夠找到那一顆東西就好了,，如果知道了那打碎玻璃的東西的質(zhì)量,，就能夠加上重力下墜的變量。
沒關系,。
他的牙齒在手指上咬下,。
沒關系。